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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的乘客(1)
    周德东纸人在线全集:想不到的乘客(1)想不到的乘客(1)
    门锁传来“哗啦啦”的响声。
    张清兆立即走出了卧室。
    王涓回来了。
    “王涓,你去哪儿了?”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王涓打了个哈欠,说:“我在李姐家睡的。我不知道你回不回来,一个人不敢住在这个房子里…”
    昨天,张清兆抱着死婴下楼时,曾经在楼梯上见过李姐。
    他敏感地问:“你告诉她咱家孩子…不在了?”
    “告诉了。”
    张清兆的心一下就提起来。
    “李姐说,她有个偏方,专门治中风的,只是她不知道咱家孩子有这种病。”
    张清兆稍微镇定了一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停了停,王涓问:“埋了?”
    “埋了。”
    “埋在哪儿了?”
    “巴望村西头,大约三里路吧,一片树林子里。”
    “那地方你能记住吧?”
    “能记住。”
    “他连个墓碑都没有,我担心时间长了,那坟包平了,就找不到了。”
    “你放心吧。有标志,一棵杨树,很高的。”
    张清兆想结束这个话题,就说:“我出去买点油条和豆浆吧。”
    王涓说:“我什么都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张清兆一边说一边朝外走。
    到了门口,他突然回过身来,说:“王涓,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半夜的时候,你有没有见我一个人走出去过?”
    王涓愣了一下,说:“没有哇。怎么了?”
    “啊,没什么。”
    天还阴着。
    收音机说,今天还有雨,中雨。
    实际上,蒙蒙细雨现在已经开始飘洒了,张清兆打开了雨刮器。
    他离开家的时候,换了一件衣服。
    王涓特意嘱咐他:“今天你早点回来啊。”
    他说:“天不黑我就回来。”
    现在,他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了大部分。
    王涓这一关已经过了。
    邻居们的关似乎也过了。
    还有谁?
    还有巴望村的人。
    张清兆现在生活在城里,跟他们没什么来往,如果再把父母接到城里来,那么他甚至可以永远不再和他们见面…这个没有问题。
    还有谁?
    还有那几个知道他生了小孩的出租车司机。
    如果张清兆不再到第二医院门口等活儿,就可以和他们不再见面。
    即使偶尔碰上,互相之间也不过是同行关系,如果张清兆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小孩已经死了,那么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个也没有问题。
    还有…对了,还有郭首义。
    他连张清兆的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些人都没有问题,警察那里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好了,OK了…
    不。
    张清兆还有一颗心在提溜着。
    那就是他胳膊肘上的这块硬伤。
    这是让他最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认定自己一直在梦游。
    想不到的乘客(2)
    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他在很热的房间里睡觉,本来睡前穿着衬衣,早晨醒来,却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而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衬衣脱下去的。
    也许,那婴儿只是一个幻影,来源于他的恐惧。实际上,他是一个人爬起来,轻轻离开家门,在黑暗中快步走向那个阴森的地方…
    他为什么偏偏要到那个地方去呢?
    正是因为他太害怕那个地方了。
    所谓事与愿违。
    他早就听人说过,梦游的人都是这样——越害怕什么地方,梦游的时候越会去什么地方。而且,梦游的人身手出奇地敏捷,再杂乱的地方也绝不会被绊倒,再艰险的地方都可以顺利通过,比如独木桥。
    这是一件十分诡秘和不可思议的事,全世界的精神专家都解释不了其中的玄机。
    可是,他却摔了一跤。
    如果不是这处伤,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深更半夜经常到王家十字去…
    今后,他还会去。
    从来没听说这个世界上哪个医生把梦游症治好了。
    他能管住现实中的自己,却管不住睡眠中的自己…
    想着想着,张清兆毛骨悚然。
    细雨中行人很少,都撑着伞。
    没有人打车。
    张清兆一个人在街上转着转着,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他觉得他不能总忌讳王家十字,越这样越害怕,越害怕夜里越要去。
    白天时,应该经常开车到那里遛一遛。
    也许,时间长了,就会解除对它的恐惧。
    这样想着,他就把车开向了王家十字。
    下雨天,王家十字更是一片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丧家犬匆匆走过路口,它又瘦又脏,身上的毛乱糟糟,湿淋淋。
    它一边跑一边用眼睛警觉地瞄着张清兆的车,可以看出来,它是一条极其狡猾的狗。
    张清兆不理睬它,慢慢朝前开。
    没什么事,他绕了一圈就离开了。
    开出了两条街,车慢慢熄火了。
    他下了车,打开机盖。
    他知道,又是老毛病——化油器里没有油了。
    他得把汽油泵到化油器之间的油管拔下来,用嘴吸出汽油灌进化油器一点,再把油管接到化油器上。
    这有点麻烦。
    特别是那股汽油味留在嘴里很难受。
    他捣鼓了半天,终于弄好了,上车打火,着了。
    他刚要挂挡继续走,天上一个惊雷炸响了。
    他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给吓疯了——那个死婴就躺在后座上!
