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协议，杨芸有些意外。
    “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凤耀……我以为……”说着，杨芸再也按捺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以为，关凤耀只会给她留下足够生活无忧的资源，不会让她染指鼎信。
    但是没想到，协议的内容和她所想的截然相反。
    如何让杨芸不受冲击。
    她的男人，关凤耀，不止一次说过，是她的一点也不会少，不是她的一点也得不到。
    她想起和关凤耀一起度过的日子。
    在他没有装作痴呆之前的那些日子，曾经一边思考着集团的事务，一边向她发牢骚。
    已经准备安心陪着孩子渡过下半生的杨芸，推开大门却发现，眼前是一个比她梦寐以求的世界更为广阔的天空。
    唐玄德默不作声。
    他也知道，杨芸承担的东西太多，她需要一个发泄机会，如果一直强行绷着，未必对她有好处。
    而杨芸，也绝非常人。
    痛哭，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被她慢慢收了回去。
    最后，她擦干眼泪，手不自觉得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凤耀，始终没有辜负我。”她点点头，“这协议，我签。”
    唐玄德微微一笑：“很好，签完就可以办手续了，这是你应得的。”
    杨芸再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
    为了孩子，为了关凤耀，为了自己……也为了王辉。
    ……
    “温先生，您到底看上鼎信什么了？”西餐桌旁的吕涛，举着叉子，叉子的尖儿上，戳着一小块牛排。
    杯中的红酒，像血。
    气氛，也不算融洽。
    温红山面对吕涛，心理优势实在太大。
    他呵呵笑着，自顾自得抿着红酒。
    直到吕涛的表情接近爆炸的那一刻，温红山才擦擦嘴，不紧不慢道：“当然是看重鼎信未来的发展。”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鼎信旗下的几家制造公司，都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刻，我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温红山大言不惭。
    吕涛心中狂骂不已。
    助他一臂之力？
    放屁！
    这个时候入股鼎信，明显是为了摘桃子来的。
    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唉……鼎信的保密体系真是像筛子一样。
    是的，鼎信旗下，包括机械制造公司在内的三家制造业的主力分公司，科技攻关都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负责这一工作的研究所成员，一个个上足了发条，拼命前行。
    什么叫高端制造？
    说到底不就是科技含量么？
    中国独一无二的造岛神器，强悍无比的大飞机，神州系列飞船，还要即将要上天的空间站。
    这些东西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鼎信到不了航空航天的层次，但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是弱鸡。
    各种工程车，本就占据了不错的市场份额，而且行销中西亚以及南亚，智能家居，智能机械，在鼎信持续不断的投入下，也及将开花结果，迎来爆发式增长。
    鼎信的利润率一直都不算很高，有各方面原因。
    其中之一就是关凤耀对研究院的持续投入。
    作为一个笃信实业的人，关凤耀往里扔钱毫不手软。
    这么好的一个基础，现在只差临门一脚。
    谁不眼馋？
    温红山本来就是单洪的白手套，他更知道分食鼎信之后，会获得巨大的利益回报。
    此时不如，更待何时？
    “温先生，坦白讲，我不欢迎你。”吕涛一口吞下牛排，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鼎信是我们的，你是个外来者，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我们是有点儿麻烦，但是能过去，不需要你操心，好么？”
    温红山看了他一眼，笑了。
    “吕董，你妻子的背叛，让你很生气对吧？”温红山一刀戳中吕涛的心。
    吕涛的脸瞬间紧绷。
    关敏这一刀，确实让他始料未及。
    至今，他都无法和关敏交流。
    关敏劝他扔下鼎信，和她定居国外。
    但是在关敏领着温红山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吕涛竟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内心。
    他，不想放手。
    鼎信是他一路看着成长的。
    他也曾经在某些鼎信的重要时刻，亲身参与进去。
    他对鼎信是有感情的。
    在关敏转手股份的时候，他和关敏亲密无间的纽带，出现了一丝不可弥补的裂痕。
    自己未来怎么选择，他还在考虑，可是关敏不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张。
    这就像一根刺，扎进吕涛的内心。
    “还有，没有关凤耀，你只是一个独董，你手里没有足够的股份，也没有足够的自信来掌控鼎信，你又何必替别人卖命呢？”温红山冷嘲热讽，丝毫不留情面。
    “滚！”吕涛咬牙低吼。
    “你说什么？”温红山脸色骤然阴沉。
    “滚！”此刻，吕涛的修养瞬间崩塌，他狠狠得将叉子拍在桌面上，厉声大吼。
    刚端着红酒进包厢的侍者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万分难受。
    温红山冷笑着起身，用方巾擦了擦手，随手一抛，扔在吕涛的面前。
    “上市公司和上市公司是不一样的，董事长和董事长也是不一样的，你会为你今天的态度，付出代价。”温红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迈出包厢的那一刻，父亲对他的教导，被他扔在脑后。
    鼎信是国内的上市公司又怎样？
    帮助外国资金狙击鼎信又怎样？
    人活一世，权钱二字。
    既然吕涛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至于王辉……螳臂当车罢了。
    温红山走出餐厅，给单洪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坐进车子，向约定地点开去。
    后方一辆黑色车子悄然跟上。
    车内，是一脸严肃的顾瑞，以及眼中闪动着好奇的李曼婷。
    “我们真的要跟踪么？好刺激。”李曼婷的脸激动得有些发红。
    顾瑞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嫌弃的笑容：“拜托，别搞得跟间谍接头似的，咱们就是摸摸他们老巢在哪里，才好搞清楚咋回事。这个家伙竟然买了关敏的股份，我总觉得有问题，王辉那小子分身乏术，我们能帮就帮咯。”
    李曼婷用力点头：“你说了算，那我们俩算是特别行动组么？”
    顾瑞看了她一眼，表情如同踩了狗屎。
    “小姐，你不是吧？别这么搞笑好不好……这只是正常的商业调查。”
    殊不知，李曼婷的生长环境，都是鲜花阳光。
    第一次跟顾瑞偷偷摸摸跟车，她已经脑补了不少动作间谍大片情节。
    如果顾瑞知道她是这么个想法，一定会晕过去。
    这特么的是正儿八经的刺探，又不是闹着玩。
    “一会儿听我指挥啊，不要自己瞎搞，知道么？”顾瑞不放心，最后还是叮嘱一句。
    “放心啦，我知道轻重的。”李曼婷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