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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部分
    桔子树天堂太远人间正好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十三部分苗家人惯行的会心疼人,这是家风。苗苑走的时候苗江给她装了一大箱好吃的,他还给陈默灌了一大瓶牛肉酱,说是晚上饿的时候可以拿来下面条吃,比方便面有营养。陈默看着苗江额角的皱纹胸中涌过一阵热血,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让他当时就想叫出一声爸,这种温软缠绵的好像糯米甜食一般的感情的确是他的死穴。
    苗苑坐在候机大厅里孜孜不倦地给苗江发消息:亲爱的龙王,大鸟已经准备好,就要上天,请乖乖在家里休息不要行风布雨。
    陈默看着窗外起落的银鸟,说我妈其实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苗苑惊讶地合上手机,陈默转过脸看着苗苑瞪大的眼睛,他的表情诚恳坚定,内心空虚无靠。他说我妈跟你家里人不一样,她脾气不太好,可能不会喜欢你,当然,她看谁都不太喜欢。
    那怎么办?苗苑很着急。
    陈默伸手揽住她,心中默默唾弃自己,他说没关系,让我来先想点办法,最近我妈工作很忙心情不太好,等挑个好一点的时候再去见她。苗苑焦虑地握着陈默的手,很有心事地点头,她说你妈喜欢什么,我要不要现在开始准备起来。陈默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混蛋。
    休假的代价是回来之后会更忙碌,苗苑脸皮太薄,语言表达能力不足,在调教小妹的道路上本来就走得很坎坷,而这次休假更是把问题全暴露,事实就是她回家四天,所有的新老顾客都吃出来店里已经换了主厨。老板郑重其事地把苗苑叫过去聊了聊,首先作为店里不可缺少的优秀员工,你的待遇问题,我是会好好认真考虑的BLABLABLA。但是做工作也不能太藏私,还是要带带新人,店里整体发展得好,个体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云云……
    苗苑很委屈,虽然歪打正着地涨了几百块钱工资她还是很委屈,低头对手指,她想缩到墙角边去画圈圈,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苗苑很生气地告诉陈默可气人了,她的老板怎么怎么怎么不体谅,她的助手小妹怎么怎么怎么不听话。陈默看着她笑,你有这工夫冲我抱怨还不如摆明了跟他们说去。
    苗苑嘟着嘴不高兴。陈默顺着她的头发说没有人天生要了解你的,也没人天生会体谅你,也没人天生会听你的话,你得做出来让人知道。苗苑恼羞成怒,她说连你都不帮我。陈默哑然失笑,我这不就是在帮你吗?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凶狠,要不然我帮你去把他们都给打一顿。苗苑红了脸笑得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很得意。她握拳说我自己能收拾!
    陈默慢慢地很用力的鼓掌,苗苑的脸于是就更加红得厉害了。
    苗苑手里拿着羊肉串,勾着陈默的手指行走在幽幽深深的小巷里,她忽然说,陈默啊,我觉得你这样不纵容我也挺好的。陈默很诧异,苗苑低着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头顶柔软的发旋。
    她轻声笑着说,当年我们寝室一个女孩子长得可漂亮了,她男朋友就特别宠她,然后一开始我们都觉得挺羡慕的,可是上次回家看到她吧,我就觉得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不好不好……
    陈默把手放在苗苑脑袋上,小巧的头颅贴合着他手掌的弧度,苗苑半仰起脸来看着他笑,弯眉笑眼,闪着星光的样子。陈默想起何月笛当时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苗苑?她有什么特别的?
    为什么?
    陈默最近偶尔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答案模糊。他从来没有能力像个哲学家那样生活,给自己生命中的任何人与事都做个恰如其分的形容,那不是陈默的方式。他习惯更直接一点的指令性的计划,想要,于是去争取,喜欢,于是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这世上温柔可人的女孩子应该也有不少,如苗苑这般笑意盈盈的也不少,甚至也会有一双流淌着蜂蜜的手。
    这世上哪有多少与众不同的人?有多少非他不可的爱情?
    没有!
    人与人其实都差不多,如果在某个十字路口错过,生命便会朝着另外的方向而去,爱上别人,仍然是一生。那么还有什么是特别的,特别到从此非你不可,只有你没有别人?
