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学生们的问题越来越大胆,也越来越古怪了。
“邹老师,你成亲了吗?”
“邹老师,你有几个相好的呀?”
“你玩过山,对过歌,会过好吗?老师。”
“邹老师,你能唱节节高的山歌调子吗?”
“邹老师,省城里的高楼有朵朵山高吗?”
“邹老师,你能喝酒、能唱敬酒歌吗?”
“你见过长毛野人吗?邹老师。”
……
原以为学生们会提一些有关城市的问题,谁知,他们的问题大都跟我本人有关。兴许在他们眼里,城市毕竟离他们太遥远了,而新来的老师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似乎代表着大城市,了解了新来的老师也就等于了解了大城市一样。
最后提问的是一个叫潘红红的女生。她个子比较高,嗓门也很粗,倒像一个男生。
她粗声粗气地问:“老师,你吃过咖啡吗?”
我说:“喝过,当然喝过。”
我还纠正了她,咖啡是一种提神的饮料,应该说喝。
她又问:“咖啡好喝吗?我听在贵阳打过工的阿叔讲过,咖啡其实很苦的,跟罐子煨的草药一个样,可你们城市人偏偏就喜爱有模有样地去喝。那咖啡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这时候,我猛然记起,自己背囊里正好有一袋咖啡奶糖,何不让学生们尝尝味道?
于是,我疾步走回房间,翻出了那袋咖啡奶糖,抓了几大把。而后,全班二十一名学生每人分到了两粒。他们笑眯眯地将咖啡糖含进嘴里,细细地去品味,都说哪里有草药味啊,这不是又香又甜吗?
我支教的第一节课也就在学生们欢快的笑声中结束了。
课后,新来的老师请学生们吃咖啡奶糖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学校。除了姚祖英以外,其他几位教师都嬉笑着走进我房间来找我要糖吃。
上完了下午的三节课,我也基本上摸清了学校里的作息时间。上午十点半开始上课,提前十分钟打预备钟,上午三节课,下午三节课,中午只休息四十分钟,四点半准时放学。
学校的作息时间是由校长姚祖英掌握的,钟也是由她敲。因为在我来学校之前就只有她有一块自动手表。
然而,学校最后两节课大都是自由活动课,有的班级实际上于四点钟以前就放学了。
今天,只有我在四年级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可是我刚下课,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学生们就跑了一个精光。包括教师们也是一样,也没在学校里多呆一会儿。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硬着头皮去问正准备上楼的姚祖英。
姚祖英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如今正是山里的秋收大忙季节,老师和娃崽们都要赶回去帮家里干农活。再说了,离学校远的山寨有十多里的山路,路上还要走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