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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她假装平静地顺她们的意在一条红色方凳上缓缓坐下,两个黑脸女人果然放松了钳住她的蟹爪似的两双手。
    当两双蟹爪逐渐松开的当儿,韩香想象着那两个黑脸女人脸上幸灾乐祸的得意模样,不由怒火冲天。她知道自己逃脱魔掌的机会终于来了。
    等不到两双蟹爪完全离开,韩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拼尽全身力气,奋力甩开那两双蟹爪,然后像一头发怒的斗牛似的向对面的土墙撞去。
    两个黑脸女人不及反应,只发觉自己那像蟹爪般的双手被人狠狠甩了一下,然后感受到眼前一道红光划过,听见“啊”的一声,新娘已瘫倒在地上,很快边上一片鲜红,伴着那红装,显得特别耀眼,再走近一看,新娘已昏死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两个黑脸女人先是像看电影时出现意想不到的画面般惊愕着,紧接着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傻愣了一会儿,两个黑脸女人回过神来,快速冲上去扶起韩香,边大声朝院子里喊叫“出事了”,边为自己刚才的失职懊悔不已。
    听到一惊一乍的喊叫声,院子里一时又闹哄哄起来,米龙第一个冲进了门,低头看见韩香倒在地上血淋淋的样子,一阵揪心的痛。他一把抱起韩香,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向身后的人求助。
    很快,米家的人和其他一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涌进了门,把作为新房的这间泥屋挤得水泄不通。
    “药,快把橱顶那止血的草药拿来。”米多村长不愧为多年的干部,临事不乱,向周围人吩咐着该做的事。
    屋里瞬间挤出一条道来,米家大娘快速转头冲出房门。
    “药,药拿来了。”
    “找块干净的布,快!”米多村长继续吩咐着。
    米家大娘又迅速去找了块原用来做送丧用的白布。
    “再拿点棉花,端点温水过来。”米多村长边给韩香处理着伤口,边叫唤着。多年的山林生活经验,使他掌握了一些处理外伤的技术。
    这回要拿两件东西,米家大娘只好先去拿棉花,米龙则迅速从隔壁屋端来一盆温水。
    伤口很快处理完毕。米多村长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昏迷中的韩香,叹了口气说:“还好不是致命的,等她醒来再调理一下,休息些时日就会好的。”
    “唉,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就看在我们对你不薄的分上,帮帮我们吧,好歹给我们续个香火。”米家大娘见处理完毕,缓了口气,哀叹道。她知道这会儿韩香也许听不到她讲话,但她还是不自觉地说出了声。
    “是啊,姑娘,何苦呢!”
    “来都来了,就帮帮我们山里人吧!”……
    人群里又发出一阵阵倾向米家的附和声。
    过了一刻多钟,韩香缓过气来,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头顶上像压着什么似的,沉得她喘气都有些困难。“到底怎么了?”她努力吸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在透过一层纱布似的蒙眬后渐渐变得清晰。
    “她醒了,她醒了……”人群里一片兴奋之声。
    韩香终于又看清了这些脸,这些黝黑、粗糙、淳朴得近乎愚昧、麻木不仁的脸,瞬间厌恶与怨恨又涌上脑门,只感到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她绝望地“啊”叫了一声,又昏死过去。
    米多村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边挥手边说:“大家都回去吧,这儿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米家不会忘了大家的恩德的。姑娘在咱驮岭待这么点时间,兴许还不适应,让大家受惊了。今天的事,还望大家多多包涵,走出门去还靠大家多为米家美言几句,担待着点。我老米在这儿谢了。”接着示意大伙退出房去。
    “村长客气了,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把今晚的事拿出去宣扬的。”
    “是啊是啊,米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今天的事我们会当做没发生一样。”
    “有事招呼一声,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帮自家人帮谁去。”
    “就是就是,大伙还仰仗村长将来多为村里解决媳妇问题呢。”
    ……
    一阵喧闹之后,人群逐渐散去。
    米多村长也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会儿他留下来是不合时宜的。屋里只剩下米家大娘、一个黑脸女人和米龙,两个女人坐着陪守在床边,米龙则蹲坐在墙角。
    半夜时,韩香又醒了过来。“怎么死不了呢?”韩香想到这儿,心如死水。
    那一夜,屋里的四个人一夜无眠。
    米龙也没有动粗,见韩香不愿,也就默默退到了一旁,抱了床破棉被在墙角蜷缩了一夜。
    第二天,韩香又闹了上吊、撞墙,还欲跳过窗,但都没有成功,都被米家请来看护的两个黑脸女人拦了下来。
    至于后来小两口子是怎么圆房的,米多村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想象,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跟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同处一室,久了,这棍儿怎耐得住啊。据说是有一次米龙喝多了酒,然后就发生了那事。不过在米多村长看来,对于女人,就是铁打的心也有被软化的时候。他相信凭着米家的诚心和米龙的品性,这女人对米家的态度会有所改变的。
    反正两个月后,他媳妇就怀孕了。这可就把他给乐坏了,一家子鞍前马后的,精心服侍,有什么好吃的净拿来给媳妇吃,只要韩香开口说要的东西,他立马派米龙跑二十里路去镇上买来。
    米家对韩香不错,很在乎她,这韩香都知道,但这减少不了她对米家的厌恶和憎恨。她还是很忧郁,很少说话。除了偶尔跟米多村长说几句话外,她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连米龙也很少。走到这一步了,她打算不管怎么着,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于是也安心地养起了身子,身体也胖了不少。
    十月怀胎,米多村长是盼大了眼睛,恨不能立马见到孙子。一日一日地挨,终于盼到了分娩的日子。
    瞧,这会儿把米多村长高兴的,简直不像个老头。人一叫,全脸的皱肉都跳跃起来。
    大伙儿争先恐后地上前探问他媳妇生孩子的情况,米多村长挠着头皮,笑呵呵地摇摇头,说小子还在娘胎里撑呢,不急,不急。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
    正犯急,从屋里传出婴儿“哇哇”的哭声,米多村长心里一震,倏地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往里屋瞧。不一会儿,一个五十上下的助产妇抱着个棉袍走出屋。米多村长凑前一看,小淘气红扑扑的脸蛋,皱着眉儿,闭着眼儿正想睡呢。再一看是个传宗接代的,在驮岭村生了儿子就叫传宗接代的,生了女儿就说卖钱的。米多村长心里更乐了,这下他米家后继有人了。
    米多村长刮着襁褓里孙子的鼻子,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米贵,因为人贩子告诉他,媳妇是贵州人,所以他给孙子名字取个“贵”字,也暗含希望孙子长大后能大富大贵的意思。
    米多村长看着孙子一天天地长大,心里那个乐劲,没法形容。对韩香也宠爱有加,一家人都围着他母子俩转。韩香只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米家对她的看管也松了些,大伙儿对她也都放松了警惕。米多村长想,女人一生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心容易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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