    陈默为此感觉到困惑,他晃晃头把那些七零八碎的想法都晃开。或者那些特别是在你与我相逢之后发生的,你与我相对的这段时光让我们之间有了联系,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美好,那些难过与心动让你变得独一无二。这世上可能还有无数个像苗苑那样的姑娘,然而她们都是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她们的好坏都与他无关,只有苗苑是他的,真实的可以触摸,可以拥抱。
    这种拥有,让她看来如此特别。
    没有拥有过的人才不会害怕失去,至少陈默是如此。如果没去过苗苑家,他或者还不会那么害怕,可是何月笛不动声色地向他展示了一个强大的后方,让他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她的女儿有一个怎样的家,无论如何随时随地都会收留自己心爱的宝贝。苗苑或者会有很多优点,然而勇敢无畏从来都不是其中之一,她从来就不是个战士,她幼嫩的爪子划不破一件薄衫。
    陈默强烈地感觉到不能让他妈与苗苑正面接触,苗苑会被吓坏,她会再一次甩开他,逃回到她安全温暖的窝里去。
    苗苑走在陈默身边,完全没有发觉这个男人心底的涌动,她一边拉着他的手,专心吃着羊肉串,嘴唇沾得油汪汪的,带着生鲜活色的幸福味道,神色是安然的满足。陈默安静地看着她,细小的战栗感从手指滚向胸口,有如每一次他试图瞄准触动扳机的那个瞬间。
    他想,算了,老天爷,你就让我龌龊这么一回吧。
    陈默转身抱住她,说苗苗我们结婚吧。
    苗苑哑了半天,嗫嗫低声地抱怨,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她说我羊肉串还没吃完呢?
    陈默把苗苑手上的肉串拿过去吞掉,舔着嘴唇说吃完了。
    苗苑呆呆地傻眼,说吃完了也得考虑一下。
    多久?陈默不肯放松。
    苗苑顾左右而言他,说陈默你有没有发现今天这羊肉味道挺好的。
    陈默拦腰把苗苑抱起来,他说我没觉得。
    苗苑吓得小声惊叫,兴奋而羞涩,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坐云霄飞车那样心脏砰砰直跳。陈默抱着她上楼,同楼的住客下楼时与他们错身而过,眼神惊讶中带着善意的调侃,苗苑涨红了脸把头埋在陈默怀里,说完了完了,我没脸见人了。
    陈默低声笑,他说只能见我也挺好的。
    陈默从苗苑包里拿了钥匙开门,背身一脚,踢得门框大响,苗苑笑着往后退,被陈默拉了回去。
    “嫁不嫁?”陈默盯牢苗苑的眼睛。
    苗苑被他压在墙上几乎两脚离地,艰难地顺着气说:“你逼婚啊!”
    陈默贴着苗苑的嘴唇吻进去,舌尖勾缠,最挑逗的吻法,苗苑肺里的氧气被耗尽,呼吸疼痛,脑子里昏沉混沌,留恋地厮磨着陈默的嘴角。
    “结婚吧!”
    “不结!”
    “嫁给我!”
    “不要!”
    “给我生儿子!”
    “我喜欢女儿。”
    “一个不够,我要一打。”
    “陈默……做你的清秋大梦!”
    苗苑喜欢手感细凉而绵软的毛衣,源于幼时对宠物兔子的深刻印象。秋深夜凉,暖气供得早,房间里的空气干燥而温暖,把身体内部的水分抽拔到皮肤的表面。
    呼吸急促,因为干渴,饥饿,或者别的充满了渴望的不知饕足的欲望渴求。
    床就在几步之远的地方,陈默当心翼翼地把苗苑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绒滑的毛衣厮磨着他的手掌。陈默一手撑在床上强烈地犹豫,他是否应该要继续,苗苑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呓语,陈默……
    陈默在心底叹息,手指探进衣底,品尝到从来没有触摸过的皮肤的质地,那是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与那些他所熟悉的风吹日晒过后变得粗糙而坚实的皮肤完全不同的质感。如此光滑而绵软,像丝一样流过他粗糙的掌心。
    陈默?苗苑紧紧地抱着他,惊慌失措地发着抖。
    陈默强迫自己停下来,苗苑睁大眼睛看他,睫毛忽闪忽闪着带出泪光,像一只惊恐的鸟。陈默低头亲吻她的眼睑,温柔而湿濡的,绵绵不绝,虽然你很怕,但,其实你也并不抗拒不是吗?
    嫁给我……
    陈默拨开苗苑的长发,干燥的嘴唇磨过她耳边与颈侧的皮肤,灼热的呼吸包裹着低沉的话语,他说嫁给我,跟我结婚,给我生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苗苑用力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她咬牙切齿地发着抖,心想这男人真不好,第一次求婚的时候她还有半串羊肉没吃完;第二次求婚她双脚都不沾地;第三次……为什么总在她不能正常思考的时候问这种问题?
    是故意的!一定是!
    苗苑很生气地抱着陈默,越抱越紧,好像要把自己收藏在他的怀抱里。
    陈默忽然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看过动画片,故事里有小小的拇指一样大的姑娘,住在一个核桃壳里,纤细柔软,脸庞皎洁白净。
    我的爱人!
    想把你收藏起来,只属于我,收在牢固的盒子里,放进上衣左边口袋。
    41.
