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果然是阿丽!旁边搀扶着的老太太会是谁呢,难道是阿丽她妈妈?我想如果是这样,那阿丽也太龌龊了点,居然用她母亲的生死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我不敢贸然靠近,距离她们大概10米左右的地方看着她们一起在窗口挂号。等她们离开后,我赶紧跑到她们挂号的窗口问医院的阿姨,阿姨您好,我想问问刚刚挂脑科的那个小姐,旁边的是她妈妈吗?阿姨一抬头,看了看我,极不耐烦的回答道,我咋知道?要查户口你去问派出所问啊,问我干吗,没有看到这窗口排着这么多人啊?小伙子不学好,还学人家当私家侦探调查人家隐私是吧?去去去,别妨碍我工作,来,后面的跟上来,快点快点。阿姨的火气大,嗓门更大,惹得排队的人个个都朝我看,一脸鄙夷的目光,有几个打抱不平的也跟着瞎起哄。我真不甘心受这个阿姨的鸟气,但是考虑到众怒不可犯,何况还要跟踪阿丽,所以就忍了,权当她更年期综合症复发吧。
我看着阿丽带着老太太走进了会诊室,于是我悄悄走到离会诊室门口很近的地方,耳朵紧紧贴着墙面听里面的人说话。这时,坐在椅子上排队的一个阿姨开始三八婆一样唧唧喳喳,说医院也太小气了,冷气开了跟没有开一样,感觉到医院不是来看病,是来洗桑那的。她一眼看到我可能感觉我的行为有点奇怪,于是跟旁边一起的人打招呼,指着我说,快看,你看那个小伙子,都热的受不了,把头贴到墙上凉快去了。我懒得理会她,继续贴着墙,想听出点什么噱头,但是走廊里实在太吵,所以听得很不清楚,不过还是隐隐约约听到阿丽叫那个老太太妈。我头一下大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居然被一个小女人给玩了。我压住心中的愤怒,转身离开了医院。走出医院大门,我急忙给西哥打了个电话,把刚才遇到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西哥更是火冒三丈,大声嚷道,他妈的,硬是给她骗走了几十毫升的精虫,等她再来我这里,看老子怎么收拾她,不把她先奸后杀,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更对不起国际友人。
我回到医院门口的站头,看到了正在等我的小珍。小珍问我什么事情,我说看到了一个老朋友,想确认一下。小珍哦了一声,就不再多问。我和小珍在棒约翰里面吃完了午餐,就一起逛街陪她买衣服。在一家专卖店看到一条黑色的短裙,小珍试穿了一下,非常合身。我正要和营业员说打包,小珍立马拉着我的手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我说这个裙子不是很好吗,我看你也蛮喜欢的样子啊,干吗不买?我有点奇怪的问她。这时,这个营业员跑上来凑热闹,一脸笑容的说,是啊,小姐,这个裙子是最新的款式,刚刚推出来,原价要2800元,但是今天周末有促销,打九折,真的很合算。我心头暗暗一惊,他妈的这还合算啊,整条短裙只能遮到腰部到大腿的位置,居然开价2800元,打九折和不打折有个鸟的区别啊。只要小珍喜欢,我倒是不会在乎钱,只要我能拿的出的,肯定是毫不犹豫。明知道被宰,但是我还是要坚持买下来,可小珍连连对营业员说不要不要,然后拖着我的手要走,还说不听她的话她就要生我的气了。我看她很认真的样子,只好跟着她走出了专卖店。我看着小珍说,钱不是节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小珍一本正经答道,因为我觉得这个裙子不值这个价格,你等着看,再过三个月,肯定打对折。我说那是的,再等一年,肯定打一折。小珍看我不高兴的样子,推推我的肩膀说,你是不是生气啦,人家是帮你节约嘛。我一把抓住小珍的双手,故意装作很激动的样子说,小珍,你越是懂事,俺越是喜欢你。小珍呵呵一乐,指着我说,知道你在讽刺我,哈哈,不过还是不许生气,我明白你的心意就行了。我微微一笑,对她说,好,听你的,帮我节约我当然开心的。
下班后,西哥和洋子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回到家里。洋子给西哥讲她在姑父工厂里面实习写论文的趣闻,说好多人都帮她,可惜她自己的中文太差了,有好多词汇都不能理解,所以闹了很多笑话。可惜洋子的表达能力还是欠缺了点,说了一大通,西哥实在听不出来哪里好笑。只不过西哥还是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这也算笑话?
两个人正开心的时候,阿丽推门进来了。西哥站起身来,双目似电盯着阿丽。阿丽觉得有点反常,问西哥怎么啦,把她当敌人一样。西哥满脸鄙夷,冷笑道,把你当敌人是抬举了你,你不但是敌人,还是小人。我今天要清理门户,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把你的行头收拾好,马上滚出我家里,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阿丽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措手不及,反问西哥究竟是怎么了,哪怕走也至少有个缘由吧?洋子也在一旁问西哥,你为什么突然生气,这样对阿丽很不礼貌,知道吗?西哥没有搭理洋子,仍然恶狠狠的盯着阿丽说,你没有长耳朵吗,趁我没有用扫把扫你之前,你赶快滚!阿丽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看着西哥说,你不说个缘由,你就是用刀砍我,我也不会走的。西哥怒火中烧,将手中香烟头狠命扔在地上,指着阿丽说,你这个骗子,为了博得别人的同情,你居然用老妈的生死开玩笑,良心被狗吃了是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快滚。阿丽一脸委屈说,我没有骗你啊,我妈真的去世不久,说完这句,泪水夺眶而出。西哥怒道,你他妈不去当演员真的是张艺谋的损失,装啊,你继续装。阿丽哭着问西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信任我吗?西哥越是看她演戏越是气氛,大声喝道,我他妈会喜欢你?那是因为看到你可怜才和你在一起,不是喜欢,是施舍,懂吗,是施舍!阿丽终于痛哭流涕,问西哥,难道你和我上床就是为了泻欲?西哥冷静的回答,不错,你明白就好。阿丽抬起头,红着烟圈看着西哥,一字一句的问,你凭什么怀疑我,难道我在你的心里真的那么卑鄙无耻吗?虽然我曾经纠缠过你,但那是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以为那样就可以拥有你。可是后来,经过了一些事情,我不是改变了吗?西哥冷冷一笑,说是改变了,变得更加无耻狠毒了。阿丽,你不用再装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你在医院里面陪你妈看病的事情,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阿丽哭着说,她不是我亲生的妈妈,真的不是。西哥有点不耐烦,朝阿丽吼道,编啊,你继续编,不过是让你回自己家里去编,因为我正式宣布,西哥已经不会再给你编造理由的权利,一个字,滚!阿丽伤心欲绝的说道,我知道现在怎么说你都不相信,但是…话没有说完,阿丽就冲进了卧室。西哥以为她去清理她的衣服,结果没有想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西哥赶紧冲过去,发现门已经被反锁,怎么叫阿丽就是不开,只是在里面哭。西哥用力一脚踹了踹门,对着里面的阿丽喊,你就别他妈浪费眼泪了,老子现在不吃这一套,早已吃了个秤砣铁了心,我告诉你。
洋子也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呆了,等到阿丽进了卧室,她才走到西哥的身后,从西哥身后紧紧抱住他,让西哥不要生气了,说他刚才生气的样子好可怕。洋子的安慰让西哥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坐在沙发上拼命抽烟。
我打了个电话给西哥,问西哥到家见到阿丽了没有。西哥说,他妈的刚才骂了她一个狗血喷头,让她滚,她倒是好了,现在呆在卧室里面不出来,还真的死皮赖脸不走了。我心里多了一个心眼,问西哥,这么长时间了还在哭啊?西哥说,现在好像没哭了,可能哭累了,管她呢,老子就不相信她在卧室呆一辈子不出来。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紧张的问西哥,哭声停了多久了?西哥说大概半个小时吧,你问这个干吗。我顿了顿,问西哥,你说阿丽会不会想不开啊?她可是有前科的人,你是不是态度太强硬了点?西哥也感到不妙,不过还是反问我,应该不至于吧,也可能是哭累了睡着了吧。我说西哥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命关天啊。西哥被我说的有点紧张,问我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说你赶快看看屋里面的动静。西哥说,看鸟啊,我这个门一点缝都没有。我说门上有玻璃啊,从那里看。西哥道,他妈的,是毛玻璃啊,不透明的,看了也是白看。我说玻璃和窗户边框结合的地方有个小缝隙,你从那里看,可以很清楚看到屋里面的情况。西哥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他妈成神仙了啊,连那个地方有条缝隙都知道?我不好意思笑笑,呵呵,当然知道,本来是准备偷看你和洋子的现场直播的,但现在情况紧急,只好将功补过了。西哥骂道,你他妈的有种,等老子把这个事情处理完了再找你算帐。说完,西哥就挂了电话。
五分钟不到,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是洋子。
(62)
既然是洋子打电话给我,说明西哥肯定是焦头烂额了。我问洋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洋子说,西哥从缝里面看了,房间里面根本没人,他现在在狠命踹门,要不你赶快过来吧。我心里一惊,估计阿丽是跳楼了,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如此,真不该把医院看到的事情告诉西哥。我冲到街上,叫了一辆车,一路催师傅加油门,心里乱成一团麻似的,找不到任何方向。下了车,我像袋鼠一样蹦蹦跳跳飞奔到七楼,冲进了西哥的老巢。
我进屋的时候,西哥刚刚砸碎门上的玻璃。西哥见到我到了,对我说,妈的,这门挺结实的,踹了半天也纹丝不动。说完西哥从窗户望房间里面看了看,想伸头进去,可惜钢筋之间的距离不够宽。跳楼了,肯定跳楼了,西哥从凳子上跳下来对我说。洋子呢,她去哪里了?我问西哥。西哥喘气道,我让她跑楼房后面的护城河找找看,但是现在还没有回我电话。我急了,对西哥道,这下麻烦大了,真跳楼了啊?西哥气喘吁吁,你少他妈废话,赶快帮忙想想怎么把门弄开,没看到我怕缝里看不清楚把窗户都砸了,屋里头鬼影子都没一个,就是床头柜上面多了一张书信纸。我两手一摊,唉声叹气道,这下真他妈完了,遗书都留好了,呈堂证供正好用得着,你是主谋,我是同谋,一起嗝儿屁。顿了顿,我接着道,要不现在报案还来得及,至少可以落个宽大处理。西哥怒骂道,报个鸟的案啊,你还嫌我麻烦不够多是吧。
