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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屈元满脸通红,连忙将魏颉让进屋中,请他坐下。魏颉笑道:“小师弟别介意,人人都有绰号的。大家本来就都是这样互相取笑,并不是专门对你。”屈元微微宽心,道:“这样就好了。师兄怎么叫女鬼?”魏颉也是微现尴尬,道:“我的姓氏拆开,其中有女鬼二字。他们有人想叫你‘出尸鬼’,也是对你的姓氏开玩笑,不是什么别的。”
    屈元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但定睛一看,却又觉他俊秀非常,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美少年,忍不住笑道:“不对不对。我看他们叫你女鬼,是笑你俊秀得象个女孩子。”魏颉尴尬道:“这是他们胡说八道。对了,我来是告诉你,让你有些心理准备。”屈元奇道:“什么心理准备?”魏颉道:“你我虽属不同师父,但平时还是大多住在一起的。这其中本来是我最小,现在可就变成你最小了,因此平时大家可能会欺负你的。”
    屈元大吃一惊,道:“为什么要欺负我?师父……师父不是要大家关照我么?”魏颉摇头道:“你师父那是场面话,大家答应也是场面话。当初我师父还不是这样说?可事实上却是我最受欺负。现在你来了,我可能会解脱一些了,但你可就要小心了。”屈元大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我对同村比我小的伙伴们都很爱护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魏颉眨了眨眼睛,笑道:“去年我来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但现在……特别是你来了之后,我好象明白许多了。”屈元更是摸不着头脑,道:“什么?”魏颉道:“你想啊,大家平时在家里,不是常常都习惯宠着老小吗?师徒长幼如父子,师父自然也就顺口要大家关照你。可是人人都想受宠,要一个人愿意去宠别人,那是需要很深的感情为基础的。这师兄弟之间,亲情毕竟远不如亲兄弟姐妹,而彼此竞争的压力,却要大上许多。这样一来,许多人自然更倾向于来嘲笑你欺负你,有几个人还肯来关照你?”
    屈元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皱眉道:“真是这样的么?那你……不是还来帮忙关照么?”魏颉笑道:“我也没说所有人都会欺负你呀。其实要不是我自己先前受过些欺负,只怕连我也想欺负你的。对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年纪小,却跟大家同列,很多人心里会不高兴,觉得你比他们强。因此,他们有时可能会排斥你嘲笑你的。这个你总明白吧?”
    屈元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道理,心头不免更是郁闷。要知这同学之间,感情确实甚是微妙,很多时候不易掌握。如果一个人年纪比自己大,却跟自己同列,那么自己若是比他差些,自然是觉得自己年纪小,本来就应该比他差些;而若是比他强,心头自然更是得意。可如果比自己小的人学业上比不过自己,这得意感便会大为减弱。如果其竟还比自己强,那自己的脸可往哪搁?因此无论如何,面对比自己小的人,有时反而会感到紧张和压力,并进而生出些距离感。此乃是人之常情,并不是说这人本身就嫉妒心特别强,或是什么坏人。
    魏颉见他垂头丧气,连忙安慰道:“小师弟,也别太怕什么。其实这些年师父虽然收徒越来越多,但起码也还是挑了一挑的,师兄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大家最多也就偶尔笑笑你,并不是就故意想欺负你,或是跟你有仇有恨的。你看,要不是我先受过一些,我不是也想欺负你么?再说了,你看我不也是熬过来了那几个月么?其实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我来告诉你,是想让你先有点心理准备,免得一点受不了就想跑回家去,那样才真是让人瞧不起。”
    屈元想了想,觉得也是,展颜笑道:“小师兄说的是。我现在不怕了。”魏颉见他开颜,也自开心,笑道:“好了,天色也晚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大家就要练功了。对了,我师父是你郑师叔,我住在东院第二排右起第三间,你有初来不懂的事,就来找我吧。我们年纪相仿,又同病相怜,应该抱抱团,才好少受欺负。你说对不对?”
