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3月28日 星期五 雨
没时间写日记,为了博取团长的信任,能活着走出这片大山我必须卖命地干。
苏僮的消息很灵通,他告诉我,泰国、老挝、缅甸三国政府最近在金三角地区集结了大量军队,准备清剿这片毒源地,团长加紧生产海洛因,希望多弄些钱扩充武装,购买军火作好战前准备。
这段时间海洛因的产量翻了几翻,一个月交易数次,面对滚滚而来的金钱团长喜出望外。我和博士的军饷又提高了,还领到不菲的奖金。团长说要把朵嘎接到部队来,还要帮我也成个家,我知道他想控制我们,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今年雨季来的格外早,从昨天开始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没有阳光,生产出的海洛因无法干燥,生产放缓了,工作变得轻松起来。
可怜的博士又想家了,这两天他形单影只,少言寡语。不久前团长派人到清盛县城的花楼里,花大价钱为他赎回了一位花季少女,可博士是个恋家的人,丝毫不为美色所动,两人虽住一间屋,却是男女有别,相待如宾,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形同陌路。 博士说:“我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长留于此,团长答应我,把制造海洛因的方法教会你了就放我回去,即使他们不放我走我也要逃出去。”
少女叫迈怡,眉清目秀、性格乖巧,又略通文字很是惹人喜爱。听说此女还是个黄花闺女,刚被掠进红楼就被团长派去的人赎回,也算她有这份好运和福分。她烧得一手好菜,遇有家中烧了好吃的菜,博士总拉我一同享用。今天晚饭时博士又叫上了我,平日不喝酒的他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他仰起头自顾自地一饮而下、然后气恼地说:“一群乌合之众,全无信用的小人,我的事情完成了可他们还不放我回去。”
他对着窗外大声嚷:“我不怕你们,不就是死吗,从明天开始我不干了。”
迈怡在一旁胆怯地看着博士,她不明白是不是因为饭菜没做好让主人不高兴了。我朝迈怡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她似乎懂了我的意思,悄悄退出房间。
我吃着迈怡做的可口饭菜,喝着教授在黑市花高价买的酒,尽量显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字一板地说:“把命留在这太不值了,我两虽然境况不同,你是被绑来的、我是自愿投奔来的,但我们都不属于这片土地,都是暂时蛰伏,既是蛰伏就要有耐心,没有这种耐心命会真的没了。”
“要蛰伏多久?一年?两年?五年?我在这一天都活不下去了,我有妻子、孩子,没有我她们怎样活?”博士说。
“不会需要那么久、很快,只要按我的安排行事,我们都会走出这片大山,相信我!”我的话让博士的眼睛亮了起来,瞬间却又暗淡下去。
“你准备干什么?杀人吗?我不要血腥。这儿戒备森严,即使跑出去周围都是原始森林,到处是毒虫和瘴气,我们会死在丛林里。”教授沮丧地说,完全一副读书人的懦弱无能。
“不会让你杀人、告诉你了、只要你听我的你就能活着出去、一定能,因为我要活着、还要活得更好。”我答。
博士不做声了,他静静地透过那副断了一条腿的眼镜在打量我,像在考虑是否该信任我。我必须给他信心,即使前面沟壑万仞,我也要让他感觉是一马平川。
我们继续喝酒,我告诉博士,即使出去了他也无法继续在香港生活,他们心狠手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能绑你来就能在香港杀了你。教授又害怕起来,焦急地询问对策。
见时机成熟了,我开始启发博士:“世界上有哪个国家会拒绝钱呢?当你有了很多钱,你就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生活了,去从事你想从事的职业,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自由自在地生活。”
教授似乎听明白了,他低下头在权衡得失利弊,但这种权衡是无意义的,因为他已没有选择,他在一群魔鬼的手里,他没有勇气和智慧去战胜周围的一切,只能依附于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