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以上欺下的戏码就从不经意到每天发生,下人的眼睛最是雪亮,谁受宠,谁不讨喜,得到的待遇一清二楚。
每个老鸟都可以随便吆暍她做事,当然,最大尾的劳斯特先生是默许的。
谁叫她一开始就不讨大管家欢喜,活该被排斥。
“京晴空,厨房的壁砖腻得快出油了,你有空来刷刷,要是壁缝里让我抠出脏污来,你就死定了知道吗?!”厨房里大大小小的整理清洁工作不都包括在这些煮饭的欧巴桑身上?看她们一个个挤眉弄眼准备溜到小储藏室去打牌九,却把工作丢给她,京晴空静默不语。
当初应徵进来说好负责的部份只有洗碗,现在压在她身上的工作可是越来越多,多能工,嗯,也许她可以问一下劳斯特先生要不要把其他人给Fire掉,用她一个就抵得过全部了。
自嘲完毕,她还是认命的进了厨房。
戴上胶手套,弯身找到强力的清洁济,慢慢的做,也许可以赶在天黑前把今天的活做完。
到底是她没神经,还是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跟那些老资格的欧巴桑说破嘴,只会换来更多工作而已?
腰酸背痛的从厨房出来,天果然已经黑透,亮晶晶的星星正顽皮的对著她眨眼。
她毫无心情,捶着不善劳力的胳臂,只想赶快回房睡觉。
不过,人在不顺的时候,老天爷通常也不怎么肯帮忙的。
“京晴空,你来得刚好。”闪躲不及,跟迎面来的芬芬撞个正着。哪里好?
“我有别的事做,马厩的马要洗澡,你去把它们牵出来,顺便把马粪清一清,别忘记饲料,要是马匹出了什么差错,你该知道严重性的。”
摆明要约会去,把情人的份内事推给了毫不相干的京晴空。
每个女佣都要经历这种过程吗?还是大家吃定她好说话?
铁杵磨成针,百炼成钢……她可不可以吐一下口水表示反感?
佣人真不是个好行业,稍微混一点就被指责懒惰,太过勤劳又容易招忌。
不过,说什么都没用吧,大家把她当傻子她就当傻子好了。
“这样不好。”男人的良心总算没有完全被吃掉,摇头不是很赞同。
“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也没说不可以。”
凡事撇清,拉拉拉,把人拉走了。
京晴空定定的站在月光下,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粗糙不少。看起来今天晚上又别想提前回房睡觉了。
对啊,她可以说不的,为什么不
活该她过这种人人吃定她的日子。
如果说这是命运就随它去吧!
她跟命运对抗过,不过落得惨败,看看现在这副鬼样子,有谁看得出来她曾经是谁?
她苦笑,诡谲的是,那朵笑花在她嘴角非常的生动,就像不小心看见花开的模样,让人惊艳的。
十六的月亮又圆又大,在静谧的建筑物还有绿树花丛间,投下层次不一的银色亮影。
很少在晚问出没的蟋蟀,趾高气扬的停在月桃花的厚实叶片上,萤火虫也明灭的提着小灯笼群起飞舞,池塘的大牛蛙鼓动着气袋,冷瞪水中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孑孓,准备要饱餐一顿。
夜,看似安静,大自然却生气盎然。
小庄园沉淀在夜色的摇篮中。
就在众人通通进入好梦,就算没有美梦,也在舒适的空调中拭去一身疲惫的时候,整座庄园都想不到会出现的人出现了。
庄园备而从来没用过的停机坪飒飒的降落一架直升机,巨大的扇叶卷起的草浪由剧烈摇摆到逐渐转缓,机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了两个人。
领头的男人个头非常可观,他站定,微张的双腿以君临天下的气势睥睨着悄然无声的庄园。
白色头巾,传统阿拉伯袍服,袍底下可以看见趿着凉鞋的脚趾圆润干净。
“我说……这里跟我想像的真不一样。”后面跟随的男子谨守着份际,比主子要退后一步的距离,两手恭敬的垂放膝上,语气中听得出来对这座主子决定要来“避难”的庄园很有意见。
明明主子的别墅遍布全球,为什么非要到这又远又不顺路的岛国来?
他的意见也不是刚刚才有,不过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部下,主人就算要去没人的荒岛,他也得跟着。
“这是我母亲年轻时住过的地方。”流利的阿拉伯语出自于男人,他的声音沙哑,如同沙漠中低吟而过的风歌。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夫人曾经居住的地方。”肃然起敬。
“我也曾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