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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08)
    德厚说:“户口随人一块儿过来,春上你杨家多分两口人的地,行了吧?”月娥吧唧着嘴,说:“还能有啥法儿,咱让人家坑了。 ”月娥出了德厚家的门,看看前后没人,噗哧一声笑了。
    淑云、玉兰、明兰来早了,杨家还没开席面,家里乱糟糟的。妮偷空儿跟娘跟妗子说了几句话,把娘几个让进自己屋里去了。龙凤胎在院子里乱跑,屋里清静下来了。玉兰说:“妮,啥时辰了,新娘子咋还没来?”妮笑着说:“妗子,您好记性,人家是回头,不过午时,轿子不落地。”
    玉兰拍打着膝盖说:“就是呢,我倒把这茬忘了。”淑云问:“媳妇儿咋样,你见了没?”妮说:“见了一面儿,人长得怪精神,不图大哥是个童子军,人家未必就相应。”玉兰又笑了一阵,说:“正经儿童子军,不是一把胡子,还当小学生呢。”淑云拨拉了玉兰一把,说:“玉兰,这张嘴就该打!让小姑听见了,羞臊你两句,脸往哪儿搁?”明兰也说:“嫂子这把嘴儿,不是漏风就是漏雨,就是欠。”玉兰笑着不吱声了。
    一会儿月娥进来了,淑云玉兰赶紧站起来说:“小姑,媳妇儿给您道喜!”月娥笑着说:“孬好把厌恶打发了,省得埋怨我。玉兰,你爹咋样了,光说看看你爹去,家里忙得剥不开麻,一来二去耽搁了。”玉兰说:“俺婆婆整天念叨你,说上一辈子,就您和俺爹了。小姑忙过这几天,过去住两天,媳妇儿好好孝敬您。”月娥说:“正经儿看看你爹去,只是腿脚不灵便了,一想起这八里地,心里就打怵。”淑云笑着说:“小姑说的是,我是您媳妇儿不假,年纪比你大了整整一旬,也是犯愁走路。”月娥红了脸,不自然地笑了笑。
    淑云说:“小姑,厌恶媳妇是陈六指儿家的吧?”月娥说:“陈六指儿兄弟仨,老大早没了,这一个是小兄弟媳妇,年前男人一病没起来,人就没了。陈六指儿不想让她改嫁,谁知揣得啥腌臜心眼儿,这媳妇儿生了气,一跺脚回了娘家,陈六指儿也没法,松口了。”
    玉兰说:“正是时候儿,人过来了,正赶上春上分地,分罢了地再过来,少不得吃空头粮。”月娥说:“谁不说来着?陈六指儿这个坏蛆,没打算让她的户口过来,德厚横竖不依,那边总算答应了。”
    厌恶穿得新鲜鲜的,手里攥着块手绢儿,一会擦一把鼻涕,把一条白生生的手绢擦成了一条咸鱼。有德在一边烧水,想讨根烟卷儿嚼嚼,厌恶在天井里,蛤蟆似的蹦跶,有德眨巴着眼睛说:“厌恶,过来问你个事儿。”
    厌恶不情愿地过来了,说:“有屁快放,新娘子快进门了。”有德说:“厌恶,你媳妇儿俊不俊?”厌恶说:“老俊呢。”有德说:“啥叫老俊?老俊也是干瞪眼,你小子弄不了。”厌恶愣着说:“我咋弄不了?她又不是骡子。”
    有德嘎嘎地笑了一阵儿,神秘地说:“厌恶,这事儿你不懂,先拜师后学艺,等出了徒,你啥也明白了。”厌恶疑惑地说:“没听说。你是谁教的?”有德说:“咱跟你不一样,咱是无师自通。”厌恶说:“嘁,咱也无师自通。”有德说:“好好,你无师自通,算你能。厌恶,不是我说你,你鼻涕还没抹干净呢,女人的事儿,这辈子你弄不明白。”
    厌恶咽了口唾沫,怪怪地看着有德,央求着说:“有德,你给我说说。”有德嘎嘎地笑着说:“拿盒儿烟去,干咂嘴巴子,说不明白。”厌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有德,说:“说呀!”有德趴在厌恶耳朵上嘀咕了几句,厌恶笑嘻嘻地走了。
    月娥男人发了两遍人马,去请德厚,三道令牌才把德厚宣过来,德厚脸上阴得很难看,好像生了多大的气。月娥男人说:“德厚,你咋才来?”德厚心烦地说:“火烧着猪尾巴了?过了午时,人家才发轿子,你急啥!”
    月娥从屋里出来,脸上笑得花儿一样,说:“德厚兄弟,还生嫂子的气啊,还是大干部呢,小鸡肚肠儿!”德厚心里烦,没想到打了一辈子鹰,让鹰掐了眼,月娥轻轻松松赢了他一把。德厚咬着牙根子,说:“月娥,面子是明华的,不为了明华,我懒得管你们家的闲事儿!”月娥心里笑了一阵子,问:“德厚,明华咋没来?”德厚没好气地说:“公社开会去了!”
    德厚蹲在天井里吸烟,月娥男人腆着脸儿,说:“流水席该上了吧?亲戚们等急了。”德厚说:“上就上。”月娥男人说:“你发话啊。”德厚站起来,指派着上菜。淑云玉兰出来,跟德厚碰了个面儿,德厚立马笑了,说:“嫂子,我还盼着明仁大哥过来呢。”
    淑云说:“你大哥一早上西集了,天黑才回来呢。”德厚说:“西集有事儿?”淑云说:“给村里拉化肥。化肥厂往管区送化肥,汽车在路上爆了胎。”德厚点头说:“多大年纪了,小青年们干啥?”淑云说:“都等着分地,谁也指使不动。”德厚说:“一阵儿风一阵儿雨,分不分还在两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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