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开始后悔自己说过“皇宫不就这么大点地方”,跟着北棠百草一路走,逛完整个皇宫已经日暮西山了。
“我带你走一遍,你要好好记住,我刚才特意说明的地方都不可以随便进去!那些是皇宫的禁地,你若是擅闯了,连我也救不了你!”北棠百草不放心地叮嘱道。
“奴婢记住了,先生费心!”十一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特意说明的地方她当然是牢牢记住了。不过,不擅闯她就不能保证了。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北棠百草欣慰一笑,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巧聪明,从来不需展别人操心。她这身宫女打扮,再加上微微低着头时,刘海的阴影基本可以盖住她的容貌,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可以巧妙地令自己成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玩够了,什么时候想离开,可以随时找我!”
“恩!”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他为什么要待自己这么好?好像一点也不设防,不过,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对他也不设防。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相处方式。
“好了,你去畅春园白姑姑那里报道吧!她给会你安排事情!都是些琐事,不会太重的,你可以有很多空闲时间!”
“谢谢!先生的伤好些了吗?”
“无碍!我该走了!”
“先生慢走!”
走廊的另一端,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另一个抱着剑在一旁冷眼旁观。
“喂!师傅在和谁说话?”沧鹫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被北棠百草挡住的那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好像是个小宫女!”花月见狐疑道。
“小宫女!啊!师傅……师傅他不会做对不起师娘的事情吧?”沧鹫恐慌道。
沧鹫气恼地转身瞪了喋血一眼,“这么久不开口,一开口就损我!”
“喂!走了走了!”几人一看北棠百草转过身来,慌忙缩回脑袋。
“真可惜,还是没看到那小宫女的样子!”花月见后背贴着墙,遗憾地抱怨道。
“听师傅和她说话的语气,真的……真的好温柔哦!师傅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对我说过话!”沧鹫在一旁兴叹道。
“这事确实很不寻常!师傅好像有事瞒着我们!”花月见沉吟道。
“你们别多事了,师傅既然不说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们不要在这里妄加猜测!”沧海道。
“也是!”
“各位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三个刚做过亏心事的人被突然出现的老太监吓了一跳。
沧鹫拍着胸口道,“宴公公,神出鬼没的,你想吓死人啊!”
“怎么了?”沧海扶住脚软得差点站不住的宴喜。
“还用问吗?我看一定又是烨那边出事了!”花月见见怪不怪地说道。
宴喜满头大汗,粗喘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皇上,皇上他不见了!”
“什么?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文渊阁没有吗?”沧鹫问道。
“没有!老奴找遍了整个皇宫,就是找不到皇上!老奴……老奴该死!老奴罪该万死!奴才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太后,对不起……”宴喜噗通一声跪下。
要不是花月见阻止,他估计要磕得头破血液都不停。
“好了!宴公公也不要再自责了!皇上要真是有心不想人找到,谁也没有办法!”
“月见,这下怎么办?”沧鹫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喋血丢下一个字“找”便不见了身影。
“宴公公,这件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花月见问道。
“没有!奴才想,这宴请诸国的节骨眼上要是传出陛下失踪的消息一定会对轩辕国不利!”宴喜答道。
花月见满意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现在只能尽快找到他了!我们几个分头去找,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若还是找不到,那么他就很可能出宫了!”
……十一很准确地找到畅春园的位置,顺利去白姑姑那里报了道。
白姑姑人很亲切,给她安排的工作也很轻松,只是负责棠梨宫住的那位狄国公主的日常绣物。看来是先生特意交代过的原因。针线是她拿手的,这个工作对她而言丝毫没有难度。这样她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摸清皇宫了。说起来,不知道先生到底是什么职务,为什么可以在宫中自由出入呢?难道是……太监?不会吧!一定不是这样!十一挥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阿紫,你刚进宫,以后有不懂的就问雪珍!”白姑姑亲切而不失威严,恩威并施处理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宫中的老人了。
“是,姑姑!”十一柔顺地应着。
白姑姑满意地点点头,情不自禁多打量了十一几眼,这丫头一直羞怯而恭敬的低着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站在人群里很容易就被忽视,看来国师真的只是单纯地照顾一下宫外相识的人而已。只是她不知,最上乘的掩饰不是靠衣着和装扮,而是靠神态和感觉。同样一个人,即使是一身极不惹眼的素衣也可以光彩四射,反之亦然。
“阿紫,跟我走吧!”
叫雪珍的宫女一脸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沧桑,对白姑姑恭敬地行礼之后,领着她进了住的地方。
刚一进屋,十一便闻到一股异味,床头、门框以及窗台上都挂着一串串大蒜,墙壁上还贴着类似符咒的黄纸,抬头看去,只见屋顶围着一圈铃铛。墙壁镂空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白瓷观音。
对于这么奇怪的摆设,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十一依旧一言不发,什么也没有多说。
“阿紫,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在这里了!”雪珍走到观音像前上了一柱香,然后又拜了几拜。模样十分虔诚。
“恩,雪珍,你进宫多久了?”十一随意问道。
“两年多了,还有半年我就可以出宫了!你也是因为家里穷才进宫当宫女的吗?”雪珍问道。
十一点点头。
“都说宫中人心险恶,其实在这里只要没有与人争夺之心,安分守己,也没什么可怕的!”雪珍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安慰道。
“谢谢!”
