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说句不中听的话。”闫鹏微微顿了一下，“最差的状况，这十几亿我们一分都要不回来。”
    王辉也沉默了。
    压力太大了。
    “那最好的状况呢？”
    “要看你的本事了。”闫鹏道，“银行，多多少少都会有坏账，至于它们能承受多少坏账，方方面面的影响因素很多，如果你能发挥影响力，我们和银行各自负担一部分，这是一种解决方式！”
    王辉点点头，虽然听上去有点怂，可是已经比全军覆没好太多了。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王辉认真点头、
    说实话，他心里也没有底。
    自己管理员工失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这确实很头疼。
    警方承诺帮助寻找连刚，可是即便找到了他，是否就能把赃款全部追回？还是个未知数。
    “王总，你想过集团内部的压力么？”闫鹏忽然道。
    “嗯？”王辉一愣。
    “我们的资金链，紧了。董事会一定会有异议，尽管您和杨董站在一起，能够稳住局面，可是舆论的力量不能小看，如果对方是针对我们，那消息一定压不住。”
    “也许还没等钱追回来，王总你……已经被人围攻了。”眼镜后，闫鹏的视线平静无波。
    “我知道。”王辉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我会一直跟进，如果需要您配合，我会直接和您说，我先走了。”闫鹏站起身，和王辉告别。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
    “王辉。”
    “嗯？”
    “你了解方季薇这个女人么？”
    “为什么说起她？”王辉很疑惑。
    “没什么。”闫鹏径直离开。
    方季薇……王辉回头看着闫鹏帅气的背影，沉默。
    方季薇，大难不死，一直在南京养病，属于保外就医性质。而从她的身体状况来说，基本等于废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至于攫取鼎信的领导权？
    那更不可能。
    她身上还背着案子。
    你方季薇敢出来工作，大可以试试。
    严格意义上讲，闫鹏应该算是方季薇方面的人，他是李田的父亲拉进集团的。
    可闫鹏忽然提起方季薇，又是几个意思？
    想了想，王辉给小安拨了一个电话，安排他悄悄盯住方季薇的一举一动。
    ……
    “干杯！”
    几只高脚杯轻轻碰在一起，声音清脆。
    连刚晃了晃酒杯，微闭双眼，陶醉得抿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终于知道，八二年的拉菲，是什么滋味了。确实……与众不同。”连刚憋了一下，最后整出一个成语。
    一旁的几名男人，悄悄交换了眼色，带着三分鄙夷。
    可拉倒吧。
    八二年的拉菲怎么就与众不同了？
    也就是放得久了点而已。
    装！
    让你装！
    放下酒杯，连刚吃了一口神牛牛排，志得意满：“在江上，欣赏景色，畅谈人生，爽！”
    连刚知道，这个时候警察可能在找他。
    但是他并不担心。
    早在把鼎信的十几亿做了质押之后，他就已经住在了一条在长江上航行的船只上，通过互联网掌握岸上的动态。
    昨天，前同事给他发了好多邮件，询问他以银行工作人员身份去质押鼎信款子的事儿，也就是说，事发了。
    很好。
    为了避免警察追捕，他上网的时候都是挂了代理。
    “刚哥，兄弟们这就祝你一帆风顺了……马上就是龙归大海。”一名陪客哈哈大笑着举杯。
    连刚自然热烈回应。
    桌旁边的三个男人，是郑汉狄派来协助他工作的。
    仅仅靠连刚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对鼎信的金融爆破的。
    大家配合默契，顺利完成了这项举措。
    最后，鼎信的款子都“贷款”给了某个“国有企业”。
    和闫鹏猜测的一样，他们的目的就是，既从银行拿到了前置利息，也把鼎信的款子吞掉了。
    现在，他们在南京市内，不过却顺着长江一路东行，准备在离开南京范围后，改为陆路，然后转道上海，坐游轮去泰国。
    从此，逍遥自在。
    那三名搭档是要回到郑汉狄身边的，那十几亿的款子，郑汉狄要拿走与一半，这是对方应得的。
    至于连刚自己，款子会通过种种方式到其他账户，当然都在连刚的控制中。
    后半生，他可以衣食无忧。
    没有郑汉狄在后面操盘，他连刚只是一个地方商业银行的办事人员，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玩转这么一长串的银行名单？
    “哥几个先喝着，我去放水！”连刚起身，吹着江风摇摇晃晃，朝舱内走去。
    自小在江边长大的他，坐船没有丝毫的晕眩反应，如果不是喝了点儿酒，他根本不带晃的。
    “刚哥，咱们在船上，直接在船舷边儿放不就完了？让江里的鱼，也吸收点儿刚哥的精华。”一名搭档笑着拦住他的去路。
    “嗯……也行！”连刚一笑，转身就来到船舷边，解开裤子拉链，准备痛快放水。
    此时此刻，船已经行至江中间，和两岸距离较远。
    江北岸，灯火点点。
    这应该已经到了郊区，所以建筑物的密度并不高。
    江风吹来，连刚哆嗦了一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左右两侧，两名搭档和他肩并肩。
    左侧男子搭上他的肩：“刚哥，咱们配合这阵子，哥几个都很开心。”
    “我也是！”连刚笑道。
    “对不起了，刚哥，时辰到了。”男人道。
    “什么？”
    “上路吧！”右侧男人道。
    俩人抓住连刚的手臂，此刻，第三个人扣住他的双脚脚踝，向上一掀。
    连刚瞬间从船舷翻了下去，惊呼声中，落入了滔滔江水中。
    船，直接在江心下了锚。
    三个人站在船舷两边，看了许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重新起航。
    连刚是什么人？
    在郑汉狄眼中，他就是一只小爬虫而已。
    十几亿的鼎信款子，最后汇入一家并不存在的国有企业，这之后他有一万种办法将这笔钱据为己有。
    至于具体办事的连刚……当然是“畏罪自杀”比较好。
    他很想看看，王辉这回内忧外患，还怎么翻身！
    等到他从神坛上跌落，就是郑汉狄动手的日子。
    荣国的仇，该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