因为卧室房门是实木的,所以要踹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让我怀疑电影里面那些FBI哥哥一脚就踹开敌人厚实房门的真实性。我让西哥休息会,然后自己去厨房找了一把榔头,对着锁头一阵猛敲。这个时候西哥电话响了,他做了手势让我暂停。西哥把手机开了免提,焦急问道,洋子,你看到什么情况了没有,护城河和周围的树丛多找找看啊。洋子说,西哥,我找了好几遍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啊,那我再找找看吧。我示意西哥安静,然后问洋子,洋子,你帮我看看护城河附近有没有其他人?洋子说就有几个带着小孩子散步的妈妈,其他的好像没有。我哦了一声,说明白了,就让西哥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开始悠闲的吞吐。西哥拽着我的手臂,一边拖我一边叫,是让你他妈的来抽烟的是吧?干活干活,快点把门搞开。我说西哥,不用费这力气了,门是踹不开了,电影里面那些FBI踹的都是纸板,你还真当真了。阿丽就在房间里面,肯定没有跳楼,也没有割腕,你放心。西哥说,你别老当自己是神仙,除了会在我家窗户上挖缝偷KUI你还能干点啥。我说西哥你动动脑子,其一,如果阿丽真的跳楼了,肯定是掉到你楼后面的护城河,她又不是跳水运动员,所以落水的声响足够惊动一楼二楼正在吃晚饭的人家,而且河边上还有人散步,这样一来,按照国人的习性,立马有忒多的人开始围观,到现在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了。其二,你房间里面又没有利器,要是割腕,肯定得砸碎台灯罩什么的,请问西哥你有没有听到这类声音。西哥听我这么一分析,也不急了,呵呵一乐,也靠着沙发开始抽烟,望着我说,有道理有道理,等抽完这支香烟再好好劝劝阿丽,让她开门。
我也为自己这个精彩的推理得意得不得了,使唤西哥道,去,给老子拿罐啤酒来。西哥屁颠屁颠的跑去开冰箱,说好的好的,应该孝敬一下您老人家。这个时候洋子回来了,还是女人细心,她指着房门下面的缝隙处一声尖叫,把我和西哥吓了一大跳。我和西哥回头朝门缝处一看,顿时头晕目眩,是鲜血,从房间里面渗透出来刚刚蔓延到门缝处,不仔细还真不会注意。我和西哥不约而同的朝门上的窗户看了看,上面还留着残余的几块玻璃,特别扎心。西哥朝我吼道,你瞎JB分析什么东西,还砸台灯罩呢,他妈的,血都留光了,老子还傻比兮兮的帮你拿啤酒。说完,西哥将啤酒狠狠砸在地上,然后冲过去疯了一样的踹门。我愣了一下,说西哥你别生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然后,我也冲上去和西哥一起狠命的踹门。人在极度兴奋或者极度惊恐的状态下,所蕴藏的潜力是出乎意料的,加上事先门上的锁头又被我猛敲了一阵,所以门终究还是被踹开了,由于力量较大,锁扣直接飞落,撞到了卧室的墙上。阿丽果然是躺在靠门的位置,随着门被踹开,她整个人也在地上翻滚了好几次才停下来,手腕上鲜血汩汩流个不停。
我赶忙从西哥衣柜里面翻出一件衬衣,用袖子在阿丽手腕上绕了三圈,然后狠命的扎紧,抬头对西哥说,愣着干吗,赶快送医院。西哥一把抱起阿丽,心情沉痛的奔出了房门。我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张信纸,也来不及看,一把塞在衣兜里,拉着洋子的手风风火火朝西哥跟了上去。
上车了,师傅问去哪个医院,西哥对我说还是去上次洋子去的那个医院吧。我说这样不好吧,医生总是看着我们两个抱住女人往那里跑,迟早以为我们两个是犯罪团伙有预谋作案。西哥说,少他妈唧唧歪歪,就这个医院最近,师傅拜托快点,15分钟内送到,我给双倍价钱。师傅说,你们安全带戴好就行了,说完,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一下伤势,说要马上送进急诊室输血抢救。我拉着大夫的手,恳求他一定要救活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大夫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个小伙子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伤了她的心,害的人家割腕自杀,不过你放心,死不了,输血完了多修养几天照样活蹦乱跳的。我和西哥松了一口气,只要人在,什么都好说。西哥良心发现,也和大夫说好话,说一看大夫样子就知道是在世华佗,还承认是他不好才导致阿丽割腕自杀。大夫瞪了西哥一眼道,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赶快去办手续,交押金。然后回头指着我说,你还比较斯文,说是你干的,我还真不相信。我陪着笑,伸出大拇指道,那是,那是,大夫英明,实在是英明。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西哥和洋子说道,总算是有惊无险。西哥说,这次要多亏洋子,不然阿丽血流完了,我们两个还在沙发上抽烟,傻鸟一样等她开门。以后你就别在我面前分析任何问题了,就算我西哥求你了,行不,你不是福尔摩斯,我也不是华生。我感到特委屈,但考虑到自己刚才确实差点扯上蓄意谋杀罪,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由得西哥一顿鄙视。
我,西哥,洋子三个人坐在走廊椅子上面等。洋子突然问道,既然西哥不喜欢阿丽,为什么阿丽还要这样做呢?我和西哥都没有回答她,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觉得她的问题有逻辑错误。我突然想到口袋里面阿丽留下那封差点成了遗书的书信,于是拿了出来和西哥一起看,才看到一半,我不禁大惊失色。
(63)
西哥,李敖有一句话:解释是没必要的,敌人不相信你的解释,朋友无须你的解释。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经把我当过朋友,但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走后,有两个小小的要求,一是希望你能够帮我照顾我隔壁邻居的周妈妈,她是我妈妈的好友,对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她有一个养子,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孤单一人生活。周妈妈患有糖尿病,需要定期到医院注射胰岛素,她手脚不灵活,所以希望你能陪她。第二个要求就是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够到我躺着的地方看看我,对了,别忘了带鲜花,因为我认识你这么久,你从来没有给我送过花。西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还讨厌我,但是这些仍然无法阻止我内心那份卑微的爱情,和你相处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我多么希望可以永远那样下去。洋子是个好女人,其实我心里一直很妒忌她,为什么她可以得到你无微不至的爱,而我所得到的却只是你给我的怜悯和施舍呢?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同为女人,我现在只不希望洋子也只是你身体的过客。西哥,你不能想象你今天对我所说的话对我有多大的伤害,它让我仅存的一丝幻想瞬间破灭,而且还不给我任何死灰复燃的契机。因为你没有给我任何申辩的机会,就毫不犹豫的给我判了死刑。也许是自己太傻,一直一厢情愿,总希望会得到你的爱,但是直到今天,我发现自己错了,错得义无反顾。最后,我想告诉你,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你能真正的爱我一回。阿丽绝笔。申明:自杀行为,与西哥无关。
西哥阴沉着脸看完这封信,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发呆。我把信折好,然后塞到西哥的口袋里。洋子从西哥口袋把信拿了出来,仔细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抬头对西哥说,西哥,看来阿丽真的很爱你。我就怀疑洋子根本没有看懂这封信,所以我反问她,你从哪里看出来阿丽真的爱西哥?洋子一本正经的说,只看一句话就知道了。我说那是哪一句呢?洋子指着信说,就是最后一句啊,自杀行为,与西哥无关。我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啊,她是怕连累西哥。洋子笑笑说,你不懂女人的心,阿丽在最后一刻,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心里所想的肯定是她最爱的人,而且这个至爱的人占据了她全部脑海,所以她最后一句申明没有写成:自杀行为,与其他人无关。
听了洋子的一番解释,我恍然大悟。我看了看身旁的西哥,面无表情站了起来,像一支标枪一样扎在走廊中间。我叹了一口气道,唉,都是我不好,西哥你要怪就怪我吧,别一句话都不说搞得大家心里都难受。西哥于是问我,你不是说那天你在医院听到她叫妈妈了吗?我说是啊,不过我是在会诊室外面听的,走廊本来就吵,所以我只听了一个大概加估计。现在看来,那天阿丽叫的是周妈妈。西哥气得直哆嗦,连连摇头,然后指着我说,你,赶快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看着你就来气。洋子也起身拉了拉西哥的手,让西哥不要生气,反正阿丽都这样了,怪我也没有用了。我心里想,这关键时刻,国际友人还是还蛮热爱和平的。
我想我再呆下去,西哥真的要和我翻脸了,还是等他安静下来再说吧。于是我和洋子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医院。小珍今晚和大学同学聚会,不知道回家了没有,所以我就打了个电话给她。电话通了,小珍显得很兴奋,说他们一帮人正在吃饭。我说,不要玩的太疯,你们早点回家。小珍笑笑道,不要啊,他们都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天一定要我请客,吃完饭了就去通宵唱歌。我说好好好,只要你开心就行,对了,西哥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今晚还是睡你那里吧。
关于阿丽的事情,我感到很内疚,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弥补我的过错。我就一个人木偶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无视擦肩而过的灯红酒绿,更无心留意近在咫尺的喧嚣浮华。直到走累了,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晚上11点,于是在拦了一辆车直奔小珍的住处。我打开房门,进了屋,发现灯没关,客厅的电视也没有关,音量还开的老大,可能是她们怕小偷故意玩的空城计。一个人也好,安安静静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天气本来就燥热,而且还走了太多的路,所以身上衣服都湿透了。我关掉电视,脱下衬衣和长裤扔在沙发上,准备好好冲个凉,舒坦一下。
