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晋王爷把桌案都踹翻了,可见是气得狠了。徐烨徐炎上前相拦,“父王您快息怒,大哥不是故意的。”
徐佑却像事不关己一样,弹了弹袍子站起来,温和地对徐昶道:“四弟你还未成亲,现在不好就纳了妾,这与祖宗规矩不合。这样吧,你若是实在喜欢,等你成亲后大哥我多送你几个。”
“真的?都是这般漂亮的?”徐昶乐得咧开了嘴。
徐佑笑着点头,“比这还漂亮的也有。”
“成成成,那弟弟就先谢谢大哥了。”徐昶似模似样地对着徐佑作了个揖,心花怒放。
徐佑笑了笑,这才转过身,道:“父王您保重吧,儿子这就滚了。”袍子一甩,利索地走了人,走了两步像又想起来似的回头,“哦对了,这十位美人都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宫女,王妃能干又贤惠大度,就劳烦你替父王和二弟三弟分分吧。”
晋王妃闻言眼前就是一黑,慌得身边的人齐齐大喊,“母妃,母妃您怎么了?”“王妃您没事吧?”“快去请大夫。”
纷乱的声音落入徐佑的耳中,他勾起唇角,眼底全是嘲讽。王妃啊,慢慢享受吧!嗯,总算是帮薇薇出口气了。
晋王妃为何能气晕呢?徐佑送过来十个美人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落在她手里还不是任她处置?这般娇滴滴的妙龄女子,就是倒弄出去卖了也能卖不少银钱。可徐佑偏又点出这是圣上赏赐下来的宫女,圣上赏赐的宫女别说不能发卖,还得好生安置着,不然就是对圣上的不敬,这是要治罪的。你说晋王妃能不晕吗?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就算是好事了。
徐佑口中在府里养病的沈薇却也没在府里,徐佑走后没多久小迪就来了,“郡主,小安想见您一面。”
“小安?”沈薇诧异了,小安是谁?她不记得她有认识这么个人。
小迪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解释道:“郡主,小安就是咱们当初从西疆回来救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小倌来着。”她提醒道。
沈薇这才想起来,“是他呀,他还没走吗?”当时救人不过是随手,她以为那人早就离开了呢。
“没有。”小迪摇头,“小安养好伤没提要走的事,属下倒是说了一回,他说自个无处可去,属下想着他当初说懂算数和机关来着,就由着他留下来了。他倒是很老实,主动寻些事情来做,也不问东问西,除了找属下要笔墨纸书就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看得出小迪对这个小安的印象很好。
“你在他跟前提起过我的身份了?可知道他为何要见我吗?”沈薇的眉头皱了皱。
小迪的脸上便浮上惭愧之色,“郡主,都怪属下不谨慎,有一回说顺嘴了,属下提了郡主二字,估摸着小安便是从中猜测出来的吧?”
顿了一下她又道:“至于为何见您,他倒是没说,只是求属下一定要给你带个话,还给了属下这个东西,说是呈给您看的。”小迪递过来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
沈薇接过打开,抽出里面的纸张瞧了起来,越往下看,脸上的神色越郑重了。原来纸上画的都一幅幅机关图,灵巧之处连她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都惊叹,看来这个小安还真是个人才呢。
“走吧,本郡主去见见他。”沈薇把纸张又塞进信封里。不得不说这个什么小安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兴趣,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去瞧瞧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吧。
小迪引着沈薇七拐八拐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轻轻叩了门,只片刻,门就从里面打开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矮个子,见是小迪很高兴,刚要说什么,忽又瞧见跟在后面的沈薇,忙站定行礼,“主子。”
沈薇点了下头,“不用多礼,都进来吧。”
这还是沈薇第一次来到暗卫的联络点,不免有些好奇,可瞧了一会之后她便没兴趣了,不过是座最最寻常的小院子,再瞧也瞧不出朵花来。
小安很快就被带过来了,“草民见过郡主。”他恭敬地行礼。
沈薇的眉扬了扬,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这个小安恐怕真不是寻常的人,光看他走路和行礼的举动就能瞧出一些,有一些东西是烙在身上的,不是你掩盖能掩盖得了的。
“听说你要见我?”沈薇开门见山。
“不知草民的东西可能入了郡主的眼?”小安不答反问。
沈薇的唇角扯动了一下,“挺不错的,你的机关图是我平生所见最精妙的,就不知你的手艺是不是也如此呢?”别是跟赵括似的只会纸上谈兵吧?
