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诀转身往旅馆的门口走,安美就将自己缩进被子,佯装出一副刚刚和宁诀大战之后,疲累不堪的模样。
只不过房间里没有开灯,她虽然装得不像,也没有能够看得见。
“儿子,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呀?”门外的中年女声,冲宁诀大声地嚷嚷起来。
安美听出来了,那应该是宁诀的妈妈,她的声音里带了诸多的痛楚,听着如此伤心的母亲声音,安美闭紧了眼睛将自己缩进被子里。
真担心,宁诀的母亲会直接冲进房间,给自己一巴掌,这样的担心,让安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上衣脱掉,让膀子一丝不挂地晾在了被子外面。
“妈妈,你怎么来了?”宁诀的声音很温柔,温柔里落了些许歉疚。
“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呀?”宁诀的父亲,大声地冲宁诀嚷嚷了起来。
宁诀睁大眼睛,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很快低下头去,父亲那双眼睛,她不敢对视,高高在上,从小他就不敢反抗的。
今天这么做,一定会让父亲觉得丢脸极了的,宁诀心里捏了把汗,真担心他爸爸,会握着跟棍子,抡起棍子,给他一阵乱棍。
但是这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宁诀的爸爸,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他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只有宁诀的母亲,抓着他的胳膊,一副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样子。
“妈妈,你别伤心,我没做错什么,这屋里的是你的儿媳妇儿。”宁诀温和地想要劝说母亲。
“孩子呀,你怎么能够这么做呀?家里就有一债主了,你还这么做,真是造孽呀。”宁诀母亲的声音突然嚷嚷起来,拉了长调,让宁诀甚是听不明白。
安美也听不明白,她从被子里露出头,打量着门口有光线的地方,光下里,只能够看清楚宁诀赤着的胳膊,并不能够看到宁诀母亲的话。
安美纠结着,要不要去见宁诀母亲一面,她哭的甚是伤心,让安美心神不宁的。
“妈妈,i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宁诀一脸疑问地望着母亲。
“赶快穿好衣服回家吧,回家慢慢说。“宁诀的母亲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要往楼下走。
”妈妈,我先送你下楼吧。“宁诀有些焦急,却被母亲抓着推了下,她说:”不用送了,你这衣服都没穿也不怕丢人,赶快去穿了衣服,跟我回家。“
宁诀愣住,站在楼梯口,看着母亲走下楼才安心。
当宁诀回头的时候,撞见了一脸好奇的安美,安美站在宁诀的身后,终究只是看到了宁诀母亲的背影,并没有看到宁诀的母亲长什么样子。
“这下你满意了吧?“宁诀转过身来,冲安美大声地嚷嚷起来。
安美不知道宁诀到底在生什么气,跟着宁诀往旅馆房间走,进去的时候,宁诀已经穿好了衣服,拧着行李,一副立马回家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呀?“安美拽住宁诀的手,一副不解地问。
“干什么?当然是回家呀?我家明明就在附近,我干嘛要住旅馆呀,我傻啊我?“宁诀的火焰,浓烈的要命。
一时之间,安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看着宁诀的脸,愣愣的,无措感袭击着她,让她不知所措。
“你真的要回去吗?“安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什么叫真的要回去,我当然要回去,我爸妈都找到这里来了,你说我能不回去吗?“宁诀没好气地甩开安美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安美将宁诀的手,拽的紧紧的,心里升腾着紧张,她本来的计划是,让宁诀的父母看看,他们的儿子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这样就不会阻碍安美和和宁诀结婚了。
可是,似乎事情,不像想象的那样顺利,相反的还有一种,向反方向发展的势头。
安美讨厌这样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发现宁诀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直以为,安美都以为她和宁诀很亲很亲,可是和宁诀的父母相比,她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即使做了宁诀的媳妇儿,也不能够比的过宁诀的父母。
直到这一刻,安美才认识到这一个问题,这样的意思似乎显得很晚。
“干净收拾好了,跟我回家。“宁诀扯开嗓子冲安美大叫了一声。
这一叫喊,让安美从愣怔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她望着宁诀满脸的怒气,声音温柔地道:“老公,你别生气,你先回去吧,我想我得静一静。“
一句话,让宁诀的怒气给点爆了,宁诀瞪大眼睛,冲着安美没好气地大声嚷嚷:“安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敢和我共进退吗?那以后,你怎么好好做我的媳妇儿?“