    他穿着新衣服,绿底红花。
    他的衣服上,稀疏的头发上,还有眼角、鼻孔、嘴巴、耳朵,都沾满了泥土,就像刚从土里刨出的萝卜。
    他的眼睛依然半睁着,好像在看着车顶。
    像一只猫
    张清兆看着这个从泥土里扒出来的死婴,呆愣了几秒钟,急忙开车朝火葬场飞奔。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死婴烧成灰!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后面,他担心那个死婴从后面爬起来,把一双小手慢慢伸过来…
    由于他的注意力一直系在后面,几次差点撞着人。
    终于到了火葬场。
    那两辆面包车又停在那里了,不过司机都没在。
    张清兆正要开进大门,看门的老头却把他拦住了。
    “出租车不许进。”
    张清兆说:“我是来送尸体的!”
    老头透过车窗朝后面瞄了瞄,严厉地问:“尸体在哪儿呢?”
    张清兆恼怒了:“你打开车门自己看!”
    老头就把车门打开了。
    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他俯下身子,在那个死婴脸上反复看了半天才说:“他是睡着了吧?”
    张清兆耐着性子说:“已经死了,昨天就死了!”
    老头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看,终于确认了这是一个死婴,这才关上车门,对张清兆挥了挥手。
    张清兆开车径直来到停尸房。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
    他下了车,跑进去。
    有两个人站在木桌前,好像一男一女,一个头上戴着孝,一个腰间扎着孝,白花花的。
    郭首义正在给他们登记。墙上的铁钩上,挂着郭首义的那件灰色雨衣。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盖着一床花被子,蒙住了脸,两只脚却露在外面。
    郭首义看见了张清兆,他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哑哑地说:“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完。”
    他合上本子,起身打开里间的铁门,走进去,“哐哐当当”推出一张尸床,指挥那两个人把地上的死尸抬上去,再推进里间,停放在一个隔档里。
    那两个人离开之后,郭首义指指凳子,对张清兆说:“坐吧。”
    张清兆没有坐——这停尸房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不想碰。他朝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那个孩子…死了。”
    “死了?”郭首义大吃一惊。
    “死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怎么死的?”
    “中风。”
    “你…送来了?”
    “送来了。”
    “在哪儿?”
    “在外面,在我的车里。”
    “你办手续了吗?”
    “没有…”
    “哟,那可不行!”
    张清兆朝外看了看,说:“郭师傅,还办什么手续!不过是个刚刚满月的婴儿,你帮个忙,送到火化车间悄悄烧掉就完了,加把火的事儿。骨灰我也不要。”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在木桌上。
    郭首义把钱拿起来,塞到张清兆手上,严肃地说:“你这样做就外道了。”
    张清兆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火化工人的。”
    郭首义说:“我让你收起来你就收起来,我让他们帮忙,人情算在我身上。”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说:“不过,现在不行,今天拉来的尸体特别多。明天再烧可以吧?”
