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下。一员身体强壮得像座小山的武将端坐马上,钢针似的虬髯根根竖起,状似狰狞威猛的雄狮令人侧目!武将瞪着铜铃似的双目,望着前面疯狂鏖战的战场,在身穿黑色战袍的军队潮水般的攻击下,由红色战袍军队把守的定州城已经显得摇摇欲坠……
“哈哈……”武将干指一下定州城,长笑道,“再有顿饭功夫,定州城便可一举而下,此去汴梁不过区区四百余里,我大军五日之内便可直抵汴梁了。”
旁边一员稍显瘦弱的武将附和道:“方将军领兵有方,短短十日间便已经连克北宋城池百余座,杀敌数十万,诚乃神将也!”
威猛武将呵呵一笑,脸有得色。
跨马立在威猛武将另一侧的武将瘦长身躯,但却显现出另一股骠悍之色,仿佛整个人都似精钢铸就一般,虽单薄却并不显出孱弱!尤其是眉宇间露出的阴蛰之气配上他的猿腰虎背,竟是颇有枭雄之气。
此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眸子里却露出一丝不屑,但脸上神色一动,两道浓眉已经紧紧地蹙在一起。
正好威猛武将转过头来,一眼看见瘦长武将脸上的不豫之色,顿时讶然问道:“眼看定州攻克在望,我军又将大获全胜,陈将军却奈何蹙眉不悦?”
瘦长武将正是原北宋曹州镇守使,此人先是率军起义,被岳飞的御林军所镇压后收服,出任曹州镇守使,又在李纲前锋方猛的进攻之下反叛加入南宋阵营。
陈友谅沉声道:“方将军,此去汴梁不过四百余里,快马一夜即至,步军全速挺进两昼夜足以赶到!可眼下局势如此之紧,于汴梁方向却全无动静,莫非汴梁城里的西门庆和林冲都被吓傻了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让陈友谅一说,方猛身边的那员瘦弱武将也霍然脸色一变道:“前日李大帅还有急令传来,令方将军减缓行军速度,不要与中军拉开过大的距离,以免给汴梁可趁之机!末将看方将军攻城掠地势头正盛,心忖不能扫了方将军的兴致,所以……”
方猛却是不屑地一挥手道:“两位将军不必担忧,方猛并非战场初哥,某自入伍以来参加大小战争数百次,战场上那些阴谋诡计见得多了去了!某只认准一条,加派哨骑于百里方圆严加搜查,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快马回报,凭我麾下这十万雄兵,哼哼,既便林冲亲至又有何惧?”
陈友谅眸子里掠过一丝冷色,颇有些不悦地说道:“但方将军与李大帅中军相距足有百里之遥,一旦曹受林冲数十万大军围攻,只恐救援不及!”
方猛脸色一变,顿时大怒道:“怎么?陈将军竟是认为方猛的十万大军顶不住林冲一日之进攻?未免也太小瞧我方猛了吧?”
旁边的蒋敬一看情势不对,赶紧上前劝道:“方将军息怒,陈将军也是一番好意,方将军谨惧些总不会坏事,不如再派出哨骑,将侦察范围扩大到二百里如何?”