    他把苗苑的衣服一件件剥开,动作缓慢眼神专注呼吸谨慎,像是在对待细致的瓷器,直到泛着微光的皮肤裸露在灯下起伏着细小的波纹。
    苗苑紧紧地握拳,指甲嵌在肉里,她在抗拒与顺从中强烈地犹豫,于是眼中只剩下一团兵荒马乱的惊恐。陈默拉过被子覆盖两个人赤裸的身体,光裸的皮肤在被下紧贴,陈默有彼此融化的错觉,怀中温暖跳动着的像是另一个心脏。苗苑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眼中含泪,泫然欲泣,陈默紧紧地抱着她说别怕,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他一面吻着她,一面安抚,嘴唇温柔地吻过苗苑的嘴唇和耳朵,手掌流连在光滑的皮肤上。苗苑像溺水那样喘息,挣扎着从陈默怀中脱出手,慌张地翻乱了床头抽屉里所有的东西,终于摸到她想找的,塞到陈默手里。
    陈默低头看着手中硬质的小纸盒眸色暗沉,苗苑困惑地咬住嘴角,心想你不可能不知道怎么用吧?陈默把纸盒扔到床边说我不用这个,我保证我没病。苗苑气愤地挠他的背,我还保证我没病呢,会怀孕的,知道吗?
    那就生啊,给我生个儿子!要不然女儿也行。
    陈默看着她笑,很是得意的样子,慢慢露出的雪白牙齿在灯下闪着光。
    苗苑喃喃自语说我觉得我是小红帽,我遇上了大灰狼。
    大灰狼凑到她耳边说话,口气很无耻嚣张下流,现在才知道啊,晚了!
    在我们的生命中,有很多经历永远无法依靠语言和影像来模拟想象,只有当真实的感触包裹人体,才会由衷感慨,原来……原来是这样的。苗苑双手攀住陈默的肩膀,呼吸短促,她皱紧眉头贴在陈默耳边说我听人讲会很疼。陈默转头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睛,他努力克制欲望的冲动说我一定会很轻。
    苗苑慢慢闭上眼睛,把陈默抱得更紧了一些。柔软的手掌之下是陈默筋肉起伏的强健身体,这个男人有足够撕碎她的力量,而她却固执地相信他会给她以温柔。
    陈默低头凝视苗苑的神情,惊恐的,羞涩的,眉心皱起一点点,带着决绝的神采,然而僵硬紧绷的身体却在他身下渐渐柔软舒展。陈默听到热血奔腾冲入大脑的喧嚣,好像金戈铁马的战场,马声嘶鸣,一片硝烟。他心爱的女人在他身下打开身体,迎接他的进入,他将在她的身体里放入一颗种子,陪着她看着她生根发芽,生长出血肉,他未来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他于是心情激动,不知所措。
    手掌留恋着另一具火热的身体,光滑的皮肤有丝绸的触感,每一寸都不忍放手。苗苑偏过头去亲吻陈默的嘴角,于是嘴唇被摄住,若即若离的轻吻马上变成火热的勾缠。陈默感觉到神志背离,苗苑细腻的喘息声在他耳边流连,像催情的药。所有的五感都被占据着只专注一件事,声音与味道,触感与气息,一遍又一遍,怎样都不够,陈默更深地把苗苑的身体嵌进怀里,好像要揉碎的力道。
    苗苑细小的骨架上包裹着光洁柔软的皮肤,激情燃烧的血色均匀地从皮肤深处透出来,让她看起来像某种饱含着甜蜜水分的红色浆果。无法抵抗的绝对力量将她的身体牢牢禁锢,呼吸艰难,苗苑模模糊糊地想我要被你捏死了,腰上忽然传出鲜明而尖锐的痛感,苗苑全身一僵,禁不住惨叫出声。
    陈默顿时被惊醒,抬头看到苗苑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着光,嘴唇半张着,呻吟卡在喉间,像一只被刚刚被拧断脖子的猫咪,还僵硬在最初的锐痛中回不过神的样子。
    怎么了?
