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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
    未央?”祁绍庭在刹时间 眼泪夺眶而出。
    夜未央微微侧过身,点点绯红从他肩头一路点染下来,像是山风吹乱了他背上的樱花树,花瓣越过他的肩膀沾到身前,慢慢的,融在了一起,那淡粉的绯色,染透莹白的肌肤,像沁在玉里的血。
    未央……祁绍庭惶惶然站在他身前,根本不敢去碰他,胸口疼得像被人踩到了脚下辗碎了又抛进炉里成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夜未央怎么会被人搞成这样?那人对他做了些什么?他全身的皮肤都似被换过,还有,连同神志一起,也一并被人洗掉了吗?
    夜未央安静的看了他一会,柔声道:“你想死?”
    “你要我死吗?”是的,让他死掉算了,这种没用的男人,不必活在世上。
    “你想死!”未央柔若无骨的手慢慢的缠上绍庭的脖颈,缓缓收紧,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用似的,又加上了一只手,祁绍庭没有动,任他这样掐着,窒息的感觉一层层漫上来,视野慢慢变黑。
    夜未央神情很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已经用上了全力,祁绍庭在半明半昧中看着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视线飘移,却永远移不到自己的脸上。
    原来……已经是这么恨了吗?连死都不能换他再看一眼吗?祁绍庭终于放弃。吐尽了最后一口气嘶声道:“未央,我……我是……是绍庭啊!”
    来自脖颈上地压力骤然间消失了,祁绍庭猛得吸进一口气,呛得不住咳嗽。
    “绍庭?”
    夜未央神色呆滞,轻轻的念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间失去了全部的意识,祁绍庭看到夜未央倒下来,也来不及细想。伸手将他接到怀里。
    “未央?”祁绍庭吓了一大跳,满腹的疑惑不解。
    然而,夜未央只是闭着眼睛,呼吸匀净,宛若深眠。
    “怎么了?有事?A2……”西姆终于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探身一看。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不知道,他,他好像晕过去了。”祁绍庭手忙脚乱的抓起地上的和服把未央裸露的身体给裹上。
    “你最好把他脸也盖上,他的脸很可怕……”西姆又瞄了一眼,马上把视线错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人形地大袋子来扔给祁绍庭,这是战时抢救伤员专用的设计,祁绍庭利落的帮夜未央穿好,利用袋子的绳扣把未央绑在自己的背上。
    “你背他?”西姆有点迟疑。
    “我的战斗力最低。”祁绍庭道。
    “好!走吧!”西姆想想也有道理。
    离开时和进来地路线一样,典其轩在前。西姆押后,祁绍庭背着未央居中。
    长期经历生死的人常常会有一些特别的感应。这不是玄之又玄的奇谈,有时候十米之外一声轻微的枪械开保险的微响。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就足以让全身的汗毛都报警。
    老典忽然把手一抬,祁绍庭埋头赶路,没及看清,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祁绍庭脱口而出,看到老典的目光在黑暗中猝然一利,再一细看,才发现原来手势已经明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白的指出了:当心!
    怎么了?有埋伏吗?祁绍庭顿时紧张起来。
    这三人依托假山石为隐蔽,而典其轩和西姆则把枪口探出去扫描四下环境。周围都很安静。但是有太多地呼吸声混杂在风里,以及人在潜伏时不自觉调整姿势而产生的摩擦声。
    “有人!”典其轩压了极低地声音说道。
    “A组注意。!”这时谷棋的警告也已经到达了:“A1,.u向有近五人在埋伏。建议主动出击。A2续隐蔽,保护好任务目标。”
    谷棋地话音刚落,老典和西姆已经一排连发扫了过去,而祁绍庭则马上往后躲,背靠着山石,把夜未央护在怀里。
    上当了,很显然对方的火力极强而且准备充分,典其轩在一排连发之后,开始凭感觉对着对方开火的位置打点射,很快便听到有一声声的惨叫,然而,在惨叫声之后,对方的火力压制变得越来越强了,子弹密集的像漫天暴雨。
    “shit
    “A3,报告状态。”
    “左臂中弹,还可以动。”
    继续……火力太猛,没有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可以包扎伤口,如果让对方有了喘气的机会,完成合围,就真的要冲不出去了。
    “A组需要撤退!”
    强攻?不,生死关头,谨慎是第一位地!
    “B组已经发.;.;)种枪弹横飞的关头,谷棋地声音仍然平稳而清晰,祁绍庭听着耳边的对话,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而一颗子弹打到石壁上反跳回来,在祁绍庭手臂上擦出一道深痕,骤然而起的疼痛令他猛然醒悟过来,哑声道:“我,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枪口不要对着自己人,往有火光的地方开枪!”谷棋简直像是在对白痴说话,不过有时候在战场上,遵循得就是这样白痴的法则。
    祁绍庭把未央藏进一个死角里,然后靠到典其轩旁边去帮忙。M16他完全不熟,索性连着弹夹一起扔给了西姆用,反而把手枪拔出来装上消声器,屏气凝神的等待,典其轩在百忙中诧异的瞄了他一眼,当然也来不及说什么。
    几秒钟后,极轻的一声枪响,在这漫天无际有如炒豆子一般的枪林弹雨声里完全不值一提的一声轻响划过,典其轩在对方枪口的火光消失的瞬间,敏锐的发现一个人的倒下。
    很准!老典心里一宽。
    祁绍庭不擅长专业战术配合,纯粹用枪却是他的专长,大不了不过是把真人当成是靶子打。
    在生死关头,每一秒钟都好像有一万年那么长,短短几分钟,也熬得像天长地久,等他们几乎都要弹尽了,才听到谷棋的声音又响起:“A组全体注意!现在往3点钟方向突围,四十米之后有一道墙,翻过,墙外无人,往T4区与B组会合
    这时候无论这丫头的语调是多么平静没有人情味,祁绍庭都觉得这是天籁。
    17.生死之间(下)
    其轩连续打出数枚榴弹,把整个目标区域炸得草木横庭早已经把未央背好,只听得老典一声令下,典其轩在前开道,西姆双枪在手封死后路,四十多米的距离,几乎是一眨眼就冲到了,祁绍庭从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尤其是在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老典第一个窜上墙头,在高处压制对方火力,祁绍庭在西姆肩膀上借力,也顺利的翻了过去,最后才是西姆,那小子敏捷得不像真人,掠墙而过的时候,在半空中回首,又射出一组三连击。
    果然,墙外无人,西姆马上凭记忆往T4区域进发,而典其轩拖后了一步,在那面墙下面设下了几颗定向雷。
    祁绍庭在狂奔中听到背后有剧烈爆炸声,而前方代表集合地点的T4区,也是一片火光。
    “目的地转向,T6区,五分钟之后会有人接应。”
    两则的火光带都在转移,最后收官的地步了,成败在此一举。
    祁绍庭猛得看到一个黑影从斜刺里冲出来,条件反射的抬手就要开枪……谷棋在他耳边炸响一声:“住手,自己人!”祁绍庭定晴一看,果然……是太欣,背上和他一式一样的绑了一个人。
    2目标?祁绍庭脑中闪过一丝疑问,然而还等不及他转神,只听得一声闷响,太欣已经一跤扑倒,右脚的脚踝处迅速的泛出浓重的水光。
    西姆马上送出一颗榴弹把那个放冷枪的家伙轰上天,然后干脆利落的几下搭扣的拆合,已经把太欣背上的人质背到了自己身上。
    “走!”西姆拉着祁绍庭头也不回的狂冲!
    “那他呢!”祁绍庭大惊。
    “先救出自己再管别人!典哥会照顾他,如果……”西姆脚步不停:“他能撑到那时候。”
    祁绍庭心下测然,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乱发同情心的时候。
    他们到得稍微早了一点点,西姆马上寻找藏身之处,追兵就在后面,一步之遥而已,这里没有假山石,子弹削得古木的枝叶横飞,这是个很不牢靠的避难所。
    “A3需要支持!”西姆的声音像被劈开了一般的哑,这里有幽路灯照明,不必用热成像也可以看出前面影影绰绰的人。真是见鬼,那么多人在牵制,他们怎么还是能准确的把火力集中到这里来?
    “1分40!”谷棋的声音永远简洁而明确。
    1分40,甚至是一个罗嗦的人来不及说完一句话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可是此刻却漫长得仿佛没有止尽。
    “见鬼!我没有子弹了!”西姆低声咒骂了一句,开始连续的发射榴弹,但榴弹本来每个人就只带了十颗,祁绍庭把自己包里的榴弹全扔了过去,可是很快的,也宣告用尽,西姆不得已,只能用手枪回击,火力压制顿时弱了下去,原来勉强还可以对等的较量马上变成了一方的狂扫,祁绍庭和西姆两个被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在这样的密度下,被击中根本就只是个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的问题。
    祁绍庭绝望的把未央抱在怀里,蓦然间,觉得后背有一丝火热的痛楚咬进肉里,祁绍庭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是中了流弹!
    “精神点,我还不想跟你死在一起!”西姆低声怒喝!
    生,死?
