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秦旭赶紧跑过来，紧紧抱住小妙常亲吻起来。哎哟，小妙常觉得喜从天降，心潮激荡，顾不得辨认和详细询问情况了。她哽咽无语，含着泪趴在秦旭怀里哭泣起来。是呀，久旱逢甘露，他乡遇知音。情深似浦江，蓦然见情人。泪流似泉涌，梦想却成真。可怜的小妙常绝处逢生，转危为安，哪里还害怕什么鬼魂呢？但愿天长地久情常在，千万别辜负小尼姑一片痴情的心！
    小妙常趴在秦旭怀里温柔片刻，忽然想起辨认情人的大事来。眼前这个秦旭是人是鬼？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秦旭”？因此，她轻轻抬起头看看，再低头回忆晓月庵里激情拥抱情景。感觉眼前这个秦旭也很相象啊！为什么跟死去的“秦旭”差不多呢？难道说是由于晓月庵里昏暗的烛光下没看清？因此她悄悄地问：“秦旭，你不是跳黄浦江了吗？怎么活着回来？还记得送我的东西吗？”
    秦旭马上悲伤地说：“我是真心真意爱你的秦旭，却不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秦旭’。他那天见了你之后，觉得无缘与你结同心。因此暝思苦想郁闷在心，终于害单相思跳进黄浦江。他是为我们的爱情而嫉妒愤恨，心理不平衡才走上绝路。我们应该可怜他，也为他的死感到惋惜！怎么了，你是把我误当成他了？认为我是落水鬼或他的冤魂？不，不该！我真是人，决不是鬼！我记得，曾经送给你一个小玉扇坠和剧本《玉蜻蜓》啊！我怎么会忘记呢？怎么了，难道你对我不相信，还想故意来试探我？”
    小妙常又故意试探着问：“还有呢？宋代张先跟小尼姑偷情的那首词牌是什么？你怎么忘记末尾‘不如桃李，犹解嫁东风’了？前面那一句是什么？是不是‘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现在眼前有两个‘秦旭’，模样差不多，叫我怎么辨认真假？”
    秦旭羞愧尴尬地说：“不，我不会忘记。可惜那首词的含义，也太明显，太露骨了。我不敢再轻易提起它，避免别人把我也当作张先。认为我在尼姑庵已经跟小尼姑偷过情，而引来别人的嘲笑。不谈这些了，防止别人偷听或看见，赶快跟我走吧！”
    小妙常还是不放心，又继续问：“你与我有过‘亲密接触’，而他只隔着窗口蓦然见一面。他与我感情根本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也没有感情交流。为什么会心胸如此狭窄，何必跳黄浦江自杀呢？是不是谁因为‘亲密事件’产生妒忌，心里愤恨而引发情杀案件，故意将他推进黄浦江？我只是晓月庵一个小尼姑，怎么值得大上海男子如此钟爱？不管怎样，我还要再去了解那个‘秦旭’！”
    秦旭笑着说：“可以啊，我完全支持你，也愿意陪你一块去！至于说谁谋害他，这个事还真不好说。难道是上海几个青年男子？要知道，我们刚刚回来不久，妙心老尼姑也曾经偷偷来过上海呢！她为什么会忽然跟着来上海，有什么目的？妙心老尼姑阴险奸诈，会不会有什么坏心眼？那个‘秦旭’的死，与她有没有直接关系？我担心，是她存心报复，误将另一个‘秦旭’推进黄浦江！”
    小妙常惊讶地说：“怎么，妙心老尼姑曾经来过上海？她跟我只算师徒关系，就因为我和上海小青年偷情，还值得来上海杀人？不，我不相信！我倒怀疑你身边的人，甚至还怀疑是你！你是不是想独占我，担心我被那个‘秦旭’抢走呢？”
    秦旭惊诧地说：“啊，你怎么怀疑到我了？要不要我掏出心来给你看看？你不必如此多心，今后就看我的行动吧！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带你去看看上海滩的夜色，再去南京路给你买几件男人衣服和帽子。然后在更衣室里扮成男子，一块跟我回去吧！”
    小妙常惊疑地问：“为什么把我打扮成男人？既然你有心娶个小尼姑当老婆，还害怕别人笑话？——是不是你父母没答应？”
    秦旭笑着说：“不，你确实是个小尼姑，何况头发没长出来。直接带回家，我爹娘不是碍面子，或许会制造什么障碍？等你头发长出来，扎辫子或烫发都可以。到那时，谁能知道你是个小尼姑？再说，今天你不打扮成青年男子，晚上我怎么跟你……同居？”
    小妙常又激动又害羞，低头悄悄问：“怎么，你真想让我打扮成男子跟你回家同居？哎呀，你何必那么焦急，非要跟我同住一个房间？让我名正言顺当个未过门的儿媳妇，暂时分居有什么不好？再说，刚刚见面……就要同居，夜晚我怎么跟你……同床？”