方猛哼了一声,拍马而去,竟是亲自率兵攻打定州城去了!却将蒋敬和陈友谅留在原地观战。
蒋敬向陈友谅耸了耸肩。
陈友谅眸子里掠过一丝阴冷的神色,心里暗忖:西门庆麾下猛将如云,智士众多,方猛如此骄横如何能是对手?回头还是偷偷准备,一旦事有不济便可率本部人马连夜出走,寻处安身立命之所以图东山再起……
距离定州城不远有座平缓的小山,在一处不易觉察的岩壁之间,一丛灌木生长得异常茂盛,往来巡视而过的游骑哨卒并未发觉此处的异常,都是一晃而过……
而事实上,这里却有一处庞大的天然地下洞穴,在燃烧着火把的地下洞穴里,拥挤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全副武装的士兵!粗略估算一下人数,至少总有两三千人之多!士兵们大多闭眼假睡,正抓紧时间休息养伤,准备一场血腥的厮杀……
……
在距离定州东侧百里之遥,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火速向南挺进,骑着战马的军官不顾士兵们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着“快!再快一点……”,大有不将士兵的双腿跑断誓不干休之势……
定州城上,血战正炽。
在方猛亲冒矢石的激励下,南宋士兵爆出了炽烈的战意,奋不顾身地顺着云梯往城墙上发起排山倒海的冲锋!经过整整一日的厮杀,城楼上守军的箭支和火药早已经耗尽,战场开始陷入毫无花巧的短兵格杀阶段,而这,对于人多势众的南宋军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
方猛一刀掷翻了一员奋勇抵挡的北宋武将,一个虎跃终于登上了定州城头,十几名北宋士兵顿时从多个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向方猛身上乱捅乱掷,方猛虎吼一声,一式乱战八方,手里沉重的大砍刀卷起一股冷森的刀芒,顿时将袭来的各般兵器生生砍断,被他惊人的刀势所震慑,围攻的北宋士兵纷纷退了开去,再不敢撄其锋芒……
紧跟方猛身后的南宋士兵顿时趁机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城头,短短的时间里,城头上便出现了许多南宋士兵,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在增加。
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如果定州城的北宋军队再组织不起一次反击,那么定州的陷落也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经过一天的惨烈厮杀,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时候,定州……终于要沦陷了吗?
但事情却有了丝细微的变化。
从城楼上退下去的北宋士兵明显不是溃退,而是有条不紊地退了下去,另一支身披重甲的军队已经幽灵般从暗处冒了出来,带着凝重的气势向不断涌上城楼的南宋士兵压了过来,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这些重甲士兵却给人以一股凝重的压力,尤其是领头的那员铁塔似的武将,全身都裹在玄黑色的铠甲里,只留下两只摄人的眸子露在外面,眸子里露出骇人的杀机……
方猛咦了一声,有些骇然地注视着这支突然出现的重甲步卒,目光霎时落在了领头那员武将身上,一股莫名的寒意已经从他的心头冒起……
定州城内,镇守府。
林冲和吴用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其中,全装惯带的董平、还有秦明伺立两侧!
吴用轻轻呷下一口香茗,掉头看了一眼林冲,轻声道:“林将军,看来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给方猛以致命一击了!”
林冲凝重地点了点头,霍然站起身来,厉声道:“董平、秦明何在?”
“在!”董平和秦明同时暴诺一声,一挺虎躯,站在了林冲跟前……
当方猛意识到事情不对时,遭受剧烈围攻的定州东西两门同时洞开,两支劲旅突然杀出,猝不及防的南宋军队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尤其是北宋军的领兵武将,骁勇无敌,兵刃所向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疯狂围攻定州的南宋军顿时便有了溃乱的迹象。
但在城楼上的方猛却已经再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已经对上了那员铁塔似的武将,武将手里那柄沉重的玄铁砍刀,似乎比他手里的砍刀尤要沉重!每每两刀相击之时,都令感到双臂酸麻,欲振乏力……
方猛面对铁塔似的武将尚能勉强支撑,但他麾下的轻兵遇见这些幽灵似的铁甲重兵却是不堪一击,甫一接触便即死伤惨重!
在短短的半柱香时间里,城楼上的南宋军便已经被屠杀殆尽,侥幸逃脱的也连滚带爬从城楼上栽落下去,转眼之间方猛便已经陷入了北宋重兵的重围之中!方猛凌厉厚实的刀势终于开始散乱……
当!