    屈元甚是感激,道:“多谢小师兄。”魏颉一笑,掩门出去,却听外面有人怪叫:“岂有此理,哪有进来一整天了,还没取好外号之理?大伙简直都可以撞墙死了!”又有人道:“一时取不好,以后再来嘛。现在大家还是各自来罢,反正也没别人叫出尸鬼吃奶鬼什么的。”众人哈哈大笑,也就各自散去睡觉。屈元摇了摇头,虽觉自己这两个可能的外号,都实在是太过刺耳难听,但想起魏颉的女鬼二字,也就心平气和了许多;这一觉也睡得还算安稳。
    次日一大早,便有本门大师兄传令,除了那几个被师父特地叫去亲传的弟子外,大家都得跑去城外的小河边的沙滩练功。屈元自然不甘落后,也是跟着。但他人小力弱,跑了个死去活来,却还是落在尾巴尖上,更是引得众人大肆嘲笑。等到开练时,师父却并没有来,而是由还没辞师回家的几位老资历师兄监督。
    屈元这一队由大师兄监督。大师兄一言:“蹲马步!”所有人都是立刻拉开架势开练。屈元没练过马步,也自急忙照葫芦画瓢,象模象样地练。那大师兄看了一看,皱了皱眉,却也没理他。接下来不管什么,屈元都是在一片取笑声中依样自学。等到了下午回去时,屈元全身都已是如同要散架一样。这当然是逃不过师兄弟们的眼睛,自然又有无数人来嘲笑,都说他应该先回去多吃几天奶。
    屈元回到自己居室,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运起父亲所教的那消乏之法转了几转,这才好了些。晚上魏颉又来,问道:“怎么样?”屈元愁眉苦脸道:“也没怎么样,就是累。书也看不进去。”说着把白天众人的嘲笑说了一遍。
    魏颉道:“看来你比我当时倒霉多了。不过也许是你太小之故罢,再多坚持几天就好了。”说着拿出一瓶药膏给他,让他自己抹在关节上,或许可以稍减疼痛。屈元连声道谢。
    但第二日却依然如此,嘲笑声全无半点收敛之势,其后更一连十好几日都是如此。屈元实在忍不住了,问魏颉道:“你当时到第几天才好?”魏颉想了想,道:“我当时好象第二天就好多了啊。象你这样的,可还真是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放宽心罢,说不定以后再来一拨人,你就会好些的。”屈元方才一喜,立刻又愁眉苦脸道:“万一新来的还是比我大呢?”魏颉搔了搔头,道:“我也不知道。”
    送走魏颉,屈元不知怎地,许多天来头一次觉得沮丧。本来第一天晚上,他虽然想家,但经过魏颉提醒后,已是好了许多,可现在再来的沮丧,却是与那次完全不同。他并非没吃过苦的人,也以为自己可以不太在乎的,可是却没想过,当初他在家时年纪还太小,都还没怎么记事的,感觉自然未必很强烈。再说了,那时父亲虽然心情不好,但毕竟大多数时候还是没有打骂。可是现在,自己成天置身于这些师兄们的包围之中,每做一件事都被嘲笑,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这种感觉却又如何忍受?
    屈元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在出门跟家和家财见面时吐露了此事,又问王孙满回来没有。家和道:“王公子只怕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少爷,不如这样,或许这里有什么见面礼的规矩。我们托门仆去送几样土仪给你师兄,或许会好些。”屈元想了想,道:“似乎没听说过啊。我看你们还是不要送了。我今天说说,也不过是烦恼之下,想听听你们声音而已。”
    不料次日之晚,屈元却觉得师兄们看自己的目光更加不屑了,甚至有人在说什么“怪不得是乡下人”、“真土”之类的话。屈元正自心头一动,魏颉已急匆匆过来,道:“你是不是让你仆人送东西来了?这样反而会更让人瞧不起你的!”
    屈元一惊,道:“他们真送来了?”魏颉见如此情形,知非他本意,道:“你那两仆人太过世故,不明白青年人的事,反而弄糟了。本来大家笑你就是因为你小,可现在你那两仆人想来帮你讨好,却更给人以你离不开大人的吃奶印象。现在他们虽然面上照收不误,可以后那些嘲笑你的人,肯定更加有劲嘲笑你了。”屈元大是沮丧,道:“那可怎么办?”
