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我以291分的高分进了当地的重点中学。
我和同班的红被分到一个班——初一三班。这是我第一次到市中心,离家足有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虹的父亲坚决要陪伴她一起去报名,她知道我是一个人,硬是拒绝父亲,和我勾着手臂往中学的方向走去。但他父亲不放心,在我俩后面紧紧跟着。
原来市中心的车子这么多,在村里的时候看见自行车就很怕。还在舅舅家的时候我总是提着一个保温桶到街上买面线糊。那是我们闽南特有的一种小吃,用面粉加面线勾芡做成糊状,然后加上事先卤好的大肠、小肠等调料,是很多人喜欢的早餐之一。
有一天早上当我提着打好的面线糊准备过马路时,一辆自行车飞快从我身旁穿过,吓得我手里的面线糊打翻在地,我手足无措地坐在马路上,还好没有烫伤。
一双温暖的手臂把我扶了起来。我一看,是那个卖面线糊的阿姨,她把我的桶子重新装上面线糊,牵着我的手,一直到我通过马路,她才返回摊子。
很小的事情我却记得那样清楚。
我和红还有她父亲挤在人海中等待交学费。听见那个收费员叫了我的名字,我被挤在一群爸爸妈妈中间,把母亲交给我的四百多元往他面前送,他一直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快点。”我怀疑他看不见我,红的父亲替我把钱给了他。红也报了名,我们和她父亲说再见,两人一起回家。
“去我婶婶家玩吧”,红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叔叔刚结婚。”
我一口答应,去看看新娘子还有她的嫁妆。
听红说她婶婶的嫁妆是一套房子,94年的房地产还没升温,而且大部分新媳妇结婚后都是和公婆住在一起的,而她~对于这个婶婶我很感兴趣。
红按了门铃,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开了门。她看到我们满脸笑意,“阿红,怎么来了?快进来。”她拉着红的手就要进屋。
“我还有同学呢。”红看着我。
“我自己先回去了,你进去吧。”我往大门走。
不是要来看新娘子的嫁妆的吗?
第二天,我很早就到学校了。红直到上课铃声响的时候才飞奔进来。她坐在我旁边的空位置上。
趁着班主任老师安排座位的空档,红轻轻说,你怎么这么早?明天你来接我,咱们一起上学吧。
我点了点头,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从那以后,每天我都会去她家等她再一起上学。我到的时候,她母亲会说我总是这么早,我笑笑。其实有时候给弟弟妹妹准备完早餐,我怕赶不上七点二十分的早读课,就空着肚子上学了,可到红家她却慢吞吞地在吃稀饭。
“来不及了,你先走吧。”红说。
“没事,我等你。”
为什么还要等呢?明明是因为快迟到才不吃早饭的,现在却看着别人吃,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
我在班里算个子小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上体育课的时候我跑了两圈就不行了,学期末我的总成绩排在班里第六位。很庆幸当时的教育体系还没有把体育课程纳入必考课程,否则我肯定得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