铁塔武将的玄铁重刀毫无花巧地重重斩在方猛的大砍刀上,发出一声清越之极的金铁交鸣声,方猛的砍刀再沉受不住如此密度和强度的连环撞击,终于当啷一声从中折断,铁塔武将的玄铁重刀便顺势斩落,从方猛的右肩上劈落,又从方猛左肋下脱出,血光崩溅里,方猛已经被一分为二,惨死当场……
“贼将听好了,北宋名将鲁达是也!到了阎王爷哪儿莫要错告了别!”铁塔武将一脚将方猛半截尸体从城楼上踢落,然后振臂高呼,“贼军听清楚了,方猛已经被我杀了,哇呀呀……”
“方猛被杀了!”
“方将军阵亡了!”
方猛的死讯如潮水般波及了南宋军的整个阵营,参与攻城的南宋军首先溃散,在北宋兵的强力反击之下,如决堤之力一溃千里,大溃败还波及了留在后阵的其余的南宋军队,严整的阵形也被冲乱冲垮……
蒋敬极力地喝斥着部下,让他们重整军容,试图作最后的努力,但这努力随着杀伐声从两侧传来之后,彻底冰消瓦解!秘密潜伏在两侧的北宋伏兵在关键时刻给了南宋军队以致命一击,彻底打消了南宋军的顽抗之心。
林冲和吴用漫步登上城楼,望着潮水般退去的南宋残兵,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漠的杀意。
吴用轻摇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羽扇,刻意地摸仿三国时期的诸葛亮,笑道:“想来呼延将军的五万大军早已经抵达曹州了吧?和董平、秦明两将前后一夹击,方猛的十万先锋大军算是彻底报销了!只是让人费解的是,李纲都在做些什么呢?这数日来,他的中军一直裹足毫州半步不前,似乎有意拉开与方猛的距离,给我以可趁之机……”
“李纲用兵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林冲望着远处苍茫的地平线,凝声道,“方猛的惨败,在我汴梁是个了不起的大胜,但在南宋而言,只怕不仅仅是损失!如果能够以微弱的代价换来战场态势的利好,那也是值得的。”
“是啊。”吴用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一战灭了方猛的十万大军,却也给我汴梁大军留下了隐忧!不过……这一战如此能够成功全歼方猛的十万大军,仍能给李纲以惨重的打击,嘿嘿,李纲想诱使我军南下,不惜以方猛的十万大军为诱饵,我们如果拒不接纳,岂非显得不尽人情?”
林冲凝重地点头,说道:“现在就看呼延灼的五万人能不能及时赶到曹州切断方猛军败逃的路线了。”
在中原战场厮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南线战场也开始进入短兵相接。
柴进的三十万大军,经过千里行军,终于先于王辅大军回援之前抵达长沙,并一举围困了长沙城,但王辅之子王士诚采取收缩策略,将整个湖南的兵力都抽调至长沙城,利用长沙城之高墙坚拒,柴进围攻了十余日不得寸功,终于在王辅大军回援之后无奈撤退,之间两军互有小规模交锋,却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会战,战场态势相对安静。
但在东线战场,却真可谓风云突变。
李纲三路大军之中,最高实现突破的却是兵力最弱的东路大军!
史文浚轰然只有二十万大军,却在镇江一役全歼苏轼所部,连苏轼都做了阶下囚!镇东将军所部覆灭殆尽!连增援苏轼的梁山李应军都遭受了灭顶之灾!五万人只逃出了一万残兵,张慌失措地狼狈败逃回苏北境内……
在我抵达登州二十天后,三处战场的最新战报都陆续送到了我的案前。
我逐一听完战报,然后和薛涛开始研究目前的态势。
薛涛指了指地图上的曹州图标,轻叹道:“由于呼延灼的轻敌冒进,企图深入更远更深的敌后,错失了围歼方猛残兵的良机,致使近七万人的南宋残兵得以逃回后方,方猛军最终打成了击溃战,南宋军兵力损伤不大,李纲的战略意图也完全达成,最终将战线固定在了曹州一线。”
“是啊。”我亦凝声道,“李纲大军突然加速从毫州北上,一夜之间跨过了百里之距,牢牢地压住了林冲的讨逆军团,现在再想让林冲大军收缩回防已然来不及了!如果强行撤退,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看来,把战场定在曹州一线,李纲蓄谋已久啊……”
薛涛轻声道:“把战场定在曹州一线,这原也是我军的布置,但万没有料到镇东将军苏轼居然会在十天之内被史文俊全歼!这样一来,讨逆军团的侧翼是完全暴露在史文稿俊的兵锋之下了,看来我们低估了史文俊其人,更错估了李纲和苏轼之间的关系,早知如此,应该让关胜的禁卫军团东进,与苏轼互为犄角之势就好了。”
我失望地呻吟一声,知道现在再后悔已然与事无补了,便问薛涛道:“现在关胜的禁卫军团开进到什么位置了?”