    魏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起码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嗯,我给你拉个大家伙过来问问,也许会好一点。”屈元还没来得及问是谁,魏颉已经一阵风般跑了出去,过了一气,已拉着一位将近三十岁、微显沧桑的青年过来。外面三三两两的人都是哄笑:“黑屁股来了!”“哈哈,女鬼,黑屁股,吃奶鬼怎么跑一块去了?”“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屈元将二人迎入房中,关好门,便听魏颉道:“这位是有名的老好人‘黑屁股’,进门很早的,你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拜入门中了。他师父是孟二师伯。”那“黑屁股”道:“小师弟,你好。”果然语气甚是温和,跟屈元自己那些师兄大不相同。屈元大起亲近之感,连忙拱手道:“小弟见过师兄。……师兄姓甚名谁?叫‘黑屁股’总不大妥当罢。”
    黑屁股笑道:“没关系,我名字的确就叫黑屁股的。”魏颉嘻嘻笑道:“这位师兄姓姬,名黑臀,可不就是黑屁股么?他乃是大名鼎鼎的晋文公幼子,晋襄公的亲弟弟,当今晋君夷皋的叔叔。当初他出生时,他母亲梦见有神人用黑手把他的屁股涂黑,不知是什么用意,于是就干脆给他取名为黑臀。”说着哈哈大笑。屈元也忍不住莞尔,道:“这可真是好玩。我先还觉得自己委屈,怎么赶着这么一个糟糕外号,现在才知道跟我同病相怜者不少。”
    魏颉道:“姬师兄,出尸鬼……小师弟的事你也知道了,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姬黑臀叹道:“这等之事是没办法的事,当年我也还不是一样?你呆时间长了,以后再来人接下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如今之计,只能是你先努力放平心态,多多忍受。另外,要多表现得象个男子汉,不要给人以承担不住什么的印象,更要避免让人觉得你得被单独照顾、开小灶才能生存。”屈元垂头丧气,没有说话。姬黑臀想了一想,忽然又道:“不过嘲笑归嘲笑,也没有象这么长时间还不褪的。说不定是……”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
    屈元奇道:“是什么?”姬黑臀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哪,还是因为你还太小。他们常常笑你吃奶,没准觉得跟你都有了辈份的不同,是以心理上更难接受你。”屈元将信将疑,正待再问,却听魏颉笑道:“这个好办。再过些天是大比之日,小师弟只要能打赢他任何一位师兄,便可让人刮目相看,轻松好多。”
    姬黑臀也笑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屈元急道:“可我怕我实在是打不过啊。”姬黑臀看了看他,忽然一拳直击屈元前胸,乃是入门弟子要练的基本拳法之起手式。屈元急忙应对,却已手忙脚乱,全然不及。姬黑臀拳收于半途,摇头道:“那些人饭桶虽多,但小师弟毕竟入门太浅,我看也是一个都打不过。看来你还得多熬些日子。”
    魏颉见屈元极度失望,也替他神伤。他甚至还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去假装给屈元打败,可是屈元拳法实在太烂,便白痴都肯定能看出来自己是在让他,那样必然会弄巧成拙。这时忽听姬黑臀沉吟道:“不对不对。小师弟,你到底练过拳法没有?”屈元道:“练过这十几天吧。”姬黑臀道:“就算只是十几天,也不应该这么样啊?”屈元脸一红,正待答话,魏颉道:“姬师兄,他的大师兄好象从来没矫正过他。”
    姬黑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拳脚虽然比内功容易模仿,但对于你这完全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来说,还是很难摸着正道。”屈元垂头丧气道:“是不是他们都觉得我太笨,不屑于教我?”姬黑臀摇头道:“那倒不至于。就算你再没基础,他们也应该帮你矫正啊,否则连门都摸不着,那怎么练?我看还是因为他们觉得你还是太小,教你就象是跟顽童瞎玩一样,没什么意思。”
    屈元叹了口气,道:“我想干脆学文,可是每天都累个半死,看书也看不进去,而且也更加没人教我。”姬黑臀忽道:“刚刚开始,确实不应该让你跟别人一起练的,他们明显不肯关照你嘛。不过别灰心,他们不教,我们可以来教你。就算别的不行,起码这入门拳法大家都一样,怎么也是八九不离十。不过这次大比太近,你可能还是打不过别人的。”
    魏颉也自大喜,立刻便怂恿开始。姬黑臀一笑,叫屈元摆了个姿势,自己给他纠正手腕腰腿和用力取向。不料他才一摸屈元腕脉,就吃了一惊,道:“不对呀,你好象有内功啊。怎么会完全不会武功?”屈元道:“王孙满大哥也这么说。他说我爹爹有武功,而且我爹爹在我小时候曾经教过我。他还说,我的那种恢复疲劳的办法,其实就是内功。”
