顺着小河飘飘荡荡,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炙热的有些撩人。江昭受了些暑气,心情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两人便打算先去酒楼,吃些午膳,然后再回住处。
酒楼的大堂人并不多,因江昭得容貌,几人还是选择了雅间。雅间临窗,窗下就是潺潺流淌的河水,景色倒是不辜负众人的心意。
一桌子的菜倒是绍兴特色,梅干菜焖肉,馨香鲜嫩,油而不腻,颇有绍兴水乡的田园风味。糟鸡,是用盐擦后,外面用纱布包住,再用酒糟腌制几天,倒是酒香气味浓厚。还有这醉蟹,秋天的蟹最肥,可惜现在不是秋天,菊花也未开。
“夫子,我想喝酒,有这些好菜没有酒怎么行?”司徒戬拿着箸,给江昭夹了一箸鸡肉,不敢将主意打到皇帝那就来讨好江昭,见江昭半天没反映,就挤眉弄眼的看着大皇子司马钰。
司马钰耐不过,只能搭腔:“夫子,你不是说绍兴的酒是天下一绝吗?”不知道有没有夫子说的那么好喝。
“对啊!对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来绍兴一趟,如果尝不到号称天下一绝得得酒多可惜啊!”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孩去哪了?
江昭叹了一口气,女儿红,江昭其实是希望自己喝到的女儿红是她出嫁之日父亲从桂花树下挖出的,江昭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受伤后经常会想到逝去已久的父亲。
“老爷,绍兴的花雕酒是糯米酒,两位小少爷都十三四了,喝些不妨事的。”
司徒戬和司马钰两人用希翼的目光看着皇上。可皇上丝毫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江昭脸上的淡淡忧愁。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君王可以为了一笑而亡国,有些男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丢了性命。
小二将酒送来,江昭给每人斟了一杯。酒盛在白瓷墨花杯子中,透明澄澈,纯净可爱。
江昭拿起酒杯,轻轻的嘬了一口,甜酸苦辛鲜涩六位于一体,澄香醇柔绵爽兼备,不愧为天下一绝。不烈,却馥郁芳香,适合女子和孩子饮用。
“田舍家家藏家酿,驿落处处飘酒香。这绍兴的花雕酒又称女儿红,取的是鉴湖的水和糯米红糖酿成,酒体呈琥珀色,酒不醉人。而离这不远的杏花村汾酒,酒液晶亮,清香幽雅最是醉人。”
皇帝听到杏花村三个字,心中一抽,他可不会忘记江昭打算逃离他,江母此时已经快到杏花村了吧?
“绍兴有个沿袭已久的习俗,每当一个家有女儿出生时,孩子的父亲会亲自酿一坛酒,酿好后埋在后院桂花树下,看着在后院玩耍的女儿头上扎的红绳飞舞,越长越俏,会时不时的用脚将那处泥土踏实,脸上露出的欣慰就像树下的老酒一样越来越浓。待到女儿出嫁时,再把这酒从土里挖出来。开坛时酒香扑鼻,头三碗酒要给女孩的父亲,丈夫,和婆家的公公。寓意着和顺昌盛,万事顺心。这也就是绍兴酒女儿红的由来。”
“啪啪啪,没想到这位公子这么了解绍兴女儿红,在下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女儿红这么有趣的由来。”
隔间忽的屏风打开,一男子拿着把扇子姗姗而来,长得倒是不俗,就是那未经过别人同意就闯进别人房间的习惯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冬雪,你是怎么办事的?”
皇帝怒目瞪着冬雪,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冬雪立刻就跑到那人面前,只指着门外。
“我家老爷少爷不喜欢生人,请公子出去。”语气轻飘飘的,可那眼神说不出的狠辣,丝毫让人感觉不出他就是刚刚站在江昭身后,无害的少年。只是他现在背对江昭他们只有面前那人可以看见他眼里的狠辣,面上的凶残。
那人看见冬雪,心里也是微微一惊,这宋国皇帝能培养出像这少年一样的武功高手,实力肯定不可小觑,难怪之前刺杀失败,下次再动手可得谨慎些了。
那人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漏分毫,甚至还满面笑容。只是那笑没渗透眼底,江昭没发现,可不代表皇帝不曾留心。
“各位请稍安勿躁,我乃陈灏,打扰几位只是想帮友人来给这位公子送点东西。”陈灏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上扬,一双丹凤眼的眼角轻轻上挑露出了他的多情的心境。
江昭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名叫陈灏的人:“我不认识你的什么友人,更不认识你,劳烦公子速速离去吧。”
“公子认识我也罢,不认识我也罢,我既然答应了那位友人,东西总之要送的,莫非这位公子哥忘了神武二十七年的那场杏花雨事?”
那人说完也不多留,眼神轻佻,转身就走,只不过在转身的瞬间将手上的东西想江昭撒来,手疾眼快,却做的有悄无声息,待冬雪伸手挡时,那东西早已越过冬雪,朝江昭面上飞去。若着是毒药后果不堪设想。冬雪心想。
江昭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东西,完全吓傻了。站在江昭身后的刘环也和江昭一样,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冬雪心里也在暗暗懊恼,没有保护好江昭。若是江昭少了一丝毫毛,不只皇上要惩罚他,刘环也要怨他,而且江昭也是个好主子,不能受伤。
就在那东西不到江昭面上一尺的时候,江昭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快速飞过来让人看不清的未知名物体的袭击。突然,江昭感觉脑袋旁边有个强有力的臂膀把她的头一推,顺利的躲过了袭击。一阵惊险就这样过去了。
刘环感到他家小姐安全了,全身脱力直接坐在地上大喘气。
江昭感到耳朵旁,一些细小的颗粒落地的声音,心刚刚一松,正准备缓口气,还没来得及耳朵旁就想起了皇上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刚刚为什么不躲?”皇帝眼睛气的通红了,天知道刚刚他有多麽的害怕,他害怕刺过来的是银针是毒药,是可以让江昭离开他的东西。他似乎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不能呼吸,逃不掉,挣扎不脱。这世间没有什么可怕的,唯一可以让皇帝感到可怕的就只有一件事,江昭离他而去。
江昭被皇帝凶狠的面部表情再次吓傻,呆呆愣愣的看着皇帝:“忘……忘了。”
真不知道他的昭儿怎么这么傻,明明上次替他挡箭的时候那么胆大,怎么今日……皇帝夹了一箸菜放到江昭碗里,冷静下来,用手揉了揉江昭得秀发,淡淡的说了声:吃菜。
罢了,罢了……反正江昭一辈子都会在他身边,离不了他半步,风雨刀剑什么的再也不会伤了江昭半分。
皇帝缓缓的松开左手,几颗红豆静静地躺在皇帝的手中央,有一种女无女眉妖娆的美。神武二十七年,杏花雨?皇帝好像明白了什么,手再次紧握,用力间几颗红豆瞬间化成了粉末,在江昭等人看不见的地方,皇帝手轻轻一扬,那红豆的余韵随着绍兴的微风再次回归泥土,为明年杏花的盛开积蓄力量。
众人静静地吃饭,有的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陈灏?江固?皇帝的嘴角轻扯,抿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