薛涛指了指地图上的林州图标,说道:“关胜的禁卫军团已经在林州一带布防,与林冲大军相去不过百里,急行军一昼夜即可赶至!史文俊在歼灭苏轼之后并未借机西进围困林冲,而是就地驻扎休整,静待关胜军团前来,看起来似乎是有意将关胜军团调出汴梁啊。”
“嗯。”我点点头,将视线从地图收回,凝声分析道,“史文俊此举只可能有两个意图,其一,便是将北宋主力悉数调上前线,李纲要借此一战全歼我北宋主力,如此乾坤鼎定,万里江山将尽归南宋!其二,便是李纲还有不可告人之阴谋,意欲趁我汴梁兵力空虚之机,采用奇袭之机,倒与你我想出来的办法不谋而合。”
“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大!”薛涛亦分析道,“在彻底解决了苏轼的镇东将军府之后,史文俊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以和李纲合兵一处,以八十万对林冲关胜的四十万,兵力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以李纲之能一举而定也并非不可能!而奇袭汴梁,诱惑更大,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我苦恼地抓了抓头,有些懊恼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呢?”
“我们现在有三条路可走!”薛涛静静地望着我,清脆地说道,“分为上中下三策。”
“我要先听上策!”我直直地望着薛涛的美目。
“上策就是按兵不动,静待李俊将军连好所有战船,然后悄无声息地出海,顺海路南下,趁敌不备一举攻占临安,施行斩首行动,让南宋不战自溃。”
我有些呆呆地望着薛涛,问道:“那我们便不顾处于劣势的林冲和关胜军团了?还有汴梁的空虚也不闻不顾?”
“这便是中策和下策了。”薛涛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显示出她此时良好的心境,“中策便是等待林关和李史陷于乱战时,从侧后杀出,御林军虽然只有三万人,但火枪威力巨大,足以改变整个战场的态势。至于下策就是夫君率御林军回返汴梁,这样一来虽然缓解了汴梁防御空虚之虑,却也落得个只能坐等前线厮杀结果的无奈局面。”
我灼灼地望着薛涛,心里开始急速地盘算。
下策是绝不考虑的,姑且不论李纲是否知道我的御林军已经离开汴梁,既便知道了,应伯爵也向我保证过,既便遭受十万大军的围攻,也可以坚守半年以上!况且汴梁承平越久,防御的实力只能是越强,因为汴梁的兵造将可以制造出越来越多的火枪……
不过中策的诱惑却是巨大的。
我的三万御林军如果正面交战,自然很容易被李纲的百万大军碾成粉末,可如果等李纲和林冲厮杀得难解难分之际从侧后杀出,嘿嘿,只怕立时能给李纲以惨重一击吧?弄不好,引起连锁反应,可以一举击溃李纲的百万大军也说不定。
但薛涛的话却给我泼了一瓢冷水。
“夫君不要对火枪抱有过高的期望!短兵相接,火枪固然威力巨大,在双方数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拥有火枪的御林军可以轻易击败任何强劲的敌人,但是,大兵团作战却是完全不同的,局部的优势不可能弥补整体的劣势。”
我有些不服地瞪着薛涛,闷声道:“那当年在烟州,我还不是凭着三千人拖住了你的十万大军?当时双方兵力的差距比现在尤要巨大!”