    陈默眼中的欲望在瞬间消褪的一干二净,惊慌失措得像个干了坏事的孩子。苗苑终于缓过来嗞嗞地吸着气,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说腰,我的腰……陈默拉开被子,就着昏暗的台灯看到雪白皮肤上暗红色的指印,脑子里轰的一声,简直,无地自容到想给自己一巴掌。
    很疼吗?陈默手足无措,捧着她,像是捧一个易碎的鸡蛋,他低头去亲吻苗苑的腰侧,已经肿起来了,舌尖可以感觉到皮肤凹凸的边缘。苗苑咬着嘴角说还好,不疼,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滚下来。陈默懊恼之极,他当心地吻着红肿的皮肤说我真的没用力。苗苑说噢,我知道的。声音弱弱的,有气无力。陈默说你家里有红花油吗?苗苑摇头,她从来不备这种东西,跌打损伤与她无关。陈默于是更加羞愧。
    苗苑试图安慰慌张无措的肇事者,她抚摸着陈默汗湿的头发说其实还好,已经不疼了。陈默闷闷不乐地抱住她,当心翼翼地吻过她的皮肤,讨好刚刚被他的粗鲁莽撞伤害到的身体。真脆弱啊!那么软的手腕,一掐就断;那么细的腰身,一双手都能合拢;那么脆弱的皮肤,指尖上稍微用一点力,就真的被揉碎了。
    陈默看到苗苑忍着疼说没关系,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东西。
    苗苑的手还合抱在陈默的背上,手指触到皮肤凹凸的地方,她身上还疼,着急转移注意力,小声问这是什么。陈默回头看一眼,想了半天老老实实地回答忘了。苗苑沿着伤口的轮廓描下去,很长的一条,感觉应该是刀伤,顿时就心疼了,她仰头看着陈默的眼睛说很疼吧?陈默摇头笑着说都没印象了应该就不太疼,他指着胸口一处圆疤说这个有印象,直接穿了肺,刚好天冷,风大,咳得我差点疼死。
    苗苑水汪汪的眼睛里含着泪光,仰头吻一吻那块伤疤说不疼了。
    陈默低头看她,手指顺着苗苑的脸侧梳进她的发里,温柔地拢着她的脸。苗苑一直觉得陈默的眼神太利,尖刻生冷,让人不敢对视,可是此时隔了一层又一层的水光,再硬的金属都沾染了柔情,温柔盈润好像深山里的潭水。
    其实在床上交心是最不好的,尤其是祼身相对相贴,干柴烈火,一引就着。陈默的呼吸里渐渐生出火热,眼神渴望,黑漆漆吞灭似的光。苗苑感觉到不太对,她怯生生地看着陈默说我们还做吗?陈默长叹气,搂着苗苑说算了算了,你好好休息。
    天意啊,天意!
    陈默心想,天意如此,谁让他不安好心呢,心怀鬼胎地想就这么把苗苑给办了,最好再给生个娃,从此这人就是自己的,这简直是典型的禽兽思维,果然连老天都不帮他。
    可是,苗苑微微皱了眉说你这样不难受吗?
    陈默愣一下,慢慢笑开,他贴在苗苑的耳边口气很下流,你怎么知道我会难受?嗯,你要不要摸摸看?先打个招呼?
    苗苑涨红了脸,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说流氓。
    陈默握了她的手腕往下引,一边含住苗苑的耳垂叹气:本来就是在耍流氓嘛!
    苗苑用力闭上眼睛,想想又不甘心,在陈默肩膀上咬一口,陈默轻声笑得异常开心,牵住苗苑的手掌握上去。苗苑感觉掌心火热,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按住了。陈默压了一些分量在她身上,漆黑的瞳孔近在咫尺,气息火热地吐字,帮我啊……苗苑终于被蛊惑,顺从了那份引导的力量。
    那只娇柔的小手掌心柔腻,皮肤细软,陈默惊喘了一声,呼吸顿时沉重,好像自己也没料到会这么爽似的瞬间失神,快感如电从尾椎破出噼哩啪啦地烧进大脑皮层,引起身体的一阵战栗。苗苑便跟着他乱了呼吸,当心翼翼地吻上陈默嘴唇,陈默微微张眼,翻身把她压到身下,柔软幽香的身体抱了满怀,前所未有的满足,从心到身。
    高氵朝来袭时陈默感觉到眼前一片空白的眩晕,那快感太激烈,身体都有些涨得生疼。
    陈默出了很多汗,整个被子里都蒸腾着火热的潮气,他抽了床头的纸巾给苗苑擦手,苗苑羞得全身透血,咬牙切齿地闭着眼睛不肯张开。
    你真好,最好的……陈默把苗苑抱在怀里吻她的脖子和耳朵,苗苑挣扎着说你脏死了,别碰我。陈默笑着亲亲她的鼻子,乖乖地从被窝里爬出去洗澡,苗苑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线,只看到陈默背上扎实的肌肉,线条流畅,在灯下闪着微光,便觉得心头悸动,毫无理由的满足。
    陈默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把衬衫的扣子扣到最高一个,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动,指尖残留着滑腻的质感,整个人被一种陌生的气息所包裹,手脚无措不知如何自处。他把额头贴在浴室的冰凉的瓷砖上苦笑,刚才发生的一切像电影回放,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陈默诧异于自己的放肆无忌,从没有发现过的放纵的欲望,据说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只兽。
    等陈默稳定好情绪出来的时候苗苑也已经换过衣服躲在被子里装睡,陈默隔着被子拥住她,气息火热地说:“苗苗……”
    苗苑脸上又红起来。
    “嫁给我做老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浪漫的人??苗苑气愤地睁开眼:“不嫁!”
    陈默的眼睛眯起来,深黑色闪危险的意味:“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敢说不嫁?”