    这是真正的生死关头,漫长而又短暂,求生与求死好像只是一念之差,看上帝的手,拂过哪一面。
    西姆往旁边一窜,贴到另一棵树的后面,同时甩出一只定向雷,而恰在手雷脱手的瞬间,一枚子弹从他的手臂上穿过,疼痛带来的撕裂感并不明显,但是整个手臂却顿时麻木起来,子弹伤到了肌上。
    “靠你了!”西姆迅速把自己的身体伏低,几乎是像一张纸似得贴在草地
    背上还有人质,相信没人敢在这种状态下对他开枪。▋
    祁绍庭会意的点头,探头出去,砰砰两枪,有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家伙顿时中弹倒地,折腾得久了,祁绍庭的枪法却反而更可以发挥。当然,也就是这零点几秒的一亮相,他已经听到几声脆响在耳边炸起,如果不是头盔够厚,他应该已经在阎王面前报了好几次到了。
    然而这样的阻击只是让对方暂时的缓一缓,枪声仍然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吗?祁绍庭下意识的隔着袋子抚摸未央的脸,我们会死在一起吗?
    电光火石的瞬间,有一种难言的平静心绪在心头漫延,好像是忽然间了然,心更稳,手也更稳。
    祁绍庭再一次出击,连续的三枪,这一次甚至没有听到惨叫,统统眉心中弹一声不吭的倒下了。
    算了吧!不管了!
    祁绍庭心想,总之,还能活多久,就保护你多久吧。
    想不到这还会有这一刻,是你软弱无力的靠在我怀里,而我可以用我手里的枪,来保护你。
    似乎所有的救世主都是在最后关头出现的,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示出他们存在的价值,所以当墙头上忽然架起了两挺机枪开始猛扫的时候,祁绍庭几乎是愣了两秒钟才知道兴奋。
    救兵!天哪,他的救兵到了!
    火力的对比顿时倒转,而这时徐恒架着太欣从另一边冲出来开始夹击,重火力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祁绍庭顿时大喜过望,抱起未央就往墙边冲。二弟从墙上倒挂下来,把未央接上去,祁绍庭翻过墙头便看到下面停着两辆性能超群的改装越野车。
    绍庭把未央暂时安顿好后又跳上墙去拉人,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这种时候自我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得是整个群体。
    西姆抛出他最后的一颗定向雷做掩护,凭着一只手攀上了墙头,祁绍庭马上把他拉了过来,西姆伤了一只手不好做平衡,跳下来的时候角度失准,疼得一阵鬼叫。
    “A2,A2注意……祁绍庭!”谷棋无奈的一声大~震得耳鸣,连忙喊到。
    “你带人先走,西姆指路你开车!”谷棋已经认命的不用代号了。
    “可是他们……”
    “他们比你厉害!”谷棋说话仍然完全不留面子,但是这时候祁绍庭学会正面理解她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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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想法,觉得好像是男人就应该要见过点血,是男人就要在战场上走过一遍才好,毕竟在生与死的关头更容易领悟。
    祁绍庭作为一个黑道的老大,他当然是够格的,但真正的,高烈度的战场,不是普通的黑道人物扛几把AK47可以玩得转的。
    靠五六个人,对抗上百名持械敌人的伏击,想要逃出升天……那需要非同一般的勇气和能力,毕竟,这是桔子的,不是在拍《天堂口》。话说,那本电影里,某男主角手拿一柄左轮,潇洒的踱着步子,一路灭掉N人(N10,他左轮的子弹真多啊!当有人要灭他的时候,他同样的潇洒的把头一偏,于是子弹就被避了过去……
    惊叹啊,原来子弹还是长眼睛的。
    小7(怒指):为什么别人家的主角这么有优势……你……你个后妈……
    好像每一次在月初的时候我都在虐啊,这是为什么呢?
    18.回到人间
    绍庭开着车在山路上狂冲二十多公里终于转上了公路陈长霖用于接应的车也已经在前方等待。因为担心未央或者人质身上有追踪器,长霖又特别为给这两个穿上了一层电磁屏蔽罩,随后大摇大摆的开着这辆外型看来普通得要死的小房车消失在公路上。至于西姆,他刚刚在车上已经把自己的伤暂时包扎好了,反正此人一只手也能把车开得飞转,当下兵分两路,各人奔着各人的前程去。
    车门一关,刚刚的战火硝烟也像是被关在了门外,祁绍庭这时才感觉到痛,手臂上一抽一抽的,鲜血早就渗透了防护服凝成暗红色灰乎乎的一块。
    “换衣服,把自己处理一下。”陈长霖一边开车一边扔了个密封袋给后座。
    祁绍庭撕出里面的湿纸巾对着镜子擦脸,把身上所有的油彩和血污一一擦净,然后草草包扎完伤口,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休闲服。脱去战甲,卸了征尘,绍庭摇身一变又做回了他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深夜三点,正是这个普通的小城上最沉寂的时候,一辆丰田小车规规矩矩的开进城里去,好像不太认识路似的慢吞吞的在城区转了几圈,然后在某间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的小诊所门口略一停,祁绍庭已经抱着未央下了车。陈长霖看着后视镜对他做出个OK的手势,继续慢吞吞地把车开走。
    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拷到了祁绍庭的掌上电脑里。这间诊所里的接头人叫千山贺,女,公开的职业是整容医师。
    祁绍庭从偏门进去,黑漆漆的走道又深又长,回响着他一步一步的回音。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初历生死的人都会有这样地体验,看着走廊尽头处的那一点灯光,绍庭有种从地狱走回到天堂的感觉。
    而天堂的入口,是一架电梯!
    金属门关上的刹那。祁绍庭看着门外的黑影里似有幢幢地鬼魅在向他袭来,可是叮得一声,那些魑魅魍魉都被拦在了银白色的门外,祁绍庭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把未央抱得更紧了些。
    门,关了又开。再一次打开时,门外有柔和的灯光。
    一位个子不高圆脸的女子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像是早就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似的一挑下巴,道:“我是千山贺!”
    “祁绍庭!”绍庭把掌上电脑递给他,千山三下五除二的解开电脑里的密码锁验明了正身,然后剽悍的扛起未央放倒在急救床上往诊所深处推去。
    祁绍庭看得发怔,暗自惊讶于此女的过人臂力。
    “金属防护?有追踪器吗?”千山贺一眼就看出了包裹着未央地那件半透明衣用料特别。
    “嗯!是的!可能有。”祁绍庭微汗,这么重要地事,他居然忘记了说。
    “哦!”千山贺一面脚步不停。一面却偏了头去闻了闻绍庭身上的味道,顿时皱起眉。指了一个方向道:“祁先生,浴室在那边。你可以先去洗个澡。”
    “我不需要洗澡。”祁绍庭不觉一愣。
    “你身上有很重地硝烟味,天亮后会有别的工作人员上班,我不想向人解释为什么我的病人像是刚刚拍完《拯救大兵》。”千山贺一挑眉毛,说话的方式是一种带着刻薄味道的冷幽默。
    祁绍庭无奈,只好先送着未央进了手术室,便转身向浴室的方向狂奔,说实话,这种时刻他一秒钟都不想和未央分开。灵魂还留在刚刚的死境里没有出来,总是担心一错开眼去。就成了两茫茫。
    既然是美容诊所,这方面的设施自然十分齐全,各色地产品在架子上罗列着,祁绍庭急于求成,挑了个薄荷味最重的沐浴露。
    有时候,热水很容易就会让人有种放松地感觉,温如体温的水流滑过身体的表面像某种安全的拥抱,祁绍庭跪在淋浴间的瓷砖地上,忽然有种迷炫的放松感,枪声与火光终于开始远去了,肌肉的疼痛一层层的漫上来,手臂上的血痂被水流冲脱,又开始渗出新鲜的血液,而背上某个自己看不到的部位,也传来了灼热感,祁绍庭试着摸过去,掌心被染了一片殷红。
    于是,这个澡,他洗得比想像中长了很多,一直到有人在门外呼喊,他才像是猛然醒悟了似得匆匆忙忙开始涂沐浴露,却不想沐浴露里过度的精油成份顿时将他刺激得一声惨叫。
    在门外等待的护士小姐闻声吓了一跳,莽撞得冲进去瞧,祁绍庭仓促间只能尴尬的先转身,那女孩子第一眼就看到绍庭背上一个殷红的血洞血流不止,马上惊叫了一声:“天哪,你中枪了。”
    “是的……没事!可不可以先让我穿上衣服?”祁绍庭暗自叫苦,这世道真是变了,年幼的小MM坦然的看祼体,走光的男人尴尬不已。
    “血还没有止住,你怎么穿衣服?”护士小姐转过眼,看到祁绍庭手里的沐浴露包装,马上又是一声惊叫:“天哪,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沐浴露?”
    搞什么啊?祁绍庭恼怒,哪里来的这么个鬼叫鬼叫的小丫头?
