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里找到泡软的尸体!
傅青爵更加害怕去想,若露珠儿在这里的话,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露珠儿到底会不会水?
他头脑混账,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次次的沉下水又浮起来。想让自己冷静,可又冷静不下来——他忘了露珠儿会不会水了。
直到在一片光影中,白衣如雪水般荡开,黑发如海藻。黑与白相间,包裹着其中闭眼的少女。她安静地沉睡在水中,水波的光澜一次次从她面上掠过。
模糊的视线中,傅青爵迟钝地想起:她是不会水的。
他忘记了思考和呼吸,只知道游过去,轻轻的、恍惚的,将水里的姑娘抱入怀中。
愤恨!哀伤!仇恨!茫然!
这些情绪涌上心头,让傅青爵的眼眶潮热,紧紧地将怀里少女贴向自己。
“王爷……”雨这么大,还会越来越大,下属们落汤鸡一样站在岸边,手足无措。
天这么黑,傅青爵蹲在水边,将楚清露平放在地上。他做了一切能做的急救措施,但人并没有醒来。他迟迟不敢伸手去探她的呼吸,怕得到自己不愿相信的结果。
他就这么抱着她、望着她,擦去她面上的水迹,不言也不语。
下属们互相望望,都屏住呼吸,同样不敢开口打破沉默——纵是不敢探楚姑娘的呼吸,观楚姑娘的脸色,这样得白,必然、必然已经……可没人敢把残酷的答案说出来。
傅青爵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过是不敢想。
重活一世,这怎么会是他和她的结局呢?
前世她不是说她差点死吗?差点死的意思,不就是没死吗?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露珠儿。”
傅青爵的头脑不清晰,昏沉得有些痛。他视线也模糊,不停地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他的心被巨大的悔恨包裹:为什么他回来的这么晚?为什么他没有更早地找到她?他那么喜欢她,可在她最害怕最难过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恍惚中,他又想到前世——
宫女颤颤巍巍地来报,“陛下,皇贵妃去了。”
哐。
屏风和桌案一把推开,折子落地。
他恍惚地看着前方,什么都看不清……
“露珠儿。”他轻声喊她。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因为他没有为她报仇,没有惩罚那害死她的人,所以她再次离开他?
一只手,突然盖在了他手上。
傅青爵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顿住,低头看去。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我对你又不好。”那个姑娘,皮肤细美。她呼吸正常,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第30章 此夜
暴雨冲刷皇城,暗夜如墓,甬道黑漆,只有一盏盏幽暗的宫灯散发着明光,在皇宫殿宇间蜿蜒。雨下得极大,里外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眼下,一众宫妃正因这场下得突然的大雨,被困在皇后宫殿中。熏笼上燃着红罗香炭,人影映在灯影中,一殿清暖。
舞乐已罢,丝竹已赏,连皮影戏都试着玩了一把。众妃已无聊至极,便干脆开始编排宫外听来的各种小八卦。
皇后雍容端雅,笑看各位妃子分享各种收集来的宫外闲话,她目光落到众星捧月的德妃身上时,微微一顿。德妃端坐中心,装扮极为精致用心,眸光流转间,言笑自然又大气。
皇后移开目光,另一个宫妃与她坐在一处,手里懒洋洋摇着一把紫檀镶银丝宫庭扇,微笑道,“娘娘,您才是主子,德妃当着你的面这么张扬,眼里还有没有你啊?”
皇后看这位妃子一眼,四妃中年纪最轻的淑妃,容颜光耀明艳,一身雪肤便是那些刚进宫的新人也比不上。若说她们这些年纪渐大的妃子们,哪个最得皇帝的心,非淑妃莫属。
可惜人无完人。
淑妃在皇帝那里得了眼,根本不把后宫一众妃看在眼里,但她生的儿子,居然不如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德妃得皇帝的喜爱!私下里,淑妃不知道气倒了多少次。
皇后微微一笑,深觉得淑妃命苦:想淑妃先前多么的高傲不可一世,整个宫里她唯一看得上的,就是皇后;最想要的,也是皇后宝座;但现在因为儿子的争宠问题,淑妃不得不时时嫉妒地盯着德妃,时时说两句酸话,挑拨离间。
这不,德妃一夺头筹,淑妃便又忍不住在皇后跟前酸了。
皇后瞅了说得高兴的德妃一眼,一碗水端平,笑着应淑妃一句,“大家都是姐妹,没有外人在,不必太拘束。”
“娘娘!”淑妃皱起了眉,她肃起脸,就想跟皇后娘娘科普一下尊卑礼数。但看皇后漫不经心的样子,淑妃便知道皇后不放在心上。她实在不甘,想了想,悄悄跟皇后告状,“德妃昨天跟我嘲笑太子膝下只有一个姑娘呢。”
皇后果然皱了皱眉,瞥了淑妃一眼,淑妃连连表示自己没说谎。皇后心里也知道淑妃是不想德妃得意,但淑妃又素来瞧不起德妃、觉得跟德妃说话都掉价,就怂恿着皇后教训德妃。
无可无不可,德妃的性子,确实需要过段时间就压一压——那是位从来不动脑子的人才。
皇后听了她们的谈话一段时间,在大家喝茶时,加入一句,“你们听没听说,这月上旬,萧大人已经去小倌馆抓了五个犯人了。”
她们现在八卦的对象,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萧豫。各位妃子也有娘家,自家的亲戚啊什么的,有适合说亲的,都会把盛京里提得上号的儿郎数个遍。
萧大人正是这几年里被提得最多的一个人物。
此人什么都好——能文能武,官职在身(还是一个不小的官),最重要的是,长得一张小白脸,宽肩窄腰,很合现在小姑娘的眼缘。然后瞧得上的小姑娘们又回家,偷偷找爹娘帮着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