薛涛嫣然一笑,也不与我争辩,只是柔声道:“那时候,夫君刚刚发明火枪,奴家以前从未曾见过,自然措手不及!只是夫君就敢肯定,李纲也没有听说过发生在山东的战事?会对夫君麾下的火枪队一无所知?”
我脸色不豫,默然不语。
薛涛却是笑道:“火枪固然威力居大,但要击败火枪队却也不是难事,只需以轻骑兵以散漫阵形发起不间断的连续冲锋,火枪队便会因为填药间隙过长而被骑兵冲到跟前,一旦两军相接,火枪的威力顿时便烟消云散。”
正郁闷间,门外忽然传来士兵的通报声:“大将军,李俊将军求见。”
“请进!”我应了一声,转身在帅椅上落座,薛涛也悄然收起了粉脸上的笑意,脸色转为肃然……
营门启处,李俊已经满脸兴奋地跨了进来,一进门便朗声道:“大将军,末将幸不辱命,依照大将军的吩咐,今已经造得连体巨型战船一百艘!只是其余战船皆因船体太小,委实无法连接,所以这一百之数,已然是极限了。”
“是吗?”我兴奋地望着李俊,问道,“每艘连体战船可以搭载多少名士兵?”
“除去水手和水军,足可以搭载两百名士兵在海上航行半月之久!”李俊想了想答道,“如果搭载多一倍的士兵,便需准备更多的淡水和食物,便只能在海上航行七八日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凉了一截,有些失望地问道:“这么说来,这支海师最多只能搭载二万御林军喽?”
李俊想了想,答道:“除非水师能够在中途获得补给,否则不可能支撑到钱塘湾。”
“嗯,李将军幸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我向李俊挥了挥手,李俊领命而去。
“怎么办?”我望着薛涛,问道,“现在看来,奇袭临安只怕是不行了?如果只有两万人去进攻临安,只怕会因为兵力不足而败下阵来,不如集中全力进攻史文俊的后路,也许效果还好一些。”
“不然。”薛涛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美目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慧色,凝声说道,“李俊刚刚说的一番话,令奴家突然有了更好的想法!”
我听得亦心中一动,如果连薛涛自己都说是更好的想法,那这个办法肯定是好得无以复加了,便按捺不住问道:“宝贝快说来听听,是何好办法?”
薛涛微微一笑,说道:“让我们英明神武的西门庆大将军,率领他最精锐的御林军去当海盗!”
“做海盗!?”我失声,即而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薛涛的言外之音,忍不住拍手道,“好!好办法!既顺利解决了补给的问题,又可以将临安的兵力再分散掉一部份,嘿嘿,还可以扰乱南宋的耳目,以使奇袭之计效果更著!实在是妙啊。”
“不止如此。”薛涛嫣然一笑,露出魔鬼般的笑容,轻轻地却是石破天惊地说道,“最重要的是,面对海盗无休无止的骚扰,南宋军队必然会产生一种惰性,当我精锐大军在钱塘湾外海集结,集中全力进攻临安之时,南宋军队也会习惯性地认为只是小股海盗袭击,而掉以轻心,如此便给我御林军以可趁之机,届时只需精兵一万,便可一战而定临安。”
我听得心下一动,鼓掌道:“好!我们便可以命令阮小二、阮小七还有张横、张顺乔扮海盗,率领原梁山水师,以停泊外海的主力舰队为基地,对南宋沿海一路袭扰,尤其重点骚扰浙江东部沿海一带,最好能够分一部分临安的守军前去驻扎增援!然后在南宋守军习惯了我们的袭扰之后,一举进兵钱塘湾,鼎定江南!”
薛涛接着说道:“这样多出来的一万人便可以由花荣将军和史文恭将军率领,待中原战场厮杀正烈之时,从背后杀出,给右翼的史文俊大军以猝然一击,必然可以收到奇效!”