    苗苑隔着被子踹他,气得结结巴巴的:“谁,谁谁是你的人啊……我我我凭什么非得嫁给你啊!!”
    陈默忽然想起那只一直被扔在床角的小纸盒,伸长手捞过来,满脸的若有所思:“为什么准备这个?”
    “我不准备,难道还指望你吗?”苗苑忽然觉得委屈之极:“你们男人都会说一时冲动,完了让女人去吃药,那药很伤的知不知道?”
    陈默本想说我就没想让你避孕,可是恍然从苗苑的言语里发现另一种讯息,一瞬间的黯然压过所有,他抚着苗苑的脸颊说:“以前有人让你去吃过药吗?”
    苗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神顿时变得纠结复杂,硬撑着一口气,脖子僵硬地挺着:“有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陈默被她这种战斗的姿态刺激到,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你也别这么说,做不成第一个,还不许我当最后一个吗?”
    当一个男人想要占有某个女人的时候,总希望能占得十成彻底,最好我与你青梅竹马,就住你家隔壁,幼儿园掀你裙子,小学时烧你头发。可是生活多莫测,那些曾经的花儿都会散落在天涯,已经过去的无法参与,人们能把握也只有眼下与未来。
    苗苑拧着眉毛看他,眼泪成串地往下滚,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明明是黄花大闺女,乱七八糟地就这么被人拐上床,从头到尾根本也没容得她来说个不字,现在倒像是她私生活不检点,正在接受陈默的审问。
    她用力推开陈默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陈默一时错愕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只能抱着她不放手,他说我没有欺负你啊,我是真的特别想跟你结婚,你不愿意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愿意的。苗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哪有你这么求婚的嘛,没花没戒指什么都没有,你这是逼婚,你根本没诚意。
    陈默手忙脚乱地给苗苑擦眼泪,因为真的心怀鬼胎的缘故,一时愧疚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手机却在这个时刻突兀地响起来,陈默随手按下口气不善:怎么回事?成辉疑惑地问陈默你今天不回来了?几点了?陈默恍然大悟,连忙说对对对,今天不回来了,你帮我去查下房,有要紧事。
    挂了电话,陈默捏着手机一时无言,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陈默心想这人啊,果然就不能起坏心。
    陈默说:苗苗,这是我第一次向人求婚我真的没经验,你能不能就原谅我这一次?下次你先教教我要怎么做。苗苑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悲愤,瞪着眼睛看着陈默连哭都顾不上了。陈默心虚地咳嗽一下,说要不然你再给次机会,我下次一定表现好点。苗苑觉得自己真无助,就像个小动物那样被他哄着转,怎么就能遇上这么个天才的男人!!陈默乘胜追击,说那你先让你妈把户口本和民政局的证明先开过来吧!政审要审半年的。苗苑吃惊地问这么久,我们一定要等到半年后才能结婚?
    陈默终于安定,悬在半空的心脏又落回到肚子里,他凑过去亲亲苗苑的鼻尖说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去跟支队长说让他们审快点。
    苗苑痛心疾首地悔悟过来,气恨地嚷着谁着急了啊!
    陈默嘿嘿看着她笑,不说话。
    42.
    那天晚上纠缠到后来陈默说他回不去了,回去就得翻墙,虽然翻墙对他来说就像走路那么自然,可苗苑还是当真了,很慷慨地分了他一床被子和半张床。苗苑的床很大,大到让陈默很怨念,当然床小更不好,床小会出事,陈默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
    那个夜晚陈默无法分辨自己到底算是睡得好还是不好,耳边总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让他一遍一遍地醒来,又一次次地睡去。窗帘没拉,当第一缕晨曦吻到陈默脸上,他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张开眼,看到苗苑半蜷着身体面向他熟睡。苗苑的皮肤很好,那是年轻而富有生气的好肤色,干净白皙,细腻的绒毛被晨辉染成淡金色,唇色鲜润,带着半透明的甜美果冻的质感。
    陈默怦然心跳。
    一个男人到了三十多岁才情窦初开,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这说明了他人生之前的旅途中有一段曾经缺失,好在以陈默剽悍的人生态度他不会去关心旁人的眼光,于是他几乎羞涩却又坦然地心动着,像十六的毛头小伙子看着楼下白裙飘飘的背影,陈默觉得他很幸运,因为苗苑会是他的。
    他将拥有这个女孩,当然也同时被她拥有。
    陈默探身过去亲吻她,如果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阳光和你,我对这样的未来很满意。
    苗苑在睡梦中挣扎,睡眼惺松地半眯着,困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是为什么,忍不住,再一次面红过耳,苗苑心想,她的心脏可得要强壮,最近的心血管负担太重了。
    陈默赶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早操,好在成辉很够意思地帮他顶了过去。老成裂嘴冲他笑得意味深长,陈默难得窘迫,摸着鼻子掩了半张脸,说结婚到底要准备点什么?成辉惊讶地张开嘴,说兄弟成了?陈默尽量笑得不着痕迹,但是眼中的得意掩饰不去。成辉兴奋地搓着手说哎呀,这个我也说不好,我就只知道点队里的事,具体的你得跟双方家长商量嘛。
    陈默脸上僵了一下,慢慢收去了笑意,是时候要跟母亲摊牌了。
    苗苑这天在店里呆得特别别扭,她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总以为人人都在看她,用那种暧昧的调侃的俗气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大家都知道她昨天晚上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于是两个苗苑在她心中挣扎,淑女苗苑说啊,我没脸再见人了,悍女苗苑说妈的,看什么看,关你们屁事啊??