    “你……你你……跟你说话呢!马上把你身上的东西冲掉,哦……来用这个洗,我去拿东西来给你缝伤口。”护士小姐凶巴巴的发号施令。
    “谢谢!”祁绍庭无奈的转过脸去道了声谢。
    小护士看到绍庭手臂上那道深痕,又轻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得多拿点线。”
    遇上这么个怪异的主,祁绍庭再也不敢磨蹭,匆匆冲净的身上的泡沫,把身体擦干,至少把下半身先穿戴得整齐了。
    那小护士说话像风雷,动作倒也雷厉风行的很,马上就托了一个白瓷盘走了进来,一手指了浴室中间的一条长凳,气势极足的喝道:“趴下。”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令祁绍庭的心态变得出奇的好,他完全懒得计较,乖乖的趴下去,感觉到一根冰冷的针刺进皮肤里,某处的肉体开始麻木。这小护士的技术极好,利落的缝合完全部伤口,得意洋洋的向祁绍庭炫耀说:“放心绝对不会留疤。”
    祁绍庭一阵无奈,心想这完全不重要好不好,只不过花花公子的本性作祟,他还是柔声问了一句:“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千山何路!”护士小姑娘高傲的昂起了头。
    “哦……”祁绍庭释然了,原来,是那个剽悍女医生的亲戚吗?
    祁绍庭担心未央,急匆匆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何路见他跑得急,没心没肺的在他背后喊道:“哎,你跑这么快也没用啊,你朋友情况很严重,现在在检查室里,你又见不到他的。”
    “你说什么?”祁绍庭听得心跳都漏掉一拍,原地怔了怔,马上拔足飞奔。
    19.无声的眼泪
    术室上而的红灯还没有熄,千山何路上气不接下气的庭背后喘着:“我说了,让你不要跑这么快嘛,你看……”
    祁绍庭心急如火,厉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何路顿时被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具体也不清楚啊。”
    不清楚?那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祁绍庭又急又气,偏偏拿一个小姑娘无可奈何。
    千山贺刚巧从手术室里出来,好死不死的看到这一幕,顿时不悦的喝问道:“祁先生?你想在这里对我妹妹使用暴力吗?”
    祁绍庭双手一松,无奈表示道歉。
    “算了!”千山贺硬邦邦的把祁绍庭的话锋截断:“请问,究竟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未央他怎么样了?”
    “先告诉我谁做的?”千山贺一脸的怒气。
    祁绍庭愣了愣,却轻声道:“是我!”
    是的,他就是这么觉得的,是他害的,无论最后下手的人是谁,但真正害得未央沦落于此的,是自己,如果他有足够的强,如果他可以强到让夜未央可以安心的吃着蛋糕做一只猫咪,那么,这一切的伤痕都不会存在。
    “很好!”千山贺抬手就是一巴掌抡过去,祁绍庭凭直觉倒退一步,一手捏住这女子的手腕,怒道:“你要干嘛?”
    “没什么,替他还你这一下,不过分吧?”千山贺双眉一挑,圆圆的杏仁眼睛里颇有几分萧杀的意思。
    “不……不过分。”祁绍庭缓缓的松开了手:“他?情况很差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只知道做,不管后果?”千山贺一击不中,倒也没有再战的意思,只是冷笑着翻开手上的夹子:“好,我来说给你听。他的整个内分泌系统完全紊乱,各式各样的麻醉剂和兴奋剂在他身上开展览会,雌性激素超标四倍,你要干什么?造人妖吗?你怎么不索性送他去泰国?还有,我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残忍的人,居然可以把人的皮肤一层层腐蚀剥离,他全身几乎都没有一点角质层……杀鸡取卵,做得真彻底,不过我敢保证你再这么玩下去,他撑不到半年以上。”
    祁绍庭听得目瞪口呆,脸上一点点血色都无!
    “哦,还有,他的最后一对肋骨被人用手术磨过……好技术啊,连我都差点没看出来,只是我想不通,一个男人的腰粗点细点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我要去看看他。”祁绍庭喃喃道,他已经听不清千山在说什么了。
    “不许你进去!”千山贺大怒伸手就去扯祁绍庭的衣服,千山何路马上跳过来帮忙,把手上的白瓷盘一古脑儿的向祁绍庭砸过去,祁绍庭抬手一挡,被盘子里的一柄手术刀划破了手背。
    何路毕竟年纪还小,看到大股的血流出来,也有点慌张起来:“这……这个……”
    “没事!”祁绍庭虚弱的微笑,转过脸来温和而又客气的问千山贺:“我只想去看他一眼!可以吗?”
    千山贺看着那双哀伤的眼睛,心里莫名一软,默不作声的退开一步。
    夜未央的睡颜乖巧而安静,白色的毯子遮住了他半张脸,像一只静谧的猫,祁绍庭的右手一直在滴血,他怕弄脏了未央,只能用左手笨拙的去轻抚未央的脸。
    触感温润而细滑,像丝……会粘住人的手指,令人不忍放开。可是当绍庭一想到这样的触感需要用怎样的代价得来,顿时手指像是被火咬着一样的弹开了。
    “既然这么爱他,怎么舍得让他吃那种苦?”千山贺抱着肩膀站在门边。
    “是我害了他。”祁绍庭喃喃低语,将未央的手背放在唇边轻吻。
    是啊,这么爱你,既然这么爱你,那还有什么不能为你做?还有什么不能为你失去,为什么,当初竟会傻到要用你来换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
    夜未央的手背上有一点淡淡的绯红,一开始绍庭以为是不当心沾上了血,擦了一下才
    一瓣樱花纹身,真是绝美的设计,只是……太过残酷道巨大的伤口,在讽刺着自己的失败。
    “他身上的纹身可以去掉吗?”
    “可以,用激光打,重新植皮,索性把他全身都换一张好了,还新鲜点。”千山贺不觉又怒,纹在身上的东西还问能不能去掉,他以为这是铅笔画吗?
    祁绍庭心里一阵抽痛,马上道:“那算了,不用了。”
    千山贺有点迷惑,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如她最初想象的样子。
    “为什么他一直不醒过来。”
    “我不知道,我没用镇定剂,不过他睡得很深,是深度的沉眠。”千山贺也觉得疑惑,扫描脑电几乎扫不到什么东西,这简直像是个被催眠的静寂状态。
    天快亮了,祁绍庭帮着千山贺把夜未央转移到普通病房,虽然一夜激战,身体却很奇怪的不觉困顿,祁绍庭只是安静的陪在床边,未央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不曾放开。
    千山贺拿纱布来帮他包扎伤口,可是一看刀伤颇深,只能再去拿针线和麻药,大概是美容医师的职业病,看到裸露在外的伤口就不自觉的要做无痕,美容针一点一点的细细绣,祁绍庭被上了局麻药,只觉得一点木木的刺痛,好在他的注意力全不在这上面,并不在意。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最好告诉我一下,会方便今后的治疗。”或者所有的女人都会对深情的男人心软,千山贺的口气虽然还是有点冲,但语气已经柔和了很多。
    “可是我不知道他吃过什么药!”
    “怎么?那些东西不是你给他的,难道会是他自虐?”
    “当然不是他自己,别人做的,是有人逼他。”祁绍庭的牙关咬紧。
    “可……你不是说,是你害得他……”
    “是我害他的,是我害他落在那个人手上。”祁绍庭咬着牙,眼睛却泛红,转回头时,一滴眼泪在半空中闪了一下消失在衣服里。
    啊……千山贺顿时大窘,尴尬的红起脸:“这……这,刚才,太失礼了……”
    “不,你说得对,是我害他的,我是该打,我没有保护好他,让那个疯子把他搞成这样。想知道,他原来的样子吗?”
    “哦!”千山贺看着祁绍庭压抑在眼底的泪光,不自觉点头。
    祁绍庭拿出内袋里的钱包,从伪造的身份证下面抽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千山贺,微笑着说道:“很帅哦!他就喜欢吃甜食,最甜最油最腻的东西,吃起来没够。”
    千山贺百感交集的把照片接过来,照片上的男人有漂亮的小麦肤色,眼神清澈而纯净,一支小小的银匙咬在嘴角,笑得甜蜜又满足。这看起来似乎是张用手机抓拍的照片,画面的色彩不算明丽,颗粒感略重,可是那个男人眼睛里的光却有着一种神秘的感染力,光彩动人。
    “唔!很帅。”知道这是别人心里的宝贝,千山贺也不敢多留,马上又还给了祁绍庭。
    祁绍庭见千山贺一直盯着他手里那只华丽丽的香奈儿晚装钱夹瞧,便拿起来晃了晃,勉强的笑道:“很搞,是吧,他买的……他还想逼我在COCO的店里试晚装,我没肯,就抱着他跑掉了……”
    最后一个字,祁绍庭的声调节器忽然岔了音,像一记喑哑的叹息,而压抑了许久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再也止不住,绍庭只能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上,无声痛哭。
    千山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高大硬朗的男人哭成这样一团颤抖的模样,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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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一直都很萌男人哭耶!
    小7好像一直也没哭过吧……可怜的孩子,连哭都不肯出声,也不肯让人看着。
    20.妖精(上)
    家姐妹大的直小的憨,但归根到底还是正常女子,一女人应该是怎么样呢?
