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裳的嗓子仍然清亮，姿态也漂亮。 比军武在郑州车站、西去车厢里看到的余裳，更加漂亮。那时候他年轻，觉得古代戏曲虽然五彩缤纷，光芒万丈，但是又咿咿呀呀，无病呻吟。
    戏剧内容也全是男女相悦，让人羞耻。这几年看了戏曲频道播出的名剧，对舞台艺术的欣赏能力大为提升，就像吃菜一样，不仅吃出了味道，还吃出了奥妙。
    在新的眼光下，军武发现余裳确实是个好旦角，好演员，一招一式，一颦一笑，非常生动，怪不得走红荧屏，受到戏剧界的推崇呢！
    “太棒了！”一个在旁边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不见得懂戏，但是看到余裳教戏的场面，仿佛是农村小孩子进入了糖果世界，欢呼雀跃，好不开心。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余裳，举着数摄相机不停地跟踪着。
    军武觉得记者的好奇无礼而粗暴，打扰了人家的正常教学。但余裳却没有任何表示，就仿佛她是个大明星，早就习惯了狗仔队无孔不入的追逐，非但不生气，还很享受这种干扰。
    其他人开始时有些不大习惯，用各种眼光打量着这个侵入者，但过了一会儿他们好像就都适应了。这个记者是冲着余裳来的，余裳不觉得别扭，别人又何必多事？
    主持这场教学的人是个年轻人，一口一个“余老师”，谦逊得不得了。跟余裳学戏的年轻女孩，眼睛更是只盯着“余老师”，仔细看她做分解动作，或者听她分析某一句唱腔，女孩子穿了体型衣，松松垮垮的，腰上没有绸带，做动作时，有点儿笨笨磕磕的，不像古代小姐，十足一个当代小保姆。
    “余老师简直像蛇一样美。”记者汗津津地走到一个女人旁边，从她身后的窗台上拿起饮料瓶喝了一大口。
    军武觉得有点儿累了，在窗台上倚了一下，望着外面，夕阳就在眼前，一小团，很鲜艳，在淡青转灰的天空上，就像古典爱情故事中，痴情的女子失恋后吐在罗帕上的一口血。
    听见记者的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双看到余裳在象征舞台的红地毯上，走了一个连环步，然后定住，摆了个姿势，全身放松下来，示意着那些跟她学戏的年轻女孩子跟着她做。
    女孩子们重复了一遍，余裳才接着刚才的动作，且唱且动，她扭动腰肢，整个身体慢慢翻转，手臂的动作像生长中的藤蔓，确实蛇里蛇气的。
    “很多男人都爱她，很多的大款想包她，对不对？”记者的眼睛没离开余裳。嘴却对身边的女人问道。
    “这不是个疑问，而是肯定。”身边的女人回答记者。
    这时轮到余裳教学员唱了，想不到那么美妙的声音竟是活在那些年轻的身体里面的，字正腔圆，婉转真切，清亮如山中流泉。虽不如余裳那么韵味浓郁，但军武觉得她天真烂漫，更适合剧情里的怀春的女主角。余裳年纪太大，声调里总有一种粘粘乎乎的感觉，风尘味太重。
    记者喝了半瓶水，待女演员唱完，他又回到余裳的身边。举起了摄像机。
    军武想，如果这会儿他走开，她也不会注意到的。
    可是去哪儿呢？他大老远来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真舍不得离开。
    教学告一段落了，观看的人走了一些。冷清的排练厅里，外面街道上人声车声仍然能隐约传进来，余裳、记者，学员以及几位琴师，对这些声音都充耳不闻，于是这些声音一股脑儿地涌进了军武的耳朵里面，积少成多，越来越响，先是变成一辆醉鬼驾驶的车，横冲直撞，再接下来，十个一百个一千个无数个醉鬼，都驾车在夏蕙的脑袋里面转，还不停地按喇叭，他的脑血管快被这些声音弄炸了。
    离开排练厅时，天早就黑透了。一楼餐厅里仍然灯火辉煌，从窗子望进去，还有几桌客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军武与余裳正式见面握手，军武以为她要请他去自己楼上房间了，她却说豫剧协会有个小活动她要去参加一下，他只要到楼上自己的房间等待她就行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军武依依不舍的劲头就像当初在武威车站跟余裳分开时一样。
    “不必了。”余裳冲军武摆了摆手，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道了声再见，上车走了。
