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说完这几句话,付希言轻轻说了一句:“这些都是谁教你说的?”
她摇摇头:“不曾,只是我自己这般想的。”
付希言出声轻斥:“跪下!”
初凝一愣,然后跪了下来,付希言声音里一片冰寒,盛着滔天的怒焰:“好一个不顾念自身,好一个不顾念自身,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
她低头垂眸,直视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徒儿:“师父何曾教过你,要轻贱自己的性命?”
初凝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师父……我从未想过,要轻贱自己的性命。只是,和师父比起来,我的命,哪里有半分重要呢……”
她话语声减低,又默默低下头来,付希言闻她这么一句话,心间怒意更盛,转身进屋,狠狠的关上了门,那声音,惊起了栖息在岩石之上的飞鸟。
V999的声音响起:【滴,攻略对象好感度为50】
初凝还处于对付希言怒火的不解之中,按理说,师父听见徒儿如此真心,难道不应该抚着她的头顶,赞她数句,怎么会这般生气呢?
而且刚才说出来的那几句话,根本就不是她刻意说的,她看着付希言的雪颜,自然而然的便说出来的那段话,似乎,在心底早已说了千千万万遍。
咦,刚才付希言,竟然生气了?
初凝颇有些后知后觉的关注到这一点,清崖的心法修心,讲究无欲无求,无喜无悲,付希言脸上的表情,讲话的声音,向来都是淡淡的。
今日,她声音里含着的怒意,她眸子里的烈焰,都十分罕见。
难道,刚才好感度的波动,也是因为,她在付希言这种近乎仙人的修士身上,激起了属于凡人的情绪?
……
付希言坐在蒲团之上,静思冥想,她一闭上眼,目光就穿透木门,落到万千世界之中去。
这是清崖心法的独特之处,及至大成者,每每闭目,便能目视千万红尘事,并以此为鉴,思及自身喜怒哀乐,看穿世事,不问红尘。
甚或能究极天穹之尽头与光阴之无涯,而人,不过是广袤的天际之下,无涯的时间之中,最渺小的那尘埃。
但今日里,她的目光根本没能离开清崖,甚至根本没能穿透绕着灵枢峰的云雾,只落在了门外,一直跪在她门外的小徒儿身上。
付希言指尖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推开门,看了初凝一眼:“明日,你便下山吧。”
初凝一惊,抬起头来,眸子里水光闪过,忙在地上叩头:“师父,师父,是我错了,求您别赶徒儿走,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的额头在冰凉的石面上叩的咚咚咚响,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大的力,付希言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波动起来,她一把拉住初凝,拉她站起来,看她额头上隐隐浸出血来,声音里夹杂着滔天怒意:“谁允许你这么对自己的!”
初凝怯怯抬起头看着她,咬着唇,目光中含泪,但神色坚定:“师父不原谅我,不要徒儿了,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死都不要离开师父半步!”
原以为付希言会更加愤怒,没想到她脸上的神色复又回归淡然:“随你吧,反正为师的话,你也是不听的。”
她转身,眉眼一如初见时淡漠,不见一丝怒意,像旷野清河,平静清朗。
付希言一进去,初凝就揉了揉额头,看见指尖上带了血,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哎,刚才她根本不想这样叩头的,可是一见到付希言,自己的身体便是不受控制般的,从心里升出来的那股虔诚与敬畏,让她无力抵抗。
春冉她,对自己的师父,到底怀着多深的感情啊……
初凝尤在感叹,V999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来:【攻略对象好感度为55,请宿主再接再厉】
怒意毁人心境,今日里付希言竟为她发怒两次,可见她心绪波动之大,这在修炼多年,心如秋潭般的付希言身上是罕见的。
春冉在她心中,已经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梨花鸡,出自随园食单*
昨天山沟沟里,没网=_=
不过好像也没人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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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一念(七)
春冉上次潜入通灵门,被守护灵药的神兽一掌拍在腰侧,这一段时间将养下来,外伤也好了大半。
清崖戒律森严,但凡门中人犯错,不论弟子长老,都要去戒律堂受罚。即使春冉是付希言的弟子,也逃不过。
这一日,戒律堂申莫鸣申长老的大弟子林长风,御剑上了灵枢峰,说申长老正在等着她。
初凝叫他稍等,而后跪在大殿外,轻声说:“师父,徒弟下灵枢峰受罚,回来再向师父叩罪。”
她话说完,又屏息片刻,殿内没有任何声音,付希言她,想来又是神游在外了。
半晌,才听见殿内人清清淡淡的声音:“去吧。”
初凝再一叩首:“师父,关于上次的事,徒儿有话要说,不是我……”
付希言声音淡淡:“这些话,与申长老说,不要和我说。”
初凝:“……”
原本她不知宋倚曼和春冉在付希言心中轻重,想着先和付希言亲近一些,再说出真相。可谁知付希言那般喜怒难测……
林长风看着这娇小清瘦的小师妹,又想起等会戒律堂内的惩罚,不由偏过头去,有淡淡担忧:“师妹……你放心,我会送你回来。”
他带着初凝御剑而下,一路行至戒律堂前,感受到众人投来的或是同情或是嘲讽的目光,初凝心虚了,问V999:“我难道会被打死吗?”
V999老神在在:“那倒不会,毕竟看在攻略对象的份上,怎么也得给你留一口气。”
初凝:“……我可以申请暂时失去意识吗,我怕疼,怕到死了,等受完刑,我在恢复意识。”
V999讷讷:“这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