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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都看过了吧……”天子靠在龙塌上问道,他的手随手便点到了治粟内史石庆的身上“石爱卿,这是你分内的事情,你来给朕说说,此事该如何决断啊?”
    一个胖胖的大臣,赶紧从自己的席位上出列拜道:“臣庆拜见陛下!”
    刘荣饶有兴趣的垂下头来打量起这个担任着相当于现代农业部部长职位的大臣,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叫石庆的大臣,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在传闻中,石庆,不!他的家族的全部成员,都是属于那种刻板严肃的家伙。
    石庆的家族,在大汉国闻名遐迩,他的父亲是传奇人物万石君石奋,一个没有追随过高祖刘邦讨伐天下,也没有出色的能力,却最终做到太中大夫之职的传奇人物。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石奋的四个儿子,居然全部做到了二千石的官职,是故,时人戏称为‘万石君’。
    能把自己的家族,从当初的寒门,发展到如今大汉国首屈一指的高官世家,他们石家,所依靠的,不是什么出色的政绩,更不是什么良好的关系网,而是传承于他们血液中的严肃谨慎因子。
    石家的弟子,或许并不是很聪明,能力也或许并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做事认真负责,哪怕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他们都亦要再三亲自确认,才肯放心。
    就拿这个石庆来说吧,传说当年他担任太仆的期间,有一次,天子问他,驾车的马有几匹,这个问题,换谁都可以轻易闭着眼睛答出答案,也就只有石庆,才会认真的拿起自己的马鞭,将驾车的马匹数量反复数了几次。
    天子自然人尽其用,将治粟内史这个掌管着大汉国农业发展的战略职位交给他。
    然而,石庆的长相,却出乎刘荣原本的想象,他长的有点胖,一双小眼睛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眯到一起,令人感觉,他根本不应该是石家那种家风严肃的家族中走出来的弟子。
    “或许,这个家伙不是石奋的亲生儿子!”刘荣不无恶意的揣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号称大汉国最谨慎认真的官员的石庆的相貌,居然如此……可爱。
    “臣以为……”石庆却根本不知道刘荣开始怀疑他的血统了,他的那对小眼睛转了一圈,在权衡了利益得失后,他低着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易也,先孝惠皇帝时,便早有先例,谷贱伤农,可由国库中出钱,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农户余粮,待来年夏天,粮少价贵之时出售!”
    这倒是一个在封建社会中极好的法子,后世之中,无数的帝王都曾使用,而且屡试不爽,堪称绝招。
    可天子却沉默了,他没有做声,只是将眼睛扫向他的大臣们,良久,天子才道:“石卿的办法,怕是治标不治本吧!”
    满朝大臣,一时鸦雀无声,竟无一人站出来答话,刘荣心中不免悄悄的嘀咕起来“谷贱伤农,历朝历代都是由政府出钱,高价收购的,那里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暗地里,刘荣有些摸不着,天子到底要干什么事。
    却听天子继续道“好……你们都不说话是吧,那朕有话要说……”
    “郅都,你来告诉诸位臣工,朕的江山,现在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天子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直接就点了刚刚回朝担任中郎将的心腹郅都之名。
    刘荣心里一紧,郅都刚从地方郡上回来,又是天子的心腹鹰犬,这么看来的话,很显然,谷贱伤农的表面下,定然隐藏了更大的问题,而天子却已经从郅都的口中得知了真相,曹寿的奏折不过是一个引子,即便他不上书,天子也定会在今天把问题挑出来。
    而能令天子亲自过问的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刘荣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头绪,只得把眼睛看向他的老师,魏其侯窦婴,希望可以从窦婴身上找出点什么线索。
    可惜,窦婴却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刘荣正在看着他,他半闭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从容不迫的饮着他手里的浊酒。
    “老臣有本奏!”就在这时,沉默被打破了,老丞相陶青抢在郅都之前出列拜道。
    天子在随侍黄门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道“准!”
    “臣以为凡事涉及到天下苍生,便没有一件事情是小事,太宗皇帝在时,便常常与臣言‘天下之事,宜静不宜动。’臣以为太宗皇帝之言,实乃至善至仁之言也”他稍微的停了停,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奏道“石大人所言之法,乃祖宗之法,过往数十载,孝惠,孝文用之皆善,何以陛下不用?”
    老丞相说完,匍匐在地,他苍老的身子,贴着冰冷的地面,令人感觉有些同情,大殿之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就连根本不知道是天子和丞相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的刘荣,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刘荣怎么样也想不不出来,但这并妨碍他继续思考。
    “老臣附议!”终于,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支持丞相陶青,这个官员,很特殊的没有穿正式的朝服,只是穿着一套朴素至极的布衣,刘荣认得他,他便是两年前与现在这个大殿中的诸多大臣结成联盟,一举逼杀了当时天子最信任的大臣晁错的那个袁盎,大汉国的首席谋士,无双国士。
    “你……”天子看着他,眼睛中竟然带着些杀气,显然已是极怒。
    袁盎却毫不畏惧的昂起头拜道:“陛下三思!”
    “看来,你们都知道啊!”天子冷笑着说“可你们全把朕给瞒着,你们当朕是什么?眼睛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
    “老臣不敢!”袁盎现在是白身,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毫无畏惧的道“老臣等从未欺瞒过陛下,过去数年,丞相与老臣还有御史大夫,都曾经在奏折中告诉过陛下,只是陛下没有注意到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今陛下垂拱,臣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
    刘荣呆了,所有人都呆了,没有任何人在袁盎说话之前,想到过,他居然敢在天子面前重复当年曹参回答惠帝的话。
    这话中已经明显带上了几分劝阻的意思,好象这事情,不能深究。
    私底下,刘荣猜测着,若是袁盎这番话当面对满清那些皇帝说,会不会被立刻拖出午门全家抄斩?
    而很显然,现在这个时代,袁盎绝对不可能被拖出午门,因为这是大汉律赋予他的权利,在没有把大汉律修改成大清律之前,他绝对不会因此有事。
    天子很生气,他站了起来,手中似乎抓着案台上的什么东西,想要发泄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
    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坐到塌上,显然袁盎的话,虽然伤到了他这个做天子的自尊,亦令他冷静了下来。
    “臣……”下面,郅都似乎有些不甘心,他急着站出来,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天子阻止了他“郅卿不必再说了,是朕欠缺考虑!袁卿老成谋国啊!”
    天子回过头来,对石庆道“石爱卿,此事就照你说的去办吧,另外,三十钱一石,实在太少了,朕的百姓怕是连件象样的东西也买不起,这样吧,今岁的粮食价格,卿给朕提到四十钱之上!”
    “诺!”石庆连忙站出来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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