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死,一来时间急,二来怕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直到几天后,大姐才把大山的事告诉给她,母亲自然哭得死去活来,骂大姐不该隐瞒她。大姐想好了什么也不辩解,只是陪母亲又哭了一场,她心里的悲痛不必母亲少多少。
母亲还是把自己哭死了过去,大姐早有准备,随手就喊来医生抢救,半天母亲才清醒过来,却再也不吃不喝,在炕上直挺挺躺着。
大山自杀以后,村子上有觉得蹊跷的人,对死亡原因表示怀疑,观察牛丽娟行动反常,私下里议论纷纷,却又害怕让牛丽娟本人听到。甚至有邻居还听到大山那天凄惨的叫声,还有,牛丽娟为什么要匆匆埋了自己的男人?要是有感情的话,能说自己的男人是不吉利的吗?
给大山烧过七日纸,牛丽娟对来闹说:“你也该去工地了,只要你能好好打工,我们这个家就不会散,我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我会一心把家兴拉大,当好这个后妈,也算是对得住你死鬼哥哥,他一蹬腿走了,图了个痛快,把这个破摊子丢给我,没有钱你说我们可咋活呀?”
自哥哥死后,来闹已是第七天不说话了,他的心跟着哥哥一同死了,现在听了嫂子的话还是一言不发。牛丽娟无计可施,只好另辟一路:“你是不是还想着表妹的事?”
来闹把头揣在怀里,用指头在地上胡乱画着什么,嫂子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故意说道:“可她已经嫁人了,你想也是白想。”
来闹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叫道:“谁说我想她了?我就是不去工地,我死也不去。”
他不开口说话倒好,一说话把牛丽娟吓了一跳,她也跳起来喊道:“你不去工地就离开这个家,愿意死哪里就死哪里,管老娘屁事。”
她的威胁吓唬不了来闹,来闹又恢复到他的常态,一句话也不说了。牛丽娟找来村长商量,两个人都想不出个好办法,再找一个‘表妹’来骗他嘛,也不是个长远之计,豁出去给他找个一样呆傻的女人,哄两个傻子更难。还是村长到底是村长,眼珠一转,一个妙计把他跳了起来,他砸一下自己的头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牛丽娟连忙问;“什么好主意?”
“为什么你不嫁给他呢?小叔子娶嫂子,这多好呀。”他笑出了声。
牛丽娟一时没明白过来,随后发怒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让老娘嫁给他?那还不把老娘恶心死。”
“你猪脑子呀?又不是真嫁给他,也就是哄他高兴给你挣钱罢了。”
“你以为他傻?在女人这件事上,他比你强。让他认真起来,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不正合你的心意了,再不用和我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和他睡,一天干十次八次也没谁说啥。”
牛丽娟一拳打在村长身上:“去你妈的。还是说正经事,对付这么个傻子,把我都愁死了。”
村长摊开双手,故作一脸委屈:“我说的就是正经事,你想想你嫁给他这不知有多划算。你现在赖在这个家里不走图的啥?为了当好后妈?连鬼都不相信,还能骗了人?你私下里听听,别人是怎么议论我们的,还有人说......”
牛丽娟扑上去用手一下堵住了村长的嘴:“你想吓死我?我还不清楚?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个媒婆还非你出面不可,这下我这个当家婆可就名正言顺了,谁要说闲话,我就撕烂她婊子的臭嘴。”
又过了一段时间,母亲仍然把自己从大山的死上缓不过劲来,她总是想不通大山为什么要走那条路,她在他出事的前十天还去看过他,他让她放心,说他的病一天天向前来呢,他还想着等病完全好了要好好活人。
母亲怀疑大山死得可疑,却也无可奈何。死去的已经死去,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家兴。大姐说家兴已经长大了,他能照顾自己,他不愿意和他二爸来闹分开,这是对的,你想着照顾他,可他还想着照顾他二爸呢。你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自己能顾住自己就是万福,还想把他的抚养权要过来。
母亲哭道,我说不提这事,你就是离不开这个话题,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了两年,他比三斗还让我上心,我能不管他的事吗?没爹没妈的孩子,没人操心吃,没人操心穿,那个歹毒的后妈谁知哪一天抬屁股就走了,剩下这叔侄二人,可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