“不用!你晚上就和我一起睡这里!你的床铺我都换了新的,很暖和!哎!终于有个伴了,真好!”雪珍一把抱住被子,乐呵呵地说道,娇俏调皮,此刻哪里还有在白姑姑面前时严肃恭敬的样子。
“这里以前都是你一个人住吗?”十一打量着屋子问道,这里的东面都是二人份的。
雪珍有些为难地看了十—一眼,“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和你说的,怕你害怕!”
“怎么了?”十一问道。
雪珍挪到十一的身边,紧挨着她,拉住她的手,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我跟你说哦!其实这里本来都是两个人住的!这里曾经有一个宫女,她进宫比我早很多。是在先皇的宠妃萱妃娘娘那里当差的!她为人处事很圆滑,是萱妃面前的红人呢!”
“然后呢?”一听开头就知道结果的故事,十一仍旧耐心听着。
雪珍咽了口吐沫,朝四周看了看,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然后有一天她忽然失踪了,整整三天没有回来。三天后有宫人闻到异味,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那个宫女死以后,这个屋子就一直没人敢住,我进宫的时候没钱买通那些太监,只好被安排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听说那个宫女出事之后,没过几天萱妃就被魔教的大魔头抓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难怪你在屋子里放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十一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你都不害怕吗?”雪珍惊讶道。
“现在是白天啊!又有你在,怎么会害怕!”
雪珍点点头,然后很有义气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有我在!”
·皇宫禁地之一,锁心塔。
此塔一共有九九八十一层传言先祖曾经在此处囚禁他心爱的女人,那个女子来自民间,不愿意在这宫中生话,先祖却始终不愿意放她离开,便一直将她囚禁到美人迟暮,香消玉殒。
轩辕宸烨站在塔顶,冷眼看着宴喜跑遍整个皇宫。看着花月见,沧海,沧鹫,喋血从四个方向焦急地寻找。
全世界都在找他,他只想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逼迫自己不去想她的结果便是,心里空荡荡的……漫无目的地看着这诺大的皇宫,就像一个美丽奢华的金丝笼。走了,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周身一股颓废消沉的气息令他更显出一种特别的美,不同于平时的张扬,更有一种沉郁的味道。
忧伤寂寞的眸子掠过一个个亭台楼阁,划过平静的湖面……那个是……死寂的眸子突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来。那未央湖岸边纤弱的身影竟然如此熟悉!令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相隔太远,并不能看清她的长相,隐约可以判断她低着头专注着手中的活计。过长的刘海完全遮住了她的样貌。
已近深秋,草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金黄色树叶,平静的湖面微风徐徐,女子安逸地席地而坐,周身泛着温暖柔和的光晕……这样平静的画面却在他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可能,那个人穿的是宫女的衣服,她只是一个宫女而已,怎么可能是她,她又怎会来到这深宫之中呢!
“阿紫!你在这里啊!”
“雪珍!”十一正拿着分派的绸缎坐在湖边专心绣着就见雪珍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阿紫,还好你刚才不在!”雪珍一边急喘,一边说道。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那个狄国的公主!还没有封妃呢就这么嚣张!她的一支簪子掉了,刚才把棠梨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叫去了盘问!一个个搜身都没有找到,现在发动所有的人去四周找簪子!还好你刚来,名字还没有入册!”雪珍卖力的用丝帕扇着。
“先坐下歇歇吧!那你是来找簪子的?”十一扶下雪珍问道。
“是啊!可是畅春园这么大,要怎么找那么小一个簪子啊!简直是无理取闹!咦?阿紫!这是你绣的吗?”雪珍目光落在十一手中的丝绸上。
“是啊!我想早点弄完!”
“我的天!阿子,你的手艺真好!宫里最手工最好的宫女也没有你厉害!”雪珍拿着那块绸缎看了又看,赞不绝口。
“有这么夸张吗?”十一暗暗叫遭,看来待会儿要把刚刚绣的全都挑了重新绣。在这里,她不想展露任何头角。
“是啊!你这个交上去,白姑姑会给你赏赐的,说不定还会把你调到锦绣宫,哎呀!糟糕!真的那样的话,到时候你被调走,我就又是一个人了!”雪珍说着说着就变了脸色。
“雪珍别胡思乱想了!这东西怎么能入白姑姑的眼!你不是要去找簪子吗?我们一起找吧!”
十一安慰道。
“好吧!”雪珍颓然地点点头,有些郁闷地想着刺绣的事情。
十一刚走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几眼,怎么总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在某处盯着自己?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轩辕宸烨抑制住想要追上去一看究竟的强烈**最终还是任她远去。如果又认错,如果又不是她呢?他已经承受不住,再也承受不住……可是,就算有一线希望,就算这希望看起来是多么微弱和可笑,他也要试一试!轩辕宸烨一身潇洒的黑影,从塔上御风而下,踏着清风向畅春园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