“嗯,如此一来,上策和中策兼而有之,再无需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行险进攻临安之上!果然妙极!”我点头道,“李纲——这次输定了!嘿嘿……”
就在我和薛涛紧锣密鼓地策划由海路进攻临安之际,林州和曹州战场却猝不及防地爆发了大规模的会战。
李纲凭借强大的兵力,牢牢地将林冲的讨逆军团压在曹州一线动弹不得,同时右翼的史文俊集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了苏轼的大军,对林冲形成夹击的威胁!面对此如此危险局势,关胜的禁卫军团奉命东进,布防林州一线,以充实林冲大军的侧翼。
老辣的李纲选择了关胜大军刚刚抵达林州,尚未与林冲完全达成协同防守之默契之前,于稍纵即逝间捕捉到了一线战机!
李纲以方猛之弟方豹为将,率五万精兵突然渡过白水,在讨逆军团和禁卫军团的空隙之间长驱直入!如一柄利剑突然插入林冲大军和关胜大军之间,令两将首尾不能相顾!
面对李纲如此突然的出击,林冲应变迅速,急令大将董平率一支兵马尾随掩杀方豹,另一侧的关胜亦派出张清领一支军马夹击方豹,但这一切都落入了李纲算计好的步骤之内,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纲凭借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保留足够的二十万人与林冲大军对峙,其余人马悉数渡过白水,对董平的大军实行反包围,东路的史文俊也如出一辙,同样分出一支军马,对张清军实行反包围……
为了救援董平和张清,林冲和关胜不得已只能再分兵救援……
局势最终演变会一场大会战!
两军逐批逐次投入战场,最后超过一百万人在曹州至林州一线相互胶着,乱战一团!禁卫和讨逆两个军团虽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在李纲和史文俊绝对优势的数量之下,也显得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没有了栅栏和要塞的凭仗,南宋大军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
曹州大营,林冲帅帐。
披挂停当的林冲翻身上马,回头望着吴用,凝声道:“军师,曹州就拜托军师驻守了。”
吴用点头,勉励道:“大战已经爆发,现在再想避免已然不及!好在南宋虽然占据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兵员素质不如我军,胜负之数双方五五对开,只要林将军能够先一步击破李纲的大营,那么胜利就将唾手可得,我在曹州静候将军佳音了。”
“定不负使命!”林冲深深地和吴用对视一眼,轻轻一勒马缰,转过身来。
在林冲面前,最后的一万精锐骑兵已经被集结起来!这是林冲留做预备队的最后的突击力量,其余的十几万大军,早已经被逐次逐批地投入了战场,正与李纲的大军杀得天昏地暗!在这个局势混沌,迷乱不堪的时刻,谁能够先一步击破对方的主帅大营,谁便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林冲伸手,两名亲兵将一支沉重的铁枪递到林冲手里。
握住铁枪,林冲虚空一引,枪尖直指苍空,然后林冲低沉铿锵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
“身为士兵,最高的荣誉便是斩下敌将的头颅,挂在自己的马脖子上!让敌人的鲜血染红我们身上的战袍!希望你们的手脚够快,能够抢到敌军中的将领!不要让别人抢了先手啊……”
一万名精锐骑兵肆意地大笑起来,林冲带着强烈藐视气息的言语霎时将他们心底的血性给激发了开来,凝重的杀机开始在校场上弥漫。
李纲帅帐,曾是大宋第一名将的李纲亦在进行最后的战争动员。
和林冲一样,李纲身边也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支预备队,这也是他压箱底的家底,一支五万人的重甲步兵!
似乎是料定了自己徒儿的性格,李纲想到了林冲肯定会以骑兵来冲击他的大营,李纲最后的力量是一支专克骑兵的重甲步兵!不过如果面对的是重甲骑兵,结果会是如何,就让人很难预料……
李纲气定神闲地跨坐在战马上,在他身后,五万人的重甲步兵列成整齐厚实的防御阵形!如林的刀枪直刺长空,形成一片冷森森的杀气……
李纲忽然回头望了身边的副将一眼,副将报以凝重地点头,沉声道:“大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最后一击了。”
李纲轻轻地唔了一声,目光悄然越过了眼前暂时平静的原野,似乎直接看到了正领兵冲刺的林冲,喃喃地说道:“林冲精骑的冲击力,不可小看啊,这定是一场硬仗,但这一仗一定会在南宋的光复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
轻轻地抽出佩剑,李纲甚至无需发言,麾下的士兵已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士兵们纷纷以灼热的眼神望着他们的主帅,眸子里的崇拜是如此清晰!在士兵们眼中,他们的主帅就是完美的战神化身,他……战无不胜,无从击败!
