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我真的生出一些感慨来了。 觉得命运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虽说世事无定,但命运就是命运,各自努力去改变它,这其实也是命运里的一部分。
很奇怪,同样是沐浴在夕阳下,我的汗水直冒,可姚祖英一点也不显热。她怎么就不出汗呢?再有,她洁白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照理应该很亮眼。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会儿她的皮肤显得很柔和,似乎有些血色了。我想,她其实是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的,这对她有好处。
后来我发觉,在阴凉处她的皮肤就格外显白。
去接触女人,我总喜欢用鼻子去“品味”。岚岚不喜欢打香水,身上有股淡淡的体味,很好闻,只是闻多了也就熟悉得没有感觉了。
舒虹身上自然有股名贵香水的味道,她卧室里的梳妆台上就有好几种,都是进口货。
肖彩凤跟舒虹一样,也是幽香四溢。我想,她俩算是同种类型的女人吧,有着相近的生活习性与理念。
银花身上的味道倒很特别,不熏也不香,是某种中药一般的味道,清清凉凉的。
而单春艳身上的味道就十分熏人,因为她花露水洒得太多了,很呛我的鼻子。
现在,我与姚祖英隔得那么近,几次作深呼吸,始终闻不出她身上的味道来。怎么会没有味道呢?这时,我猛然记起有人说过,很特别的女人是水一样的味道。
哦,水的味道,莫不是没有味道?
夜幕降临时,我与姚祖英才一前一后回到学校。老远就看见银花在厨房门口搅拌潲桶里的猪食,不时偏过头来打量我们。银花弄好了晚饭也不叫我们,早早就躲进她自己房间去了。
晚饭后,我故意迟一些到厨房打热水冲澡,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就急忙赶过去。
于是,银花让我逮了一个正着。从中午到现在,她总是有意地避开我。我很想跟她说说我与姚祖英的那番谈判,好让她宽心些,别再那么怯声怯气的。
当时,银花正抱着双腿坐在灶口边的烧火凳上,在发愣发呆。她一见我就哆嗦一下,两眼含泪地望着我,嘴巴嗫嚅着,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我走过去,慢慢蹲下身,轻轻扶住银花的两肩,刚想开口,她就扑在我怀里轻声地哭泣起来。先前已经提到过,我邹晓明是最害怕女人眼泪的。
银花这么一哭,我就开始跑神了,刚才涌到了嘴边的话语竟然全都忘记了,只是一味地用手去抹她的眼泪。
突然,厨房外传来姚祖英类似警告的咳嗽声,银花猛地一惊,站起身来就往自己房间躲去。我拉都拉不住。
今晚,我觉察到姚祖英房门开闭的吱哑声忽然没有了。原先,那特有的吱哑声仿佛就是一种信号,让我摸准了姚祖英的活动规律。然而,一旦她的房门不再响了,我就无法去判断她的行踪。相反,我的房间就在姚祖英木楼的斜对面,我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要不然,我刚进厨房,她怎么就悄声默息地来到了门外?
于是,我从厨房里弄了一些菜油滴到自己的门轴上。关上门,试了试。嘿,顺滑了许多,开启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冲了澡,我开始动起情来,不甘心地想去敲敲银花的房门。可看到银花房里早已吹了灯,而姚祖英房里的灯光又久久不熄,我也就只好作罢。
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我记起了今天下午,姚祖英曾给我讲过一些单春艳的情况。
姚祖英说:“其实,单春艳是个烂女人,是这朵朵山家喻户晓的烂女人。她在七峰乡中学上初二时,就跟学校里的三个男老师乱搞,是被学校开除回家的。
“她回到山寨后,不肯安心干活路,整天就东游西逛,经常与本寨的姑娘争夺外寨的伢崽,也不知她到底玩弄过多少伢崽,会好过多少已婚的男人。
“她阿爹阿娘见她太花心了,就在她刚满十九岁那年强行将她卖婚卖到了牛头坳寨的栗家,卖得二千二百元的彩礼钱。也怪她背时倒运,自己风流成性,却嫁给了一个根本不中用的男人。
“她哪里耐得住寂寞,就在寨子里偷汉子,偷遍了整个牛头坳寨,也偷来了一个烂女人的坏名声。她娘屋里的爹娘气不过,就把她绑回了单家寨。
“这么多年来,她阿爹硬是不准她出山,也不准她窜寨,如果她胆敢偷本寨里的本族兄弟就挑断她的腿胫,让她再也走不成路。”
姚祖英还专门交代,要我以后小心提防单春艳,被她惹上了可不是好玩的。单春艳的阿爹是五个山寨中最有心计的一个,心狠手辣,杀人是不眨眼的。
现在,我摸摸曾被单春艳拧过亲过的手臂,心里就没有了那种异样的甜蜜感,而是觉得被毒蛇舔了一般,一阵心悸。我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避开单春艳,她原来是一个万人舔了的烂桃子,好恶心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