    她们会对帅哥心软。
    她们会对深情的帅哥心更软。
    她们会对一个哭泣着的情深一片的帅哥心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两姐妹在门口守了一阵,实在是看不过眼,只好七手八脚的去哄。祁绍庭一夜劳顿,再加上失血过多,情绪波动太大,千山贺担心他悲伤过度,把安眠药混在消炎药里骗他吃下去,祁绍庭不知根底,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觉,被千山贺扶到外间的长沙发上去睡。
    谷棋一直到临近了中午才出现,猛一看到夜未央裹在毯子下面的平静睡颜也堪堪愣了三秒钟,惊叹道:“他怎么会被搞成这副鬼样子?”
    “怎么会像鬼?”千山何路顿时不满的反驳:“我觉得他很美型很美型耶!连漫画里都没有这样美型的人。”
    “你……给我小声点!”千山贺吓得马上去捂小何路的嘴,低声怒骂到:“你当心被那个祁绍庭听到,看他不打死你。”
    千山何路扁了扁嘴,哀怨的不敢出声。
    “不过,真是奇怪啊,好像目前就只有你我对他比较免疫。”
    “怎么?你让他们看到他了?”谷棋顿时一惊。
    “怎么可能!”千山贺送上白眼一记:“不过,管内科的洋介来帮他检查时候呆了十分钟,手里捏着听诊器不敢去听他的心跳。”
    谷棋苦笑道:“居然可以被整成这个样子,贺姐姐,你们业内有高人啊。”
    “你以为他是整出来的?”千山贺失笑:“你还真看得起我们,你出一个亿我也没办法把安俊整成他这样。”
    “你倒贴我两个亿,我都不可能把小俊整得这模样。”谷棋不屑,低头细细看那张脸,果然,虽然有些细节变了,但脸还是原来那一张脸,只是一眼看过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喜欢?觉得不好看吗?”千山贺奇道。
    “哦,太怪了,不舒服。”谷棋老实回答。
    “果然他好像对男人更有吸引力。
    谷棋被她这么一提,倒又想起件狂汗的事,无奈道:“西姆刚刚问长霖如果自慰的时候想着一个男人的脸,那算不算变成G是被他害的……”
    “除了那个祁绍庭吧,他刚刚哭着问我能不能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千山贺感慨。
    “能吗?”
    “内科方面还好办一点,虽然乱用激素的后遗症很大,只要肯花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应该还可以调理到正常的水平,倒是他的皮肤,被毁得太彻底了,今后应该不能再晒太阳,不能受任何刺激……”
    “哪……”谷棋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变成像小俊一样。”
    “比你家安俊糟糕多了。他的皮肤很快就会变得很粗糙,而且癌变的机率要比正常人高得多。”医者父母心,千山贺唏嘘不已。
    夜未央一直不醒,而祁绍庭也在药力的作用下沉睡着,谷棋留下来等,千山贺只能推了整个下午的工作来陪她。
    夜未央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傍晚,略略睁开迷蒙的眼神,气若游线的吐出了一个字:“水。”
    千家小妹一直守在帅哥床头,听到这个字如蒙圣召,马上去倒了水来调好温度送到夜未央唇边。未央低着头喝水,千山何路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安静的下垂着,随着呼吸一起微微翕动,小女情怀顿时萌动,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
    未央的长睫毛略略一顿,像羽毛
    轻扬起,露出一双纯净明泽的眼眸来:“谢谢!”
    颜容如玉,声音也轻柔温润的像玉一样,沾了水的又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啊,啊,不用谢……”小姑娘吓得退了一步,脸红得像熟番茄。
    “你怕我?”夜未央眼中有一丝黯然:“连你也讨厌我吗?”
    “没,没有,怎么会!”千山何路急忙分辩。
    “那过来一点啊,靠近我……”夜未央微笑着,笑容美得像一个轻柔的梦。
    ……
    千山贺和谷棋在高级病房的外间聊天,忽然听到内间一声玻璃杯落地的脆响,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何路?何路你在里面干嘛……”千山贺一手推开门,却马上被门内的景象惊呆在当场,谷棋在她身后,马上厉声喝道:“夜未央,你在干嘛?”
    千山何路的上衣已经被褪到腰际,青涩的身体泛着情欲点染的薄红,呼吸急促得像是马上要断气一般。夜未央闻声从何路的胸口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像鹿一样清澈而无辜的眼睛,受惊似的往后退开了一点,谷棋看着那双眼睛顿时有火也不敢再发。
    “何路……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千山贺羞得面红耳赤,马上冲上去把千山何路一把扯下来,七手八脚的帮她把衣服拉好。小何路愣了足足有一分钟,忽然尖叫一声,撞开房门跑了出去
    最尴尬的时候,对着亲人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谷棋把千山贺拦下,独自追了过去。
    千山贺在房间里呆了几秒,困惑的走到床边,质问道:“你怎么会对她做这种事?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未央仰起脸来看他,眼睛清透得空无一物,没有一丝光彩,也没有一丝的神彩,千山贺心中一软,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出来,夜未央当心的把脸贴到她掌心,细细磨挲。
    不对!有问题!
    千山贺心头一震,敏锐的发现了夜未央的神色异常。
    “你叫夜未央?”千山贺在未央的床边坐下,试着尽量温和的问道。
    “嗯!”未央乖巧的点头:“你喜欢我吗?”
    “当,当然喜欢……”千山贺是那种母性泛滥对任何可爱柔软的东西都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人,夜未央的一句话就问得她想缴械,马上又强打起精神来:“是这样的,未央,我要先问你点问题。”
    “可是我冷,你能抱着我再问吗?”
    千山贺顿时溃不成军,张口结舌的看着夜未央呆了几秒钟,马上落荒而逃。天哪,那样一个美丽而脆弱的精灵对着他说冷,让她死掉算了,要不然,她一定会出丑的。
    谷棋的身手敏捷,千山何路还没来得及跑出套房的大门就被她逮住了,现在正缩在沙发里哭,谷棋一抬头看千山贺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便诧异道:“你怎么了?”
    “他……他,是个妖精!”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这边鸡飞狗跳闹成了一团乱,祁绍庭药劲再大也被吵醒,模模糊糊的听到一声惊叫说妖精,顿时不悦道:“谁说他像妖精,未央最恨别人说他是妖精!”
    “现在不是妖精的问题,”千山贺急道:“我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我们需要一个精神科的医师。”
    什么??祁绍庭粘成一团的大脑在瞬间恢复清醒,颤声道:“你,你的意思是?未央他?疯了?”
    21.妖精(下)
    不疯,不是由某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谷棋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调来一名资深心理医师,然而一个小时之后,这男人慌乱的从内间走出来。
    “又怎么了?”谷棋无奈。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对他做心理评估。”那心理医师虽然眼神躲闪,但说话倒还算坦然清晰:“我没有办法让他配合我,事实上我一直在被他的思路带着走,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事实上就是假如我不呆在旁边,他可能会打算和未央上床。”祁绍庭阴骛的从门内走出来,冷冷的刺了一句。
    靠!谷棋抱头,这是什么品种的万人迷?男女老少通吃?
    “祁先生我承认被他诱导这是我的疏忽,但我不可能失控到去和我的患者做爱的地步!”心理医师气愤的反驳:“另外,我觉得他的心理确实不太对,他似乎努力在诱惑每一个人……”
    “你完全搞不定,对吗?”谷棋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心道,真是废话,看他这种万人迷腔调也知道他在努力诱惑人。
    “对不起!”那位医师90度鞠躬:“我的判断力对他会建议你们换人,最好是女医师,年纪越大越好……”
    “你的意思是?”祁绍庭疑惑。
    “尽量减少他的性吸引力。”
    祁绍庭顿时恼怒,偏偏这小子说得是事实又没理由发作,只能挥挥手让他快点滚蛋。
    人来,人往,夜未央像完全没了心肺,全然没有半点在意,从绍庭手里吃了点东西,大约是觉得疲惫了,就靠在绍庭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从那匀净的呼吸里,就知道他没有在装。
    “怎么会这样呢!”谷棋站在床边,她做过很多种预案,独独没有考虑过这种。
    “不知道!”祁绍庭轻柔的抚摸未央的头发:“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铃木清玄现在在我们手里,不过他那个侄子好像并不乎他的生死,他倒是更关心昨天的事是谁干的。”
    “你们的破坏力吓到了他。”
    “是我们的破坏力帮到了他,铃木清玄号称是铃木家史上最强的家主,统领日本黑道几十年,根深蒂固,手下强将无数,那个叫什么仁的,虽然是他亲订的接班人,但是毕竟服不了众,现在好了,像神话一样的老主人在自己的城堡里被人绑走,一个神话破灭了,于是人们会更容易接受现实。”谷棋的嘴角边有一抹冷笑,人们因为权利和势力而生的种种贪念丑态,她已经看过很多。
    祁绍庭沉默了一会,忽然抬起头逼视谷棋的双眼:“你们和他也有接触吧。”
    谷棋眉角一挑,没有出声。有时候沉默代表不否认,而不否认,则……
    傅非明有脑子,于是你们拿走了他的技术;我有钱,于是你们分走了股份,那么铃木仁有什么呢?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祁绍庭凝视那双傲然斜飞的凤目:“铃木家是百年基业,江湖地位不可动摇,你们要分那一块权力。借我的手,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现在那小子江山不稳,是引狼入室的好机会。所以,是否就算我早一点肯放弃一切,你们也不会帮忙?”