    苗苑带着这种羞涩的战斗激情又囧又雷地过了一天,终于忍无可忍地在沫沫过来拿蛋糕的时候爆发了,她装作不经意地说昨天陈默在我那里过夜了。她一边说,一边当心翼翼观察沫沫的表情,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眼神,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怎样的回应。
    沫沫轻描淡写地点了头说你们家陈默倒还真能忍。苗苑红着脸问你这怎么意思。沫沫诡笑,就你那小白兔样,我还以为他就把你啃了呢。苗苑的脸很红,很红很红。沫沫拍拍苗苑的肩膀说成年人了嘛,反正你们也算是定了。苗苑马上很激动地说陈默向我求婚了。沫沫装模作样地笑笑:挺好的,挺好的啊!那表情几乎像是在看自家闺女,苗苑等人走了过半晌反应过来,气得牙痒痒,这一气倒是把她那莫名的错觉给气没了。
    最近的西点巿场竞争激烈,苗苑成天开动脑筋推新品,眼下她眼睛里看什么都是粉红色,买了上好的玫瑰花茄腌制打浆,做玫瑰慕丝,酸酸涩涩的甜,入口即融,化开成浓郁醉人的香,十成十恋爱的滋味。艳红色的慕丝糕体,红得像爱人的心,晶莹剔透的水晶淋面里嵌着用碎玫瑰花瓣做出来的美妙图形,托体用了烤榛仁碎饼,活跃的香气在舌尖上跳跃,那是恋爱中轻松俏皮的好时光。
    杨维冬在试吃时很深地看了苗苑一眼,真诚地祝福,说他一定对你很好。苗苑笑得极甜,说哪有啊,成天惹我生气。苗苑受到鼓励,特意留下了两块晚上给陈默,陈默吃了一块没说什么,眸色沉沉地在暗处闪着光,心事很重的样子。苗苑很当心地问他你怎么了?陈默笑笑说没什么,最近任务有点重。苗苑就觉得挺心疼的,马上说那你早点回去吧,带上这个给你明天当早饭。
    陈默周末回家吃饭,饭桌上一贯的气氛沉默无言,陈默莫名地想起苗苑家大盆小盆的菜,苗爹满眼得意而期待的笑,苗苑气愤而又无可奈何的那句尽人事听天命。陈默握紧了筷子说妈我打算要结婚。韦若祺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他,她一字一字地问,你说什么?
    “我和苗苑谈得挺不错的,也蛮久了,我打算要结婚。”陈默冷静地回应来自他母亲的逼视,一如既往。
    “那个苗苑,陈默,你没有开玩笑?”韦若祺把筷子放下。
    “没有。”
    韦若祺想了一下,又把筷子拿起来,很轻地笑了一声:“我不同意。”
    “为什么?”
    “先吃饭,吃完再说,别倒我胃口。”韦若祺给自己夹了一筷菜。
    陈默马上有了味同嚼蜡的感觉,大刀阔斧地把碗里的饭扒完,推开碗说:“我吃完了。”
    韦若祺是个做事很有姿态的人,饭后吃水果和茶,一点不会乱,陈默坐在沙发上等他妈发话,韦若祺把苹果切好放在茶几上,陈默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妈?
