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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零,1976年7 月29日 星期四 大雨
    生命难料,怎么也没想到,上次与曾卓短暂的会晤竟会是我们的诀别。 曾卓回到矿山没几天,一次意外的哑炮事故夺去了他的生命。那哑炮点燃十多分钟都没响,可当曾卓走到距离哑炮三米远的时候那炮却突然炸开了,待硝烟散尽,工人们手忙脚乱地将曾卓从乱石中刨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的曾卓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这些日子无法排遣的痛苦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曾卓的仪容时刻在脑际间浮现,去灵堂吊唁他的时候,曾卓已经被整理干净,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地平躺在鲜花丛中。
    他的骨灰此刻就安放在我的书房里,中式的白瓷坛,用红绸包裹着安静地搁置在书柜的顶端,任何时候都像一团熊熊火焰在燃烧。我要把骨灰带回中国去,找一块有山有水的地方将他安葬,曾卓有这样的愿望;从滇缅公路走出国境的时候他就盼着有一天能回到故乡去。
    这些日子少于打理集团的事物,国内的局势、身边突发的事端,所有一切都让人恍惚不宁。而我的全部心思似乎又都搁在如何能尽快回到大陆的问题上。
    好在班锤一如既往,像忠实林翰一样地忠实于家族的事业,每天他都会带来集团各方面的消息,第一时间让我了解最真实的情况,集团各方面的业务运转正常。不得不佩服林翰的眼力,这个昔日的跟班如今却能像个企业家一样,面面俱到地把控全局,这得意于林翰多年来对他耳闻目染熏陶。
    早饭刚过,班锤来了,手捧着一盆柠檬香茅:“董事长,这香茅能安神镇痛,促进睡眠,把它放进卧室里,对身体大有益处。林董当年卧室里四季都放着柠檬草呢,您试试。”
    我知道班锤此来不会只为送一盆柠檬草。“还有其它事情吗?这些日子你辛苦了,集团各方面的事情全靠你照应。”
    “班锤不辛苦,班锤跟随林董多年,视如父子、如今林董不在了,您就是我的主人,董事长身体欠安,我理当为集团尽责效力。”班锤在黝黑的脸上抹了一把,那是汗,他掀起衣襟一角将那汗水擦干。
    “很热是吗,那把电扇打开吧,坐下说。”
    班锤没有没有打开电扇,他放下柠檬草,在沙发上坐下:“董事长,你认识一个叫杜明山的人吗?”
    “认识,怎么了?接着说。”这名字让心一阵悸动,是朵嘎出了什么事?
    “他发来了一份传真,大意是近日要来拜会您。”班锤从口袋里摸出传真递给我。
    “何时发来的?怎么今天才送来?”
    “昨天晚上传来的,我大清早去办公室看到,立刻给您送来了。董事长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回办公室去了。”班锤站起身说。
    “好吧,一会我会去办公室的。”
    那电传上寥寥数行字:“一鸣老弟别来无恙,明山近日意将赴曼谷与老弟一晤、详情面叙。——杜明山”
    没说谈什么事,也不说具体日期,这杜明山像势在必见一般不给我任何余地。扔下电传,思索半天,他究竟要谈什么事呢?除了朵嘎,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与我接洽。
    怡迈送来了今天的报纸,打开报纸,一行醒目标的大题让人震惊:“7月28日凌晨,中国河北唐山,丰南一带发生7.8级强地震,唐山被夷为一片废墟,死亡24.2万人,重伤16.4万,轻伤不计其数。是继1970年11月14日孟加拉国飓风死亡30万人之后,世界最大的灾难。”
    眼睛久久停留在这页短短的报道上,穿过数行文字,仿佛看见无数坍塌的房屋,生命被压在废墟下,母亲在呼唤孩子,丈夫在呼唤妻儿……
    灾难,巨大的灾难,祖国这是怎么了?自年初总理去世后,本月六日朱德总司令也离去了,三大巨头如今仅剩下了**,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热血沸腾起来,不能再等了,哪怕万劫不复,我也要尽快回到祖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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