    谷棋背负着双手,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首先,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我们一般不会接手保护人的工作。其次,这件事不是我们策划的,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在等着看;最后,如果我说是,会让你的愧疚少一点的话,那么,我就勉强承认:是的,我们不会帮忙。”
    谷棋顿了顿,看到祁绍庭眼底的眸光一颤似有负痛:“但是,凭着我对夜未央不深的一点了解,我不觉得他会感谢你牺牲一切去保护他,因为他不会觉得自己需要被人保护。另外,不要以为他疯了就什么都没有做,至少他把我们带到了正确的地方,而且他居然可以在铃木清玄的身上装追踪器,他还用一把火,毁掉了那个庄园里最重要的一间房子。”
    “他一向都是那么厉害的。”祁绍庭低头看未央的脸,光滑润泽如山羊脂玉,泛着淡淡的青色。是的,夜未央一向都是那么的厉害,有时候祁绍庭对他几乎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可是……
    “我想带他回去,可以吗?我觉得回去会比较好,他可能会更适应一点,可能他只是一时想不
    逃避什么的……”
    “可以!我会派人保护你们,而且,我想暂时没人敢轻举妄动,而且……”谷棋迟疑了一下:“回容川,我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一个老女人吗?”祁绍庭苦笑。
    “哈,不,不是……”谷棋有点尴尬:“一个小孩子。”
    “哦?”祁绍庭一时诧异。
    “奇怪啊!为什么他在你面前这么安份,一点也不做烧风点火的事。”谷棋指着夜未央问道,此刻,他正以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式枕在祁绍庭胸口,可是沉睡的脸上一片宁静安然。
    “我也不知道。”祁绍庭偏过头去轻吻未央的额头,目光盈盈,全罩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对他来说还是特别的,他跟所有人做,却只在我身边睡着?”
    谷棋一时无言,这种问题谁能回答?留给他自己去头痛吧。
    铃木家出了大事,风声却一点不露,祁绍庭没有费太大的力就从日本偷渡回容川,由于夜未央的心理状态非常不稳定,所以即使绍庭再心存不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谷棋为他用镇定剂,一路昏迷着回了家。
    傅非明原本就守备森严的别墅被进一步改造,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出傅宅这样的好事并不多见,所以无论他乐不乐意,陈长霖都死皮赖脸的把这活揽到自己身上,当然还包括了一些别的守卫,以一名从国外专门调配来的狙击手。反正祁绍庭付了重酬,谷棋怎么打预案都不容易超标。
    然而江湖毕竟不是一个人的江湖,很快的,各式传闻就开始满天飞,据说是铃木家的百年基业被人一夜之间破了个彻底,连铃木清玄本人也折损在里面。铃木仁又惊又怒,竭力的想要平息言论,却堵不了悠悠之口。
    祁绍庭当然是铃木仁的头号怀疑对像,只是每一次交锋都是被绍庭含糊的混过。很多事,大家心照就好,说得太明了,将来共事时会尴尬,反正事到如今铃木仁也不敢和祁绍庭撕破脸来干,毕竟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仇怨。只是事情闹到后来,铃木仁终于收不了场,只能拿出铃木清玄的病历和遗嘱来做幌子,宣称老爷子已经命入膏肓全面的退出家族事务。那些病历都是真的,有理有据可查,质疑的声音总算慢慢被平息了下去,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摆在祁绍庭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夜未央,他的精神状态非常诡异,整个行为和语言都变得非常的没有目的性和逻辑感,好像独自被封闭在某个与这人间不相交的平行世界里。心理医生与精神科的大夫们对他束手无策,他像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自闭症患者,他乖巧,顺服,令人心动,但完全不可捉摸。
    像一个美丽的黑洞。
    祁绍庭对此心急如焚,却又无奈。
    虽然谷棋认定对方在局势未明朗之前绝不敢对他下手,但祁绍庭基于安全考虑大部分时候还是躲在家里,利用通信设备处理公事,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未央。只是这天祁绍庭从书房里出来,却意外的看到陈长霖无所事事的守在未央的病房外面,因为傅非明的缘故,长霖对祁绍庭也十分讨好,马上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
    “有事?”祁绍庭不觉疑惑,这小子是傅非明门下万年忠犬,如今傅非明躲未央就像躲鬼,从不接近方圆十步之内,他怎么会抛开傅非明跑到这边来?
    “没办法,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哦!”祁绍庭应了一声,正要伸手去推门,却一时怔住了。
    为了方便照看,夜未央病房的整个门都是用单向的钢化玻璃制造,从里往外看不出什么端倪,从外向内看却是一目了然。祁绍庭手指搭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推门,因为他看到未央在说话。
    这些日子来,夜未央几乎完全不说话,即使说,也是很少的几个句子,几个字,而且多半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复杂暗示,像这样神色平和有问有答式的聊天和交流,那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祁绍庭牢牢盯着坐在未央的床边微笑倾听的少年,问道:“这人是谁?”
    “这就是我要向你介绍的,安俊!新来的心理诊疗师。”陈长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见祁绍庭不卖帐,只好讪讪的放下了。
    22.安棋(上)
    未央似乎笑得很开心,神色平和而轻松,那样的笑容贪恋,站在门边,不敢进,又舍不得退。
    “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年轻,十九岁,容大医学院大一的新生。”
    呃?祁绍庭吃了一惊,却看到陈长霖冲着他挑挑眉毛。
    祁绍庭苦笑道:“你们那边倒是人才济济。”
    “不,这不是……”陈长霖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祁绍庭神色大变,连忙跟着转头,却看到未央衔了一枚蛋糕上红色樱桃不依不饶的要喂给安俊吃,安小俊无奈只能张口接了。
    祁绍庭脸上怒意一闪,抬手就要推门,陈长霖吓得连忙拦住了他:“你……你,你冷静点,你要干吗?”
    “你放心,我不会打小孩子。”
    “靠,你还想动手?你一动嘴就死定了!”陈长霖连忙把他往后拉:“我专门呆在这里就是要警告你,千万千万不能动安俊,连一根头发都不能动,否则当心我们家老大发起飚来会跟你拼命。”
    “谷棋?她男朋友?”倒是想不到,那么个杀伐凛利的女孩子,居然会喜欢这种温和弱质的男生。
    “男朋友倒好办了,那是她弟弟,唯一的弟弟。”
    “长得不像啊。”
    “不知道。”陈长霖见绍庭已经没有出手训人地打算。也放松了下来,做了鬼脸笑道:“谁知道呢,可能一个像爹一个像妈吧。”
    祁绍庭点点头,可能吧,反正他自己不也是长得完全不像他爹。
    “总而言之呢,就是一句话,”陈长霖这孩子自来熟,三句话一过。已经揽着绍庭的脖子做好兄弟状,开始面授机益:“我们家老大这辈子只看重两个人,一个呢,是冰大人,另一位就是这个安公子。其实得罪冰大人是没什么关系的,那就一半仙的级别。万事不会同我们凡人计较,而小棋呢,也自认没资格替他出头,所以,这个完全不用怕。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这位安公子……”
    “他很容易得罪吗?”
    “呵呵,全世界也不会有比安小俊更好说话的人了,所以,小棋觉得她非常的,必需的。紧迫地,要代他出头。”陈长霖笑得苦哈哈。想必也曾经有不少惨痛的教训:“而且更要命的是,虽然我也不晓得她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这世上能让她暴跳的人并不多,不是冰就是这位,非常时期非常敏感,总而言之当心为上。”
    “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了,谢谢!”祁绍庭很是无奈,这简直就像是给自己请了个爹,好在他倒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知道陈长霖是好心。仍然道谢。
    他们两个正在这边说话,安俊却已经推了门出来。当心的从嘴里吐出一颗樱桃。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能吃?”陈长霖大惊小怪。
    “我最近对罐头食品地防腐剂都有点敏感,当心一点好,现在还是春天,过一阵就没事了。”安俊可怜兮兮把手心里的樱桃交给陈长霖:“帮我拿到外面去扔掉,别让他看到……唉,紧张死了,刚才对他说谎,我怀疑他已经看出来了。”
    “情况怎么样?”祁绍庭见陈长霖离开,忍不住拦下了安俊。
    “很不好!哦,你是……”安俊这才发现有陌生人。
    “祁绍庭。”
    “哦!我叫安俊。”安小俊笑容温和平正有如五月霁风,一看就知道是良好家教出身的乖学生。
    “未央他到底怎么样了。”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和夜未央正常交流的人,祁绍庭迫不及待的要听结论。
    “我怀疑他是精神分裂!”
