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些东西吧。边吃边聊。”
这个时候,吕崇安端着一个小盘子到了沈安安跟前,对着杜陵发出了邀请。
杜陵闻着烤炉上滋滋冒油的香味,也觉得食指大动。
笑道:“看来这次我倒真是来着了。这便是叫烧烤吧?
之前听别人说起过,但是岭南府却没有这种食府,一直无缘吃到。
火锅倒是开了几家店,但生意并不好。”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杜陵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沈安安接过吕崇安递过来,烤好的东西,冲着他笑了笑,这才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何?”
杜陵拿到风轻轻递过来的一串烤五花,一双眼睛笑的都没了缝。
没有着急吃,而是现在鼻子前闻了闻,露出一脸陶醉的模样。
解释道:“还不是那些自认为有钱的人。说什么火锅是下贱之人吃的。
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把所有东西,一锅炖了,没有章法,所有的食物味道都混在了一起,简直低贱。
所谓上行下效。
一般人谁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呢?
明明有好吃的菜品,干嘛要去吃火锅呢。
所以这火锅店,大多开在水陆码头附近。
那里的力士,跑帮,单脚,倒是喜欢到火锅店去。
花不多的钱,能吃很多东西。
于我个人而言,倒是觉得这种吃法,极为有趣。
听说这也是沈姑娘弄出来的?”
沈安安没有否认,倒是第一次听说,把所有食物放在一起弄,是下贱的吃法。
不过她也不生气,这就是文化的差异,以及相隔不知道多少年的代沟。
毕竟那些富裕人家的吃食,都极为讲究,不能串味之类的规矩也很严。
如果按照他们的标准,这火锅,的确上不了台面。
“嗯,以前我家里条件并没有那么好。
有一次,我发现两样剩菜放在一起热,味道会变得不一样,但却很好。
后来我就想着,把更多的东西,放在一起煮会是什么感觉。
这也就是有了后来的火锅。
味道,全靠火锅底料来决定。
倒也省事。”
杜陵恍然:“原来如此。沈姑娘果然心思灵透。之前我也见过我家厨娘,用边角料在一起炖,她们叫做烩菜,我其实挺感兴趣的。
只是无奈,开不了这个口。
所以有没尝过。
火锅倒是吃了几回,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不正宗,总觉得味道过于寡淡了。”
“寡淡?那你肯定吃的不是我们家的料子。
我们家的底料用了十几种香料,还放了辣椒,用豆油炒制,可香可香了。
你们这儿的人,真可怜,竟然连真正的火锅都没吃过。”
小冬梅在一旁撇了撇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原先还以为岭南府有多好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吃的,穿的,玩的,用的,都没有在家里方便。
杜陵被一个小丫头给鄙视了,一阵无语。
只是想想对面这人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毕竟云山镇的点心,现在很多都被当作礼品送人了。
尤其是蛋糕,现在谁家办生辰,不得去弄一个蛋糕?
岭南府距离甚远,这些东西,运送到这儿,早就坏掉了。
所以杜陵也只是听说过这些点心的名字,倒是没有尝过。
而且云山镇美食一条街,那也是名声在外,如雷贯耳。
所以杜陵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一番见识,自顾自的吃起烤五花肉来。
这肉被烤的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满嘴肉香。
竟然是从未吃过的味道,没想到这猪肉还能这么处理,这么好吃。
接下来的时间,便成了杜陵跟几个孩子抢串吃的主场。
沈安安在一旁跟吕崇安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当真是杜家的少爷吗?怎么跟没吃过饱饭似的?”
吕崇安笑道:“那说明我的手艺提高了不少。”
沈安安不由莞尔。
一顿饭,吃的倒是很开心。
杜陵并非传闻中的不学无术,反而是胸有锦绣。
岭南府的民俗风物,信手拈来,对于很多传说故事,也是了如指掌。
“话说回来,最近岭南府黑市出现了一批铜钱。
这铜钱都是新币,分量比官钱重一些。
一文新钱,兑换一枚半旧钱。
岭南府的百姓,都兑换疯了。
我觉得这个事情,有些不太正常。
我称量过那新钱,却没发现任何破绽,的确是要比旧钱重,而且成色也很好。
在这之前,黑市还流出过一些银子。
成色也是一等一的的银锭,不是官银。
但并没有进行兑换,而是帮人家铸造银锭子。
不计火耗,而且重铸之后的银子,分量那也是十成十,甚至比他们拿出去的音量还要重一些。
岭南府很多大户人家,都将库里的银子拿了出来。
你们也知道,这银子放久了,会发黑,而且时不时要涂药水,很是麻烦。”
杜陵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完全是当作趣闻稀奇事讲着玩的。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岭南府能够被吹嘘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多少。
尤其是当着沈安安这个创造了无数记录的人面前来说,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唯有这两件事情,很奇特。
因为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大善人。
听他讲完,吕崇安跟沈安安也都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那新钱,不是官府铸造?”吕崇安则想到了那银矿的案件。
“这个,我不说不好。钱倒是一样的钱。
这官府铸造的钱印子,也就是那模子,都是不会泄漏的。
而且都是特殊工艺打造的,别人想要模仿,铸造假钱,根本不太可能。
但官府的铜钱,几乎年年在减分量。
过去一千钱,能换一两银子。
而如今一两银子,却需要一千三百文铜钱兑换。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是这一批铜钱,真要过称称量,只需要九百文,就能换取一两银子。
朝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杜陵随口调侃了一句,但又很快发现这话有些不妥,讪讪笑了笑,不再多言,低头吃肉。
而吕崇安则明显从其中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而沈安安则在想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银子,铸造成银锭的火耗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