    军武看着车子开走，车尾灯从红灯笼变成两个火柴头大小的红点儿，消失在夜晚的车河里。军武觉得，自己的思念就像一块燃烧充分的木炭，随着余裳的离去，他的热情一点点地冷却下来，刚才他身边站着的，不再是那个热爱昔日的部队家属，那个抱了小孩儿赴西部探亲的美丽少妇。她变了。变成了艺界走红、心却冷冰冰的戏剧名人，他们的思恋热情，也像是随着她的成名，成了一柱燃尽了的炭灰。
    军武让司机在车里等待，自己走上了饭店门前的人行道。道路两边是一家接一家的店铺，餐馆占了一半，另外还有特色经营的服饰店，小咖啡馆，音像商店，席殊书屋等等，从店铺里铺洒出来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灯光，照在路上，一块一块，补丁似的，军武在光影中间打量自己身上的西服，既华丽又阴沉，怎么看怎么像丧服似的，青春逝去，难道当初的男女之情，也要变得乏味了么？
    散步回来，军武觉得有点儿累，想去她的房间里休息。便乘电梯上了楼上的会务处房间，报了自己的姓名。以及自己与余裳的关系，要求取余裳房间的门卡。会务人员与余裳通了电话，确认了此事，又让军武拿出证件来。军武掏出身份证、护照，她们全不看，只看军武的工作证。军武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国家公务员证》，那几个人认真地看了军武的职务，又将军武的容貌与证上的二寸彩色照片做了对比，确认是同一个人，才取出房间卡交给他。
    打开房间门，军武发现她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这余裳一定是享受了特殊待遇。因为，普通会议代表住的都是标准间。也就是二人一个房间，只有名人才能一人一房，怪不得今天晚上余裳对他那么冷淡，看来她一出名，就有些飘飘然了。明星嘛，哪个不牛？
    北京饭店是知名的五星级饭店，不但设施一流，连服务也是一流的。
    饭店的服务员平时你看不到人，但是只要你回房间，里面就是刚刚收拾过的样子。
    有一次军武来这儿开会，出去几分钟的工夫，服务员就抓紧将房间收拾了一遍。
    她们收拾房间从来不打扰客人。但是却能让房间保持24小时绝对洁净。就这一点，也是其它饭店难以做到的。
    军武看了房间的设施，然后来到床边，仔细嗅了嗅床单的味道儿，在确认没有男人的蛛丝马迹之后，才脱下衬衣躺下去，顺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可以收看很多外国台，其中主要节目是电影。军武看着屏幕上的女主角，怎么看怎么像过去的余裳。也许真就是她扮演的呢！他知道演员们光靠演剧是挣不到钱，也出不了名的。余裳能够这么火，一定是走了穴，私下接拍了电影或者电视剧，才受到这么多青年人的追捧。
    军武常常回想起那年去新疆，与余裳的邂逅。觉得他们之间的**是那么庄严、那么珍贵。比如今的花花世界更为浪漫热烈。余裳无疑是那个年代最难忘的回忆，是他青春岁月永远不可磨灭的珍藏。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那么尊重她，想像她。为了她，自己甚至放下工作，千里走单骑一般赶来北京与她相会。可是，她有什么重要活动，却让自己吃了这么个闭门羹呢？
    手机叮咚一声，来了短信。是她的。说：“军武，对不起，这是个无法推辞的活动。我尽快回去，先洗个澡吧！吻……我想念你！”
    想不想，看行动。
    军武心里冷冷一笑，心想，一会儿见了面，我来个疯狂动作，看你能不能接受？
    他关了电视，来到卫生间冲澡。淋了一遍水，觉得干净了，便擦拭了身上的水，刚刚走出来，就听到咔嚓一声响，门被推开了。
    余裳看到披了浴巾的军武，连忙把门关上。
    “回来了！”军武打了招呼，然后有点儿赌气的说道：“我以为你不能回来了呢！”
    “那怎么行，如果我不回来，那你不是白想我了？”她突然伸出手抱住军武的腰。
    军武没想到她比自己还疯狂，一边搂住他，嘴就了他的耳垂，轻轻的起来，接着，又将唇移到他的唇上，开始热烈的吻起来。
    他回应地吮住她两片瑰色的唇瓣，温柔的着，湿润的舌头尖灵活地探进她的嘴，勾缠着她沾附着蜜津的粉色小舌。
    “嗯……啊……”
    他的唇沿着她的下颚往下滑，一路吻到她的胸口……她用手轻巧的解开自己的钮扣，轻柔地褪去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