李纲轻轻举起手里的佩剑,刚刚仍在竭斯底里欢呼的士兵们顿时寂静下来,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和李纲无上的威严!
“列阵,圆形防御阵形!”
李纲从唇间崩出冷冷的一句话,紧跟他身后的传令兵已经挥舞着令旗如飞而去,得到命令的各级军官纷纷喝斥麾下士兵,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列成了严整厚实的圆形防御阵形,密密麻麻的长枪被布列在阵势的最外沿,汇成一片死亡之灵,静静地等待林冲精骑的到来……
林冲的铁枪重重下落,伴随他的一声低沉的喝斥:“前进!”
如雷的蹄声汇成一片,这一刻地动山摇!
吴用站在城楼上,目送着滚滚铁流如风卷残云般远去,眸子里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色彩。
大会战爆发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登州水师大营。
我接到急报时,刚刚准备和薛涛四女用餐,吃惊之下顿时站起身来,膝盖便撞翻了桌案,案上的菜汤几乎溅了诸女一身一脸!
“这不可能!”我难以置信地望着报信的校官,“林冲怎会贸然出战?我不是命令过他要就地坚守的吗?”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拉住了我青筋暴突的双臂,薛涛恬淡的芳容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向那校官问道:“仔细说,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校官便详细地将战事起始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番。
随着校官的陈述,我的心开始不断下沉,刚刚准备出发从海路进袭,不想居然接到如此急报!骤然间,中原战场已经危如累卵!如果连林冲和关胜的大军都覆灭了,那么既便我赶到了临安又能怎样?
薛涛的秀眉亦轻轻地蹙紧,失声道:“李纲果然老辣!先是以方猛之轻敌冒进诱使林冲大军屯驻曹州一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灭苏轼集团,诱使关胜大军东进,然后趁关胜林冲两路大军还未达成协同默契之前,找准空隙从中插入,一举逼使林冲、关胜毫无选择地进行会战,真可谓是环环相扣,计算周密啊,唉……”
我听得直挠头,感到一筹莫展,只能毫无营养地叹道:“现在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薛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只能让花荣和史文恭两将各率五千人,从登州乘快马火速南下,袭击史文俊后路了!好在李纲和史文俊再怎么能耐,只怕也料不到在登州会杀出一支生力军出来,一旦史文俊的右翼崩溃,李纲的中路大军也会跟着崩溃!不过……”
“不过怎样?”我心中一跳,赶紧问道。
薛涛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以李纲的丰富经验,显然不会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一次会战之中#蝴不可能不做好迎击我方援军的准备!毕竟他是精心准备的一方,而我军是仓促应战的一方,他占尽天时地利,只是奴家怎也想不到,他的后手又会是什么?”
望着薛涛,我突然提议道:“只有花荣和史文恭率领的一万轻骑,力量会不会单薄了些?”
屡次面临险情,我的心中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般自信了!
“如果只是用来对付陷于苦战的史文浚葫部,有一万人的御林军已然足够!”薛涛凝思着答道,“奴家所忧虑者,却是李纲那隐于暗中的后手,一旦花荣和史文恭偷袭得手,既便侥幸击溃了史文俊的右翼,李纲的中军也一样能够从容应付,免于被击破的命运!而且,在没有猜到李纲的隐藏力量之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不管了!”我再不顾那么多,急忙道,“立即让花荣和史文恭率军出击,先击溃右翼的史文俊,让关胜的禁卫军团转危为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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