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入夜熄了灯。
江封几人一同回来,没敢惊动任何人。
宋温煦的房间在江且愿隔壁,她开门关门,动静不大。
几分钟的功夫换好衣服,她从浴室走出来,江且愿已经坐在床头,正泰然自若的欣赏着刚做的指甲。
“没成?”她眉眼不抬,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你早就知道不会成功的对不对?”宋温煦面色不悦,口气重了些,“那你还让我去干什么?成心想让我出丑?”
在这个家里,除了江且愿,宋温煦谁都不用怕。
就算是江封见了她,都要叫一声姐。
只有江且愿,她跳脱随性,又是江致临唯一的亲妹妹,地位比江封还高一阶。
江且愿呵呵笑着,不紧不慢,“这种事情,总要试试才知道。”
宋温煦好脾气的忍耐,“现在试过了?”
“你急什么,我话都没说完。”
“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害我?明天梁涉川醒来,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又没真的跟他怎么样,就算有,他也是占便宜的那个。”
房间黑着。
江且愿脸上幸灾乐祸的笑被掩盖的很好。
她耸耸肩,悠哉悠哉地站起来,踱步到宋温煦面前,对着她叹息。
宋温煦虽然是梁涉川的左膀右臂,还和他订过婚,得江封一句姐,可说起来,她在江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她父亲只是江致临的下属,之前出了一桩事,算是英勇殉职,她这才被安排到京都,去梁涉川身边帮他。
而梁涉川是不同的,他父亲和江致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江家如今的辉煌,他父亲占了三分之一,江致临占了三分之一。
还有另外的那份,是绮岁的父亲。
所以在宋温煦和绮岁之间,江致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绮岁嫁给梁涉川。
自婚约解除之后,宋温煦在这个家里,没有半点分量。
江且愿从前拿她当朋友,现在可未必。
这不能怪她狗眼看人低,她也很无奈,拍着宋温煦的肩冷声提醒道:“你要是想让绮岁从小欲身边消失就听我的,别那么多问题。”
“那也不能只看你一意孤行吧?”
“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宋温煦彻底噎住。
江且愿撇嘴,“这两天想办法把小斐的电话弄坏,免得绮岁打过来告状,还有,今天拍的照片,发一份给我。”
脏事损招她都交给宋温煦去做。
就算事发,算起来,她可是一身无辜。
自他们回去后。
没有人的手机能够打的通。
房子里的暖气坏掉不久,接连热水器也跟着失效,所有糟糕倒霉的事情全都挤在了这两天爆发。
连一口热水都没有的情况下。
绮岁不得不拖着病重的身体到医院,从挂号到买药,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回家用冷水掺了药吃下。
她腹痛不止,裹着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房间失去暖气,冷的如同冰窖,黑暗阴寒,一条薄薄的毯子根本不御寒,吃了药也无济于事。
梁涉川走的第三天,绮岁高烧不退,眼睛睁不开的情况下想给他打个电话,左右寻找却找不见手机,这才意识到兴许是在去医院买药时和钱包一起被偷了。
生机断掉,她再没有力气去折腾。
初一到初五这几天梁涉川忙得不可开交。
带着江封各家各户的走动应酬,空闲的时间极少,可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给绮岁打电话,她却一次都没有接过。
心想绮岁或许还在置气,他便不再打电话烦她。
到了初七,绮岁仍然是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梁涉川这才察觉异样。
在车上,他坐立难安。
前方是柳家。
跟梁涉川一起去的还有江封,江封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骗来的。
刚下车就意识到不对,撒腿要跑,被梁涉川一把拽住,他没别人那么好脾气,更没江致临的耐心跟江封耗时间。
即刻便沉下脸,“进去,别耍花招。”
梁涉川心情时好时坏,阴晴不定,江封不敢招惹心情差时的他,只好蔫蔫着跟了进去。
柳家二老在正厅等着他们。
今天也算是江封第一次正式和他们见面,他却不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佣人上了茶,柳母气质华贵,谈吐间很有大家风范,柳父为人则有些严肃。
他左右瞥了江封两眼,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不悦地挪开目光,笑呵呵地和梁涉川搭起话,“小欲的接风宴叔叔没能抽出时间去,还以为见不着了。”
他们不找江封说话,他倒乐得清闲自在。
梁涉川用脚尖轻踢了他一下,转而挂上标准的微笑和柳父客套,“我是小辈,上门来拜年是应该的。”
江封被他踢醒,抿了抿嘴唇,憨态更重。
“这是江封。”梁涉川将话题抛到他身上,“您应该见过的,今天特地带他来,跟念念见见面,两家商量一下婚期。”
他没有太多铺垫,直接开门见山。
这话一出却将江封吓的面目惨白,茫然失措地看着梁涉川。
刹那,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柳家二老看得出来江封的抗拒。
虽说江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要把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他们也并不情愿。
本想和梁涉川迂回两轮,话还未出。
从正厅通往后院的角落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金头发长裙子,一溜烟地跑过来挨着坐到江封身边。
她仰着白皙的面庞对着他眨眼睛,甜腻腻地说:“江哥哥,我就说了我们有婚约,今天你该信了吧?”
“你们,见过?”
“见过,吧。”江封磕绊了下,偷偷拽住了梁涉川的手,无声的向他求助。
梁涉川现在无暇管江封的事,想到绮岁的失联便如坐针毡,恨不得赶快回京都。
“你们见过就好,再聊聊天,彼此熟悉一下。”梁涉川正了正领带,仪态温和地对柳家二老说:“我这还有点事,就让江封陪叔叔阿姨多坐会儿?”
见他要逃,江封音量忽然拔高:“这不好吧!”
“好啊。”柳念念挽住他的手,“我正好有事要跟江哥哥单独说呢。”
小姑娘的确很甜,像颗糖,一个笑就能融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