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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05)
    钟元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笔墨纸张,一应俱全。 菊花心里一笑,说:“对,咱给水成糊张大字报,羞臊羞臊他,看他还张狂不张狂?你只管写,我给你研磨。”钟元瞪了菊花一眼,说:“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是对事不对人。”
    菊花研好了磨,钟元铺纸提笔,咬着嘴唇发了一阵子愣,菊花只在心里笑,钟元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还写大字报呢。菊花催促说:“写呀!”钟元脑子不好使,看着菊花说:“你说我写。”菊花说:“我又不知道你给人家安啥罪名儿,我咋说?”
    钟元翻出一张大字报,这张大字报是给刘东民糊的,菊花没让他贴,搁了好几年了。钟元照着大字报抄了三遍,往外就走,菊花把他拖住了,笑着说:“沉住气,过一阵儿贴去,街上碰见个人,你咋说?”
    菊花端上饭来,钟元一阵狼吞虎咽,两碗面条喝了个底朝天。到了人定时分,钟元和菊花出去了,四处黑洞洞的,钟元糊一张菊花揭一张,三张大字报贴出去,钟元的气儿彻底消了。钟元说:“明儿就有好戏看了。菊花,明儿一早,八里洼肯定炸了营。”菊花绷住嘴唇,怕自己笑出声来,说:“就是呢,让他们见识见识,钟元才不是软包蛋呢。”
    羔子吵着吃水饺,明美懒得理他,不年不节吃哪门子水饺?正巧队里一头老母牛难产死了,没等人家开秤,羔子切了一块抱回来了。明美看着羔子提着一块肉,心说这个人馋疯了。
    羔子说:“明美,牛肉现成成的,咱吃饺子吧,半年没闻见饺子味了。”明美接了肉,问道:“哪来的牛肉?没听说队里杀牛。”羔子说:“杀牛比杀人还难呢,队里报到管区,管区报到公社,判了死罪,还有个秋后斩。他娘的!”
    羔子见明美瞪他,嘎嘎地笑着说:“刘老成没点儿人味,这头牛还是学田入社的牛呢,少处说,也三十年了,他让母牛怀上了犊子,屙了半天,屙下来两根腿,又拉又拽,把老牛的肠子拖出来了,老母牛熬不住,一口气没了。”
    明美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说:“赶快扔出去吧,谁吃这腌臜肉,你不怕夜里做恶梦?”羔子抱着牛肉躲闪着说:“别,别,管它难产不难产,进了肚子,变不成牛粪就成。”明美生了气,不理会羔子,羔子劈柴似的剁了半天,张着两只手和面,明美看不下去,给羔子包了一顿。饺子出了锅,运生嫌脏,羔子美美地吃了几碗。
    吃完了饺子,羔子挥着扇子出来凉快,一会儿打起嗝来了,哞哞长鸣,明美笑着说:“我说咋样来着?母牛进了肚子,在肚子里坐了胎,有你受的!”羔子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苦笑着说:“明儿拉出个牛犊子来,卖不少钱呢。”
    天黑透了,几只流萤在天井里翻飞,羔子望着天空说:“咳,你看天多高远,明儿白露了。俗话说,白露无生谷,寒露无生豆,过不了一集该开镰割谷子了。”明美说:“自留地里的谷子咋样了?前一阵子还没上黄粒呢。”羔子捂着肚子说:“三两天队里滚场,滚完场咱就开镰,不耽误事儿。”
    两人正说着话,进来了一只手灯,影影绰绰两个人影儿在眼前晃,到了跟前,来人说:“爹,娘,您吃饭了?”是刘杏和刘李。明美赶紧起来说:“妮,黑灯瞎火你咋来了,过一天让运生叫你来住两天。”说着话进了屋,运生说:“刘杏,想来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接你,黑天半夜,叫人不放心。”
    明美看着闺女手里提着俩包袱,吓了一跳,嘴唇哆嗦着说:“刘杏,你听闲话了吧?你爹是个直肠子驴,自打你们订了亲,我把他的嘴巴缝上了。”刘杏抿着嘴儿一笑,说:“娘,您老想哪去了?村里刚开完青年会,号召订了亲的女团员退彩礼,我在支部里边,不带头不行。”
    明美还是不放心,说:“刘杏,你说的可是真的?”刘李也笑着说:“婶,您还有啥不放心的,亏您还是老党员呢。”羔子说了一句话,捂着肚子跑出去了。刘杏坐了一会,明美还是不踏实,让刘杏把包袱捎上,说:“妮,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你捎上吧,有人问起来,就说退了。”刘杏说:“娘,您先替我保管着,等风声过去了,我再来把包袱拿回去。”运生姐儿俩害怕,说要把他俩送回去,刘杏没推辞,三人说着话儿走了。
    第二天,队里滚场院,女劳力都上工了。场院里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女劳力挑水,把场院泼了一遍,密实实地撒了一遍麦糠,男劳力牵着牲口,轱辘着碌碡在场院里转圈,明儿谷子该上场了,谷子上了场,秋天就开始了。
    何松年跟明仁抽了一根烟,远瞅着钟元提着绳索上这边走,松年说:“三官觉得没脸了,一天不见人。”明仁说:“啥有脸没脸,千万别这么说。”钟元进了场,脸上红红的,何松年说:“钟元,不在管区坐着喝大茶,咋跑这里来了?”钟元没好气地说:“哪儿不是一样挣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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