    “最好今天烧。”
    “跟我关系最铁的那个火化工今天没上班。”郭首义有些为难。
    “那就…等明天吧。”
    “来,我们先把孩子抱进来。”
    郭首义说完就走了出去。
    张清兆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郭首义抱着那个死婴走进了停尸房。
    那个死婴在高大的郭首义怀里显得更加弱小。
    郭首义走进昏暗、阴冷的里间,把死婴放在一张高高的尸床上,盖上了一块白布。白布下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就像一只猫。
    然后,他把那张尸床推进了一个隔档里。
    穿雨衣的人又出现了(1)
    下午,正像收音机里预报的那样,小雨变成了中雨,不过是突然变的——本来细细地洒着,一下就变成泼了。
    大街上不但没有行人,连出租车都没有了。
    大家都回家打牌或者喝酒去了。
    这倒霉的天!张清兆骂道。
    他不想回家。
    这些日子,他要尽可能地回避王涓,回避那些邻居。
    他们知道那个婴儿死了,见了面肯定要假装关心地问一问。
    他不好回答。
    他又把车停在了第二医院的门口。
    那些平时总在这里等活儿的出租车今天都没有来。
    他蜷缩在车里,闭着眼,听疾风暴雨敲打车身的声音。
    隐隐地,他听见传呼机响了,低头看了看,是家里的电话。
    肯定是王涓。
    王涓是他的老婆,她给他打传呼,这很正常。
    但是,张清兆却有些警觉。
    他把衣服脱下来,顶在头上,跑进路边一家小卖店,给王涓回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
    “涓,怎么了?”
    “你回来一趟吧。”
    “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停了一会儿王涓才说:“…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你回来就知道了。”
    张清兆忽然有一个直觉:王涓的身边有人!那个人好像在对王涓打着手势,指导着她怎么说。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现在,你只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是。”
    张清兆的心一下就缩紧了:“是警察吗?”
    “是。”
    张清兆差点瘫软:“…他们是不是为小孩的事来的?”
    王涓没有回答,她的嘴好像离开了话筒。
    张清兆感觉到,她身旁的那个人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开始阻止她了,或者通过口型,或者通过手势,或者通过纸笔。
    过了一会儿,王涓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彬县。”张清兆随口编了一个谎。彬县归滨市管辖,相隔大约二百里。
    “你去彬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张清兆感觉这句话是王涓自己说的。
    “有人包车,走得特别急。”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好像回不去…”
    说到这儿,张清兆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楚,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涓,对不起,再见了,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然后,他一下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冒着雨钻进车里,一下变成了惊弓之鸟。
    警察来干什么?
    这个最重要。
    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关于孩子的事。
    他们是刑警队的,还是派出所的?
    如果是刑警队的,那就说明谋杀的事已经败露了。
    如果是派出所的管片民警,那就可能没什么,他们也许是听说张清兆家的小孩死了,例行公事地来问一问…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孩子死了?
    是李姐报的案?
    她凭什么报案?
    她是不是掌握了什么?
    张清兆越想越迷糊,就自己安慰自己:也许,这些警察是交警大队的,是因为哪起交通事故来调查他…
    不管怎样,他现在都不敢回家。
    穿雨衣的人又出现了(2)
    他开着车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转悠,一直在思考今夜在哪里过,明天怎么办。
    一直到晚上,他只拉了一个乘客,是个女学生。她到师大。
    她下车后,张清兆又接到一个传呼,他一看,是郭首义的手机号。
    他急忙找到一个公共电话复机。
    “张清兆,你赶快来一趟!”
    “怎么了?”
    “见鬼了见鬼了!”
    “你慢慢说!”
    “你家那个小孩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刚才,我到停尸房清点尸体,发现那个小孩在单子下变大了。我感到很奇怪,走过去掀开白布,差点被吓死…”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冷学文!他还是半个脑袋,手里还捏着那沓钱!——你赶快过来看看吧!”
    “好,我马上就到!”
    张清兆在阴郁的天气里看到了一缕阳光!
    现在,他抓到了洗清罪名的证据!
    他杀死的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早就死于车祸的冷学文,一具变成婴儿害人的僵尸!
    天黑了,雨基本停了。
    张清兆开车朝火葬场的方向疾驶。
    那两辆莫名其妙的面包车依然在火葬场大门口停着,车窗里飘闪着两双深邃的眼睛。张清兆顾不上观察他们,直接驶进了火葬场大门。
    这次,看门的老头没有拦他。
    他在停尸房前停下车,跳下来,匆匆走到铁门前,正要敲,铁门却自己打开了,一高一矮两个警察盯着他的眼睛走出来。
    他的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你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高个子警察说。
    “为…什么?”他颤巍巍地试探了一句。
    “我们怀疑你杀死了你的儿子。”矮个子警察说。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一个成年人!你们可以看看啊!”
