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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的鹅毛哲学 之2
    纪汪萍在原地足足站了三分钟,长长地舒了几口气。恶作剧总算没有深入,仅仅拉开序幕。她没有做一切思考和分析。这种消息针对别人,或许还能引起她的关注,针对颜万春,只能是诽谤。她对丈夫注入了全部的信任。在陶惜童出门的时候,她本想歇斯底里地臭骂一顿,但她毕竟是能够容忍的。况且,既然荡然否定了传言的真实性,就决不该向别人显露内心的触动。世界上,巧合是有次数的,她不相信自己刚刚在事业上取得了一点成功,又在生活上一败涂地。她认为事业的成功和爱情之间常常并不一定横卧着分水岭,她还从来没作思想准备去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小靳靳回来了。一跨进门槛就挣脱保姆的手,扑向深卧在沙发里的妈妈。纪汪萍盯着墙上的一张裸体男人日历画发愣,机械地把孩子掐起来放在腿上,表现出少有的冷淡,甚至产生了发脾气的欲望
    “回来了?”五十多岁的保姆怯生生的,似乎在向严厉的母亲问话。
    “嗯!”纪汪萍说。
    “纪老师,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问你自己!谁把陶惜童放进来的?”
    “是他自己硬要等你,说是有事告诉你。这不,为了让他走,我和靳靳故意回避。可是……”。
    “噢,对不起。”
    纪汪萍是一向爱戴这位有特殊感情的老保姆的。她被自己情绪的失常吓住了,突然觉得陶惜童的消息无形中刺了她一下。正像许多人尽管不相信鬼魂,又常常在夜里害怕身后跟着鬼。她有一个预感,虚无飘渺的阴影在向她扑来。
    暮春的早晨总是那么清新,富于生命的气息。纪汪萍依旧穿着那身旗袍来到学校,一一和同事们打招呼。无论对老师,还是对学生,她永远是友好的典范。她所教的高二年级的学生,始终最大限度地维护她的崇高形象,都老远就用眼睛表示问候。在一个狭窄的弄道里,一班那个个头高大的男生迎面走来,向她报以情滴滴的一笑。那学生长得一表人才,生理和思想都流淌着与众不同的成熟,在课堂上或在房间里请教问题时,常常向他的纪老师暗示过分的倾慕。这曾使她产生过潜在的激动,坚信自己作为女性魅力的存在,临近而立之年,毕竟还风华犹存;然而她此时领受的这一笑,却使她极度的不安和烦躁。自古就有一些多情的男老师追求女学生,甚至传为佳话,那么自己是否会面临着同一事物的另一个方面:男学生死死缠住女老师?而刚刚步入成熟的男人的力量和欲望又是无比强大的,她怀疑如果真的掉进这种深渊,自己是否有充足的力量进行挣扎。她顿时感觉出强大的压力,难道人永远逃脱不了情网的捕获?
    纪汪萍看了一下手腕上金色的坤表,才知来得太早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学校规定带小孩的女教师可以不上早操。她决定到章小朋的房里熬过这个空闲。章小朋是一个教音乐美术的年轻女教师,性格开朗、细腻、敏锐。结婚之前,她俩常常抵足而卧,放荡地探讨女人和男人的秘密。章小朋从不放过纪汪萍情绪上哪怕是极小的波澜,而纪汪萍也总是把全部喜忧带到这里来消化。
    纪汪萍费了好大劲才敲开章小朋的门,有点不满地说:“怎么了?是不是金屋藏虎啊?”
    章小朋毫不示弱地答道:“要捉奸,你可晚了一步。我忙于填饱肚子呢。”
    章小朋床上的被褥一片零乱,纪汪萍毫无拘束地仰躺到床上。她在想,这个女友是不是过于邋遢了。
    章小朋收拾好早点,给纪汪萍也递来一份:“不怕把你那漂亮旗袍弄皱了,还得注意我被褥的卫生!洗一次多不容易!”
    纪汪萍很舒坦地长嘘了一口气:“哎——很久没压你这狗窝了,真舒服……你独吞吧,我吃过了。”
    “嗳,说真的,你越过越漂亮了。”
    “是不是在挖苦我?”
    “我要是个男人,缠住你绝不放手!”
    “色棍!”
    “嗳,别野了。听说你上节教改汇报课非常成功?”
    “谁知人家怎么下结论!听天由命吧。”
    “你像是熬夜了,很疲倦。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男人!丈夫!”
    “你呢?”
    “搞司法的嘛。粗野,直率,但无微不至。”
    “你很幸福……怎么突然问这个?”
    “别忘了,这是女人的首要话题。”
    “你问他吗?仍十分温和。他的微笑我十辈子也享受不完,但不知道微笑会不会酿出眼泪。他有好久没回家了。”
    纪汪萍的话很模糊,很犹豫,潜伏着难以觉察的忧伤。在她看来,章小朋突然提起颜万春,那口气似乎与陶惜童的消息一脉相通。难道她是在对自己暗示什么?
    她的心跳倏然加快,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扭成一团,塞满了大脑。但纪汪萍没有胆量跟踪追问,害怕自己赋予了全部感情的形象在心中被残酷地毁灭了。如果那消息得到确切的证实,她会立即昏厥。于是她极力把自己的思路引向一边,呆呆地盯着章小朋白皙的脸。然而,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切都在摧残这个可能倒下的女人。她对白皙的皮肤突然产生过敏。白是中国人面容有绝对优势的美,这在颜万春身上体现得十分充足。
    新婚之夜,颜万春第一次赤条条地展露在她的面前时,那跟女人一样白嫩滑润的皮肤使她非常惊讶,她的兴致迅速低落。但是,接着颜万春又向纪汪萍显示了健康的生理机能,使她很快走向另一个极端,收获了极大的满足。她随之竟牢固地建立一个新的观点:白皙的肌肤是自己丈夫的特有素质,它和健康的生理机能完美统一,才组成属于她的出色的男性肉体。她如胶似漆地搂着他,并无数次地巩固着一个信念,她必须永远拥有他——这个宝贝!
    “你……怎么了?”在吃早点的章小朋一直在观察纪汪萍。
    “没什么。我很累,今天的课可能坚持不下来了。”纪汪萍喘着粗气,夹起讲义向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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