小安瞅了沈薇一眼,认真道:“只要郡主答应草民一事,草民定不会让郡主失望的。”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竭力平息内心的紧张。
机会,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报仇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他一点都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女子,他在这个小院中也住了几个月了,从平日的蛛丝马迹中也能推断出这是些什么人,而作为他们的主子能是寻常人物吗?他不管她是哪家的郡主,只要能助他报仇,哪怕是魔鬼他也愿意献祭上他的生命。
沈薇还真有些心动,秦相府里肯定有密室之类的存在,这个小安还真能派上用场,“只要不是有悖律法的你就说吧。”
小安定定地望着沈薇,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郡主,我叫安家和,安毅安大将军是我爹。”
前一句沈薇还没在意,后一句简直是平地上起了炸雷,沈薇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你爹是安大将军?四年前被冤杀的安大将军?他家不是满门都死了吗?”
冤杀二字让安家和瞬间红了眼睛,好似回到了那个残阳滴血的黄昏,他爹被押上了囚车,他娘死了,他哥哥们死了,他刚刚订下亲事的妹妹也死了,看门的老伯死了,赶车的李叔死了,还有管家伯伯也死了,甚至跟他一起长大的小黑子也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满地的血啊!
“只有我还活着,只有我还苟且活着。”安家和的声音哽咽着。“郡主,我爹是被冤枉的,我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贪污军饷做出对不起圣上和朝廷的事的!”
沈薇点点头,“是,周御史已经远赴北方边关调查此事了,你爹确实是被冤枉的。圣上震怒,已经责令朝中重查此事了。你是听到了这个风声吧?”
“是,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安家和很坦然地承认了,“郡主当初救我应是知道我的底细的,沦落到那样腌臜的地方,我令安家祖宗蒙羞了,可身为人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蒙冤家人惨死,为了报仇,这才拖着残缺的身体苟且偷生。求郡主助我一臂之力。”他的头重重地低下了,连小倌都做了,尊严早就被踩到了脚底下,还在乎这点面子吗?
“你还是赶快起来吧。”沈薇慌忙说道,安大将军的儿子,人家也是名门公子呢,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
安家和却执拗地不动,“求郡主答应助我。”一副沈薇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沈薇一扶额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安家和摇头,“只知您是郡主。”
沈薇道:“我这个郡主可没有皇家血脉,我出身忠武侯府,我祖父便是曾经镇守西疆的沈平渊,我听他说过跟安大将军有些交情,对安将军赞誉颇高,你家出事后我祖父还派人往北边找过,可惜得到的消息是你们全家都遇难了。你快快起来吧,祖父若是知道安将军还留有子嗣,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跪着的安家和百感交集,眼里迸出强烈的希望。好,太好了,原来这位郡主是父亲那位忘年交的孙女呀!苍天有眼哪,总算是让他找对人了。
“我就先谢谢郡主的援手之恩了。”报仇有望,安家和的眼眶热热的,硬是攥紧拳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既然知道了这事,沈薇自然不能不管,上回祖父跟她提起安将军的事时,语气中满是遗憾,就为了她祖父能够安心她也得管呀!至于怎么管,还是需要跟祖父和她家大公子商量一下的。
“这事太大了,我要回府跟祖父商议一下,暂时你还是先住在这吧,有什么事就让他们给我传个口信就行了。”沈薇很客气地对安家和道。
安家和点点头,再次道谢,“都听郡主的安排。”四年他都等了,还怕再多等几日吗?
