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荣,你得把握住机会。要是有些话不方便说,就给娘言语一声,娘帮你去说。”陈王氏异常兴高,叮嘱一句,自行离去了。
谈恋爱陈晚荣不是没有经历过,经验丰富着呢,哪会要她帮忙,不过仍是顺着她的话应一声,这才重新做硫酸。
做好两次,正准备做第三次,只见王中则和陈老实快步而来。陈老实一脸的喜色,好象捡到宝似的,陈晚荣站起身,问道:“爹,你们有什么好消息?”
陈老实不无得色的道:“晚荣,你要的釜器已经做好了。”
王中则的反应就不如陈老实这般兴奋了,而是向陈晚荣请罪:“东家,都是我不好,一直留着没做,担误您了。这里向您请罪了!”
陈晚荣听得不明所以,这釜器根本就不急,他怎么很自责?陈老实的话解开了他的疑团,陈老实帮着王中则道:“晚荣,你要得急也得说一声,王师傅这些天很忙,忙不过来。这不,一听说你急着要,就抽时间帮你赶出来了。你别怪王师傅。”
终于明白了,适才和陈王氏暗中较劲,说急着用釜器不过是个借口,没想到陈老实居然当真了,却让王中则左右不是人。原委不能说,陈晚荣只得宽慰道:“王师傅言重了,这釜器我原以为不急,不过现在事情些变化,想早点做出来。我没有给你说。是我地失误,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往心里去。”
并无怪罪之意。王中则松口气道:“谢东家宽宏大量。”
陈老实问道:“晚荣,要是你有空的话,去看看,看合不合你地意。”
就算没有空,陈晚荣也要抽空去看看,笑道:“行,我这就去。”打盆清水把手洗洗,这才跟着他们去。
来到木工房。王中则领着陈晚荣来到釜器旁,这是一个倒立的漏斗,只不过在上面装有一丈多长的木制管子。旁边站着几个木工,看着陈晚荣,很是担心,估计是给王中则和陈老实抓来做釜器的,他们想得到陈晚荣的肯定。
围着釜器打量一阵,甚是满意,笑道:“做得不错。”
“谢东家夸奖!”几个木工异口同声的致谢,放下心来了。
听了陈晚荣的夸奖之词。陈老实大为得意,问道:“晚荣,你要不要去试试?合不合用,得试了才知道。”
蒸馏酒的用处在唐朝实在是太大,其市场前景很是诱人,陈晚荣哪有不试地道理,点头道:“趁天色早,现在去试试吧。”
“你们抬着,我去套车。”陈老实交待一句,快步离去了。
这么大的东西用车载比用人抬方便得多。于陈老实的反应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不等陈晚荣吩咐,几个木工把釜器抬了出去。一共两个,并排着放在屋檐下。最后抬着一个三尺大小的圆木板出来,上面开着细小的孔。
陈老实赶着牛车来到。木工们一齐动手,把釜器抬到车上。陈老实把鞭子递在陈晚荣手里:“晚荣,我们活多,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去。”
现在香皂的产量上去了,木盒子需要得太多,他们不加油供不上,陈晚荣笑道:“行。你们忙着。我去了。”赶着牛车离去。
自从来到宁县,很少用到牛车。小黑难得有机会在外面逛,格外兴奋,欢吼一声,撒开四蹄飞奔起来,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酒坊。
赶着牛车进了酒坊,远远就见肖致中带着几个伙计赶了过来:“东家,您才来啊!”