推开卫生间的房门,伴随着一声惊叫,一丝不挂的萧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正在擦沐浴露,看到我突然穿着一条三角裤出现在浴室门口,惊讶得手中的沐浴露都掉在了地板上。我和她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种,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稍后,我问萧然,你怎么没有和小珍一起参加大学同学聚会?萧然红着脸说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我没有再说话,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往萧然的身体上移动。小珍的美是那种自然的活泼和可爱,让人不忍心去碰她。至于浩浩的美,来自她与生俱来的纯真,会让人莫明的感动。但是萧然的美,是让人惊艳的那种,最容易让男人产生邪念,何况她现在是一丝不挂的裸露在我的面前。我毫不掩饰我身体剧烈反应的尴尬,因为这是本能,我根本没有必要去掩饰。萧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扭过头去,然后对着我轻轻说,麻烦你出去。但是此时的我,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反而朝萧然走了过去。我打开喷淋头,冷水一下喷洒而出,冲击在萧然青春性感的身体上,在肌肤上溅起让人浮想联翩的小水花。我终于还是伸手抱住了萧然,触手可及的柔软让我呼吸急促。但是我没有再进一步,就只是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任凭水珠不停的溅在我和她的身体上。萧然也没有动,但是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正在这时,突然门铃响了,我和萧然吃惊不小。萧然逃离了我的怀抱,显得很是惊慌,问我,完了,肯定是小珍和浩浩回来了。我尽力让自己冷静,说不可能啊,我打过电话问她,她说今晚唱歌唱通宵的。何况她们就是回来也会自己开门的,这么晚了不会按门铃。我不敢开浴室的门,只有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动静。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门铃停下来之后,我马上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64)
我心头一惊,难道是疯子回上海了?但浩浩说他下周二的飞机啊,不过我倒是真的希望是疯子。我呆在卫生间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拉开房门,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正在僵持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萧然,萧然,我来了,怎么人不在呢。为了确定我心中的猜测,我还是忍不住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狗日的,果然是贾锋那个太监!
我当时心头那个气啊,恨不得把贾锋的头塞到马桶里面当大便一样冲他个干干净净。我回头看了身后的萧然一眼,她倒是很冷静的看着我,没有丝毫的胆怯。我问她,你给了贾锋房门钥匙?萧然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说,他原来就有。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把刚从萧然卧室出来的贾锋吓了一大跳。贾锋一看是我,显得有点慌乱,想撒腿就跑,可是被我拦在了客厅。我双眼要喷出火来,顺手在门口拿了一只空的啤酒瓶,抓在手里慢慢逼近他。贾锋一看形式不对,马上求饶,说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是萧然让他来的。我有点气急攻心,大声吼道,她让你来你就来?你当这里是你家?上次KTV的事情老子还没有找你算帐,你他妈倒好自己送上门来?贾锋连忙说,大哥,你,你千万别误会,真是萧然让我来的,不相信你问她,我刚还以为是你们联合起来坑我呢。我大怒道,我他妈坑你怎么啦?萧然,萧然你出来,我叫了两声。等了一会儿,萧然穿好衣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对我说,不错,是我叫他来的。听到萧然这么说,我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头晕的厉害,手里的酒瓶都差点掉在地上。贾锋趁机把钥匙丢在茶几上,然后低声下气的说,大哥,真的是萧然让我来的,我都好久没有和她联系了,您就把我当作一个屁,随意放了吧。萧然一脸冷漠,不说一句话。此时此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一下瘫软在沙发上,将酒瓶丢在地上,朝贾锋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走。贾锋好像得到圣旨一样,脸露喜色的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跑出了房间。
贾锋走后,我轻蔑的对萧然一笑,说今晚不好意思了,无意搞砸了你的洞房之夜。出乎我意料的是萧然根本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异常平静的看了看我,一句话没有说,径直走进了她自己的卧室,顺手关上房门。我捡起地上的空酒瓶狠命砸到她房间的门上,大声骂道,你他妈就是个婊子!我他妈真是瞎了眼。我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一阵阵绝望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我紧紧压在冰冷的地上,就是不让我抬头。这让我加深了对小珍的愧疚,双手抱住自己痛得快要裂开的头,难受的想吐。悲愤,耻辱,惊恐,让我不知所措,我挣扎着拉开冰箱的门,就坐在冰箱旁边的地上,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直到自己喝的烂醉,倒在冰箱旁边的地上沉沉入睡。
凌晨,天微微亮的时候,小珍和浩浩回来了。小珍看到我一个人躺在地上睡觉,很是心疼,将一身酒气的我推醒。你怎么喝这么多,还躺地上睡觉,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小珍关切的问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小珍说,阿丽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都是我害的,让西哥误会她了,我这个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珍将我抱在她怀里,轻轻的在我耳边说,一切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有我陪着你不就行了吗?小珍一边说一边抚摸我凌乱的头发,动作那么温柔轻盈,让我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珍,正带着微笑睡的香甜。我走到客厅,看到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萧然,不禁一脸鄙夷。萧然也抬头看了一下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我在她眼里是个陌生人一样。我心想,这女人的心真是琢磨不透,我就不明白贾锋那个太监有什么好的,而且还导致她流产,有什么理由就对他一直恋恋不忘呢。既然想和他在一起,为何又要遮遮掩掩呢,还找大家都不在的机会幽会。最可恨的是还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始终不让我跨越雷池一步。我开始从内心鄙视这个女人,想到她的虚伪就让我反胃,别说碰她,哪怕是多看她一眼,我也会觉得恶心。
我提了包,当她不存在一样,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电话给西哥,问阿丽好点没有。西哥是个不会记仇的人,何况还是我。他笑笑道,好了好了,就是输点血,没有什么大事,这下终于放心了。对了,我刚从公司出来,等下去接她出院,你要一起吗?我说行啊,没问题,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阿勇,让他帮我把公司桌上几个文件处理一下好了。
医院门口见到西哥的时候,他正精神抖擞的抱着两大束鲜花在等我。一见面,西哥就朝我东瞅瞅,西瞅瞅,然后后退一步对我说,怎么搞的,是没睡醒呢,还是哭得厉害,眼睛肿得跟高老庄馒头似的。我打了几个哈欠,无精打采的说,都不是,是睡的太多了。我没有把萧然的事情告诉西哥,觉得这个事情让我很没有颜面,实在是说不出口。我问西哥,怎么突然买这么大两束鲜花,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西哥不好意思笑笑,说你忘了阿丽那封信啊,怎么说也是人家一个心愿,何况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说你这是在玩火,每人一束黑玫瑰,这算什么嘛。西哥鼓了鼓眼睛,那怎么办?送阿丽不送吧,洋子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不舒服。送洋子不送阿丽吧,这样更不妥,万一再气出个高血压来,我西哥就是拼命一辈子也是白折腾。说实话,有时候我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想了想,真要说对不起那个女人,那肯定是我妈。工作后自己赚的几个鸟钱全部花在其他女人身上了,要是人人都学我,那银行都关门了。我笑笑道,总算良心发现了啊,其实我也一样,就给老妈给过两次钱,结果硬是让老妈退回来了,唉,真他妈作孽。
我和西哥到病房的时候,洋子和阿丽正在小声的说话。阿丽脸色好了很多,人也显得比较精神。说女人是水做的的确不错,当西哥把一束黑玫瑰送到阿丽的手里时,阿丽开始小声的抽泣,说差点看不到西哥你了。西哥解嘲道,我这还是第一次给女人送花,以前一直认为送一束玫瑰还不如买个老母鸡两个人炖汤喝实在。西哥将另外一束黑玫瑰交到洋子的手里,洋子很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将花抱在胸前,对西哥说谢谢,并说希望每天都能收到西哥的玫瑰。西哥学着洋子生硬的普通话说道,洋子,每天送玫瑰的话,寿司就没得吃的干活,你的明白?洋子含笑点了点头。
阿丽的自杀未遂,对她来说是获得了新的生命,既然不是悲剧,那么对她来说就是人生新的。她应该庆幸她的鲜血没有为她所说的卑微的爱情而流,毕竟那样是太不值得。我心里想,西哥送她玫瑰是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只是了了阿丽的一个心愿。爱情就是这样,永远是一个互动的游戏,一厢情愿最好的结果就是做好朋友,如果强求做恋人,最终非但恋人作不成,还可能成为仇人。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西哥的用意,她送花给阿丽的同时也送花给洋子,是间接告诉了阿丽他的选择。我想阿丽也应该明白了西哥的意思,所以她接过西哥手中黑色玫瑰的同时,也朝洋子微微一笑,说了一声谢谢。
我为了避免见到萧然的尴尬,所以电话给小珍,说最近就不住她那边,确实也该回自己家看看了。小珍问要不要她过来陪我,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最近手头有个重要项目正在谈,等两天再说。