沈薇带着人离开了,临去前又吩咐小迪加强这座院子的防守。
☆、第258章 风云攒动
晋王府偏安一角的阴暗小祠堂里,茹婆婆睁着浑浊的双眼执着一炷香正往香炉里插,烟雾缭绕中她满是沟壑的脸若隐若现。上了香她退后几步跪在蒲团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来脸上满是虔诚。
她望向牌位的目光是那般柔和,就好像那是她的孩子一般,“小姐,现在天已经热起来了,您呀是个最怕热的人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您就在屋子里搁好几个冰盆子,老奴怎么劝说您都不乐意听。现在呀老奴也给您摆上四个,您就不怕热了。”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摆着的冰盆子上。
“小姐,大公子和大夫人都已经搬出王府了,圣上把那座青园赐给了大公子当郡王府,听说里头可气派啦!大公子和大夫人都是心善的孩子,还想接老奴过去颐养天年呢,老奴没答应。老奴老了,在哪里都是一样,何况小姐您还在这里呢,老奴若是走了谁陪小姐您说话呀!老奴不走,老奴陪着小姐,一辈子都陪着小姐。”她的脸色浮上浅浅的笑意,那张苍老的脸也生动起来。
“老奴冷眼瞧着,大公子跟大夫人都不是吃亏的人,尤其是大夫人,待大公子可好啦!您在底下就不要挂心了。不过大公子和大夫人的心肠还是不够硬啊!”茹婆婆感叹了一句,“这样也好,还有老奴呢,老奴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也不介意再多一些了,小姐您风华正茂的年纪撇下老奴走了,那些曾经对不起您的人谁也别想落着好。您慢慢等着,睁大眼睛瞧着吧!”茹婆婆吃力地站起身把牌位拿在手里慢慢地擦拭起来,动作轻柔,就好像照顾婴孩一样。
虽然雍宣帝下旨重查安将军的案子,但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已经过去了四年,即便当时有证据也早被销毁了,封存起来的案宗都是对安将军不利的伪证,想要从被办成铁案的案宗中寻到蛛丝马迹谈何容易?是以刑部、大理寺、户部跟都察院都十分头疼。
尤其是户部尚书,查案子本来跟他户部没什么关系,可当初那笔军饷是从户部拨出去的,现在圣上大手一会便让户部也跟着一块协查了。可当初那笔军饷确确实实是拨出去了,还是他亲笔签得字,至于到没到北方边军手中他是不知道的,反正户部是收到回执的。这其中谁动的手脚他怎么知道呢?
正在毫无进展之际,太傅大人沈平渊又在朝堂上放了颗大雷,声称找到了逃过一劫的安将军的幼子。
雍宣帝惊讶过后还是十分相信的,他知道沈平渊跟安毅是有几分私交的,当初安毅畏罪自杀后别的大臣碍于他的震怒都不敢提一句,也就沈平渊敢仗义执言,跟他说安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散朝后沈平渊被雍宣帝留了下来,不用雍宣帝开口询问,沈平渊就主动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圣上,当初臣也使人寻过安将军的家眷,说是全都遇了难。安将军的幼子名唤安家和,是臣的孙女嘉慧郡主数月前偶然所救,也是这两天才得知他的身份。”
瞧了瞧雍宣帝的脸色才又道:“救人之时那安家和浑身是伤,说是从,是从小倌馆里逃出来的,臣那孙女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去了,想着好歹他也是个读书人,等养好了伤随便寻个差事做做,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什么?”雍宣帝的瞳孔猛地一缩,“真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连说出那两个字都嫌腌臜。
既然是安将军的幼子,那年纪肯定不会大,四年前那就更小了,十多岁的少年千里迢迢来京城替父伸冤,却陷入那个腌臜的地方,是巧合还是人为?目的又何在?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十分痛心。堂堂将军的公子沦落小倌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他当政期间,甚至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仅痛心还十分愤怒。
“千真万确,臣不敢欺瞒圣上。据那安小公子说就是为了替父伸冤他才苟且偷生到今天。”沈平渊垂着眸子,心中也是唏嘘无比。
“好,好,好!”雍宣帝抬起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眼底闪过幽暗的光芒,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嘉慧郡主倒是个心善的,既然安家和是她救的,太傅便看着妥善安置吧,待给安将军正了名,朕再下旨补偿吧。”
“臣遵旨。”沈平渊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蠢货,安毅的幼子怎么还会活着?不是说全都死了吗?这个冒出来的安家和又是哪个?”秦相爷怒不可揭,“去,去给我问问方重是怎么办事的?”