安美委屈极了,瞪大眼睛望着宁诀时,眼泪哗啦一下掉落下来,都还没有见到敌人,就自个儿闹起了内讧。
安美虽然很明白形式,但是她不得不和宁诀吵一架,宁诀的话,太过伤人了,让她下了好大的决心,一下子承受不住。
“我下定决心跟你来这里,我不就是为了能和你共进退吗?你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怎么就不能够想象我呢?啊你,我去你们家,面对的不止是你父母,还有你父母给你找的媳妇儿,你就不能够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吗?“安美冲宁诀大声地嚷嚷,大声地回敬起来。
“不可理喻。“宁诀抛下这四个字,直直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安美看着旅馆的房间,打开着,可是却没有宁诀的身影,心空得要命,一瞬间不知道所措,强大的无力感袭击着她。
冲着空空的门口,安美赌气似的大声嚷嚷起来:“走了,就别回来,好好和你家里的媳妇儿过日子,当没遇到我好了。“说完,安美用力地将房门给摔上。
其实宁诀并没有走多远,他就在楼梯的拐角口,听着安美的摔门声,心痛极了。
本来都是买好了喜糖,本来都是高高兴兴地回家的,现在怎么搞得,喜糖都还没有发完,家门口都还没有进,就闹得这么僵硬。
安美跌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还放着没有发完的喜糖,她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糖是甜的,心却是苦的。
原来梦里面的那颗糖吃不到,就预示着梦外面的糖也吃不到,安美盯着那枚发完的糖,止不住地泪流。
泪眼模糊里,宁诀的脸也跟着模糊起来,模糊到虚幻,有一种没有办法抓到的感觉,让安美的心里,落满了害怕。
“宁诀,你这么狠,那我就回家,我才不想见到你。“说着安美翻弄着,却发现,找不着自己的包。
包被宁诀给提走了,钱和钥匙,都在包里,这一下她身无分文,想走都走不了。
手里惟一的物件就是手机,盯着手机,却不知所措,她不会躬身对宁诀道歉的。
但是电话还是打了,宁诀很快就接了电话,听着像是怒气还没有消散。
“怎么了?“宁诀的声音没好气地问。
“把我的包给我,既然你容不下我,我走就是。“安美冲手机里,大声嚷嚷完,用力地将手机摔到床上。
然后就开始了无边无际的等待,等待着,宁诀能够上楼来,能够将201的房门给敲开,将她的包给她带来。
安美不敢往甜蜜的方向想象,不敢想象,宁诀给她把包拿了来,在她开门,见到他的一刹那,他的拥抱接踵而至。
但是不敢想象,心里却落满了期待,期待着事情能够往这方面发展,要不然,她折腾了一整天,累得半死,到现在还饥肠辘辘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待似乎变得漫长无边,安美看着那房门止不住地生气,房间的冷光,亮堂的刺眼,安美恨困很累,却没有心情睡觉。
睁大眼睛盯着房门,等待着宁诀的时候,手一刻也没有消停,不停地剥着糖,不停地往嘴里放,然后大口大口地咀嚼。
糖果被安美吃的差不多了,却依旧没有等到宁诀,她失望地扑到在床上,声音大声地冲自己嚷嚷起来。
“这臭男人,怎么说变就变,包也不给我拿来,要把老娘饿死吗?“安美冲自己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她,她不说饿都还好,这一说饿,还真的是饿地难受,肚子咕咕响起来的同时也痛了起来。
安美捂着肚子,难受得要死,房间的门却还紧闭着,依旧没有宁诀到来的痕迹。
绝望爬满安美的额头,无边无际,强大的绝望感,让她急切地想要回家,想要离宁诀远远的。
在安美绝望无助里,房间的门突然响了起来,刚刚的唾骂刚刚的不安,刚刚的绝望,奇迹般地,一眨眼就不见了。
但是脸上却不肯罢休,佯装着满脸地火气,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确实是宁诀,他也满脸的怒气,瞪着安美,站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肯说。
“你不是走了吗?干嘛又回来?“安美说着气话,声音很大,这气话,似乎也点燃了宁诀。
“我马上就走。“宁诀将安美的包,扔到了床上,转身就往外走。
那一瞬间,被安美用力地抱住,那一个拥抱安美用得很是大力。
宁诀的温度扑鼻而来,飘散在鼻尖,让安美觉得温暖,可是宁诀的脸色并没有平复,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老公,你不要这样,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我好害怕。“安美抱紧宁诀,声音里落满了害怕。
宁诀没有答话,满脸怒气地瞪着墙壁,在安美温柔的乞求落下后,很久,很久,宁诀才缓过神来。
转向安美,声音里,落了温柔,将安美抱紧怀里:“我们为什么要吵架呀?明明是高高兴兴来的。”宁诀抱紧安美嗲怪地问。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吵架呀?我又没有怎么招惹你,我只不过是要让你父母知道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安美的声音里落进委屈,将自己埋进宁诀怀抱里的那一刻,她的脸颊再也不想佯装生气的难看样子了,而是落了笑容,很会心的笑容,昭示着,这一刻她的幸福。
“好了,都是我不好,咱们不计较,也不说了,回家吧。”说着宁诀拉着安美的手,就要往房间外扯。
“回家吗?”安美拽住宁诀,瞪大眼睛问。
