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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绝的新婚之夜 之3
    “咋样?”
    “啥?”
    “床。我正好捎一床棉絮回来,喏,已经铺好了。”
    “你?!”
    “别误会,你得谢我呢。要没有它,你一准冻死。现在我到洞外去,你脱下衣服,钻进棉絮里躺着,我为你烤烤衣服。”姬怀道并未得到认同,就已走出去。高秋杏感觉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自觉已处在悲壮的氛围中,只迟疑片刻,就脱得一丝不挂,溜进棉絮。不曾想姬怀道走进来后,竟不再有话说了,老老实实地烤着衣服,由上衣到袜子,最后就烤起了衬裤和花裹兜,两手做得循规蹈矩,并不斜视一眼这只跑不动的小羔羊。高秋杏一直盯着姬怀道,心内的惊骇变成惭愧和感动,以至有了烫肉的泪珠滚下来。然这种景象却增长了她报恩的欲望。
    “你这样做,是为了说明你是个好人么?”她的眼睛盯着熊熊的篝火。
    “我不知道。”姬怀道仍不看她。
    “那是要我报答你了?”
    “你说呢?”
    “要做啥,随便吧。”
    “什么?”
    “我这第二条命是你给的。像今晚我俩这样凑在一起,有几个男人能规矩?我知道躲不过的,还不如乖乖地把这具肉体给你,算是报了相救的大恩。从此两清,各走各的路。”
    “你把我当成狗了,不,连狗都不如!”姬怀道蹭地站起来,把手中的衬裤扔在地上,走出洞口又说,“那你快把衣裳穿起来,要不我马上就走。”
    高秋杏反倒觉得这才是一种**,惊骇地穿着衣服。
    “我心里难过,惹你生气了。”她用近乎听不见的脚步走到洞外。
    “别看我是这恶山里的贱人,可还是不同兽类的。”
    “你以为我想那样?我不知道你是个好男人。”
    他们又回到火边,男人将自己的外衣加在女人身上,接着是一通其情融融的言语。当远处传来驱赶野兽的号声,这对春心相对的男女已是海誓山盟了。高秋杏被埋在宽厚的怀抱里,将脸贴在毛茸茸的胸堂上沉沉地睡去了。
    自此以后,高秋杏日日思想着再次享用了属于自己的怀抱,思想着成亲,却不料来得这么快。姬怀道强壮而又白皙的躯体更增添了她神秘的向往。她曾听说过南王沟的凶险,然而此时她不再惧怕,而是有着投入烈火般生活的雄壮了。
    轿子被肩扛手提到老柏树下,有人用最后的气力喊道:“新娘回来啦!”随之,迎亲队伍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高秋杏掀掉头顶上的树叶,长久地环视着深幽的南王沟。歹毒的太阳此时已藏得无影无踪,零星的房屋只能看到一些轮廓。吹鼓手吸了一阵旱烟叶,领头的便一声嘶叫:“吹起来!”轿夫各就其位,两边山顶上的几撮黑影迅疾有了动作,弄得火炮齐鸣。姬怀道心知这是姬怀金、姬怀仁特意安排的。他不敢快活,也未曾向凶处设想。
    正在操办喜宴的庭院热闹非凡,房屋四周另搭了许多临时炉灶,烧茶的,造饭的,各守其位,吆三喝四。两手被高温炙得甩动不已,嘴上却绝不忘了向另一个外姓人撂去一句:“哎,你妹子今晚可要招祸了。”另一个反觉得来劲,炫耀自己回答得绝妙:“俺妹子是你姑哩,招祸了你不心痛?”各家的狗随主人赶来,似乎在以特别的方式祝贺喜庆,成群结对地纠合在一起,与异性亲昵磨搓,嗅而又舔。大门两侧挂着桐油灯盏,司灯人忙不迭地拨着灯芯草,于是才能看清候轿人早已排成长长的夹道,尾端坐着另一帮吹鼓手,瞪着核桃大的眼珠,看到有一行黑影走来,鼓起了腮帮。引亲队伍的鼓乐齐鸣,轿子随之落地,了不得的热闹。这时,候轿人的中间翘起一长挂爆竹,司炮人准备用那震响的东西与新娘调谑一番。炸新娘是古有的习俗,称作“炸红”,司炮人一阵旋转,震耳的裂物便在新娘脚跟和脚趾上裂碎。虽无大险,倒也令人生畏。高秋杏乔装了一通,将姬怀道的汗褂披在身上,头发也用毛巾遮蔽起来,却还是给眼毒的司炮人认出来了,炮子落在头上、颈上炸开,印出数不清的糊疤。高秋杏开始还自语说,人家是为俺的好事,再痛也要忍着。但后来痛得难忍,于是尖叫了一声。姬怀道看着,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一把揪住司炮人的手腕说:“你?!”
    “俺咋了?给你炸红来了!”司炮人气盛而又诡谲地说。
    “算了,人家是为了咱们的好事哩。”高秋杏过来拉住便劝,姬怀道这才罢手,但他深感氛围的异常。
    那年月,这地方谈不上富裕。姬怀道虽然称得上是远离闹市的土皇上,但他的婚宴酒席无法丰盛,没有几个肉物菜。自酿的柿子酒用土黑碗盛喝,个个有武松的架势,看去南王沟很像是一个威武的山寨,今天在娶压寨夫人了。
    姬怀金、姬怀仁召唤本甲的酒客,各坐一席,两桌相邻。他们不时交换着眼色。宴饮一开始,姬怀金对两个小伙吹了一阵耳根,把个新娘挟来,说是要敬嫂子或婶子一杯。高秋杏自辩不大喝酒,却讲不过,连喝两碗,当下脸已罩起红云,躯身晃动不已,手却仍举起黑碗:“来……喝,为了我,弟兄们受累了,嫂子……陪叔叔们喝个痛快。”
    姬怀道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被眼前的局面骇住了,又心痛高秋杏的一副醉态,就走出来制止:“怀金,你这是干什么?”
    “未干啥呀。敬嫂子一杯酒,你就心里不痛快啦?”
    “你这是屁话!”
    “怀道,大……家快活,就让……咱们………喝吧。”高秋杏又倒下半碗,餐屋一片喝彩声。姬怀道讨个没趣,退了回来。
    酒过数巡,高秋杏醉成烂泥。姬怀金向姬怀仁飞了个眼神,说:“嫂子醉相,好叫人心爱。弟兄叔伯侄子们,走,闹洞房去,三天无大小啊!”
    高秋杏于是给云里雾中架到新房。姬怀道准备进去护卫,却被一个小子叫住了:“怀仁叔让你出去说话哩。”姬怀道不知高秋杏将弄成什么模样,一阵心急却也未思想许多,跟着出去了。
    “怀仁,有啥快说吧。”
    “这里不方便,俺到后山上说去。”
    姬怀道来不及分辩,已似饿鹰抓食样被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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