    姬黑臀笑道:“我看也是。这样一来,那就好办一些了。”屈元兴奋道:“几天就能打人了?”姬黑臀笑道:“哪这么快?你这内功虽然不浅,可惜完全自然流散,似乎难以聚集运用。当然,以后你若能好好利用,肯定是会好许多的。”屈元道:“要怎么样,才能会用呢?”姬黑臀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自己的真气好象都是本来就随心的,你的怎么这样,我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过些天师父回来,我替你问问他。”屈元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当下二人兴致勃勃给他矫正了一番,但一时效果也不甚显,只得各自告辞回去。
    屈元甚是灰心,那沮丧之念也越来越重,不免苦笑:“人说身在福中不知福,离了家才知道想家爱家,可真是一点都不假。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真的要以后去谋个什么官职么?难道在莲花村平安终老一生不好么?”他想起自己在家乡时的快乐,想起牛群和乡村里的同伴们,更是颓废和难过。忽然,他心头一动:“难道他们其实是打心底里就看不起我,所以才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失去嘲笑我的兴趣,反而还越来越甚?”
    一想到这里,顿时那许许多多的情形都又浮了上来,越想越觉只有这个原因是最最可能的。要知他在莲花村中时,虽然衣着极朴素,但人人都知他是大财主的少爷,从来无人敢瞧不起他,他自然也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被人瞧不起。可是到了这里,大家都是不但巨富,更都还有朝堂权势。自己爹爹不过是一个根本没见过世面、连九世王孙之类的关系都想拉的乡下土财主,又如何看得上他们之眼?
    姬黑臀是晋文公的亲生儿子,虽然跟君位是沾不上边了,没什么权势可能,但毕竟也还是在位晋君的亲叔父。魏颉是晋国第一勇将魏武子嫡孙,伯父魏绛、父亲魏颗等现在正在晋国北部边境防范狄人戎人,可说现在就已有权有势,将来更是不可限量。连他们二人都还受到过嘲笑,可以想见这帮人人人都有类似的家世背景。自己在这里,岂非格格不入?
    而且更糟糕的是,爹爹怕自己到大地方受歧视,特地准备了出奇华丽的衣服。由于自己并没穿过,不免有些不习惯,自是更容易让那些世家子弟觉得,自己是有点钱就拼命想显的暴发户,更觉自己俗气。爹爹打发来的那两个照应的仆人,也让人容易起一种断不了奶的感觉。等到他们效仿小地方拉关系的做法,给师兄们大送土仪,自然就更被那些世家子弟打心眼里看不起来。因此,他们眼里肯定觉得自己什么都土,根本就不愿跟自己为伍。
    也许正因为如此,姬黑臀和魏颉虽然也曾倒过霉,但熟悉之后,也就没人再有太多劲来嘲笑。可自己却完全不一样,自己能进来,完全是王孙满之父极力举荐的结果,而且即使这样,人家还爱理不理的。自己的家世,又怎么能跟这些公侯贵胄子弟相比?
    这些念头一股脑地涌将上来,令屈元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羞辱:自己不论曾经多么苦多么压抑,可毕竟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瞧不起过。他联想起师父对自己的丝毫不理,联想起到现在为止,都从来没有得到过师父的半句指点,联想起当初那扫地仆人的轻蔑,联想起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富大贵人家才配来的地方,心头不禁阵阵心酸。
    屈元呆呆望着烛火,心头那本来深深藏着的莫名其妙的骄傲被一阵阵地刺着,令他分外地难受。他本来从没觉得自己应该自卑或是骄傲,可是到了今天,这种巨大的应该自卑的感觉,却反而滋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应该骄傲的反抗。而且这种骄傲感,似乎跟他天生就更能结合得好似的,完完全全地吞噬了他。一时间,他甚至都觉得,即使是姬黑臀和魏颉,也不过是可怜自己才来帮自己,而且不过是用自己来满足他们居高临下的施舍之心。
    屈元慢慢地想着,终于,一个念头到了他的脑海。接下来的许多日夜,他都在尽力苦练,从来没有觉得武功这样有用过。从来以来,他都是觉得学武用处太小,因为武功再高只能卫一二人,而学文却可以一计而力敌万人。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如果自己没有显赫的地位,想学那些文臣去发话指挥别人,只会根本无人听从,那可还真是完完全全一点用都没有。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镇不住别人,那还谈什么去指挥别人?
