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慧直点头:“能、能,我要说出去那不是害我自己吗!”
袁真说:“如果你能保守秘密,那就我们自己把它处理了,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明小慧不明白:“我们自己如何处理?”
袁真想想,拿过垃圾筒,将那摞伪材料拿出来,逐页逐页地撕得很碎,扔在垃圾筒里。明小慧一见,也赶紧动手,边撕边紧张得直喘气。全部撕碎后,她们将它倒进了抽水马桶,冲进了下水道。听着那哗哗的水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第二天常委选举揭晓,吴大德与卢云飞都当选了,只不过吴大德的得票数是倒数第一,他只要再少一票就会落选。让袁真深感意外的是于达远的得票也很低,只比吴大德多两票。于达远是省里下来的,没卷入市里的人事纠葛,他迟早要走的,对别人也不构成威胁,为何也有这么多人不投他的票呢?宣布票数时袁真正好在现场。主席台上的于达远看上去正襟危坐,微笑自如,脸色却似乎比平时要红。看得出他心里起了波澜,她想他可能也不好受吧。其实在普通干部和市民中间,于达远的口碑是最好的,如此低的选票对他很不公平。袁真心里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些义愤与同情。午餐后她忽然想给于达远发条短信,对他表示祝贺。她手机都掏了出来,却又作了罢。为了与于达远保持一定的距离,她一直不太搭理他,这个时候她凑什么热闹啊?她不想给人以巴结领导的嫌疑。再说了,你还怕没人祝贺他吗?她悻悻地将手机塞进包里。还有更让袁真意外的事,那就是吴大德不仅常委没落选,还在接下来的选举中,与于达远一起当上了副书记。望着吴大德那张踌躇满志的脸,袁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散会的这天晚上,明小慧请袁真去茶楼喝茶。几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变得十分亲密。特别是袁真拦截了那份伪材料,阻止了一场政治事故的发生之后,明小慧更是对袁真佩服不已,也感激不已。
她们挑了一个僻静的卡座,一人要了一杯菊花茶,慢慢地吸饮。音乐低回,舒缓了她们的心情,松弛了她们的神经。她们默默地享受着难得的内心的宁静。淡淡的烛光使她们的神情变得扑朔迷离,仿佛都陷入了幻想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明小慧好像才清醒过来,摇摇头:“啧啧,要不是袁姐你拦得及时,我说不定已经成了政治阴谋的牺牲品,想起来真是后怕!”
袁真淡然一笑:“都过去了,别想不愉快的事了。”
“好,不想了,去他妈的吧!”明小慧摆一下手,又说,“不过,官场也真够险恶的,这一回算是长了见识了。考进机关当公务员,起初我是非常兴奋的,至少这一辈子有了铁饭碗,衣食无忧了。可现在我迷茫得很,现在就可以预见我的一生,我得在机关里勾心斗角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啊?我的路该如何走呢?袁姐,你能为我指点迷津吗?”
袁真轻轻摇头:“我自己都迷茫呢。”
明小慧诧异地看着她:“不会吧?都说你是个很聪明、很有主见的人呢!”
袁真问:“谁这么说?”
明小慧说:“我们妇联的人都这样说啊!都不喜欢你表妹吴晓露,都很欣赏你呢。你的为人,你的工作能力,可以说是有口皆碑!还都为你得不到重用不平。当然,也有人说你不晓世事,过于清高,总是显得鹤立鸡群,让别人不喜欢。不过我喜欢你这种性格,人嘛,就得有个性,这才不流于平庸!”
袁真平静地笑道:“可我这种个性在机关里是吃不开的。”
明小慧信然,微微蹙起眉头不言语了。袁真想起当初自己刚进机关时,多么的单纯,什么也不会想,决不会像明小慧这样烦恼。或许,这也是一种进步?
明小慧沉默良久,偏偏头瞟瞟袁真,欲言又止。
袁真说:“你那小脑瓜里想些什么呢?”
明小慧咬咬嘴唇说:“袁姐,你说一个女同志,在机关里不傍一个有权势的领导,是不是就不可能提拔?”
袁真摇头:“不,这种说法也太绝对了,那么多提拔了的女同志,难道都傍了有权势的男人?”
明小慧说:“不过事实证明,只要傍了的,肯定会得提拔。”
袁真晓得明小慧说的不假,但这种事是秘而不宣,或者说心照不宣的,只要不在床上抓住受到处分,谁也不会承认,也很难说它就是事实。袁真想想说: “其实,那些女同志即使提拔了,也是得不偿失的,名誉、尊严还有家庭,都会受到很大伤害。”
明小慧说:“那可不一定,这其实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就看你如何看待了。你看那些走捷径尝到甜头了的人,她在乎别人的看法么?别人奋斗多年都得不到的,她上几次床就得到了,多划得来!背后骂她也好,议论她也罢,她照样当官,而且当得有滋有味,你看不起她,她还看不起你呢。”
袁真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与其说明小慧的倾向,还不如说明小慧的态度让她感到吃惊。现在的姑娘真是不得了,上床这样的话讲得如此顺口,脸都不红。她仔细观察一下明小慧的神情,说:“小慧,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是人就有想法,又不是块木头。”
“难道你也想效仿?”
“我还没有明确地想过。不过如果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也不得不考虑的。”
袁真立即严肃地说:“你不能这样想,到时候你什么都会丧失的!”
明小慧说:“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有时候你不招惹人,别人会招惹你。”
袁真盯着她说:“你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