疯子终于出差回来了,他这次很敬业,下了飞机就打了个电话给我,一听我说在公司,就让我别走,说有重要的事情给我说。我说能不能先透漏点风声,疯子压低嗓门说,旁边有领导在,不太方便,不过与你没关,估计阿勇是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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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到了公司,拉着我就进了小会议室,然后把门口的正在使用标志灯打开,防止别人骚扰。我说什么事情,严重吗?疯子叹了口气道,阿勇这个人啊,真是糊涂,上次浙江那个项目你还记得吧。我说当然记得啊,不就是因为那个项目阿勇当了经理嘛。疯子说对啊,但是阿勇从中拿了好处,俗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上头知道了,这次老板和我一起出差就隐约提到这个事情。我说老板没鸟事和你提这个干吗?疯子说,因为老板想让我接替阿勇的位置,但是我当然要知道原因,所以打破沙锅问到底,老板最终隐讳的提了提阿勇的事情,但是也没有说怎么处理。我点了点头道,屁股决定脑袋,坐什么位置说什么话,老板当然不能随便乱表态的。对了,阿勇知道这个事情了吗?疯子道,当然还不知道,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我蹙紧眉头,问疯子有没有挽回的余地?疯子说可能性比较小,不过倒是可以试试看,除非让代理商老板自己翻盘。我说肯定是他捅出来的,不然鬼知道?现在又要让他自己打自己嘴巴,这个难度太高了。疯子嗯了一声,然后道,阿勇这个位置我是不敢接,不然要被戳脊梁骨啊,公司谁不知道我们三个是铁三角。我说你不接照样有别人接,到时候出了更大纰漏阿勇搞不好还要摊上官司。这样吧,你正好给代理商老板透漏点风声,暗示一下你和阿勇的关系,顺便提提你可能接阿勇的班,说点客套话看他是否上路。疯子想了想,那也要等老板正式公布了才能说啊,不然到时候被他反咬一口,我也跟着拖下水了。我吸了一口烟,等眼前的烟雾渐渐散去,把桌子一拍,对疯子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跟阿勇把情况说了,然后让他和他下面的老板谈谈,就说我这边帮忙给他调一批三十万左右的货,给他十个点。让他下面老板自己想办法把这个事情摆平,随便他翻供也好,怎么也好,总之大家和气生财,闹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疯子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我去处理吧。
疯子问我下班要不要一起去浩浩那边,我摇摇头说算了,正烦着。疯子问我怎么啦,又出什么事情了吗。我本来想憋在心里头滥掉算了,但是又觉得实在不吐不快,于是就把我和萧然之间的事情告诉了疯子。疯子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望着我说,这个事情我觉得不对劲,萧然可能有什么隐情。我气愤的说,有个鸟的隐情啊,早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肠子悔断也不会和她搭上关系。疯子说,这个事情你要冷静,因为浩浩和我说过,萧然一直很喜欢你。就算萧然会骗你,但是浩浩绝对不会骗我。我有点不耐烦,说别提了,事情都过去了,这样也好,我安安心心的也不再有什么牵挂了。疯子认真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做事情太义气用事,太冲动,都快奔三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我听疯子这么一说,很不服气,瞪着眼问他,换成是你,你沉的住气?她居然背着我和那个小太监偷情,我当时骂她一句婊子已经算是仁慈了。疯子摇摇头,然后问我,你告诉我萧然是你什么人?别的不用回答,你只要回答我这句话就够了。我顿时哑口无言。
疯子看着我不说话,接着道,小珍又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骂萧然是婊子?就算萧然真的隐瞒了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有权力干涉吗?说句难听的,就是婊子也是你自己先当婊子。你不止一次的伤害你周围的人,但是大家也不止一次的原谅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大家把你当做真心的朋友,所以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而你呢?你替你曾经伤害过的人想过没有,难道就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伤口吗,如果这样,那世上之事也太简单了。萧然和小珍都是浩浩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无论站在那边立场,今天我不得不给你说这些话,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不是说我个人能力比你强领导才让我接替阿勇的位置,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领导不找你呢,原因很简单,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快奔三的人了,老是自以为是,而且做事武断,不考虑后果,很多时候靠自己的主观判断就把人一棍子打死,朋友了解你可以容忍你,但是不了解你的人呢?疯子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让我感到无地自容,我根本不能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也许我真的需要安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如疯子所说,朋友了解我所以原谅我,但是毕竟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有太多的知心朋友。
被疯子这么一说,我情绪很是低落,一个人低着头抽闷烟。隔了一会儿,我抬头问疯子,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萧然肯定对我恨之入骨了,她都懒得和我争辩,已经不屑搭理我了。疯子继续数落我道,你不要以为你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就高高在上,其实你要知道有知识不一定有文化这个道理,这是个人修养问题。既然做错了,你就要敢于承认,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你找个机会给萧然道歉,我相信她能接受的。我点了点头,舒心一笑,满怀感激的朝疯子说,疯子,真的谢谢你,你给我上了一堂精彩的做人课,等下了班我们一起去接萧然和浩浩,我正式给萧然道歉,你看怎样?疯子叹了一口气道,总算孺子可教。
快下班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和疯子找了个机会提前开溜了。我和疯子站在学校门口不远的书报亭雨棚下面躲雨,其他暑假补习班的学生已经陆续走出校门,但是我仍没有看到萧然和浩浩。还是疯子眼尖,指着门卫室旁边的小门对我说,看,她们出来了。我望过去,萧然和浩浩头上顶着书本正朝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跑。我和疯子冲了上去,浩浩见到疯子很是高兴,连忙把自己头上的书本举到疯子的头上,对疯子说别淋雨,男人会秃头的。疯子把浩浩拉在一边,留下萧然一个人顶着书本站在雨中,我跑到萧然的面前对着面无表情的她说,真的对不起。萧然嘲笑道,对不起?你在和一个婊子说对不起?萧然的话如同利刃一样刺痛了我的心。我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很认真的看着萧然再次说,我收回那天我所说过的话,这虽然很牵强,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确实气急败坏才会那样说的,你就当那天我说的是我自己。萧然不想听我解释,想绕开我去车站,我一把拦住了她。我和她就这样站在暴雨中,任凭黄豆大的雨点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萧然冷冷的朝我说,请你让开。我用身体挡住她,反问她,你原谅我了吗?萧然严厉的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到和萧然的往事,顿时心头一热,不禁动情的对她说,萧然,你知道我从第一次在酒吧认识你,就对你有好感,但是知道你和贾锋的事后,我的心都碎了。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你到医院,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我真的希望流血躺在病床上的是我而不是你,因为我愿意承担你所有的痛。但是就是那天晚上,我因为你对自己感情和身体的不珍惜恼怒不已,把所有的愤恨迁怒在了无辜的小珍身上,对她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我也想过认真的爱小珍,但是脑海里始终抹不去你的影子。所以当知道你被贾锋带到KTV后,我想也没想就一个人过去找你,我真的很担心你再次受到伤害。我可以给人家打断手臂,可以喝混着烟头的酒,但是真的不忍心看到你沉沦下去,生活在别人无休止的纠缠中…萧然开始哭泣,大声对我说道,你别再说了,我原谅你了。但就算我求你,以后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不然我真的要崩溃了。看着暴雨中哭得颤抖不已的萧然,我心中一阵心疼,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萧然也趴在我肩膀上更加放肆大哭起来,我也将她抱得更紧。
我回过头,想看看疯子和浩浩在哪里。却看到了书报亭不远处右手举着雨伞的小珍,她左手还拧着两把雨伞,呆呆的望着相拥在一起的萧然和我。
(66)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凝住,周围一切在我的眼中已经完全静止。萧然也愣住了,甚至忘记了推开我。暴雨仍然在继续,这让我看不清小珍夺眶而出的泪水,但是从她悲恸的表情来看,我知道,她一定是哭了,而且哭的很伤心。这时,疯子拉着浩浩从车站跑到我和萧然身边,推了一下发楞的我,对我吼道,发什么愣啊,还抱这么紧?萧然也回过神来,猛的一把推开我,然后拼命跑向小珍。雨伞从小珍手中滑落,小珍双手捂住脸,不停的摇头,多么希望刚才所见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残酷的现实却将脆弱的她毫不留情的推入了绝望的深渊。萧然跑到小珍的面前,紧紧抱住了小珍,好像在对小珍说着什么。但小珍还是用力从萧然的怀抱中挣扎出来,然后看着萧然,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我呆立在雨中,却没有勇气向她们迈出一小步,也许我过去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身旁的疯子摇了摇头对我说,看来刚和你说过的东西,你又左耳进,右耳出了。让你不要感情用事,让你不要冲动,你倒好,还雨中抱佳人,当自己是爱情电影里面的男主角是吧,这下好了,演员都跑光了,看你一个光杆导演怎么整。我苦笑道,疯子,你就别挖苦我了,你要真有本事,就一下把我挖苦死了,我到阴曹地府也会感激你的。
萧然想再次拉住小珍,但是小珍猛的转身跑开,留下一脸愧意的萧然独自伫立在暴雨中。我撒腿朝小珍追了过去,就在我即将追上的时候,正好有一辆空车急停在了小珍身旁,小珍拉开车门,猫腰钻了进去。我一边跑一边摆手示意出租车停下,但出租车在稍稍减缓速度后又迅速启动冲了出去。我跟着车拼命跑了一段,直到它带着小珍从我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自己的胃翻江倒海一样难受,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喘气。我双手使劲抹了抹湿透了的头发,心里怒骂道,这个出租车司机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我和萧然,疯子,浩浩一起叫了一辆车回到家里,一路上没有人说一句话。进了房间后,小珍的房门紧闭,任凭我把门敲得震天响,她就是不开门。我用乞求的眼神看了看浩浩,希望她能够帮我。浩浩敲了敲门,说道,小珍,我是浩浩,你开门,就我一个人进去,好吗?小珍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浩浩,我不想再见到他,你让他走。浩浩回头无奈的看了看我和疯子说,你们两个还是先回自己家吧,等小珍冷静一下再说。我急了,不愿意走,说这个情况你就是把小珍放冰箱里面两天两夜她也冷静不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让我来吧。疯子白了我一眼道,得了吧你,你再瞎搀和,小珍就是在南极呆两个月也冷静不下来。说完,疯子硬拖着我的手,把我从房间里拖了出去。