    他近乎偏执地傻练着,似乎真的要在这十来天内,就把所有的人都打败,以为自己赢得自尊。众师兄见他如此,越发嘲笑起来。但屈元却是充耳不闻,只是冷眼观察各人的武功强弱,出招发招之形神。姬黑臀和魏颉晚上来看他,他总是请问其中四招,一遍遍地练。二人不知其用意,都甚是莫名其妙。
    等到了月末比试之期,屈元冷眼一望,见师父依然没来,心头那股厌恶感自是更深了一层。大师兄给众人排对比试,因为屈元年纪实在太小,又是新来,也就没有给他分派什么对手。屈元忽道:“大师兄,我也想来比试。”那大师兄一怔,道:“你……”
    屈元又道:“我真的很想比试。”大师兄见他甚是迫切,也就答应了下来,给他分配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师兄。屈元道:“我想跟那陈师兄比。”说着一指。大师兄很是奇怪,忽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屈元道:“跟着大的学的快。”大师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气,众人开始比试。那陈师兄自己先有对手,比完之后,听说自己居然还要带这小小师弟耍耍,大是不乐,便只懒洋洋摆开架式,让屈元进招。众人也是纷纷起哄,都要来看热闹。一人笑道:“陈老四,你欺负他最多,小心他来报复。”陈师兄大笑道:“我好怕啊!”众人哈哈大笑。屈元象模象样地来了个起手式,一拳击在他手臂上。
    那陈师兄笑道:“不错,不错。”便要回身扫他一腿,正是屈元这几天苦苦观察所见的四招之一。屈元立刻便使出吃奶的力气,用那苦练了许久、几乎已是本能的一招,抢先踢中了他腿弯麻穴。陈师兄全然不防,竟真的被他踢中,失去平衡摔倒。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那陈师兄自己也莫名其妙,重又站起来,道:“岂有此理!再来再来!”屈元道:“好,再来。”说着又是一模一样地袭去。陈师兄这一下却是马步端稳,双臂反伸,要来拿他手腕,乃是那四种反应中的第三种。屈元这几招的回应练得死熟,立刻又是抢先半丝,袭中了他臂上麻穴。陈师兄右臂一颤,脸上一红,正要抢身过来,屈元已自退回。众人哈哈大笑中,已有人道:“陈老四,怪不得他要挑你。”
    陈老四老羞成怒,猛地蹲下,厉声道:“再来!”那发话之人见他发火,吃了一惊,不再说话。屈元冷冷道:“不用了。我已决定退出公孙门了。”众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陈老四怒道:“你耍我?”屈元忽然大声回道:“什么耍你?你们耍我还不够么?”
    他自从进门以来,从未大声说过话,这次突然发此巨声,竟然震得人人耳中发麻。一时间,人人都是吃惊不已:“这小子怎么嗓门这么大?”远处之人听到这边不对,也都闻声而来。屈元冷笑道:“你们不是觉得,我根本不配在这里么?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么?你们不是觉得,跟我一起同门,会让你们掉价么?好!我现在就走!大家都是清静!”说着转身就走。
    那陈老四猛然窜出,一把就要将他胸口衣服抓起,吼道:“比完三局再走!”却是那四招中的第二招。屈元衣服忽然松开,身形一闪,已偏在斜后边。陈老四这一下不但抓空,反而被屈元顺势一个反推,扑地一下,竟跌了个狗吃屎;其先前用力过大之下,下颌都跌脱了臼,一时间居然还爬不起来。众人见屈元就象是全不费力一样,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小子竟然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屈元哈哈笑道:“三局已完。从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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