    秦旭解释说：“不，不需要回家住，先不要让父母知道底细。我父亲是‘春风杨柳’私家唱片公司老板，公司里有我单独房间。让你假扮成新招来的秘书或办事员，同住在我房间里有什么不可？别人只知道你是个美男子，谁会知道你是个小尼姑？最多只会把我看成是性变态，与你搞同性恋罢了。等到你长出满头黑发，还原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儿身。到那时你摇身一变，突然变成一个美女。在公司和家里给人一个惊喜有什么不好？走吧，现在我心潮激荡，热血沸腾，实在等不及了！快去买衣服，跟我回去吧！”
    小妙常忸忸怩怩，害羞地红着脸说：“我总觉得没结婚之前，不该住在一块。三天两天还混得过去，长期女扮男装，成何体统？一旦被人看出破绽，后果怎么收拾？假如一定要同居，你房间里有两个床铺吗？睡在一起，半夜里你会不会偷偷爬过来……”
    秦旭爽朗地说：“有两个床铺啊，怎么不敢同居？啊呀，其实我们在晓月庵已经有过那越轨‘亲密’的一幕。当时我们只差一点就‘花好月圆，船舶入港’了。目前有现成的条件和环境，为什么不抓住天赐良机，尽情欢娱温柔，品尝爱情滋味呢？人家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杭州同窗三年，不是也没有发生问题？你担心我在半夜里爬过来？其实是多余的。到那时，恐怕不是我爬过来钻你的被窝；而是你自己首先难以控制情感，自动乞求我来搂抱你呢！”
    小妙常听说有两个床铺，心里稍微放松起来。何况自己心里也春潮泛滥，爱欲冲动，为什么不能与他分床同居呢？万一他真的有非分之举，也可以婉言谢绝，予以劝阻避免啊！但是也该体谅他，理解他一片痴情爱心！因此，小妙常终于答应跟秦旭走了。
    沿着繁华的外滩黄浦公园，走到外摆渡桥（也称外白渡桥）。小妙常看着黄浦江夜色，心情非常复杂。忧伤的是刚才悲痛欲绝，差一点跳进黄浦江自杀；喜悦的是绝处逢生，圆满地见到了要寻找的秦旭。外滩沿黄浦一带，本来淤泥堆积成滩。因为黄浦江跟苏州河合流之处淤积厉害，所以到1884年（光绪10年）才填平滩岸扩大成为公园。旧社会，英国领事馆挂上牌子“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而如今，一个小尼姑都可以进去了自由游览了。外摆渡桥于1906年（光绪32年）才修建为钢桥，横跨苏州河两岸。《竹枝词》曾经赞美外摆渡桥：
    铸新长虹销怒潮，马龙在水驶终朝。吴凇江上交通路，第一工程摆渡桥。
    小妙常站在桥头上联想起来：这座桥，能算是自己与秦旭相会的“鹊桥”吗？牛郎和天仙织女，分居于天上和人间，每年七月初七才能短暂见一面。自己与秦旭的身世也有天壤之别，能不能保持永远团圆，永远不分手呢？
    游逛了南京路，进入灯火辉煌的“雄伟男装商店”。秦旭专门挑选了几套时尚男式西服，悄悄让小妙常走进去穿在身上。然后又买了一顶毡礼帽，让小妙常戴在头上。再扎上领带，穿上皮鞋一看，啊呀，一个乡下秀气的小尼姑，突然间变成一个风流潇洒的美男子啦！小妙常对着镜子左右观看，前后端详。心里头乐陶陶，美滋滋。哎呀！这么俊俏漂亮的美男子，让人眼红眼热，回头率极高！千万别让上海滩小姐抢走哟！
    夜晚9时许，秦旭带着小妙常回到私家唱片公司的公寓楼。外人都没注意，也想不到他带的竟然是个小尼姑。小妙常进入房间一看，啊呀，果然是贵族公子哥们住的高级房间。里面的装饰都是西洋风格，摆设也是欧洲意大利的雕塑式样。柔软的沙发和沙发床，彩色琉璃窗户。桌面上摆放着西洋式留声机，旁边堆积着许多老唱片。哎呀，了不得，这么富丽堂皇！
    小妙常梳洗完毕，腼腼腆腆，羞羞答答准备单独上床睡觉。而秦旭却打开留声机，放起了老唱片。唱片立即传出清脆女人歌声：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哎哟，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小妙常惊奇地问：“这是谁的歌声？歌词是《天涯歌女》吧？这首歌我也会唱，抽空你来奏琴，我也唱给听听？”
    秦旭兴奋地说：“好啊！这首歌是当年周璇唱的，她的歌喉真算是‘金嗓子’。听说你的歌声也很清脆动听，也灌个唱片怎么样？我看，干脆给你改名叫‘小周璇’算了。有了艺名，才有机会出名。多美的歌声‘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秦旭刚唱了一句，突然，电灯熄灭了！房间顷刻漆黑一团。随后，又忽然传来一个恐怖怪异的男子声音：“小妙常，我是‘秦旭’的冤魂，是被妙心老尼姑推进黄浦江的。你可要替我报仇啊！我只能在地下想念你，可惜却永远见不到你了……”
    小妙常惊叫一声：“啊呀，有鬼！”马上惊吓得毛骨悚然，浑身哆嗦着爬起来，猛然扑到秦旭怀里。秦旭也趁势将她紧紧搂抱，激烈亲吻起来。然后又温情抚摸她柔软的身体和乳房，匆匆忙忙脱去她的内衣，搂着她钻进了温柔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