“相爷息怒,方大人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方大人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相爷是不是?”幕僚任宏书劝道。
秦相爷哼了一声,敛去脸上的怒色,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从古至今多少豪杰在阴沟里翻了船?此事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咱们不得不谨慎啊!”顿了顿又道:“方重的忠心本相是相信的,但安家和的事不弄清楚本相不能安心,你去他府上问问吧。”
“是,相爷,属下一会就去。”任宏书拱手道:“相爷也无需多虑的,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毁去,任圣上怎么查也是查不到咱们头上的,二皇子殿下那里?”他朝秦相爷望去,眸中含着疑问。
秦相爷摆摆手,“二皇子殿下那里就更没事了,这事到本相这里就止了。”虽说那笔军饷和走私马匹所得的银两大多进了二皇子府,但动手操作此事的人是他,即便真的出事了也有他在前头顶着,二皇子殿下是决不能有事的,只要二皇子殿下没事,那秦家就不会有事。
“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真的把证据都毁去?若是偷偷留上一两件也够要命的了。”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谁还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叮嘱他们手上若还有什么证据,赶紧都毁了,把嘴巴闭紧,小心行事。”秦相爷不放心地吩咐。
“是,属下遵命!”任宏书退下去了。
秦相爷一个人留在书房里,他掀开墙上的那幅画,在墙壁凸起处轻轻按了一下,就见西边的墙上拉开一道裂缝,慢慢现出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秦相爷侧着身子走了进去,然后那门又合在一起。
这又是一间密室,空间不大,摆设却挺豪华,正中的桌子上供着一个牌位,赫然刻着先父秦鹤之墓。
秦相爷恭敬地对着牌位拜了拜,“父亲大人,儿子又来打扰您老的清静了,安毅的案子重新查了,圣上似乎有所察觉了,最近他开始暗中使人查些陈年旧事。不过您放心,儿子早就做好了防备,无论他怎么查,顶多是查到并肩王那里,是万万查不到儿子这里来的。”
他轻轻笑了一下,脸上浮上几分得色,“儿子听父亲您的话,一直耐着性子,那个孩子很好,文韬武略,心机手段样样不差,儿子看着他真是佩服父亲您的高瞻远瞩,可惜您走得太早了点,您若是还活着该有多好呀!”
秦相爷一个人对着牌位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半个多时辰后才闪身出了密室。
而被秦相爷念叨了一回行事不靠谱的方重方大人正对着嫡子大动干戈呢,“你个小畜生,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这是要把方家满门往死路上送啊!”扬起鞭就朝嫡子方念身上抽。
方夫人只此一个独子,自然要上前护着,“老爷,你就是打死念哥儿也于事无补呀!”
方重更气了,“夫人你让开,今儿我非得教训他不可,这个小子也太胆大包天了,不教训可不成,你都不知道他捅了多大的篓子?”
打安将军幼子还活着的消息一曝出来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当初他可是亲自派人过去的灭口的,怎么还能让安将军的幼子逃出来呢,而且这个幼子还不比他的两个哥哥是自幼习武的,边关的人都知道安将军的幼子打小就爱读书,对习武不感兴趣。
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是怎么躲过追杀,又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的?若说这其中没有人帮忙他是决计不信的。谁知道这一查,查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居然是这个逆子暗中把人救了,这能不让他恼火吗?