好象有天大的事要对陈晚荣说似的,陈晚荣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甚大事,我们就想看看你那种新酒呢。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酒,就没有见过这种酒,心里急着呐。”肖致中解释起来。
几个伙计不用吩咐就七手八脚的把两个釜器和木板抬了进去。陈晚荣向酒坊里走去:“有空么?有地话,现在就可以做。”
“东家,我们就等您这句话。昨天,我们就把活儿赶了赶,就等着您。”肖致中很是兴奋,不住搓手,大有按捺不住之势。
陈晚荣走到灶台前一瞧,大小挺合适,灶洞里有些灰烬。肖致中跟着解释:“东家,我们怕误了您的事,昨晚上多做了一会,砌好了。今天本来想去给您说,正好郑老爷子听说您把酒坊盘下来了,顺道过来看看,我就托他给您捎句话。没有亲自来,请东家原谅。”
他是想多干点活,陈晚荣哪会怪他,笑道:“言重了!其实不用太急的,也不怕累着。”
肖致中兴高采烈的道:“东家,您这话我可不同意了。以前,我们跟着孙掌柜干活的时间长很多,跟着您少做一两个时辰。兄弟们都说,您真心待我们,我们也得努力干活。”
人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对你也好。陈晚荣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办事,没想到换得他们的真诚回报,笑道:“谢谢你们。我们开始做吧。”
肖致中不等吩咐,叫伙计把锅安上去,清洗干净,静等陈晚荣吩咐了。
按照乡下土办法来做蒸馏酒一点难度也没有,制酒曲这些步骤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蒸馏酒要通过加热得到高度酒,其效率高了很多,不再需要煮酒这道工序。
第一步就是把圆形木板清洗干净,主要是上面不能有脏东西,更不能有木屑。只需要用水洗洗就成,很快就搞定了。洗木板地同时。向锅里加入清水,这是介质。加热之后,水蒸汽上来。温度上升,酒精就开始挥发了。
把木板放在锅里,用手敲敲,王中则地手艺不错,四平八稳的,没有任何地晃动。木板上开有细孔,这是用米粉来生产,肯定会有米粉塞住细孔。减少蒸汽上升速度。这很好办,只需要在上面铺上几层麻布就可以防止了。
要是用未经磨粉的米或者玉米来做地话,可以不要麻布,也不会堵住细孔。
这做好了,把圆柱形的釜器放到锅里,仍是稳定,没有晃动,陈晚荣很是满意。接下来的事情很好办了,把拌有酒曲的米粉倒在锅里,用扒子划拨平整。一层又一层的铺上去。铺了差不多有一尺,陈晚荣叫停。这是试产,用不着铺满,差不多就行了。
再用干净的棍子捅些洞,便于蒸汽上腾。一加热之后,米粉会更加紧实,要是没有这些通道,蒸汽地效用会大为降低。
找来布片,在水里浸湿了,塞在釜器和锅的接合处。防止蒸汽泄漏,提高利用效率把漏斗形地釜器盖在圆柱形釜器上,再把布片在接合处一塞,这事就算完成了。
不等陈晚荣说话。肖致中吩咐伙计升火。这种酿酒方式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见,早就兴奋难捺,就是肖致中不说,他们也会去做。抱来柴禾,放到灶前,准备升火了。
陈晚荣死死地盯着长长的木制管子,叹息一声道:“不要升了。把东西退了。”
肖致中惊奇之极。还以为听错了,问道:“东家。您说甚?”
“做不了啦!”陈晚荣指着木制管子,很是惋惜:“这里少了一个东西,没法做。”
肖致中不甘心,忙提醒:“东家,少甚呢?我们这里还有些工具,能派上用场。”
“没用地!撤了吧,让我想想,要怎么做这东西。”陈晚荣不住拍额头。
少的是一根冷凝管。冷凝管在现代化工厂里随处可见,在唐朝不是稀有事物,是根本就没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唐朝的钢呀铜呀,都是锭,连板材都没有,更别说管材了,酒坊里的工具虽多,却没有一件能用,只能半道而废了。
唐人喜饮低度酒,在唐朝推出蒸馏酒不可能用来饮用,用在医学上前景很不错。既赚了大钱,又做了好事,陈晚荣想着这美好地前途,很是喜悦,还真没有想到冷凝管的事情,事到临头才发现少了一件关键部件,陈晚荣很郁闷。
郁闷归郁闷,还不得不面对现实,得慢慢想办法。
冷凝管必须是热的良导体,才能很快的把酒冷凝下来。现代乡下酿酒作坊用的铝制冷凝管,一丈多长,冷凝之后的酒还是烫手的。要是加长木制管子的话,不会渗漏,木材不是热的良导体,要达到要求还知道加长到什么程度,这根本就不可能。
“你们撤了。”陈晚荣交待一句,出了酒坊,赶着牛车回去了。
回到家,就给陈老实撞见了,笑呵呵的问道:“晚荣,酒做好了?能给爹尝尝么?”
也不看看陈晚荣地脸色凝重,正陷入沉思。陈王氏闻声过来,把陈晚荣一瞧,一碰陈老实:“老头子,少说点。晚荣,你要有事先去做着。”
陈晚荣只是机械的应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话,陈老实也看出不对劲,冲陈王氏一闪眼,意思是要她问问。很少见到陈晚荣如此凝重,陈王氏迟疑了一下,问道:“晚荣,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你说出来,娘帮你想想办法。”
“娘,你帮不了。”陈晚荣思索着道:“少了一样东西,这酒还做不了。”
陈王氏笑呵呵的提醒起来:“晚荣,可以叫你爹做呀。王师傅地手艺那么好,你需要甚去找他就成。”
木材不是热的良导体,再好的手艺也是派不上用场,陈晚荣摇头道:“没用。我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说。”径直进屋去,坐在椅子上,动起了脑筋。
在这一刻。陈晚荣心想要是有个机械师,那该多好。这方面地事,还真不如做化工得心应手。
陈王氏和陈老实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陈晚荣。陈老实迟疑了老一阵,小心的问道:“晚荣,你要地是甚东西呢?我们做不出来,还有窑场,还有铁匠,他们都可以做工具呢。”
陈王氏一碰陈老实,意思是要他别乱说话。
陈晚荣从椅子上一蹦而起,眼睛瞪得老大。问道:“爹,你说甚呢?”