浩浩示意萧然进屋,然后再次敲响了小珍的房门。小珍,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你开门啊,浩浩说。小珍满脸泪痕打开了房门,看到浩浩,忍不住抱着浩浩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浩浩,浩浩,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浩浩轻轻拍了拍小珍的肩膀,叹气道,小珍,你别难过,可能你们之间有些误会。我都亲眼看到了,还有什么误会?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小珍哭着说。浩浩当然理解小珍此时的心情,看着小珍这么痛苦,浩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又不想欺骗小珍,又不想难为萧然,情急之下也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
这时,萧然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哭泣的小珍说,小珍,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希望你能听完,之后你打我骂我我决无半句怨言。小珍捂住耳朵不停摇头,叫道,我不听,我不听,不想听你做任何解释。浩浩也恳求小珍,小珍,你就听她说吧。萧然一脸颓然,发自内心的向小珍表白,小珍,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也很感激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你不在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故事,这些虽然都过去了,但是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我也知道你和他之间的那份感情,所以一直提醒自己,希望可以安静的退出。甚至,那天你们通宵唱歌的晚上你告诉我他会来,我狠了狠心,还叫来了自己及其厌恶的贾锋逢场作戏,希望能够让我和他之间就此终结,但是没有想到事与愿违。当然,我不怪他,因为我自己也一直挣扎在悬崖的边缘,我也不止一次的悬崖勒马,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不舍又回到了重复的起跑线。小珍,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直届于恋人和好朋友之间,但是从今天开始,我相信这一切都结束了。最后我还是要诚心的向你说声道歉,小珍,对不起。
小珍泪眼婆娑的望着萧然,抽泣着说,萧然,我一直当你和浩浩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还让你和浩浩照顾他,但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如果是别人,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但是偏偏却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我如何说你才好,你明明知道我…小珍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浩浩叹了一口气道,唉,还是我的疯子最好,就喜欢我一个人,谁也别想抢走他,哼。萧然以为浩浩在含沙射影,所以烟圈一红,对浩浩说,浩浩,你别说了,我根本没有想从小珍手里抢走他。浩浩连忙解释道,啊,萧然,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唉,你们两个真是的,我头都大了,我看干脆你们都和他分开不就好了嘛。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回自己房间休息,我轮流陪你们,每个人三十分钟,这样最公平,好不好?小珍哭的更厉害,边哭边说,你这样和他对我和萧然有什么区别,呜呜呜。浩浩背着小珍朝萧然吐了吐舌头,然后对小珍说,好好好,那我就陪你一个人,这下可以了吧。小珍点了点了,和小珍一起进了房间。
我和疯子被浩浩赶出房门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破面馆吃拉面。我吃了两口实在没有胃口,于是把筷子一扔,说不吃了不吃了,他妈的难吃死了。疯子把筷子伸到我碗里,说道,这么好吃怎么难吃啊,牛肉别浪费,我帮你消灭了,然后把我碗里牛肉夹了个干净,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边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牙好,身体好,心情就好,吃饭倍儿香。我不耐烦的说,你吃吃吃,他妈的撑死你。疯子吃了两口,突然抬头对我说,你别说,我还真的想你知道你究竟喜欢谁多点。我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样回答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无耻?疯子笑笑道,倒不是有点无耻,是特别无耻。我问疯子,如果紧急情况下,你的左手和右手,只能保留一只,你会选择那只?疯子想了想,说当然是右手。我很惊讶疯子居然能做出选择,于是问他为什么。疯子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习惯用右手,快感稍微多点。我没有心情开玩笑,不由得有点恼怒,说你他妈就不能认真回答我一下吗?疯子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对我说,好好好,感情受伤的人最大,我今天不和你计较。不过我还是劝你自己回家先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好好想想,等到明天早上,你就跑过去告诉她们两个,你究竟喜欢哪一个多些,OK?
家里的床单好久没有洗了,有一股馊味,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我脑海里面一会儿是小珍的身影,一会儿是萧然的声音,搅得我不得安宁,烦躁不已。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究竟喜欢哪个多些,可是一直不能给自己答案。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很意外的居然梦到了儿时的伙伴彤彤,梦中的她还是那么调皮,冲天的羊角辫,追着我要脱我的裤子。我感到好开心,好轻松,还偷偷笑出声来。正当我们玩的开心的时候,突然电光一闪,一个彤彤变成了两个彤彤。她们要我辨认哪个才是真正的彤彤,我说我辨认不出来,她们两个顿时露出狰狞的面孔,说辨认不出来就要脱了我裤子把我扔在大街上,让大家都笑话我,我顿时就被吓醒了。醒来后,我抹了一下额头,他妈的全是冷汗,下意识看看了自己的裤子,还好,穿得好好的。
我再也睡不着了,就这样睁着眼睛在床上一直躺到天明,把和小珍和萧然所有的经历的事情都认真回忆了一遍,然后狠狠心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起床后,我简单洗漱完毕,立刻打车赶到她们的住处,我想应该是时候做个决定了。我走到门前,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响了门铃。
(67)
我心里想,如果开门的是萧然和小珍其中的一个,那就是天意。门开了,结果是浩浩,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我说还没有起床啊,太阳晒到屁股了。浩浩揉了揉眼睛道,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我真的成了慰安妇了,好不容易哄了小珍睡觉,然后又去劝说萧然,搞到大半夜才躺下。我说她们还没有起床?浩浩点了点头,问我要不要叫她们。我说不用了,我就坐在沙发上等吧,你继续去睡。我心里想,总归有一个先开门的吧。等到我抽完第四根烟的时候,我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赶快闭着眼睛,心里莫明的紧张。我睁开眼睛,开门的是萧然,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竟然朝我微微一笑,问候道,这么早就来了?我分不清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失落,也朝她一笑,点了点头说是的,昨晚睡不着,所以起得比较早。要喝水吗?萧然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我马上从她说话的语气和她公式一样的笑容感觉到她并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萧然,因为今天的她给我的感觉是她一直把我当了她的客人。
浩浩也穿戴整齐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一边嗔骂小珍是小懒猪一边走到小珍房门口敲门。咚咚咚,敲了几下没有反应,浩浩顺手推了一下,门开了。随着浩浩一声尖叫,我和萧然都跑到了小珍房门口,房间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小珍的影子。我突然意识到不妙,走到书桌前,看到了静静躺在上面的一封书信。让我感到失望的是,封信上写的是萧然的名字,所以我拿过信转手递给了萧然。萧然拆开了信,我和浩浩马上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只见信上写道,萧然,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登上了回香港的飞机。昨晚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宁愿大家这样痛苦,还不如选择我一个人痛苦。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爱他,衷心祝愿你们幸福快乐。信封里面那张香港的手机卡请你转交给他,算是曾经相爱的纪念,毕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顺便代我向疯子和浩浩问好。再见,爱你们的小珍。读完信,萧然早已潸然泪下。
萧然倒了倒信封,一张手机卡滑落在我的手心。我紧紧握住它,仿佛握住了一颗年轻纯真的心,分明清晰感受到了小珍蕴藏心底的那份深情。我扶住萧然的肩膀,温情的对她说,萧然,我…萧然立刻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朝我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你赶快去吧,把她留下。我抱了抱萧然,轻声说了声谢谢你,然后转身奔出了房门。