    “你说什么了?”祁绍庭就连听到自闭症都觉得别扭,安俊贸贸然嘣出个如此血腥的词来给他,顿时令他大惊失色,一伸手揪住安小俊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你说话要负责。”
    “你,您其实误会了,”安俊试图解释:“精神分裂是一种最常见的精神类疾病,我发现,他有思维联想障碍,整个思维过程缺乏连贯性和逻辑性……”
    安俊一张口就是大串的专业词,祁绍庭听得一知半解,心里却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这小子是想坐实了精神分裂这个名头,火气越发大起来,怒道:“那你的意思是指,他是个疯子喽……”
    “呃……疯子具有歧视性,但……”祁绍庭怒气冲天地眼神像要杀人,难得安俊一个看起来干净文弱的少年,脸上居然没有太多地恐惧,却反倒固执的辩解道:“我确定他现在精神异常,回避这样地……”
    “够了!”绍庭气得差点想扁人,冷不防一道锐风扑面而来,逼得他不得不马上放手,闪开到一边。
    “祁绍庭,你想干吗?”谷棋拦在安俊身前,冷冷的喝问道。
    靠!怕什么来什么,祁绍庭无奈,他最近果然是在走背运。
    安小俊连忙出来打圆场,拉着谷棋笑道:“我没事,真的,他只是有点激动,是我自己不好,说话太莽撞。”
    “你就会说没事。”谷棋气呼呼的瞪他一眼,目光落到安俊的脖子上,伸手去解他衬衫的领口:“让我看一下有没有伤到。”安俊只能乖乖的让她检查。
    这样就会受伤?
    祁绍庭站在一旁翻白眼,果然所有的女人都拥有着天使和恶魔两张面孔,就看她对你祭出哪一张来用,若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个在血肉横飞中依旧声音平稳清晰地谷队长,也会用如此轻柔的语调说话。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缺少意外地,只是看你有没有遭遇意外的人品,谷棋把领扣解开,安俊白皙的脖子上浮着一道红色的血痕,效果十分的惊人,像是刚刚有谁要掐死他。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用这么大力。”祁绍庭矢口否认。
    “是的,这不是您的问题,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的问题?”谷棋不满的嘀咕:“难道是你自己送上门去让他掐的吗?”
    安俊抱歉的对祁绍庭笑了笑,低下头去哄谷棋:“好了啦,别那么小气,又不是很疼。”
    “你就会说不疼!你什么时候说过疼?”
    “那是真的不疼嘛,你也知道不关他的事,不要吓到人家。”
    谷棋闷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我车上有药膏,我去帮你拿。”说完好像还不放心,又转回头冷冰冰的指着祁绍庭威胁道:“你再敢碰他一下试试看。”
    祁绍庭无奈,这丫头的两张脸,似乎也变得太快了一点。
    23.安棋(下)
    安俊看着谷棋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转角,这才一手捂上了脖子嗞呼
    “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体质比较特别,表皮结构有缺陷,微血管比较薄,所以比较容易产生淤血。”安俊医学生本色,不自觉就会往专业上靠,好在这个病比精神分裂要直观得多,祁绍庭马上听懂了,恍然道:“难怪她这么紧张。”
    “是的,让她担心了。”
    “其实……”祁绍庭有点迟疑,虽然他对这少年印象极佳,但毕竟交浅,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反而冒昧。
    “你想说什么吗?”安俊笑容温和,这孩子有一双异常清澈澄明的眼睛,像阳光下的一泓清泉,会令人有坦白无畏的勇气。
    祁绍庭被这样的目光笼罩,莫名的有种可以放松的感觉:“其实,没什么……,不过她的方式太激烈,可能反而更容易让你为难。”
    “哦……这样啊。”安俊笑一笑:“是有点。”
    “你应该劝劝她。”
    “没关系,这是心意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让她换个方式她可能会不习惯。其实也还好,毕竟这世界上还是像您这样明理的人比较多,而且,她只是对陌生人凶而已,只要大家熟悉了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绍庭总觉得安俊说这句话时有点不自然地躲闪,不过最近他的整个人生都一团混乱,而判断力也约等于零,更加无心去细想陌生人的心事。
    “没什么别得事的话,我进去了……”安俊略一偏头
    “嗯!”祁绍庭也很好奇这个名叫安俊的少年有什么魔法,居然可以骗得未央开口。可是好奇归好奇,真得坐在旁边听才知道这两个人的对话有多么的无厘头。几乎只有上句与下句之间还存在一点微薄的逻辑感,三句话之外。就完全是风马牛不及了,甚至有时候安俊根本不是在说话,只是用极温柔地语调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句子,未央却可以很专注的倾听。额角上贴着各色用来记录电脑波的感应器。
    怎么会这样!祁绍庭觉得眼底发热,他想过很坏的结局,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他的未央没有死。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缺少,却,独独……
    丢了他地魂!
    祁绍庭转过脸去,把眼眶中的潮意,擦干净。
    谷棋拿了药膏进来帮安俊擦药,无论这药有多灵验,擦上的瞬间总还是有些疼的,安俊一边和未央说着话,一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夜未央上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敛尽了,伸手抚摸安俊的脸颊。吻上他的眉心,谷棋和绍庭齐齐大惊。
    尤其是谷棋。手指上沾着薄荷味的透明膏体,凝固在半空中。茫然的回头看绍庭,完全不知所措。
    安俊却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不要动,柔声的反复问道:“怎么了,你想做什么呢,哦?怎么了?……”声音极轻极柔,像羽毛一样柔和温软,祁绍庭听着这些音节在脑海里反复。大脑渐渐变得有点晕沉。
    夜未央凝眸盯着安俊眼睛看了良久,忽然轻声问道:“疼吗?”
    安俊微笑。轻轻摇头:“不疼。”
    未央又开心起来,笑容甜蜜目光痴缠,缓缓地靠过去,温润如花瓣的唇,轻轻地压到安俊嘴唇上。
    顿时,这房间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祁绍庭看到谷棋握拳,以为她要打人,吓得连忙冲过去;谷棋见绍庭杀气腾腾而来,还以为他看不过要发泄暴力,连忙拦在前面,这两个人拉拉扯扯,又不敢出声,到最后相互使了个眼色,纠缠到门外去。
    “你弟弟怎么搞地?”祁绍庭顿时怒了
    “这关小俊的事吗?是你家未央强吻他好不好?”谷棋马上不满的反驳。
    祁绍庭瞪了谷棋一眼,懒得与她计较,转去看房间里部的情况,这两人守在门口看了两秒钟,忽然又觉得怪异,彼此打量了几眼,又齐齐转过身去。
    “什么嘛!搞得来像偷窥一样。”谷棋抱怨:“完了,小俊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祁绍庭,万一小俊从此以后开始喜欢男人,我饶不了他。”
    这两人吵得正浓,听到身后有开门声,急忙转回头,安俊一出门,迎面撞上四束锐利的目光,顿时尴尬起来。他皮肤生得白,一点点血色都看得清,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到底怎么回事啊。”谷棋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安小俊一脸无辜被欺负了的可怜相。
    祁绍庭看这表情不爽,道:“他也没硬拉着你。”
    “我,主要他是忽然间……我根本没有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去诱导他转移注意力,如果我转头,会让他感到被拒绝,我花了一个下午才和他建立起一点信任,不能冒这个险。”
    “那你就这么被他白亲了?”谷棋郁卒:“纸巾?有没有?”她在自己身上翻了半天没翻到,安俊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给她。
    “给你用的,擦一下口水。”
    “哦,哦……”安俊刚刚退下去一点的血色,马上又腾了起来。
    “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祁绍庭倒还清晰记得夜未央纠缠别人时地神情,似乎刚刚有些不同,可是,偏偏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不同。
    安俊也困惑,想了半天才道:“可能,是一个安慰吧,他觉得我在疼。”
    有些事,只有当事人可以体会,那是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细腻地触感与贴和里有一种温和的怜悯,安俊仔仔细细的回忆,表情却有点沮丧:“而且,我发现他完全不接受催眠,他刚才的状态非常投入,可是我仍然没有成功。”
    不接受催眠,不作自我表达,夜未央像一只被严密包裹的茧,安俊这些年来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的病人。他还年青,医术有待磨练,还不能算是个很好的脑神经科医师,但与生俱来的气质足以令他成为一个顶极的心理安抚师,就连狂躁病发作的病人都会在他面前平静下来,可是对于夜未央身上那层茧壳,他却完全不得门而入。
    如果身边没有人出现,夜未央可以安静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一直这样下去,他的灵魂好像是被封印上了,只余一具肉体,只靠着本能存活。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对手指,我承认好像萌了安小俊!
    24.转机
    据说自闭症的患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沟通的,但是在祁绍庭看来,冷漠和拒绝也是一种态度,可未央是没有态度的,他很乖,很安静,完全没有目的性,有时候他会主动讨好陌生人,而那仅仅只是为了不被伤害。安俊总结了很多未央的症状特点,然而这对治疗全无帮助。
    这是一个能说话的自闭症患者,一个爱说谎的失忆者,他只会按照你希望的样子给答案,无论是真是假。
    祁绍庭所有的期待,一点一点,被时光磨灭。
    看着这样的爱人,像一种漫长的绝望的折磨,如果可以欺骗自己,或者也能伪装成一切正常的过下去,只可惜,那不是!