就没见过陈晚荣这般模样,陈老实惊愕之下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陈王氏只得代他回答:“晚荣,你爹说木匠做不了,还有铁匠。”
“我这就找铁匠去!”陈晚荣异常兴奋,甩下一句话,飞也似的地去了。陈老实兀自发愣,直直地盯着陈晚荣的背影。
来到罗氏铁匠铺,这是宁县最大地铁匠铺,光是打铁的师傅就有好几个。光着上身,正在忙活,不时传出金属撞击声。
陈晚荣进了铺子,墙边有一个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喝水。走上去,一抱拳道:“打扰了。”
中年人站起身,礼节性的回礼,问道:“请问,你可是要货品?架子上有些。你可以挑。要是不中意,我们可以帮你打。”
态度不错,陈晚荣笑道:“我是想请你们帮我做一根铜管。”
“铜管?”中年人一愣,问道:“那是什么呢?”
陈晚荣知道他不知铜管为何物:“我画给你看。”
捡起一块木炭。蹲在地上,陈晚荣画起来。只几下就画出来了,中年人笑道:“这东西你找我们做啥呢,你可以去铸造坊。”
铸造一事陈晚荣并非没有想到,只是宁县没有铸造作坊,道:“谢谢你地提醒,只是这要跑很多路,要是你们能打出来的话。我就省很多事。可以把铜锭打成薄片。然后卷起来,把合缝处打得结实。不漏水就成了。”
这办法虽笨,在目前只能用这种办法了。中年人笑着摇头:“客官,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不可能做到。你要知道,这有多难么?光打这铜片就很难了,打得稍微厚些,又不好卷。薄了,又容易坏。再说了,就算卷到一起,也不见得能不漏水。”
铜比铁软,加工难度小很多,是以陈晚荣这才选择铜,而不是铁。连这都做不到,陈晚荣很是泄气,愣了下,给他鼓劲道:“可以试试嘛。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钱不是问题。”能在宁县做就做了,跑出去很费时间,现在陈晚荣是个大忙人,要做的事很多。
“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这里的师傅打铁虽是好手,却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水准。”中年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看着陈晚荣一脸的惋惜:“你真要做这个的话,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陈晚荣仿佛黑夜中看见光明似的兴奋,脱口问道:“谁?”
“叶大师呀!叶大师是大唐的巧匠,做这点小玩意一点不难。只可惜,他人在长安,不在宁县。就算在宁县,人年纪大了,也不会做了。”中年惋惜无已。
叶天衡地技术陈晚荣已经从马刀上见证过了,绝对是一流,要做一支铜管肯定没有问题。要是他在宁县的话,陈晚荣出面兴许能成,只可惜他在兵器监研究新法炼钢。
中年人瞅着陈晚荣,笑道:“打起来费事不说,还不一定能用。我瞧这东西铸造起来也不难,就是一个模子的问题。”
“请问,哪里有这样的作坊?”宁县做不了,陈晚荣只能舍近求远了。
中年人摸着额头道:“这个这个,宁县没有,附近几个县也没有。要得好的话,得去长安了。要是兵器监有人的话,去兵器监最好,朝廷控制着铜呢。”
唐朝的铜用来铸钱都不够用,曾经一度铜价超过了铜钱,有人买来铜钱熔铸好了,卖出去,获取暴利。因而在民间的铜相对于铁来说,少很多,铁匠才有这说法。
摇摇头,中年人泼冷水了:“只是兵器监没那么容易搭得上线。长安有几家铸造作坊,他们主要是铸铁器,铜器铸得就更少了。不过,只要你的价钱合适,他们也会做。”
张德铭就在兵器监,叶天衡对自己很是推崇,找他们做根铜管不会不肯。本想图个方便,既然不可得,只能抽个空跑一趟长安了,陈晚荣作别而去。
刚回家,就给肖尚荣拦住了:“哥,孙掌柜来了。哥,孙掌柜现在可高兴呢,见了人就笑,好象捡到黄金似的。”
孙正平回家时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现在居然如此高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按:铜水管最早出现在古埃及,至于中国古代有没有,我没有查到资料,不好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