上了车,我看了一下手表,早上9点刚过,于是赶快打了电话给疯子。疯子小声道,干嘛呢,领导正在找我和阿勇谈话。我立刻挂了电话,马上打给西哥,问西哥在哪里。西哥说,他妈的刚刚到公司,这么大早的电话给我肯定没什么好事,请机主阐述一下骚扰我的理由。我说西哥,我没有工夫和你开玩笑,你赶快给我上网查查上海飞香港的航班上午是什么时候,快快快。西哥说干嘛呢,你急个球啊,我这电脑还没打开呢。我急得直跺脚,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快点行不行,小珍跑了!西哥这才意识到我着急的原因,马上说好的好的,马上查,等等,好的,看到了,上午是10:10分的飞机。我接着说,西哥,麻烦你到你公司附近的××广场的××专卖店给我买一条黑色的短裙,标价2800的那条,买完后赶快赶到机场,然后打我电话,我机场等你。西哥惊叫道,他妈的你也太下血本了吧,那里面的衣服就牌子值钱,质量还不如外贸的好。我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还不够买一个宝马的轮胎,这样想你就觉得很便宜了,你别罗嗦,十万火急的事。西哥说,老子刚到公司就出去跑客户,鬼才相信,迟早被你害的饭碗也丢了,到时候你不给我养老,老子也硬是要赖你家里骗吃骗喝的。我懒得听西哥罗嗦,直接挂了电话。
正是高峰期,所以高架上面特别堵,车子排成长龙一样动也不动,急得我像个铁笼里的猴子一样在出租车后座跳来跳去。师傅看不过去了,问我道,小伙子,这么猴急干嘛,迟到了要伤很多工资啊?我哭丧着脸道,师傅,我不是去机场上班,而是去机场留人,迟到了不是伤很多工资,而是伤忒多感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车像蚂蚁一样慢慢向前移动,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个翅膀一下飞到机场。本来高架就堵,偏偏还有些司机还要插队,一辆普桑一下斜插在我坐的车前面,顿时更加进退不得,这让我特别恼火。我对师傅说,他妈的本来就堵的要死了,这些人还要插队,也不嫌烦。师傅笑笑说,小伙子心态要平和啊,这就好比是论坛挖坑的人一样,你看多了,自然就习惯了。我大吃一惊道,难道师傅也经常泡坛?师傅回头朝我神秘一笑,你这是什么话啊,我不但泡坛,还开坛,是××汽车论坛的版主,你不相信晚上上去看看,坛友个个都认识我。我心里暗暗惊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我对眼前这位师傅的敬意油然而生,不由得抱拳一揖道,不知道坛主是否可想些办法快点到机场,那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师傅微微一笑道,就凭你叫我一声坛主,我今天也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等下一个出口我们下高架,走下面,就是多闯几个红灯的事。我会心一笑道,坛主,那我就感激涕零了。师傅道,好说好说,你坐稳就行了。令我刮目相看的是,叫了师傅几声坛主后,自从下了高架,他妄若舒马赫二代,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左冲锋,右突围,点刹,漂移,该用的全都用上了,不求最稳,但求最快,终于在飞机起飞前6分钟赶到了机场。停了车,收了钱,师傅还在谦虚,说惭愧惭愧,不开快车好多年,手生了。我心里惦记着小珍,所以一边走一边回头激动的对师傅喊,坛主,晚上我一定去顶你!师傅乐呵呵的朝我挥挥手,然后一脚油门到底,绝尘而去。我突然想到一本书里说的,这人啊,有的喜欢戴帽子,有的不喜欢戴帽子,但是有一顶帽子却是人人都喜欢戴的,那就是高帽子,看来这个说法硬是有道理。
我赶快打了电话给西哥,风急火燎的问,你在哪里,快点把东西给我。西哥慢吞吞的说,3分钟后飞机就要起飞了,机舱门都关了,你现在才到,还有个鸟用啊,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我快要急疯了,对着电话大吼,你他妈在哪里,快点把东西给我。西哥还是慢条斯理的腔调,你就别费那事了,东西我是给你买了,我现在在机场里面麦当劳吃早点,你过来一起吃吧。我大声骂道,吃你个JB,给老子噎死你个龟儿子。我挂了电话,疯了一样朝麦当劳跑,跑到餐厅,看到西哥正在啃鸡翅膀,我心中那个怒啊,恨不得一脚踹断他那根鸟。西哥好像看出我的企图,立马放弃鸡翅膀,双手挡住裆部,说道,你别乱来,千万不要冲动,听我说完,你感谢我还来不及。我听到巨大的轰鸣声,抬头望了望天空,飞机开始直插云霄。我垂头丧气坐在西哥的对面,恶狠狠的瞪着他。我问西哥,裙子呢?西哥吐了吐嘴里的鸡骨头,擦了擦嘴,喝了一口可乐,朝我一笑道,裙子啊,当然是送了啊。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道,送给小珍啦?西哥双眼一翻,不送给小珍难道送机场扫地阿姨啊?我听西哥这么一说,激动说话都开始结巴,西,西哥,你快说说,倒底怎么回事儿。西哥不急不忙道,先别急,去,再帮我买两对鸡翅膀。我说行,我再去买四对。西哥连忙说,别买多,买多了浪费。我说你他妈吃这么多了,老子饿的呱呱叫,难道看着你吃啊?我把鸡翅膀往西哥面前一扔,来,撑不死你!西哥边啃鸡翅膀边开始滔滔不绝,老子一看高峰期,肯定堵车,所以买好衣服,赶快坐地铁到中山公园,然后叫了个摩的直奔机场,给他双倍价钱,开得比飞车党还要快,看来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是有钱能使磨推鬼。我到机场后,马上到检票口一查到香港的航班,然后报了小珍的名字,工作人员就用广播开始叫了,就说有个叫浩浩的在12号检票口等她。果然,一会儿,她就从候机大厅出来了。我和小珍打了个招呼,她微微一笑,问浩浩呢。我说浩浩还在家里睡觉,托我给你带件礼物,然后就把袋子递给她。她打开一看,当然知道是你送的,眼圈马上就红了。然后我就说,如果你要是想感谢我,就抱我一下,如果是想哭,你最好到候机大厅座位上去哭,西哥我不怕枪子儿,就怕女人眼泪。我打断西哥的话,问道,她真抱你啦?西哥擦了擦嘴,说道,你再给我买两对鸡翅膀,我就告诉你。千万别买多,吃不完浪费。我迫于无奈,又买了两对鸡翅膀给西哥。西哥接着道,她真的抱我了,应该是真的很感谢我。顺便给你汇报一下当时的感觉,大致体会就是一般胸狠,有一定的柔软性,更有很强的弹性,让我想到了香港弹劲儿十足的撒尿牛丸。我啃了一个鸡翅膀,用力的将骨头吐在桌上,然后对着西哥说,你他妈真的不是人,这点便宜你也占。西哥故意冷冷一笑道,奶奶的,总算给洋子报了个小仇。
我问西哥阿丽的事情如何了。西哥说已经安排妥当,认她做了妹妹,不过暂时还是住我那里。我笑笑道,既然认了妹妹,你要是再有想法,可就是乱伦啊,要天诛地灭的。西哥瞪了我一眼道,少说两句缺德话没人嫌你是哑巴,然后问我这事儿怎么谢他。我说鸡翅膀都把我吃穷了,你还想干嘛。西哥淫荡一笑,说饱暖思淫欲,晚上要不活动一下?我说行,这次你立了大功,就依你一次。
(68)
我和西哥分开后,就直接去了公司。疯子问我什么事情,这么晚才来公司。我故作轻松的自嘲道,小珍走了,想追她,结果没有追到。疯子把我拉进了会议室,关上房门,然后甩了一根香烟给我,往椅子上一躺,然后看着我说,好了,现在没有人了,你想哭就哭吧,别装了。听疯子这么一说,我眼泪啪的就滴了下来,仿佛是六月的雨,说来就来。哭出来之后,我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然后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把机场的事情给疯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疯子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眯着眼睛问我,小珍收到你礼物的时候说了什么?我摇摇头,说这个西哥没有和我说,只是说小珍很感谢他抱了他一下。小珍居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只言片语,看来这次她真的就这么狠心把我彻底忘记了。我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小珍这一走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和她相见,真是让人心痛。现在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她毕竟收了我的礼物。疯子也有点伤感,说生活就是这样,你也别太伤心。过错都是人为造成的,人也不能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之中,有些东西的确是需要珍惜,但是更要学会放弃。美好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权力拥有,但是上帝也是公平的,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轻易的得到。我点了点头,然后问疯子,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失败,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疯子弹了弹烟灰,说你不是没有得到,而是你从来没有珍惜过。我不同意疯子的观点,激动的反问道,我怎么没有珍惜,我一直都是在用心付出。疯子微微一笑道,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给你讲一个故事,有一只小猴子一不小心落下了悬崖,幸运的是它在跌落的途中一下抓住了一根木藤,正当它想要沿着木藤爬上去的时候,它又发现不远处还有另外一根木藤。于是它就想,也许那根木藤会结实些,所以它就冒险荡了过去,抓住了另外那根木藤。但是两根木藤相距较远,所以只能沿着一根木藤爬,于是它就松手放开了另外一根木藤。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后悔,也许还是先前的那根木藤更结实些,于是它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上爬,而是又荡到了先前的那根木藤边然后一把抓住。这样一来,它不得不又松开另外一根木藤。但是当它继续爬了一会儿后,又觉得还是那条木藤结实些,所以又荡到了刚刚松手的木藤那边。小猴子就这样荡啊荡,终于一根木藤受不了折腾一下断了,于是它就跌落了悬崖,但是这个时候它再想抓另外一根木藤的时候,却又抓不着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疯子,苦笑道,我明白了,我就是那只猴子。疯子喝了一口水,说你比那只猴子要幸运点,因为你抓住了两根藤中间凸出的石头,所以还有考虑的时间,是否愿意抓住另外一根木藤继续往上爬。我拍了拍疯子的肩膀说,谢谢你,疯子,你的故事很精彩。疯子说,是吗,小学时候我可是班级里的故事大王,看来还是宝刀未老啊。对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往烟灰缸里面加了点水,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小珍又走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见我。萧然都把我当客人了,客气的让我觉得在她面前手脚都没地方放。疯子笑道,看来刚才我和你说的故事你还是要仔细回忆一下,歌词里面都说爱要越挫越勇,你这才刚刚开头,怎么就丧气的像个小老头似的。我忍不住微微一笑。疯子问我笑什么,我说突然想到西哥曾经说过,爱不是越挫越勇,应该是越搓越勇。疯子大笑道,西哥那个淫虫的爱情一向都是搓出来的,估计是搓面派十八代掌门单传。
