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毫针在一根根的刺落,每一根针刺下时都用了不同的力道和方法,诡奇莫测的针技在苏淳的手中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
顷刻之间,手中的二十四枚毫针已尽数落下,这时候苏淳的嘴巴开始动了起来,舌尖微微一动,便有两枚毫针以肉眼难辩的速度向病人的身体上落下,但是嘴巴对力量的控制能力毕竟还是较弱。所以当毫针即将落下地一瞬间,苏淳的手指飞快的在针尾上或捻动、或轻点一下,于是那些从嘴里飞出的毫针就准确无误的刺入到了相应的穴位之中。
只不过苏淳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得仿佛清风拂过树梢,蜻蜓点过水面,所有三十六枚毫针不过在短短地三四秒之间便已尽数落下,旁边的人莫说是看清苏淳地手法。简直就没搞清楚那些针是怎么突然间就转移到病人身上的。
这之中也唯有陈敬林因为和苏淳接触得最多,对他这神针之技已经有了免疫力。并且在苏淳这一段时间的指教下对他出针的手法多少有些了解,这次苏淳地速度虽在极快,但是他还是能略微能看得到一些苏淳落针手法地轨迹。
另外,张浩平虽然没见过苏淳施展针灸之技。但作为天合医院的院长,对针炙之术还是十分有研究的。一般医生面对病人时都是一针针落下,从没像苏淳这么快的速度,而他见过最好的针炙术是一位民间的杏林高手,能在同一时间落下十二枚银针,并且落针奇准。却从就是来没见过苏淳这般快得离谱的,他现在已被苏淳这神乎其神的施针方式和速度震撼的脑中一片空白了。
何鑫海作为一个主治大夫对于中医还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他进天合医院时,就是靠着自已的女婿是副院长的关系才进来的,在没进天合医院之前,他只是个街边诊所的赤脚大夫而已。现在看到苏淳的针炙之术,他已成了傻子,就算他医术再差,从苏淳出针的速度与手法来看,他都知道自已得罪的是个什么人了,在医学界,如果你不小心得罪了医术高超的医生,那么只要那个医生想整你,你会死得很难看,只要别人一句话,或许你就从此接不到病人,从而丢了自已的饭碗。
待得一眨眼间。苏淳手上嘴里的毫针尽数不见,而那老人地身上却被扎得如同刺猬似地。张浩平骇然抢进了几步,来到那病人的身前细细查看起来。他虽然被苏淳施针的速度所震撼,但是他很难相信一个人的在如此速度下施针,能保证百分百的准确性。
本来他是想苏淳地手法固然是快了,一出手就是三十六针……呃,那该是象武侠校旱里所谓的漫天花雨的绝技一样的了,如果说这三十六针都能准备的刺入相应的穴位,那怎么可能?再则说,就算苏淳真的能把这三十六针全都刺入穴位,那也不对呀!针灸可不是掷飞镖,把针所进去就完事了,对于不同的病症,不同的穴位,使用的手法都要各自不同,只要那样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
但是……当张浩平来到近处细心一看,才蓦地发现,原来……那三十六枚毫针虽然都已脱离了苏淳的控制,刺入到病人的身上了,可是……三十六枚毫针竟然没有一根是完全静止不动的。
有的在微微的颤动,有的在左右的摇晃,有的在快速的旋转,最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几枚毫针竟在病人的穴位上自行的上下抽~动,仿佛正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着针尾在小心翼翼地提泄着似的!
张浩平感觉自己的神经被重重的敲了一下,脑子里一阵阵的迷糊,再转头望向苏淳时,则如同见了鬼似的,瞪着大大的眼睛,喃喃自语着说:“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一定是我眼花了,是不是?”
苏淳这会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张浩平,仍然在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病人的情形。毫针虽已出手,但是治疗还没有结束,这一次出手放的针太多了,不像平时在施完针后,可以慢慢去调整。而且这次每根针转动的速度,以及摇摆的角度各不相同,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能否完全保持住各个针上施放的力道是否准确,因此神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病人的状况实在是有些糟糕,苏淳深知这次的治疗就算成功,也只能捡回病人的一条命,要想将其完全治愈,恐怕不大容易,至少日后还得连续针灸十数次,才有可能会彻底的根治。
但纵然如此,也已经令苏淳竭尽全力了,看似每一针上所出的力道都不大,但实际上耗费的心神,和体力却大得异乎寻常,若非苏淳的身体被超级记忆体两次改造后变得异常强悍,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这回魂三十六针的奇迹。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也只能勉强撑着,整个人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只有病人和银针,他的疲劳感也不是那么的明显,只是汗水却已经不受控制的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逸了出来,刹时间就已经湿透了衬衣和白大褂,脸上也尤如刚刚水洗过似的。
张浩平在查看完了病人身上所插的银针,本想向苏淳请救一些问题,抬头却见苏淳的头顶如同开了闸似的,大汗淋漓而下,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苏淳刚才那看似轻松写意的落针动作,实际上一定已经耗费了他很大的体力。
至此已经无需苏淳再说什么了,张浩平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医生,此时已是为病人付出了心血,再快速的透支着自已的体力和精神。就算这场针炙下来,病人能活过来,苏淳也将损耗全身的体力,已无法再接下去做那几台特意按排好的PEA手术了。回头向自已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张浩平轻轻的吩咐了一句。“马上让医务室通知病人家属,今天所有的PEA手术取消!”
