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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嘉奖证书
    从单位一回到宿舍,张少楠和杨小聪先把裹在身上的制服脱下,换下宽松的便装。两人一起来到洗漱间,把自己梳洗得清清爽爽之后,杨小聪又端来一大盆用洗衣粉水泡过衣服,揉搓了起来。
    “走吧,咱俩先去趟男单,李东山说抽空去一趟他的宿舍,有东西要给咱们。回头我帮你一起洗。”张少楠站在洗漱台镜子前,边对着镜子用手沾着水仔细打理着短短的头发,边说。
    “李东山?他那话儿可没准。你不觉得他跟个大仙儿似的,整天东游西逛的,一点正性也没有。”
    “上去看看嘛,我还没见过他们男单宿舍是什么样子呢。”
    “男单宿舍?不用想也知道,又脏又乱又臭的••••••要去还是你一个人去吧,就别再缠我了!我这几件还打算今天洗出来,趁天气好晾干了,过两天穿呢••••••”
    “哦,明白,明白。到时候当然需要好好打扮一下了••••••”
    杨小聪脸色绯红张开沾满肥皂沫的手,去抓张少楠。
    张少楠扭身闪开,飞快地退出门,在走廊里边后退边戏谑地说:“那你好好的洗吧。我就不打搅你独自思春了。”
    杨小聪自知自己追不上她,于是在后面对着她不服气地喊:“还说我?看你那样儿,这么急着上去。你这假小子,是不是也开始春心萌动了?”
    在宿舍楼的三层,有一间尘封已久的阅览室,一间大门紧锁的棋牌室,一间从未起过火的食堂;值得一提的是,其中还有一间陈旧的、尚对外开放的电视房。
    尽管电视房里那台老式的电视机无论是在图像还是声音上,时不时地会出现令人抓狂的“短路”现象(尤其是有重大比赛直播时),但这毕竟是这单身宿舍楼,一到了晚间,唯一为大家提供的一个娱乐项目。
    刚开始,她们初来乍到时,每次三五成群,兴冲冲地来到电视房,可用不了久,李东山他们那帮人就会尾随而至。他们一来便不容分说地霸着电视,存心作对,与她们抢台;另外还疯言疯语、口无遮掩地挨个编排、嘲弄她们,以最终使她们一个个忿然离去为乐趣。
    后来,进进出出的大家渐渐惯熟了,这里就基本成了她们女孩集聚的地盘——除了有重大的体育比赛节目——很少再会有男人涉足于此。虽然每次看电视,都会进过二楼的男单宿舍,可还没听说她们中有谁,真正进去过呢(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女孩,还是相对很矜持的)。
    张少楠怀着几分好奇,蹑手蹑脚地来到李东山门前,看到他正手持扫帚,撅起屁股,趴在床下给宿舍进行大扫除。
    张少楠朝大敞的门上敲了几下,李东山闻声回头,随即灰头土脸地乐了。
    “你怎么知道我正迫切需要个帮手呢。”李东山从床下钻出来,抬手拭汗,笑嘻嘻地说。
    张少楠看着他把脸擦得更花了,边笑边给他指点着脏处。
    “能帮你干什么?”张少楠看到他用两只光胳膊左右开弓在脸上胡乱地蹭着,却毫无效果,只好忍着笑发问。
    “帮我把桌子上的那些杂物、没用的东西找个袋子装进去倒掉,就可以了。”说着,李东山把从床底死角扫出来的垃圾撮进簸箕里。
    “怎么想起搞卫生,还搞得这么彻底?”张少楠麻利地把桌上的空烟盒、方便面袋、废旧发黄的报纸依次地装进垃圾袋,回头问他。
    “这都怪我人缘太好,引得这帮家伙老从我这儿聚堆,还到处乱扔东西。这帮人素质太差,把蟑螂都招来了。昨天晚上睡觉都爬到我脸上了。我想,这要万一哪天爬耳朵眼儿里,再生下一窝小蟑螂,该如何是好••••••”
    “一定是你平时也不大注意吧?”张少楠笑着回头瞟了他一眼,“你们男单大概都这样,看你床下存的几盆脏衣服就知道了••••••嗳,这个应该有用吧?”张少楠从一个破烂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奖状似的东西。
    李东山停下手里的活儿,侧过头盯了一会:“噢——扔了吧。对,扔掉。”
    “这••••••这好像是你的一份嘉奖证书。”张少楠站到阳光下,举起来细细端详。