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疯子一起哈哈大笑,于是撇开话题问阿勇的情况。疯子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叹气道,老板还算讲了一些情面,说阿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毕竟为公司做了不少事,所以就没有把他双规,也不会对他做辞退的决定,只是委婉的让阿勇自己递交辞职申请。我点点头道,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了。疯子说是啊,至少档案上面没有污点,不过现在这个形式要想马上找一份好的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他的,尽力而为吧。我说这个自然,但是阿勇这个人特好面子,要是说明了,他不一定心里舒服。
下班后,疯子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萧然和浩浩那里。我调侃道,等我先买个合适的面具,下次戴着去吧。疯子离开后,我就直接去了西哥家,既然答应了他晚上要活动一下,自然不能食言。我正爬到七楼楼梯的一半,就听到西哥那个公鸭嗓子在跟着赵传的背景音乐嚎叫,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噢,怎么日也日不到噢,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道,这个要求算不算高?等他唱到这里,我正好站在他门口,忍俊不禁对西哥说,不高,你这个要求不高。西哥抹了抹脑袋,问我道,咋样,嗓音还行吧,就是这歌调太高,拉上去有点儿吃力。我笑笑道,还行,偶像派水平都你这样,以后注意点,别选实力派的歌就行了。
西哥顺手关了音响,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刚下班,吃鸟啊,哪里有心情吃饭。我扫了一眼房间,问西哥,洋子和阿丽怎么不在?西哥阴阴一笑道,老子吼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们终于忍受不了就一起去逛街了。这又让我想到了小珍和萧然,心中不禁慢慢升起一股悲凉之意。我发现自己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往往情感主宰了理智,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干扰,会因为一首好歌而感动,会因为一段思恋而哀伤。这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对爱情来说更是一种忧患,最可恨的还是自己对此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更没有勇气去改变。西哥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推了我肩膀一把,笑呵呵说,怎么啦,羡慕我是吧,让两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和睦相处,要达到这种境界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我摇摇头说,要是生在旧社会,西哥你就是有十根鸟鸟也被割光了。西哥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说道,NO,NO,NO,时代进步了,现在的人面对太多的压力,所以迫切需要一种精神信仰。我最近一直在研究‘爱的奉献’这个主题,这也正是我向她们两个贯述的一种精神信仰,不然她们也不可能化敌为朋友。好了,不要罗嗦了,反正她们两个给我支开了,我们两个现在正好出去在浴场冲冲身上的尘土,然后叫个漂亮的小妹来个吹拉弹唱一条龙,最后到酒吧去吃消夜,你看我这个安排如何?我说随便你怎么弹,我有点累,看看你的现场直播就行了。一周几次,你也不嫌烦的。西哥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的说,妈妈桑前天就电话给我,说新来了一个叫彤彤的前凸后翘的厉害,他妈的馋了我整整两天了。
(69)
彤彤?我心里一个咯噔。西哥问我怎么啦?难道是认识的老相好啊。我说不是不是,只不过我一个幼儿园的同桌也叫彤彤。西哥骂道,你他妈脑子有病,随便到KTV或者浴场里面去问问,什么香香,文文,彤彤多的是。人家这是艺名,懂吗,就好比作家一样,哪个没有笔名?我说那是,也好比外企里面人人都有个外国名一样,譬如西哥你,也叫SB_CAO。西哥有点不高兴了,翻着白眼瞪我,说啥呢,啥SB_CAO,变着法儿晦气我是吧?是SOFTBABY_CAO好不好,这个不能乱用简称的。
上海就是这样,要做生意就一定要讲究规模,越是好的酒店,越是高档的消费场所,生意反而越好。这个皇朝温泉就是典型的例子,以前是个小澡堂,难得有几个人来洗洗,但是后来被一老板连地皮一起买下,然后直接夷为平地。一年不到,气派非凡的皇朝温泉就岿然而立,据说从一楼到七楼所有的大理石装饰全部是罗马原装进口,休息用的包房严格按照4星级宾馆打造。从此以后,一到晚上,硕大的停车场总是一席难求。西哥拖着我坚持要去皇朝温泉,说现在正吃饭的时候,现在去肯定订得到房间,我耗不过他,只好认栽。
因为是晚饭时间,所以场子里面人并不多,我和西哥随意找了两张冲浪按摩床躺下。强劲有力的水柱以不同的角度冲向疲劳的身体,真是舒服极了。我正想多享受一会儿,西哥已经猴急得不行,硬拉着我起来,说行了行了,皮都冲掉了,去包房歇着吧。我依依不舍的离开冲浪床,换了一次性睡衣跟着西哥进了包房。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舒服过,有点让我昏昏欲睡。西哥眼睛瞪着房顶,问我是不是还在想小珍。我说不想了,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再强求也是枉然,既然如此,那我就什么也不想的好。那你在想萧然?西哥转过头问我,一脸的好奇。我仍然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根木藤我抓不住,所以也不想了。西哥有点糊涂了,问我道,什么木藤抓不住,怎么突然扯到木藤上去了,你快说清楚,什么木藤。我迷迷糊糊道,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所有烦恼皆由心生,心魔啊…这时房门开了,走进来两个小妹。西哥一下来劲儿了,问谁是彤彤。其中有一个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西哥的床边。然后西哥指着我,对另外一个叫吹雪的小妹说,这个鸟人他在装和尚,你给我探探底,看看他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叫吹雪的这个小妹呵呵一笑道,好的,大哥你放心。我根本就不想睁开眼睛,也懒得看这两个小妹长得如何。
吹雪这个小妹倒是个厚道人,一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一只冰凉的小手直接就伸到我裤裆里面了,让我打了个寒颤。我赶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道,今天实在没心情,你给我按摩下头部就可以了,剩下该按的地方你去按他就行了。说完,我朝西哥指了指。西哥呵呵一乐道,吹雪小妹是不是西门的后代啊,那特长肯定不是按,单从你这个外号来看,就知道吹才是绝招。小妹甜甜一笑道,大哥啊,你猜得对不对,等下就知道了。我觉得这个吹雪他妈的根本就不懂按摩,只知道在我的头上一气乱捏,按了几下眼眶,还好我配合她的动作不停移动,不然眼球都给她按爆了。我有点怒了,问她道,你会不会按摩啊,再这样瞎糊弄,我就不签单了。小妹一听我不签单,就急了,马上撒娇道,大哥,你别生气啊,我也是新来的,以前是洗脚的,一直帮客人按脚,没有做过头部按摩,我以为是差不多的啦。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真他妈窝火,以前给人家按脚的,现在在我头上一通乱按,晦气啊晦气。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出来打工的也不容易,成天还要看客人的脸色,所以我还是强颜欢笑道,小妹,你还挺坦白的啊,呵呵。我指了指旁边正在大呼小叫的西哥,对她说道,算了,你去给他按吧,最好是按住他嘴巴,别让他叫春。我还是休息会儿的好,你再这样把我头当脚按,我晚上肯定得做噩梦。小妹听我这么一说,一脸的感激,立马坐到西哥的身边,加入了战斗。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尊严,这些欢场小妹也是如此,既然享受了她们的服务,那么她们一样应该赢得客人的尊重。不能因为自己手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对别人呼之既来,唤之既去,不把别人当人看,这,是人品问题。
直到两个小妹在西哥身上忙活完了,我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心里一直在想,自己这是怎么啦,做事情越来越优柔寡断,老是感觉自己心里多了一个隔阂。我是在坚持什么,还是在刻意的维持什么,真是说不明,道不白。我不是伪君子,其实我也很想放纵一下,但是这次是真的感觉不应该那么做,而且这种克制意识非常强烈,甚至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西哥开始和她们一起嘻嘻哈哈的聊天,用他的话来说是要做好授后服务。我想到给西哥按摩的那个叫彤彤的女孩,于是也插了一句,问她是哪里人。她笑嘻嘻的告诉了我。西哥呵呵一乐对我道,啊呀,还是你老乡啊,搞不好还真是你幼儿园同桌呢。彤彤爽朗一笑道,啥子幼儿园哦,我同桌长得比他好看多了,虎头虎脑的,可爱死了。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彤彤,不由得眼睛一亮,真是后悔让西哥占了。长相虽然一般了点,但是身材前凸后翘的厉害,绝对是个尤物。我朝她笑笑道,我是向阳幼儿园的,幼儿园院子里面还有个很大的木头风车,你呢。彤彤说真的假的啊,我也是啊。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问道,真的吗?彤彤呵呵一笑道,真笨,当然是假的,我和你是一个市,但是我是农村里面读的幼儿园,好像是前进幼儿园,哪里有什么风车哦,就几个破课桌。过太久了,现在都没太多印象。我心里不禁一阵失望,叹了口气道,我说怎么就那么巧了。西哥朝我笑骂道,真是遗憾,要真是你那个同桌就好了,那我又给洋子报了个大仇。彤彤好奇的问我道,怎么啦,你难道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谈朋友啊?我微微一笑道,多少算个初恋吧。
西哥哈哈大笑道,幼儿园时候你鸡鸡还没花生米大,就开始玩童性恋啊,看来思想比我西哥还前卫,有潜力的。哎呀,你别说,说到幼儿园啊,我还真是想起来就自豪,那个时候我最喜欢脱女同学的裤子,整个班级女同学裤子几乎都被我脱过。那个时候我还一直纳闷儿呢,怎么女同学没有鸡鸡的,哈哈哈。哎呀,现在想想,那帮女娃儿才他妈是我西哥真正的红颜知己啊,有些被我脱了裤子不但不生气还朝我乐,现在这种好事打着灯笼找也找不着了。那时候,说多威风就有多威风,男同学个个叫我山大王,女同学人人叫我老流氓。西哥的吐沫星子贱了我一脸,我伸手抹了抹,不禁感叹道,是啊,我们那个时候幼儿园没什么玩具,也没什么娱乐设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拽拽男生的头发,拉拉女生的裤子了。