“对啊,回家。”宁诀抓紧安美,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安美本来要拒绝的,但是没有鼓起勇气拒绝。
硬着头皮被宁诀抓着往楼下走,走到底楼的时候,李婶挡住了去路。
“房间的钱,你们算是住过了,我就退你们四天的吗?”说着李婶就掏出钱,要给宁诀。
却被宁诀给拒绝了:“不用退,我们还要住啦。”
宁诀拉着安美的手,径直出了旅馆,他的话一直在安美的耳边萦绕着,安美怎么着也想不明白。
“宁诀,你说我们还要住,是什么意识?”安美扯住宁诀,满眼严肃地问。
“你是没有看到我爸爸,火冒三丈的样子,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在家里住的了,所以备一条后路,比较好。”宁诀颇有耐心地冲安美解释着。
安美不再追问什么,是呀,留一条后路,总比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地好。
宁诀的家,在安宁街的里侧,和安宁街上的所有建筑一样,一样的青砖一样的红瓦,一样的古朴建筑风格,一样地让安美喜欢。
但是安美就是买不进脚步,鼓不起勇气往里面走。
是被宁诀给拽着,用力地拉进去的,一进大门,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花香,然后再一打量,发现原子里种了好多的花。
“你们家是卖花的吗?”安美小心翼翼地问宁诀。
“不是,我爸是教书的,这些花是我妈搭理的,只是拿来供赏而已,没有打算要买。”宁诀的解释很耐心,安美的心早已旷神怡。
安美很喜欢这院里的花,仔细一打量,都是一种花,芍药,红的,白的,粉的,簇拥成一片,让人看着心情甚好。
可是站在宁诀家门口,被他父亲吆喝着:“不许进家门的时候。”
安美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目光里映着宁诀的父亲,面前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真的很有书卷气息。
可是冲人嚷嚷的时候,书卷气息就全不见了,安美紧紧抓着宁诀的手,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鸟,紧紧地盯着宁诀的父亲,半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好啦,都回家来了,还嚷嚷什么。”宁诀母亲冲他父亲说了一句,便走到门口来拉着安美的道:“饿了吧,快进屋吃饭吧。
“谢谢。”安美冲宁诀的母亲说着感谢的话,然后话音落下后又加了一句:“妈妈。”
一句话,让宁诀的母亲愣在门口,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美的这句‘妈妈’叫的似乎很不合事宜,让宁诀的父亲气得冲了过来,扬起巴掌就给了宁诀一巴掌。
“爸爸,你怎么能够打宁诀呢?”安美冲宁诀的福清嚷嚷了一句,然后心疼地抚摸着宁诀的脸颊。
宁诀抓着安美的手,不让她抚摸,瞪大眼睛望着他面前的父亲,满脸不解。
“爸,你为什么打我?”宁诀冲父亲责问着。
而宁诀的父亲,还沉浸在安美叫的甚是顺口的那一声‘爸爸’中,所以面对宁诀的责问时,他还没有缓过神来,所以,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道:“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之后再说。“
宁诀却不买账,盯着他的爸爸瞪大眼睛道:“爸爸,先把事情说清楚了,说清楚了,我们大家才会有心情吃饭。“
说着宁诀拉过安美的手,将安美拉到他父亲的面前,冲着他父亲道:“爸爸,你看好了,这个才是你儿媳妇儿,才是我们宁家的儿媳妇儿,所以不要给介入我的婚姻,我这辈子,只娶这个女人。“
这是宁诀第一次冲他父亲直面地嚷嚷,从小到大他都是个乖乖孩子,都不会反抗父亲,更不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冲父亲嚷嚷。
一旁宁诀的母亲似乎也没有料到宁诀会这么做,他不停地拉着宁诀的手,试图将宁诀从他父亲面前给拉开,但是没有成功,宁诀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父亲。
等待着父亲的认可,但是宁诀的父亲却没有搭理他,从愣怔中抽出自己后。
宁诀的父亲冲他嚷嚷道:“先吃饭,吃完饭之后再说。“
宁诀的母亲一阵叹息,让安美有些摸不着头脑,安美瞪大眼睛,感受着面前凝固的氛围,在如此凝固的氛围里找寻着,那个传说中的宁诀父母认可的儿媳妇儿。
可是四下张望里,并没有见到有人,宁诀攥着安美的手,紧紧的站在原地半响没有任何动作。
“吃饭吧,孩子,其实你爸爸也挺为难的,谁叫你这么不听话,惹出这么多事儿的。“宁诀母亲的话很是语重心长。
安美的疑惑更加地浓重了,完全听不懂宁诀母亲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她瞪大眼睛,试图从宁诀母亲的脸上找寻着些什么。
宁诀的母亲却别过头去,什么都不说,径直往饭桌的方向走了去。
门口就只有宁诀站立如雕塑的样子,和盯着他看甚是无措的安美。
“宁诀,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安美声音里落满迷茫地问。
“先吃饭,吃了饭好好地说话。“宁诀突然从愣怔状态里恢复了过来,冲着安美微笑起来。
如此自信的宁诀,让安美的心踏实了许多,她之前没有勇气的心,现在充满了勇气,反正爸爸妈妈都叫了,这宁诀的儿媳妇她是要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