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头分手后,艾高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不住地胡思乱想。对于他来说,做得成与做不成男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许比生死更让他看重。套用古人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生死事小,兹事体大”。
到了晚上,他也一直床上辗转反侧,老是睡不宁,不知起身去了多少趟卫生间。幸好与老婆还在冷战状态,二人分室而寝,否则,肯定早不知被埋怨了多少次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身下那个物件儿仍是蔫头耷脑的没啥反应,这让艾高心里面更加绝望。以往这个时候,那东西可都是一柱擎天、坚如铁石的,有种不泻不快的憋胀感,哪怕昨晚刚与老婆有过**之欢,他也常涎皮赖脸地缠着老婆要梅开二度,用他的话说,还要“吃早点”。在他刚尝到这事儿甜头的时候,这种“早点”几乎是每天早晨都想吃的,搞得老婆有些吃不消,说他简直就是牲口、是种马,不如干脆去配种站给驴马配种去算了。
说来好笑,那个时候,他和老婆都还曾一度为这种情况担心过呢,觉得他这方面的欲求强烈得有些离谱儿,会不会是这方面机能病态亢进呢?就像得了甲亢的病人对食物永无餍足一样。后来,在网上查了下这方面的资料,才发现这种晨勃现象,对于成年男子,是很正常的一种生理现象,中国古代就有“男儿三更竹竿起,女子半夜莲花开”的说法,只是多数人不像艾高现在这样逢晨必勃而已,夫妻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而现在,这竹竿竖不起来了,也成了一块大心病。看来真的是出问题了,艾高有些沮丧地想,不由对大头恨得牙根痒痒,怎么玩这种把戏,把自己后半生的性福都给废了,真恨不得拿刀剁了她。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也怨不得别人,谁让自己老牛吃嫩草,招惹上这么一位八零后姑奶奶呢,人家年轻嘛,疯起来没谱儿也属正常。
艾高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到医院去看一下,这事儿事关后半生的性福,大意不得。
吃过早饭,看小路接他的车已经到了,也无心先去台里走下过场,就吩咐小路直接开去市人民医院。
小路试探着问,“艾台,你去医院是看望病人还是……”
艾高作势用手按了下太阳穴,含糊地应道,“哦,头有些昏沉沉的,去看看。”
到了医院,小路要帮他挂号,再找熟人联系个专家。以前他陪领导来看病都是这么个路子,领导的病症要是稍微严重些,还得及时向办公室主任汇报,再由办公室主任亲自出马安排。
艾高可不想让小路窥破他的**,摆摆手说,“不用了,我有个同学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先找他问问看,你去找地方把车泊好,就先在车上等着吧。”
支走小路,艾高快步进了门诊楼。
一进门诊楼大厅,里面的景象就让他大吃了一惊,大厅里人头攒动,热闹的像集会一般,混合着各式难闻的气味,胃里立即涌上来一阵不适。他强忍住恶心,掩住鼻子,心里想,这人在某一方面的能力得天独厚似乎也不是什么幸事,有一得也许就有一失,有一失或许就有一得,瞽者善听,聋者善视,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自己像警犬一样灵敏的嗅觉,固然给自己带来了不少方便,上次安全套那事儿就是依仗这灵敏的嗅觉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不过,现在这当儿,非但没有丝毫好处,反倒比别人多遭不少罪。顺势又联想到自己那话儿上,靠着这天赋异禀,攫得了不少女人的倾心,甚至包括大头这样的八零后。结果却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最后还是倒霉在这上面。老话说的好,别光盯着贼吃肉,你也许没看到贼挨打呢。老天在这方面,似乎刻意要追求一碗水端平似的,给你一样,就要拿走另一样,看来还是做个平淡无奇的庸人最幸福。
艾高叹了口气,穿过挨挨擦擦的人群,走到挂号处,排成长队的人群顿时让他傻了眼,怎么这么多人啊,这啥时候才能挂上号啊?这别说看病了,上午能不能挂上号还两说着呢。再说,自己这情况,应该挂哪个科的号才合适呢?应该是看男科吧,可他看了半天科室列表,也没有发现有个男科,勉强沾边的只有性病皮肤科和泌尿科。自己这不应该是性病吧,也不能算是皮肤上的毛病,看来只好先挂个泌尿科试试了。
在队尾不断东张西望的艾高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凑了上来,“大哥,急着挂号是吧?我这儿有挂好的号,要不?”
艾高一愣,以前只听说火车站有倒票的黄牛党,,没想到医院里也有这黄牛一族,看来有需求就有市场,真是市场经济时代了,经济规律无孔不入,倒也好,省了自己排队的麻烦了,就问道,“多少钱?”
“看你要哪个科、哪个专家了,五十到一百不等。”
“你挂的号我能用吗?病历上的名字怎么办?”艾高突然想到这医院挂号可与火车票不一样,病历上要填患者姓名的,是名符其实的实名制,不像铁路部门嚷嚷了许多年实名制,却始终没落到实处。
“这就放心吧您呐。”小伙子油腔滑调地拽了句京韵,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份挂号单和一份崭新的病历,上面患者姓名等项目都空着,“你看,都空着呢,想填谁就是谁,您要哪个科的?”
“泌尿科吧。”
“哦,大哥您是看前列腺的吧,就要这个高主任的号吧,这是咱医院这方面的权威,八十。”
“你这不会是假的吧?”交钱时,艾高还有些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我见天都这地儿溜达,如果是假的,您回来拆了我摊子。”
艾高听他一说,笑了,拆你摊子,可你这哪有摊子啊?
挂号单倒是不假,只是艾高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医院又别出心裁地搞了个二次挂号。
艾高的挂号单是3号,本以为很快就可以看上医生了。待好不容易挤上电梯,找到泌尿科,却见入口处贴了一纸通告,说近来发现医院有倒号现象,为打击黄牛党,切实保护患者权益,提高就诊效率,请患者持挂号单到分诊台先行预约,就诊顺序按预约号进行。
艾高这下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预约!这不分明是二次挂号嘛。这样能解决倒号问题?没有内部人员的里应外合,那黄牛党手里的空白病历是哪儿来的?解决问题不先从自身找原因,就知道将责任向外推。平白无故又给患者加了到坎儿,还说是什么保护患者权益,亏他们说得出口!简直就是在强奸民意。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他去林黛那里时,林黛笑着递给了他一张皱巴巴的纸让他看。他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去年入冬时,调整公交车时间的通知,纸张的颜色已经斑驳,上面的字迹倒还清楚:
关于调整13路公交车运行时间的通知
为更好地服务于广大市民,方便市民出行,兹经研究决定,将13路公交车运行时间调整如下:
早班车运行时间由5:00调整为6:30。
末班车运行时间由22:30调整为21:00。
以上时间调整自十一月一日开始施行。
特此公告。
昱城市公交公司
二〇一一年十一月十日
艾高约略扫了一眼,笑着说,这大约就是中国特色吧,什么事儿都喜欢往大里靠,不过是一纸简单的通知罢了,硬是整得跟中央红头文件似的。就像房地产商,一个只有三、两栋小高层的楼盘,也敢叫“帝王豪庭”一样。
“你还没看到更可笑的呢,这扯大旗拉虎皮的格式吧也就算了,你仔细看看,这里面还有更可笑的呢。用一句流行的话说,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林黛边说边忍不住抿嘴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