方夫人却牢牢护住儿子,哀求道:“老爷,念哥儿一向懂事,他能捅什么篓子?就是真做错什么了,你好生跟他说,他改了就是了。何必非得动鞭子,再有两个月念哥儿可就要下场了。”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说啥她也不能眼看着儿子被打。
方重也想到了八月儿子就要参加举人试了,恨恨地把鞭子往地上一摔,指着方念道:“夫人可知这逆子做了什么?他,他居然帮着安家的那个幼子偷偷逃到了京城,这事若是被秦相爷知晓了,咱们整府都得跟着吃挂落。”
方夫人一听,大惊,“念哥儿,你的胆子咋那么大呢?”夫君做的事她虽不全知道,但也是知道一部分的。尤其是四年前安将军的那件案子,她提心吊胆了好久呢。
方念却梗着脖子不服地道:“爹,儿子才不管你们朝堂上的事呢,您坑了安叔叔不还够吗?还非得赶尽杀绝?儿子不懂你们那些龌龊手段,儿子只知道家和是儿子的好友,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儿子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没命。”
“你,你个逆子是不是要气我老子?”方重被儿子顶撞地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圣上已经知道安将军是被冤枉的?大理寺,都察院都在重查这件案子,若是查出点什么来,你爹我倒霉你就能落着好了?你个逆子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呀!你跟我说,这些年你都把安家和藏在哪里的?”
方念却紧抿着唇不说一句话,把方重气得又重拾起了鞭子,慌得方夫人忙推儿子,“念哥儿你快说呀,你爹问你话呢。”
方念依旧高扬着头,眼含讥诮,“能藏在哪里?儿子又不像爹那般手握重权,除了把他弄到庄子上窝着能藏到哪里去?”
小倌馆他是绝对不敢说的,这也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他以为把家和弄到那个地方是安全的,可他还是太天真了,能去那个地方的人大多非富则贵,家和生得又那般打眼,哪是他一个仅有秀才功名的公子哥能护得住的?知道安家和逃了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你个逆子就犟吧,等屠刀落到脖子上的时候有你后悔的。”方重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儿子捅了篓子,他得去描补呀!希望秦相爷看在他主动请罪的份上,能不跟念哥儿一般见识。
方重一走,方夫人就把儿子扶了起来,拍着儿子的后背道:“念哥儿呀,你说你咋做出这样的事呢?这可都是要命的事儿呀,你这是要吓死为娘了。”
方念却道:“娘,这明明是爹不对,咱们那时在边关多好呀,方叔叔多照顾咱们呀,可爹却在背后捅他的刀子,权势就那么重要吗?若官场上都是如此,儿子还考什么举人入什么仕途?”
“小祖宗,你小声点。”方夫人赶忙掩住儿子的口,“你可别乱来,你若是不去考科举,你爹能打死你的,你身上若没有功名,你爹的那两个庶子就能把咱们娘俩踩到脚底下,念哥儿你答应娘,可不许做傻事呀!”
她何尝不知道夫君行事是不对的?可出嫁从夫,朝堂上的事情是她一介内宅妇人能插手的吗?夫君也不听她的呀,有时候她恨不得什么都不知道,也省得成日跟着担惊受怕。
方念就是再天真也知道府里的情况,就如他娘说的,他不能任性,他是能撂挑子走人,可他走了他娘怎么办?再不乐他也只能不情愿地应道:“知道了,娘放心,儿子不会罢考的。”
有了圣上的口谕,作为安将军仅存的子嗣安家和已经住到忠武侯府,跟沈太傅住一个院子。短短三天,忠武侯府已经来好几拨刺客了,这已经不是打忠武侯府的脸这么简单了,这是没把雍宣帝放在眼里呀!雍宣帝气得把影卫都调过去了,也更加坚定了他一查到底的决心。
沈薇知道这事后特想回娘家住几天,敢到她娘家的地界上撒野,这是不想混了!可她到底是出了嫁的人了,为这事回娘家还真不大合适,于是她暗中调了些人放在沈珏的院子里,就担心刺客在安家和那里讨不到便宜拿别人泄愤,若遭了池鱼之殃多倒霉啊!
沈薇正研究安家和留下的机关图呢,就瞧见江黑一脸惊慌地进来,“郡主,出事了,主子被圣上关到宗人府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