    韦若祺说我想过了,结婚的事我不同意。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陈默也不能说有多么惊讶,失落多少有一点,可是很快就平息了,他只是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同意,总得给个像样的理由。
    但是看韦若祺的神情倒像是比他还要失望,韦若祺很认真地看着陈默说:“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在部队很多年,与世隔绝的没怎么接触过女人,现在有机会想补上这个我能理解你。所以之前我也没管你,总觉得你自己还有点分寸,像苗苑这种小姑娘谈谈恋爱也就算了,要结婚你开什么玩笑,连大学都没念过,没有正当工作的小姑娘,你跟我说你要娶她?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陈默说:“苗苑有正当工作,学历也不算很差,我不觉得她有什么配不上我。”
    韦若祺很烦躁地站起来指着陈默说:“你这是在乱搞,像这么个小姑娘你看中她什么?年轻漂亮?你别怪我看不起她,没有学历没有思想没有工作,她能帮你什么,她能理解你吗?你们能谈到一起去吗?我们家不需要这样的媳妇。”
    陈默低下头,沉默不语。
    韦若祺抱肩站着叹了口气,把手放在陈默肩上,声音放柔了一些:“你本来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想再管你的事,但是这件事太离谱了。”
    “我觉得她很好。”陈默低着头没有动:“我想娶她,日子是我自己过的我自己知道,我觉得她够格做我儿子的妈。”
    韦若祺的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陈正平看到气氛太不对,推着轮椅过来拉陈默:“推我出去走走吧。”
    陈默点点头站起来与他母亲面对面错肩而过。
    陈正平自从那场大病之后身体就变得非常虚弱,陈默推着他父亲下楼,绕过小区的人工湖找到一块阳光明媚的平地,扶着他站起来慢慢地走。陈默看着他爸佝偻的背总是觉得心酸,这个男人也曾有过强壮伟岸的肩膀,可是岁月如刀,切断了他所有的骄傲。
    陈默仍然记得那些日子他在麒麟基地等信,父亲病危,而他作为唯一的儿子却完全联络不上。等他解除保密状态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但是他的母亲不会这样放过他。韦若祺把死亡拉长,一天寄一张病危通知书给他,不许任何人告诉他最后的结果。当时的陈默每天都在等待着,等待一个无可挽回的结果,而他不知道最后究竟是好还是坏。
    忐忑而焦虑的等待,那是陈默这一生最厌恶的东西,他讨厌不受控制的结局,让命运宣判而自己等待。
    韦若祺做事的确很绝,然而陈默并没有怨恨过她,即使他因此失去了生命中最钟爱的一部分,隐秘的激情与血性,不为人知的快意人生。可那毕竟是自己的选择,她只是给他了一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去思考,激出他心底的恐惧,逼着他去判断究竟什么更重要。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国家其实不差他这么一个战士,可是陈正平与韦若祺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于是,回去吧,陈默对自己说。这些年他漂泊在外,这些年他试图逃离这个家,但其实他也一直想要做个好儿子。就像此刻他即使不抱期待,心中仍然伤感于他母亲的拒绝。
    陈正平叹着气说你母亲也有她的道理。陈默淡淡笑了笑说我知道。
    陈正平走了没多远就觉得累了,陈默把他背起来放回轮椅里,分量很轻,轻飘飘的只有骨架的那一点重量。陈默半蹲在他身前说你还是得再多吃点。
    陈正平按住陈默说你妈从小就很骄傲。
    陈默说这个我知道。
    陈正平叹气:“其实你们两个真挺像的,儿子像妈大概是真的。她们韦家人就是这种脾气,硬。她小时候吃过苦,现在走到这一步也都是靠她自己……而且你看她现在这个工作吧,从来只有别人求她,她又不用求人,所以……”陈正平按住陈默有点信心不足:“你就让着她点吧!毕竟是你妈,她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她如果不关心你,她根本不管你。”
    陈默轻声说:“那是我老婆,我没法让着她。”
    陈正平松开手脸上有点愁苦,他已经很像个老人了,只希望家庭和睦,平安喜乐。疾病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它总是如此轻易地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陈默推着他的父亲往回走,他说:“我觉得我还是跟她不像。”
    陈正平啊了一声,倒有点急了。
    “我没她那么闲,喜欢捞过界。”陈默说。
    陈正平愣了会儿,眼神变得很黯淡,这会是一场永恒的战争吧,他对此很无奈。其实很早之前他就试图劝告韦若祺不要对陈默的未来抱有太多幻想,这个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他不会再听从她的指令生活。但是韦若祺从不妥协,这是一个固执而强硬的女人,她充满勇气并且手腕过硬,那是一个会把自己与身边的一切都规画得条理分明的女人。
    陈正平叹气说:“其实早年念军校你妈是不同意,可是后来看你做得好,她也是很开心的。”
    陈默把人推到家门口伸手按下门铃,他弯腰在他父亲耳边说:“所以,我会好好结婚成家,让她也继续开心下去。”
    陈正平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大概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陈默站在楼下,回头看家里厨房的窗口,他还记得苗苑家里的厨房亮着昏黄色的灯,记得苗苑说我们家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厨房。那里其实有点滑腻腻的,有很多锅子很多碗,不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地方,但是很温暖。陈默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电话找何队,电话里陈默镇定自若地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何队,我丢了个包,里面有我全部的存折和卡,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丢了多少钱,银行帐号……当然不记得,所以……这个事儿……您看我要怎么着去银行挂失,弄一下……
    陈默一边忽悠何队,一边在想他这样算不算是你不仁我就不义,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义的,那本来就是他的钱,只是寄放在他母亲手上,如今他要成立一个自己的家庭了当然要拿回来,只是……他预想到韦若祺愤怒的脸,心情很是复杂。
    总队有个政委刚好要上调,房子空出来交给队里分配。成辉笑眯眯地拿钥匙给陈默,说你小子狗屎运啊,绝了!陈默收了钥匙恍然想到陆臻之前也这么说过他,于是笑道好像还真有点。
    钥匙收好材料上报,结婚这么个遥远的大事,忽然就有了一点近在眼前的味道,陈默挑了个空闲的时候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翘脚给方进打电话,方进不用手机,分机转了几道才转到他手上,小侯爷接线的时候很受惊吓,直接吼过去:默默你出啥事了?陈默被他震得一愣,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能出什么事?方进喘着气说吓死我了,没事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陈默顿时就囧了,怒道:“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还真NND矫情,人家漂亮小姑娘等着我打电话,不打还生气,老子现在抽空给你打个电话报告近况,怎么还不想听是怎么的?”