我和西哥签单后准备离开,彤彤说要留个电话给我们,以后方便就直接电话联系她。我想了想,还是用我的电话打了一下她的手机,然后看着她认真的保存了我的号码。西哥倒是洒脱,把彤彤和吹雪的手机都存在了自己手机里,说下次有空请她们吃饭。彤彤很开心,临走的时候还在西哥和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阿勇终究还是离开了公司,疯子接替了他的位置。我和疯子给他饯行,说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到了新的单位一样还是好兄弟,用不着难过。阿勇一脸惆怅,说以后得小心了,不防一手迟早又得阴沟里翻船。
一个多月后,萧然和浩浩开学了,升了大四。这个月我内心平静了很多,和小珍失去了联系,也一直没有见过萧然,但是这并不能阻断我对她们的丝丝牵挂。有时候我在想,她们两个要是是一个人就好了,但这终究只是个想法。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正坐在吸烟室抽烟,突然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号码,居然是她。
(70)
这个前凸后翘的彤彤,她要不是打电话给我,我都快把她忘了。还记得我吗?我是彤彤啊,一个嗲嗲的声音从话筒响起。我说我当然记得,西哥还经常提到你呢。她显得很开心,问我是不是骗她。我说怎么会呢,骗你又没有什么好处。她呵呵一笑道,问我晚上有空吗?我反问她有什么事情。她说想让我请她一起吃顿晚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并问她要不要叫西哥。她声音更加嗲,说心里好担心我看不起她,没有想到我真的答应了,还说不用叫西哥,人多了反而吵,还是安静点的好。我说不叫就不叫吧,答应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因为你的名字叫彤彤,勾起了我很多回忆。她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完了,因为晚上她会勾起我更多的回忆。我礼貌性的笑笑,和她说了晚上碰头的地点,就挂了电话。
萧然的学校附近有一家西餐厅,是个台湾人开的,生意一直很不错。除了价格厚道之外,服务也很好,所以深受周边写字楼白领的欢迎。餐厅里面的装潢很雅致,厚重的大面积玻璃,配上墨绿色的落地窗帘,加上深色原木的栅栏,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宽大柔软的沙发围着原木的长方形餐桌,呈放射状摆放,将吧台围在了餐厅的一角。我和萧然曾经在这里吃过两次牛排,所以对这个地方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就约了彤彤在这个地方吃晚餐,出于风度,我提早了大概二十分钟赶到,然后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将身子埋在沙发里看汽车杂志。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彤彤也到了。我放下手中的杂志和站在餐厅中间东张西望的彤彤打了个招呼。彤彤笑着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对我说,怎么藏这里面啊,见不得人啊。这个时候我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彤彤,黄褐色挑染过的长发,微微有些卷边,应该是经过了精心的冷烫。我还真的担心她的穿着会过于暴露,这样会让我难堪。见到之后,才发现我这些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这次穿了一条休闲裤加一件很宽松的衬衣,不知道的人一看还以为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即使是宽松的衬衣,仍然掩藏不了她充满诱惑的曲线,看来货真价实的东西要做到深藏不露还不是件容易的事。男人的天性让我不自觉的将眼光在她坚挺的胸部多停留了会儿。她可能意识到这点,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以餐厅有点热为借口,直接脱掉了衬衣。这时我才发现她里面还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吊带衫,顿时她胸前的两团呼之欲出,让我感到有些燥热,不由得多喝了两口柠檬水。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尴尬的意识。
我问她想吃什么,她微微一笑,说和我一样就可以了。我说这里的牛排很不错,要不就吃牛排吧。彤彤点了点头说,我听你的。凡是要上卫生间的人,都要经过我和彤彤所坐的这个位置,这让我发现每个男人路过彤彤身边的时候总是会无意的看一下彤彤胸前桌子上的茶杯,我心里暗暗好笑,难道这个茶杯对男人的吸引力就这么大?于是我伸手把彤彤面前的茶杯拿到了旁边,把咖啡放在了原来茶杯的位置,马上情况就变了,因为我又发现来来往往的男人立刻又对彤彤面前的咖啡杯产生了兴趣。
牛排上来了,彤彤说她不知道怎么用刀叉,让我教她。我笑笑道,怎么习惯怎么用,用手也行,自己吃的开心就是了,管那么多繁文缛节干嘛?彤彤不好意思笑笑说,那我就真的用手了。说完她真的两手抓起牛排来就开始吃,吃像和我儿时认识的彤彤啃烧饼一样可爱。我心里想,要是眼前的这个彤彤就是我幼儿园那个彤彤该多好,倒也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想圆了一个再见一次彤彤的梦。彤彤吃牛排的时候,一不小心溅落了一滴油渍,正好滴落在半露的右乳上。这滴油渍晶莹透亮,就那样静静躺在彤彤乳沟的边缘,随着彤彤身体的移动,难免会有随时滑落沟中深处的危险。彤彤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马上将手中的牛排放下,然后将沾满油渍的双手一字摊开,胸脯朝我送了送,示意我帮她擦掉。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多男人好像脖子都不舒服,不停的将头扭来扭去,而且扭脖子的角度范围肯定已经包括了我和彤彤的这个位置。我在犹豫是不是要保持君子风度,或者还是应该在擦油渍的时候顺便占点便宜。彤彤有点不耐烦了,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个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啊,让你擦就快点擦啊。这一刻,我似乎又听到了耳边很多咽口水的声音。既然彤彤这么鼓励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于是我拿起了一张纸巾,右手以绝对直线的方向朝那滴油渍迅速靠近。我仿佛听到了噗哧一声,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陷入了彤彤富有弹性的右乳,当然同时也用纸巾擦干净了那滴要命的油渍。彤彤嘘了一口气道,差点掉进去,吓死我了。听到彤彤说话,我才意识到应该把自己的右手收回来了,所以显得有点窘迫。彤彤看到我这个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我问彤彤,为什么今晚要我请她吃饭。她呵呵一乐道,别这么小气啊,吃你一顿饭还要说个理由啊。我又问,那为什么你不让西哥请呢?彤彤想了想,说西哥老说他没有时间,推辞了三次了,都没有信心再给他电话了。我这时才明白,她真的把我当冤大头了。不过回头想想,刚才弹指间油渍灰飞烟灭的那种感觉让这顿饭还是值得的。彤彤问我,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一起吃饭很掉价。我赶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彤彤你千万别这样想,我心里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她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和嘴,然后靠在沙发上,望着我说,其实我本来不想做这行的,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有点好奇,于是问道,哦,是吗,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彤彤苦笑道,原来是小学的音乐老师。我心里暗自一惊,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她。因为欢场女子总是喜欢说一些令人感动的往事,来骗取客人的欢心。虽然我现在不是她的客人,但是我也不想受一个陌生的女子愚弄。于是我半开玩笑的问她,真的吗,那我问问你,以C调为例,C小七和弦是哪几个音?1,降3,5,降7,就是这四个音啊,彤彤不假思索的说出了答案。她的回答让我惊讶得差点手中咖啡杯都拿不稳,这虽然不是什么难题,但对于没有乐理知识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脱口而出的。彤彤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爽朗的笑了笑,问我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相信,绝对相信了。
原来彤彤一直在我老家小学当音乐老师,但是收入实在太少,而且随着周围出去打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她也开始动摇。终于狠了狠心,和准备结婚的恋人一起来到了上海,结果没想到,半年不到,自己的未婚夫就跟着一个老女人跑了,从此了无音讯。彤彤一个人在上海举目无亲,手头的积蓄又所剩无几,想找个工作,但手中的大专文凭却让她处处碰壁。没有办法,她只好找了个临时工的活,但是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交房租,偶尔还要受到老板的性骚扰。后来实在熬不下去了,心一横,打通了电线杆上召公关小姐的电话,于是就成了按摩小姐。开始的想法是做一些日子,赚足了路费,就回老家继续当音乐老师去。但是几个月后,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纸醉金迷的畸形生活,观念改变了,人生态度也随之改变,于是就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听彤彤讲述完她来上海的经历,我的心头一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实在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不知道究竟是应该夸奖她呢,还是应该同情她。彤彤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反而让我对她更加惋惜。我只是拿过柠檬水杯,替她杯子里面加满,然后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完。
已经晚上8点了,彤彤说要走,晚上还要工作。我并没有挽留她,说我还想一个人坐一会儿,示意她先走。彤彤起身穿好衬衣,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问我,大风车旁边应该还有口小井吧?就在我目瞪口呆的当儿,彤彤已经从我的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呆呆坐了一刻钟后,也起身准备离开西餐厅,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靠门的位置上,和她一起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