作为张浩平的助手,当然要学会察颜观色,此刻他明白院长为何会如此按排。毕竟他也是学医出身的,对苏淳这个主刀医生此刻的状态十分清楚,点了点头,一脸敬佩的快速离去。
看到苏淳额头上的大汗,田婷涵的心中一阵心痛,昨晚二人不经意间发生了关系,虽然田婷涵事后对苏淳的态度不热不冷,但她的内心早已让苏淳烙下了深深的痕迹。玉手轻伸,从旁边拿起条干净的毛巾过来,轻轻的靠近苏淳,伸手帮其擦起了汗水。“来……擦把汗吧……”
“嗯!”苏淳没有扭头看向田婷涵,只是应了一声,等她将自已额头的汗水擦拭干净,右手猛的一抬,只听“咻”的一声响……一根闪亮的毫针脱手而出,正刺入到床上那老人的额头之上。
随后就听那老人猛然大叫了一声,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张嘴喷出一口浓浓的鲜血来……
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大吃一惊,离得最近的张浩平和陈敬林二人已快速伸手扶住了老人,而另外几个医生则一脸紫色的怒瞪着苏淳,怒喝道:“一个花架子医生,这下要是出了人命,让医院怎么对病人家属交待!”
而看到这一幕的何鑫海,心中却是无比的舒坦。因为他不用担心自已的下场了,只要那老人一死,苏淳这个不给他好脸色的外来和尚从此以后就别想再从事医生行业,说不准还为此引来一场官司,从此麻烦缠身。而张浩平也会因为这次事故而浑身麻烦,只要他那当副院长的女婿再添把火,这院长的位置肯定会落入他女婿手中,到时自已就可以再上一层,在天合医院没人再敢对他指手划脚的。
陈敬林扶住老人,一时间不知所措,忽见老人鼻子,耳孔,甚至眼睛里都开始向外流出紫黑色的血来,顿时脸色一白:“师傅,现在怎么办!”
奇变突生,田婷涵已被老人的样子吓得呆了,一时搞不明白刚才的治疗情形明明已经很理想了,可是苏淳为什么会突然射出那一支针来呢?
唯有张浩平这个天合医院的院长见多识广,一见那老人的样子却不忧反喜,迅速地摊开陈敬林,小心翼翼地翻了翻老人的眼皮,又测测了老人的脉象,激动地狂呼起来:“天啊……你……你居然用针灸法把他脑腔内的淤血全都给逼出来了!这……这太神奇了!这不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金针渡厄之术吗!天啊……这简直是神迹呀……”
张浩平实在是太兴奋了,兴奋得好象个小孩似的,一把将苏淳抱住。张浩平从医那么多年,对中医西医都十分的精通,而他曾在那位出针速度最快的民间杏林高手那学习了一个来月,听那杏林高手曾提起过一种针法,可以继人性命的针炙之术。
苏淳此时仍然还处于忘我的状态,因此对于众人的各种反应都视如不见,沉声对仍处于呆傻状态下的田婷涵喝道:“准备艾绒,刚才那一针没有消毒,立刻帮病人在处艾炙消毒……”
吩付完田婷涵,苏淳上前一步将老人身前的陈敬林轻轻推开,然后一探双手……从那老人的头顶开始,从上到下。轻轻撸了一下,转眼之间,老人身上所有的毫针尽数消失不见,全都转移到了苏淳地手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淳顿感到全身无力,这一次他施针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而且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配合这一次的施针动作,在全身肌肉高度集中,而神经紧绷的状态下,自然感觉比平时吃力百倍。双腿一软,整个身子就向地上倒去,幸亏身旁正准备给病人进行艾炙消毒的田婷涵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让他靠在自已身上。
苏淳有些搞不懂。自己在运针时,明明只是用了胳膊,可这时候为什么连两条腿都好象绕地球跑了半圈似地难受。看来那几个运针的动作,应该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完美的达成,难怪超级记忆体要把自己全身的体能都大幅度的提高,想必关键就在于此吧。不过苏淳这么想,却是误会了超级记忆体的本意。
其实真正落针的动作当然不可能会如此的耗费体力,重点还是在于针上蓄积力道的这一点上,三十六枚毫针,用了将近十种运针的方法,还要保持着毫针脱手之后仍然能够保持毫针地旋转或者是震颤。这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当然了,如果他象普通的中医那样子,一针扎完再扎另外一针,巨需事先在毫针上蓄积力道了,自然就不会如此的吃力。但是这个老人的病情比较紧急。林雷必须得在瞬间之内刺遍所有需要刺激的穴位,使各个穴位之间的反应相互呼应。才能够起到最大的作用,如果一针针慢慢扎下去的话,其效果只怕连三成都达不到。
更重要的是,老人已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了,真要折腾一个多小时,只怕老人早就已经断气了!