    “嗨——有什么好看的?“李东山一把扯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袋里。
    “怎么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张少楠诧异地瞅了瞅李东山,又瞅了瞅垃圾袋里的纸团。
    “我不是冲你啊!主要是因为突然被你这么翻出来,一看之下有点上火••••••”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李东山像是没听见,拉开抽屉,埋头收拾里面的东西。
    “还不愿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张少楠小声嘟哝。
    “当然不是!我一向光明磊落••••••那其实跟你说说也无妨。还是当年我在部队机关大院当通讯员的时候,当时在我们周围都是些军民友好共建单位。有一所学校,那天也不知怎么搞的,突然间他们食堂着火了。因为是郊区,消防队一时半会儿也赶不来,我们立刻组织人员去协助救火。学校设备简陋,又没有必备的消防器材,水房吧,离得还挺远。可没什么说的,大家立刻拿着各种家伙,投入到救火当中了。正忙热火朝天的时候,校方来了位负责人把大家叫停。
    原来据厨师反应,食堂的厨房内,有两个刚换气不久的煤气罐。这要在救火时爆炸,难免会发生人员伤亡,而且还会危及相邻的教学楼。领导们经过商议,做出决定,只能派人进去把煤气罐转移出来。当时的情形,除了机关的领导干事,就是一些新兵蛋子;几个老兵中,论素质论能力,没说的,非我莫属,首当其冲。也没有装备,只能从头到脚浇一桶水,披了床浸湿过被子,杀了进去。
    说实话,一进去,什么炙热呀,什么火海呀,到没觉得怎么样,就是喘不上气、睁不开眼,全靠别人事先告诉的路线,摸索着来到厨房。谁知这里火势正旺,可当时顾不了那么多,摸到了那两个煤气罐,拎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一到了外面,几个战友从我手里接过那罐子,人立刻跳了起来。当时我被烟熏火燎的,人都傻了。幸亏有个干事反应比较快,抓住我的手,塞进了一装满水的桶里••••••
    事后我双手包得像熊掌似的,除了打针换药之外什么也不用干,成天到处溜达,连吃饭、喝水、穿衣、洗漱都有专人伺候——首长般的待遇。
    期间不断有人跟我说,像我这样的,少说也能给个三等功,将来提干都不在话下。那段时间,把我给兴得,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说实话,当兵那会儿,不就图个这么!
    后来,为此事受益的人还真不少,晋升的、提干的、立功的,轮到我这儿,就落了个嘉奖••••••这不,我现在手上还留着疤呢!”李东山摊开双手。
    “看个没完啦!连掌纹都看不清了,有什么好看的?”李东山笑着甩开手,拎起把墩布开始拖地。
    “我来帮你吧。”张少楠双手相握,随着李东山边退边说。
    “用不着,这点小活儿,就当锻炼身体了。对了,还有这个。”李东山弯腰从床头拎起个装有两个大瓶子的塑料袋。
    “什么东西?”张少楠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吃惊地问。
    “我早就听杨小聪和你嘀咕,一直想跟人淘换点酒精。恰好昨天,我碰到了个药库的朋友,顺便让他给灌了点。这可是纯酒精,兑点水就能当酒喝啦。嗳,对了,你们是否有洁癖呀?准备用来给什么消毒?”
    “谢谢啦!那我先拎回去啦,”张少楠喜笑颜开,“这个帮你扔了”她顺手把垃圾袋拎上。
    “这儿刚聊完着火,就拎走我酒精,”李东山拖着地自言自语,忽然扭头喊,“我事先声明啊——将来你们要是打算把宿舍楼给点了,事发后,可别说这玩意是我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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