    那是一只有爪子的猫,他冷漠无情温和善良,他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哭,最莫名的时候笑。他狠毒,但从来不恶毒,他说一不二,他从来不欺骗。他开心的时候会笑,满足的时候会闭上眼睛,做起事来没有人料得到他下一步会怎么走。
    那样的一个男人,才叫夜未央,而不是现在这个美到不真实的木头娃娃。
    傅非明现在忙得像吃了火药一般暴燥,却不敢催绍庭回去做事;封英树只出现过一次,闪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泪,而未央,则失神得陪着他泪流满面,这种场面没人受得了,从此他只用电话询问病情;祁绍庭渐渐断绝一切的外事活动,长久的抱着未央在大厅的长窗前晒太阳,初夏,园子开着五色地玫瑰。叶子绿得很轻。
    有时候安俊觉得如果他再不想出什么办法来。将来可能要面对两个病人。
    但心病从来只有心药能医,精神科地大夫,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沮丧的医师。
    原来祁绍庭送给未央的那枚坦桑丢了,于是现在又花了重金琢磨出一枚一模一样的。
    东西丢了,再买一个,只要做得一式一样,就可以假装没有丢掉过,可是为什么一个人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祁绍庭仍然用当年一样的手法,帮他戴上。一样的黑皮绳。一样的湛蓝色晶体,如今落在了莹白如玉的胸口,祁绍庭一直都希望能把未央晒黑一些,但是如今夜未央脆弱的皮肤经不起太多紫外线的洗礼,所以晒了近一个月也不过有一点点黄种人应该有地血色。
    手指拂过漂亮的耳垂,那个敏感的部位有一点点微红。祁绍庭俯身吻上去,用齿尖当心的逗弄。即使在这种时候未央的眼神仍然是空洞的,水蒙蒙没有任何地焦点,但是至少肉体是愉悦的吧,高氵朝时,仍然会有近似于满足地神情。
    好吧。有时候。祁绍庭会想,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总之。我陪你。
    沉溺了太久,束在茧里的人需要一点刺激,傅非明紧张而焦虑,只希望这一次他带来的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刺激。
    然而……
    “是墨凯?”祁绍庭听完所有地话,看完了所有地证据,居然并没有露出傅非明预料中的万分痛心的表情,而是有点迷茫地,好像在思考这个人是谁似的。
    “绍庭,未央现在变成这样,我也很难过,但你现在这是打算要去陪他吗?”
    绍庭固执的笑笑,道:“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那也应该用祁绍庭的方式吧?”
    “哦?”
    “祁绍庭就应该用祁绍庭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吧,嗯?”傅非明很紧张,这是想了很久的说词,却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效。
    “怎样才像祁绍庭?祁绍庭应该是
    子呢?”祁绍庭的声音疲惫而苍凉:“祁绍庭是活在中的一个人,你们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我只想陪着他。”
    傅非明蓦然感觉到后背在发凉,极慌乱的恐惧感,他要失去这个人了,这种恐惧与当初知道绍庭爱上夜未央时的失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那时只是失去了一点地位,应该的,这个日子早晚会到来,可是现在,他似乎会彻底的失去这个人。而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这……”傅非明智商超过200大脑的在急速的运转:“那……你总应该要做一个符合未央期待的祁绍庭吧。”
    “他的期待。”祁绍庭忽然笑了:“如果我能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就好了,你想知道吗?帮我去问问吧。”
    傅非明一直怕见未央,直觉的要逃避,却被祁绍庭一把扯住了胳膊拖到了房间里去。
    一切都很正常,未央在发呆,安俊在整理数据,监视器一跳一跳的蓝线代表着脑波的活动。
    祁绍庭走到了床边,轻轻的招一下手,夜未央转过头来,脸上浮出精致的笑容,慢慢的爬到他面前,手掌贴着祁绍庭身体的轮廓往上滑,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在他胸口亲吻厮磨。祁绍庭眼眶渐渐发红,温柔的抚着未央的头发柔声道:“好了,乖,先睡一会吧。”
    那双美丽却没有焦点的眼睛眨了眨,安安静静的闭牢,在床边蜷曲成一团。
    “这……”傅非明知道情况很糟,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诡异的局面。
    “不要佩服我,居然可以让他这么听话,其实谁都可以的,任何人!现在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了吗?他不需要我,他不期待任何事,他没有任何心愿……他什么都不要,连我也不要,他根本不需要我……我还能做什么?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祁绍庭越说越是激动,他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出口,安俊知趣的不去打断他,傅非明却怎么都看不下去,嘴张了又合,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你……这样,绍庭……真的,绍庭……”
    “绍庭?”
    蜷缩在床边的夜未央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小声的复述着这两个字。
    “什么了?”傅非明困惑的看着这房间里另外的那两个男人一起弹了起来,然后一个马上盯牢了电脑,另外那个声音颤抖的问道:“未央,你在叫我吗?我是绍庭啊,祁绍庭?”
    “绍庭!”夜未央最后一次复诵这个名字,像是忽然被抽去了魂魄似的倒下,祁绍庭连忙伸手接住了他,却发现斯人已经陷入了晕迷中。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祁绍庭不及把未央安顿好就一叠声的追着安俊问。
    “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安俊回放刚才那一整段的电脑图,非常的特别,尤其是像现在这种瞬间深眠的情况。
    “绍庭!”
    “对了!”祁绍庭忽然眼前一亮:“对了,那天他第一次晕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跟着说了一遍,然后就……为什么会这样?”
    祁绍庭焦急的盯牢安俊:这会是一个转机吗?索性绝望了也就算了,绝望中看到一点点希望再又重新绝望,那种感觉,太残忍。真的,真的,这一次可以作期待了吗?
    25.催眠(上)
    安俊沉默不语,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只是不停的回放着刚才那组脑电图。祁绍庭不通医术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先……”
    安俊忽然抬手,竖起食指贴到自己嘴唇前示意安静,然后专注的陷入到自己的深思中。
    祁绍庭恨得握拳,却不敢再说话,傅非明呆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熬了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久,才看到安俊忽然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低声喃喃道:“天,我怎么会犯这种错。”
    “怎么了?”祁绍庭紧张声音像是随时会绷断掉。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安俊已经理清了思路,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文平和的表情。
    “说!”
    “夜未央,他是不是一个很不怕死的人,或者说,他的求生意识并不强烈。”
    “对,是的。”祁绍庭莫名其妙,不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这个有什么关系。
    “那,他当初是不是有答应过你什么,比如说:一定不会死,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之类。”
    “他没答应,但是,我有这么对他说过。”祁绍庭完全迷惑了:“有什么关系吗?”
    “有,我现在怀疑他可能不是因为刺激过深而导致了精神障碍,而是做了深度的催眠,因为他怕自己撑不下去会自杀。”
    祁绍庭目瞪口呆,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这么不要命,与其便宜那个死老头。还不如我现在就掐死你!”
    对。这话是自己说的!
    然后那该死的家伙就睡着了,一直以为他没心没肺,听过就算。其实不是的,他答应了,然后,用了如此惨烈地方式来遵守诺言。
    他说他累了,他说那句话地时候是真的,像脱了力似的累,只是当时的祁绍庭还不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自己逼着一个人做了怎样的辛苦的决定。那一刻他捏着自己的衣角睡着。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他的状态很特别,我却没意识到。”安俊越想越是自责。
    “为什么……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傅非明还是不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仍然记得当想夜未央对他说过地话:如果这世界变得无可忍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别把他们当成是人。要不然,就别把自己当成人。
    夜未央。他是有着这种觉悟的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危险而辛苦的对自己做这种催眠,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为了安全吧,我想。其实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你看他现在的状态:完全地服从。却很怕疼。抗拒一切肉体的伤害,而且对所有地陌生和有敌意的人都特别的顺迎和讨好,他可以直接感受到别人心底的欲望。并且顺从的帮他们做出来。这是一个非常极致地弱者地存活策略,我甚至想不到比这更安全的方式,没有人会刚好疯成这个样子,只有作催眠来理解才更合理。至于‘绍庭’是一个安全词,说出这两个字代表安全,所以他可以在安全的人面前晕倒,也避免自己在神志不清地情况下,会伤到什么重要的人。”
    “既然是催眠的话,他应该会好起来吧。”祁绍庭问得当心翼翼。
    “啊!应该会,不过……”安俊第一次觉得说实话是件如此艰难的事:“说实话,这样长久而彻底的催眠我第一次遇到,而且,以我的技术很难解开别人施的术,更何况我连解除的指令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强的催眠师。”
    “谁!?”
    “据我所知道的话,冰!”安俊说得很无奈。
    祁绍庭顿时颓然,冰是这世上最强悍的催眠师,但……很可惜,现在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之前谷棋告诉他起码要到年底,可是……年底……
    祁绍庭心疼不舍:“再拖下去,会有危险
    安俊面带不忍,却又不想说谎,只能无奈的点头。
    “最坏会怎么样?”
    “其实他已经拖了太久了,就算是冰先生现在能到,也不一定可以唤醒他。”安俊的心肠一向软,看着祁绍庭神色越来越绝望,自己眼眶倒先开始泛红:“但,其实,你可以这样想,他现在等于是睡着了,他并不会觉得痛苦。”
    祁绍庭怔了半天,却笑了,是啊,他不过是睡着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好,真的,这样也好。
    “不过,祁先生,凭我的能力,可能很难会成功……这样……”
    “没关系。”祁绍庭不是苛难的人,他看得出那孩子脸上的为难与迟疑,但是安俊却说出了一句让他意外的话:“可以让我试试吗?”