虽然现在苏淳已经累得连喘气都好象有些吃力了,但是他地精神却处于极度的亢奋状态中,因为他今天终于成功将针炙术向前提高了一个层次,毕竟这用不同角度施针,并且还要让银针在插~入病人穴位后,还保持运动状态,苏淳以前根本不敢想像。而且由于苏淳在施计时的忘我境界,他居然将超级记忆体所刻录在脑中的中级医术打开了个小缺口,刚刚那最后一针就是他打开中级医术时所发现的。
在苏淳大脑中由超级记忆体所刻录的医术分为初级、中级、高级、超级四个阶段,而在中级阶段中,对于针炙术描述的更加详细,并且还有对各例病状的描述,特别是多出了一条浮脉的信息。不过浮脉却只有零散的记载。并没有如何具体堪查的方法,但却例举了一些浮脉的作用和可能会大致出现的位置。
虽然中级阶段中对浮脉的描述只是零星一点,但是苏淳却具有一双能看穿东西的透~视~眼,而刚刚在对病人施针时,苏淳正因为进入忘我境界,让其双眼的透~视~功能再次开启,而发现了老人额头上有一条名为天目脉的浮脉。天目脉上实际上的穴位只有一个,就是天目穴。
这天目穴在治疗各种大脑疾病中都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只可惜这穴位却存在于浮脉之中,平时并不会显现出来,就算偶尔显现也不会固定出现在一个准确的位置上,会随着浮脉地移动而不停的转移,而且稍现即逝。最难捉摸。
苏淳偶然发现了这难得一现的天目脉,脑海中储存的那些信息顿时闪现出来。他知道自己刚才所刺的那三十六针虽然能够保住老人的命,却不可能将老人的病彻底根治,因为老人因为耽搁地时间较长,脑部血管已经开始出血。但是这天目脉一现就完全不一样了,天目脉具有通窍、开神的作用,适当的刺激可以使脑部瞬间产生内压,将大脑中的异物迅速从畅通的窍穴排出,并且对大脑组织有一种类似于按~摩的作用,只要能够抓准时机,有效的刺激到这个浮脉,那么这个病人甚至完全不需要再进行事后地开颅手术。或者是连续的针灸治疗了。
时机只有短短的一刹那,假如苏淳不是处于忘我境界,无意中打开了中级阶段的一角而知道人体中还有浮脉这一闻无未闻的脉像,并且苏淳要不是进入了忘我境界,而再次打开双眼的透~视~功能,绝对会就此坐失良机,而根本来不及反应。
所以苏淳没有放弃这个时机,尽管他的手里已经没有消过毒的毫针了,但是他的除了四把经常带在身上的手术刀外,还有十二枚特制的银针藏在手腕处,所以在发现了浮脉之后,第一时间将未消毒的银针抽出一根。
所以说。这一次地治疗成功,运气的成份比较多。这即是那个病人的运气,也是苏淳自己的运气,不管怎么说,苏淳终于还是成功的把浮脉的作用在临床上发挥出来了,这绝对是一个里程碑似的标致。
陈敬林虽然没张浩平的眼力,但是却对苏淳有着很大的信心,所以听得张浩平那么激动万分的一嚷嚷,顿时便知道苏淳肯定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心中自然也跟着无限的激动,对当初拜苏淳为师感到万分的庆幸。
陈敬林见田婷涵扶住了苏淳,而且苏淳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于是拿过准备好的艾绒,接手了田婷涵的工作。他已经和苏淳学过一段时间的针炙了,下针的手法多少会了一些,但是要精通还远远谈不上,不过对于针灸的这个“炙”字到是掌握得比较到位,很快就准备好了艾绒把老人额头上原本落针的所在艾炙了一番,达到消毒泄火的效果,并顺手把老人七窍逸出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时候苏淳也略微回复了一点力气,慢慢将腰直起,再次走到病床前,给老人把了一下脉。然后笑着说:“没事了,老大爷。您可以试着下地走走,顺便让你的家伙去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尽量慢慢走回家,这样子能让血液循环,对你身体更有好处。”
那老人如同还在梦中一般,嘴唇哆嗦着说:“我这是在哪?这位小大夫,你……你的意思是说不用……不用开刀了?”
看到那老人眼睛四下打量着,显然是对自已这个年轻的大夫没什么信心,苏淳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了笑,说:“嗯,您的身体基本上就算是痊愈了,您下地走几圈,自然就会感觉出自己身体的状况了……当然……若是还不放心的话,您也可以去检查一下。”
听到苏淳的话,老人下意识地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喃喃地说:“刚才我好像七窍流血而死了?咋……咋就又活了呢!”
老人本是一时感慨的嘟哝了两句,却不想这话后来被在手术室里观摩的那几个医生传了出去,从此越传越神,更有一些好事者给苏淳起了个“针神”的绰号,而传说苏神医那惊魂三十六枚毫针则被称作“还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