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这几天你人到哪里去了？”郑乡长坐在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大声质问。
    “我一直呆在大庄园，哪儿也没去，郑乡长。”
    “为什么一直没人接我的电话？”
    “我正在忙着动员群众交公粮款。”
    “屁话！”郑乡长重重地往办公桌上一击，“一听你这话我就来气，据粮所财所的人跟我汇报，截止目前大庄园没有一个人上交税款，怎么回事？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动员动员，你动员交的公粮到哪里去了，难道是全部被你们中饱私囊了？”
    “我正在为这事发愁呐。”
    “你还想不想把这个村长再干下去？”
    “郑乡长你听我给你解释。”
    “快说！”
    “这一季的工作太难做了，全体村民象铁板一块，磨破了嘴皮子什么招数都用了，就是没有出现一个肯主动交粮人，他们均以索要费用过高为由，拒绝往上缴税。”
    “你身为一村之长，难倒这点任务就完成不了？”
    “工作的局面确实困难。”
    “你憋在家里睡大觉就能解决得了困难？”
    “我也没有停滞不前嘛。”
    “你干基层工作那么多年了，首先知道应该多多留意身边的大事小情，一些重大的事情做到知根知底。有些事该怎么处理，有些人该怎么对付，必须一清二楚。”
    “有问题就及时到镇里来向我们反映，咱们坐一块商量解决的办法，长时间看不到你们一个人影，出了这么糟糕的事也没看到处理的结果。”
    “郑乡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中间蛊惑人心？
    “我暗自调查过，没有发现疑点。”
    “我亲自去你们村一趟，就不信征服不了一群小小的破草帽。”郑乡长匆匆挂了电话。
    村里的挂在电线杆桁架上的广播开始重复播音：通知、通知，全体党员、各生产队长、教师们注意了，马上到大队会议室集合，召开紧急会议。
    大广播里一遍又一遍传出的声音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待在家的人走上街头，田间干活的人收起农具往村里赶，大街上象过节一样积聚许多人。
    李二顺在家里忙着做饭，从滚烫的开水中捞出手擀面条，放在一盆冷水中，熄灭了灶堂的火。他将扒好的大蒜放在石臼里，放上一些盐，捣成蒜泥，又把蒜泥拌和在捞出来的凉面里。
    大队会议室。
    “在百忙之中把大家召集过来，只为一个大问题：税款征收。今年税款征收的期限已过了一半，全乡只有大庄园迟迟未见一个人行动，这是什么原因？我此行的目的是为这个问题而来，深入群众中间作调查。大家现在有什么想法可以当着我的面提出来。”
    会场的气氛非常沉闷，一个个人看来瞧去去，没有谁愿做抢先开口讲话的露头鸟，甚至有的人把头埋得更低。
    李乡长把每个人看了一眼，感觉到有些苗头不对。
    “老杨你是老村支部书记，土改时就走马上任，在这里是资历最老、年龄最大的一位党员，你带头说两句。”
    “对于村里拒交公粮的事我并不是很知情，群众普遍反映税款征收的数额过高，大家都在抱怨负担过重、承担不起。”杨庆明说罢紧接着把身子转向外面，吸起了烟斗。
    到会人唯唯诺诺的表现，出乎郑乡长的意料，他声色严厉的说：“既然大家都沉默不语，就更说明一个问题，一定有人在群众中间造谣生非，不然他们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情绪，而且又表现的这么心齐，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进一步追究下去。我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求一个结果，顺利完成今年税款征收的任务。”
    郑乡长从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接着说：“税款征收是从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根据实际需要制定的财政预算，不可违背不得抗拒。”
    “我们相信在座的各位村干部也都为这次征收税款付出了努力，你们的辛苦也值得肯定。据我推断现在村民处于观望状态，别人都不去交税，我着哪门子急，他们都抱有这个心理。始终没有一个人肯出面主动交粮，才造成了当前税款征收的困难局面。难道我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吗？我认为办法要比困难多！”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把你们请到一起来？正是因为你们是组织可靠的人、信任的人，又能代表民意。只有你们主动交了粮，群众的心理防线才能突破，僵局自然化解。”
    郑乡长抑扬顿挫地讲了一大通道理。
    “现在需要从咱们当中推举一个带头人。”
    郑乡长的话刚落地，粮仓就低着头走进门来。粮仓的到来令郑乡长感到眼前一亮。
    “米粮仓，你身为一个村干部应该以身作则，为什么迟迟不向上面交款？”郑乡长开始指责粮仓，“正是因为你影响了一大批群众的积极性。”
    “我也想早点交上，可我没钱，”粮仓的两只手在身子两侧摊开，“有钱早就交上了，还能拖到今天。”
    “你米家烧牛肉可是名声在外，店里的生意兴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要说你没钱，谁会相信？”
    “我的事你可以去问王金山。”
    郑椒臻转眼看着王金山，问：“米粮仓不交款，到底怎么回事？
    王金山低头不语。
    “金山，你怎么回答了？”
    王金山望了一眼粮仓。
    “王金山，郑乡长问你话呐，”粮仓看着心不在焉的王金山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我粮仓为什么不交款？”
    “那你就去把款交上来吧，早该交了。”
    “这话亏你还能说得出口，你们欠我钱为什么不还？”粮仓从怀里掏出一本帐，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摔。
    “你们都给我仔细瞧一瞧这上面，大队欠有多少钱的帐！”粮仓指着桌子上的账本发起了火，“全是你们上级政府来人大队的招待费用，平时不还，这个时候再不抵账，我何时才能收回成本？就算是拿税款来抵怕是十年也有销不完的帐。”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放在以后说，你们俩在这个场合争论这种问题，恐怕不合适吧？我郑椒臻来到大庄园是例行公事，不愿听你们闲扯，我既然来到这里就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平等对待，我下定决心要亲自上门挨家排户一份份的收，就不信今年的税款收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