    高个子警察冷笑了一下,架起他的胳膊就走进了停尸房。
    今天的停尸房里好像格外冷。
    高高的房顶亮着几个荧光灯,光线惨白。
    高个子警察把他拖进一个隔档,掀开了蒙尸的单子,说:“你看看,这是不是他?”
    张清兆傻眼了。
    那个死婴在尸床上静静地躺着,他穿着绿底红花的新衣服,脸色黑紫,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他的双眼依然眯缝着,看着半空。
    “你们可以问郭首义,他亲眼所见!”
    矮个子警察不耐烦了,朝他的脑袋扫了一巴掌,喝道:“别废话!走!”
    直到张清兆被警察带出停尸房,他都没看见郭首义的影子。
    第四部分
    郭首义说
    张清兆向警方讲述了一系列的鬼故事。
    警方对死婴进行化验,确认他根本不是AB型血,而是A型血。
    还有,警方经过核实,六月五号那一天,王家十字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通事故。也就是说,冷学文这个人并不存在。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张清兆的交待中,报案人郭首义担任着重要角色。于是,两个警察来到火葬场,向郭首义了解情况。
    郭首义只说了一句话:都是一派胡言。
    动机
    张清兆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警方一直没搞清他的动机。有几种可能:
    一、他喜欢女儿,不喜欢儿子。通过调查张清兆的老婆,警方得知,他确实喜欢女儿。在产前做B超时,医生判断是个女孩,张清兆显得格外高兴。
    二、他单单不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长得确实丑,而且一点也不欢实,几乎天天在沉睡。
    三、因为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有中风病,他担心日后不好养活。他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宽裕,抚养一个病孩更加力不从心…
    还有一种可能:张清兆真的撞死过人,却一直逍遥法外。不过,他的神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日夜寝食难安,渐渐开始幻视幻听,最后,他终于变态地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经调查,张清兆三年前确实因一起交通事故被警方讯问过,可是,警方最后认定他是无辜的,把他放了…
    警方给张清兆做了一次精神检测。
    结果出来之后,大家十分意外——他的精神完全正常。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警方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张清兆在撒谎。
    法场(1)
    半年后,张清兆被枪毙。
    公审大会是在市中心广场举行的,那天的观众人山人海。
    跟他一起被执行死刑的还有四个人。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杀死亲生儿子的罪犯身上——他被五花大绑,胸前挂着大大的牌子,写着“张清兆”三个字,上面画着红红的“×”。
    两个威严的法警架着他的两只胳膊。
    如果旁边没有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瘫下去。
    这一天终于放晴了,太阳火辣辣的,地上涌动着潮气。
    其他几个罪犯都深深低着头,只有张清兆抬着头。
    他脸色铁灰,眼睛麻木,在下面的人群中慢慢扫视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在找谁?
    这个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也许,他在找王涓。
    王涓没有来。
    也许,他在找他的父母。
    他的父母也没有来。
    也许,他是在找那个穿雨衣的人。
    可是,太阳出来了,所有的人都把雨衣脱掉了。
    宣判完毕,台下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掌声。法警架着张清兆,快步朝行刑车走去…
    他是被法警提上车的。
    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行刑车在人墙中缓缓开动了,它在滨市的主要路段绕了一大圈游街,然后加了速,朝城西的野外开去。
    这是去巴望村的方向。
    这是回家的方向。
    行刑车出了城大约走了三里路就拐了弯,朝一个大坝开去。
    那个大坝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丛,很宁静。
    那就是他生命终止的地方。
    以前张清兆就知道这地方是个法场,经常有死刑犯在这里被处决。每次他开车经过这一带都加速离开,免得沾上晦气。
    今天,他被送来了。
    昨天,张清兆被关进了一间单人牢房。
    天黑之后,狱警来看望他,说:“明天你就上路了,想吃点什么吗?”
    “不吃了,谢谢。”他说。
    “喝酒吗?”
    “不喝了。”
    狱警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他的五官,慢慢退了出去。
    牢房里很寂静。
    他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倚着墙,望着对面的墙,呆呆地想。
    这时候,他已经大梦初醒:有人在背后害他!可是,这个人藏得太深了,连一根头发都没有露出来,他怎么都想不出他是谁。
    郭首义?
    他跟这个看尸人素不相识,没有那么深的仇恨。
    除了他还有谁?
    他把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都筛了一遍,最终还是一片迷茫。
    这一夜过得真快,天微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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