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演面色平和语气冷淡,这行事的态度竟然与皇上有几分相像。
刘尚书并不在意花演做了什么,因为他知道若非自己在场,管事这会儿只怕半条命都没了。
平日里刘尚书审理案情也会对囚犯用刑罚,但这些都是由司狱长去做,他从不出手,更不会在场对看。
但吏部尚书可不是这性子,在他手下能活下来的基本都是无罪之人。
若犯人当真有罪他是半分也不会客气,一番审理下来,有了囚犯熬不到行刑便会因伤重死在窂中。
而此刻吏部尚书放任花演去逼问管事,分明有意让他出心头这口恶气。
至于管事既然他的身份有诸多问题,不用多问便知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刘玉蝶虽然行事狠辣,但她人在宫中根本做不得什么事。
尤其下毒一下,若没有人暗中相助,单单这毒药她都无处可寻。
而这后宫之中,甚至整个皇宫都没有人与刘妃交往,毕竟她是罪臣之女,此事尽人皆知。
她如今可以安然待在后宫,不过是仗着这贵妃的身份才保得性命。
所以刘玉蝶无论是想下毒还做任何事,唯一可用之人便是管事。
以他二人断案的经验,这件事情定是管事所为。
无论是为刘妃出谋划策,还是帮刘妃寻找毒药,这都是必死之罪。
如今没有对管事用极刑,只是在等待手查证的结果回来。
因此,就算管事拒不交代,在两位尚书大人心中他已经是个必死之人了。
如此谁又会在意花演做了什么,只要给管事留下一口气交差便好。
管事手臂被花演生生折断,痛得他差点窒息。
毕竟他身上的伤也是不轻,而且在这天窂中已经被绑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不单单受着皮肉之苦,而且还不许他睡觉,同时腹中的饥饿亦是同样难以承受。
尤其口中干渴的滋味更是一种折磨,可是任凭他如此祈求都无人理会。
最后,管事甚至想低头舔舐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来解渴。
但他还是努力想要活下去,虽然当初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做这些事的。
越是这样管事越不敢承认下罪责,他认为只要刑部的人没有查到罪证,便不能向皇上复命。
如此自己兴许能逃过这一劫,只要挨过去了,自己的命便可保住了。
但此刻花演对他一番恐吓,而且还折断了他一条手臂。
这种疼痛管事或许还可以承受,但心里的恐惧却又多了一层。
尤其看到吏部尚书阴沉的脸色,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只失去一条手臂这么简单。
毕竟吏部尚书的手段管事还是知道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尚书手里。
此刻管事痛得额头上冒出汗来,虽然他不敢大声喊叫。
只是忍耐的同时,管事却在心里快速衡量着自己到底要如何应付下去。
以眼下的情形来看,硬扛只怕是扛不住了。
说不定挨到最后就算勉强保住性命,只怕四肢也不会健全了,毕竟有这个活阎罗一般的吏部尚书在。
最可怕的是,尚书竟然有意怂恿花演出手。
花演此时杀了自己的心思都有,就更别指望他会留手。
想到这里,管事看了看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慢慢低下头来。
“两位大人,在下,在下愿意……”
管事的本来就低,这会儿刚刚说了一半,一个狱卒走进来高声打断了他。
“回禀两位尚书大人,司狱长按照您的吩咐果然查得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此时在正堂求见。”
“如此最好,也省得在这个人身上浪费功夫了。”
说着话,刘尚书站起向外走去,只是经过吏部尚书身边时低声耳语了几句。
“如此最好,咱们直接向皇上交差便是,不必跟一个死人耗着了。”
吏部尚书说着话也站起身来,却听得管事嘶哑的声音说道:“大人,小的,小的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本大人也没什么想听的了,刑部的人既然已经查证清楚,想来皇上自有公断,你便在这天窂之中等候着死法就行了。”
此时刘尚书已经出了天窂,而礼部尚书也已经站起身来。
他没有立刻便走,像是在等候着侍郞花演。
管事一见两位尚书都在走了,看来他们是真不想再审自己了。
如此便真像吏部尚书所说,自己在这天窂里就只剩下等死了。
想到这里管事感觉心跳都变得急促,而且还有一点头晕。
他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大声喊叫着,“大人,奴才冤枉啊,奴才也是受人所迫。奴才愿意招出所有实情,只盼大人能替小的向皇上求情留下一条贱命。”
吏部大人似乎沉吟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又慢慢坐了回去。
转脸看向花演,“小公子,你不是想知道刘妃为何要谋害皇贵妃,她又是如何去凤仪殿下的毒手吗?那便留下听一听,不管怎样都要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如何。”
花演重重点头,忍了忍心里的悲痛说了一声“多谢叔父成全”
管事一见吏部尚书当真留下来,急切地说道:“大人,谋害皇贵妃一事确实不是小的所为,小的更加无心害皇贵妃娘娘。”
“说重点,本大人的时间可是要用金子来计算的。”吏部尚书大声提醒着。
“是是”管事急忙应承着。
随后说道:“大人,皇贵妃确是刘贵妃下毒害死的,但小的实在不知刘贵妃是如何给皇贵妃下的毒,更不知道刘贵妃为何突然要毒害皇贵妃。毕竟,刘贵妃的目标一直都是皇后。”
“管事,你既然愿意招供,最好不要有任何的保留。若不然被我得知你刻意隐瞒,那你只会死得更惨。”花演提醒道。
“侍郞大人放心,小的自知罪孽深重,一心企盼尚书大人能手下留情,如何敢有隐瞒?在下确实不知皇贵妃为何会中毒,刘贵妃一心要除掉的只是皇后。当初刘贵妃害死公主栽赃皇后不成,才又想出这个毒计。”
“那么毒药呢?刘妃根本没有机会出宫,她的毒药从何而来?”
花演没有耐心听这些审查案情才需要听和细节,他只想知道姐姐的死因。
管事这会儿虽然招供,但他还是尽量不提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尤其毒药一事。
可现在花演直接问起,不由得有些犹豫。
吏部尚书虽然眼睛看着别处,却一直在仔细听着管事所说的一切。
这会儿见他似乎还想隐瞒,大声提醒道:“管事,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今刑部已经查得证据,说不定刘大人这会儿已经去向皇上复旨了。”
“大人,那毒药是小的去宫外,去宫外买来的。”
“胡说,宫外哪里会有卖毒药的所在?而且那毒药并未一般的毒,而是域外之人所研制,无味无色十分难辨。而且,即便有解药也只能暂时缓解不能彻底清除。”
吏部尚书说到这里,突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怒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当本大人是何人?岂容你有这等侥幸的心思。”
“大人,小的,那毒是小的从相识人手里买来的。当时刘贵妃与小的议定,想办法将毒下到皇贵妃所做的糕点里面,因为皇后一直喜欢吃皇贵妃所做的点心,而且也只有皇贵妃送去的吃食皇后才不会命人查验。”
“果然够歹毒,竟然想出这么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就算皇后不查姐姐所送的点心,一但皇后中毒,姐姐如何能逃脱罪名。”
花演说着这番话后,愤然起身走向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