    方进嘿嘿笑,挠着头赔笑说:“哪儿啊,你找我唠嗑对吧,我高兴着呢!想死你了,等哥们今年休假了,过去吃穷你。”
    陈默心里舒服了点,慢悠悠地说道:“方进啊,我要结婚了。”
    方小侯在对面啊的一声惊叫,陈默听着话筒里一声爆响,估计那边是跳起来了,他于是气定神闲地说:“悠着点。”
    “啊啊啊,陈默你这还叫没事儿?你老婆长什么样?漂亮不?照片哪,邮张照片过来!啊对了,你先等下啊……”
    陈默疑惑地皱了皱眉,不一会儿,方进语气欢快地回来说:“好了!”
    “什么好了?”
    “我刚刚冲着操场吼了一嗓子,估计现在半个中队都听到了。”方进洋洋得意的。
    陈默额头滚落一片黑线。
    “照片,照片记得啊!!”方进反复强调。
    陈默警惕:“你不会打算贴到队里去吧。”
    方进嘿嘿阴笑两声。
    “方进……”陈默扶额。
    “这大家也是为你高兴嘛……”方进笑得很讨好。
    “不给看。”陈默断然拒绝:“要看自己过来,你让队长调个假,想来的都过来,到这边吃住我全包。”
    “你要那么多人过去干嘛?”方进一时没回过神。
    陈默笑道:“喝喜酒啊!”
    方进马上又乐得跳了起来,一叠声地问什么时候,又催着问要送什么礼,话筒对面渐渐变得吵杂起来,陈默逐一分辨那些看不到面目的各色人声,心里变得很暖。夏明朗送他走的时候说这里是他永远的家,人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然而在所有物是人非的过往,他的兄弟们都还在。
    陈默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着苗苑去看房,因为苗妈之前一直埋汰部队的分房哪里哪里不好,苗苑总以为会看到一个破烂的鸽子笼。没想到大门一进,是个挺新小区,楼层有点高,是五楼,但是两室一厅房型特别好,方方正正的,厨房和卫生间也很大,开阔豁亮。
    苗苑欢呼了一声扑进门,兴奋地站在客厅里转圈圈,喜滋滋地说就这儿,真的就是这儿?
    老政委走的时候留了不少东西下来,空调和热水器都是现成的,牌子很主流,客厅和饭厅里铺着浅色地砖,房间里是枣红色的实木地板,临走的时候还打过蜡,前任房客做人相当地道。苗苑在房间里扑来扑去,拉着陈默说这里我们买个什么什么,那里我们再添个什么什么,扑到露台的时候一下子就安静了。小小的露台边上架着个花架,初冬时花叶都落尽了,只能看到枯藤残绿攀在实木的格子上。
    苗苑啊了一声走过去,满眼沉醉着温柔如水的光。陈默走过去揽着她:“是紫藤吗?”
    “不对,是野蔷薇……”传说中不可能种不活的一种花。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也可能什么都有。”苗苑沿着藤蔓的纹理抚摸。
    陈默早年出任务的时候见过野蔷薇,很大的花朵,单瓣黄蕊,盛开时铺天盖地。人迹罕至的密林中空气不流通,香气浸渍在每一叶一草之间,终年不会散去。
    “喜欢吗?”
    “喜欢!”苗苑仰起脸来笑,眉眼弯弯,笑容如繁花似海。
    “这么高兴?”陈默积年深黑的眸色都被这笑容映亮了几分。
    “当然啊,我们有家了嘛!”
    陈默怔了怔,用力揽住她,眼前的枯藤好像在一瞬间抽枝发芽,花开似锦,风过处,粉红雪白,香如海。
    起初的时候陈默也有过家,虽然一直都不如意。后来他离开了那个家走出去,以为那叫做叛逆,再后来慢慢地那个他生活战斗过的地方成了他新的家,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回头看过去才发现怅然若失。
    现在,陈默想,我终于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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