    “当然可以!”绍庭道,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反正一切都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因为愧疚于自己误诊的缘故,安小俊通宵达旦的查起了相关的资料,但是这种完全控制人类意识的高段催眠术本来就十分罕见,相关的案例都是寥寥,更不要说谈及如何去解。
    安小俊忙了两天,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却一无所获。
    没有关键词,没有相关的指令,安俊就像是面对着一扇铁门却找不到钥匙。他不像冰那样可以凭借强大的意念直接达到人类潜意识,作为一名普通的心理医师,一次成功的催眠关键是患者的信任,可是这世上再不会有比夜未央更不配合的病人,在他面前甚至无所谓信不信任,他的意识已经被深深隐藏。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想,如果‘绍庭’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词,那么应该还有别的指令,于是祁绍庭花了两天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把他所有能想到得的,曾经对未央说过的话全部又说了一遍,从最初的冲突说到慢慢和解,从没有爱的纠缠说到有爱的生活,好似电影回放,一幕幕一。
    人们总是到老了才会好好做回忆,然后唏嘘不已,祁绍庭回忆得早了些,于是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不配合,不合作,别扭又可恶的人是自己,爱了不肯承认,承认了不敢付出,付出了不懂表达……他做了半辈子的花花公子,其实一直只学会了怎么谈恋爱。
    早知道是不必那么矫情的,当然人生没那么多早知道。
    但是当他回头说了一遍回忆录,害安俊陪着他掉了不少眼泪,可是夜未央却仍旧懵懂无知。
    “没了吗?”安俊红着眼睛发问。
    祁绍庭缓缓的摇头,有时候他很羡慕随时都可以哭出来的人,欲哭无泪的感觉非常糟,当胸口被悲伤浸透,眼泪却没有办法流出来的时候,心就像是被腌了起来一般。
    “没什么别的特别的话了吗?”安俊不甘心:“比如说,我爱你之类的。”
    祁绍庭顿时脸上发烧,没有,这话他没有说过,甚至,他都没有对自己承认过。
    “类似的呢?”
    类似的?我喜欢你?不,也没有!
    “没说过,”祁绍庭黯然:“你看,你也知道,我是个很糟糕的情人。应该说的都没有去说,不配说的话,说了很多,我明明不能好好保护他,却对着他吼着说不准你死!他竟然真的会答应我。”
    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孩子讨论自己的爱情,这事听起来有点丢人,但安俊并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有一双好耳朵,还有一颗宽容的心,但是此刻这个孩子有一点无力,因为太多的悲伤。
    安俊正在犹豫着如何做安慰,记录脑电波的仪器却忽然间报警,安俊大吃一惊,却在转瞬间回过神来:“你刚刚的话,快你刚才说得那句……”
    夜未央仍然安静的靠在祁绍庭怀里一动不动,可是眼神,却慢慢起了变化。
    26.催眠(下)
    继续!”安俊盯牢了夜未央的眼睛。
    “夜未央,我不准你死。”祁绍庭只觉得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炸开来。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像是一个在沉睡中的人慢慢的睁开眼睛,有点迷惘,有些迟钝……
    “未央,是我,我是安俊,是我,我是安俊……”安俊小声低诵,语调轻柔而和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谁!”
    祁绍庭紧张得满心手里都是汗,却又不敢妄动,生怕会打扰到治疗,只能看着安俊的神色来判断,可惜很快的,看到他脸上露现出失望来。
    “不行吗?”
    “他很抗拒,不肯听我的,不过……再试一次吧。”安俊犹豫了好一会,不肯放弃。
    这一次更为专业而正式,夜未央坐到催眠床上,祁绍庭则在他的正面说出指令,然后看着安俊的手势离开。
    关上门,里面的一切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里面的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但夜未央的表情有如隔世,绍庭看了一会,心情竟奇迹般的缓缓平复下来,靠到墙边去从口袋里拿烟来抽,这是刚刚染上的习惯,至少无聊的时候可以有点事情干。可是手指伸到衣服口袋里时,碰到了另一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枚坦桑石的项链。
    祁绍庭嘴里衔着烟,却没有点上,午后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长窗里照进来,落在湛蓝色的宝石上,折射出迷离地光。最浓重地蓝。最魅的紫,有金棕。
    夜未央皮肤还没有调养好,任何的贴身饰物都会引起过敏,于是戴了不到两天便又拿了下来。祁绍庭舍不得收起来,一直放在口袋里。他们认识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不算长久,但认真回头去看,一草一木里都有回忆,更不要说这枚精心挑选的链坠……
    啪!
    很轻的细小的一声,一小朵微蓝的火焰在绍庭眼前燃起来,祁绍庭惊讶的抬头。却看到谷棋冲他一挑眉头示意他点烟。
    “你也抽烟?”祁绍庭把烟引燃,心里有点诧异,倒是从来没见过这女孩子抽过烟。
    “以前抽过,后来遇到小俊就不抽了,不过这打火机是别人送的,一直带着。”谷棋把打火机拿在手里抛来抛去:“怎么站在外面?小俊在吧。我进去看他。”
    “别去。”祁绍庭一把拉住了他:“你弟在里面做事。”
    谷棋一下子笑出来:“跳大神么?挺帅地吧。”
    春末夏初的阳光,少女快乐的笑脸。这些,都是会发光的东西,烧灼的祁绍庭微微眯起了眼睛。
    “哎,大法事么?”
    “嗯。”
    “怎么可能,看你一点都不紧张。”谷棋不信
    “是啊。不敢紧张。”
    祁绍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稳地就在喝英式下午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了,紧张到了一定地程度就会冷静。因为已经不再抱期望。不敢紧张,不敢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就不会绝望。
    他仍然是那个善于保护自己的男人,一点都没有变。
    本性江山,从来都难移。
    祁绍庭叹一口气,目光落到谷棋的脸上,小姑娘正站在门口张望,脸上有不自觉流出的温柔笑意,将一身地锐芒折去了好几分。其实陈长霖说得不错,谷棋不是个难相处地对像,虽然凶悍时冷淡得像兵器,可是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柄软剑,只有抖起来的时候才会硬。
    “你,上次说你也有愿意为他去死的人,是他吗?”
    谷棋诧异地转回头来,愣了愣,方点头道:“哦!”
    “你爱他吗?”
    “他是我弟弟!”谷棋顿时变色,脸上隐隐有怒意。
    “我知道啊!”祁绍庭笑意清浅:“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姐弟感情很好。”
    “哦,是啊,他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人了。”
    “保护好他,不要像我一样。还有,不要他有机会失落,爱他要让他知道。”
    这么酸溜溜酸到倒牙的话,原本,以谷棋的尖牙利嘴,反唇相讥是最顺理成章也不过的事。可是,谷棋愣了半年,却还是应了一声:“哦。”
    半晌,却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是个好孩子。”
    “那是当然的。”
    后来,祁绍庭偶尔试图想要回忆谷棋当时的表情,但永远都是空白,因为就在那一秒,夜未央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像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掠过去。谷棋和祁绍庭面面相觑,居然忘记上去拦住他。
    “追啊……快点,跟上去。”安俊脸色煞白的从门里撞出来,只来得及看到转角处夜未央的一片衣角一闪而逝,顿时急得大喊,祁绍庭顿时如梦初醒,匆忙追了上去。
    “他要去哪?”谷棋看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住他,一触手才发现身上居然是湿的,五月的天气,寒得彻骨。
    “地下室,那个叫铃木清玄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
    “我,我告诉他的,你也知道我不能对他说谎。”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勉强追了上去。
    祁绍庭刚下到地下最后一层,迎面就看到一个守卫已经被未央打倒在地,另一个正举枪与他对峙。
    “不要开枪!让他进去。”祁绍庭连忙喝止,他生怕夜未央会受伤。
    那人闻言,马上枪收起,去开门上的密码锁。
    夜未央脸无表情的等在旁边,嘀的一声轻响过后,大铁门无声无息的滑开,他便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绍庭本想身跟在他身后,却不想夜未央蓦然回头,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而肃杀,吓得祁绍庭生生顿住了脚。
    安俊晚到一步,连忙闪身跟进去,未央仿佛视他如无物,反手关上了门。
    “这怎么回事。”那位守卫完全摸不着头脑,拉着谷棋询问,谷棋无奈的冲他摊一下手,意思自己也一无所知,可怜的家伙只能低声骂了句脏话,把躺在地上的兄弟拉起来,检查伤势。
    出于很复杂的心情,祁绍庭没杀掉铃木清玄,并且为他提供了相当不错的医疗。
    那原因可能是出于对一位前辈的尊重,又或者对一个将死之人的一点心软,再或者是为了可以留做筹码牵铃木仁(虽然这小子已经向全世界宣布了他叔叔的死讯,并且成功的取而代之。)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以上所有的原因都有一点。
    现在,祁绍庭忽然又想起了一个理由,或者,他潜意识里想要留下那人的一条命,交到未央的手里,让他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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