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志军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胡雪薇出出的进进的收拾餐桌,听到锅碗飘盆发出的声音,那种久违的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从来都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那种久违的家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走过了好漫长的一段日子。
他仿佛要淹没在胡雪薇甜美的笑容之中。虽然她不必为秦姨的病担惊受怕,但是长期生活重负之下的笑容中含有的悲伤仿佛一把利刃刺穿了易志军的心灵。即使他斩钉截铁的发誓说会保护她一辈子,让她不再感受生活的压力,但是却依然除不去那面上淡淡的忧伤,即使面上出现的些许笑容,也仿佛带着凉意。
“要是雪薇的面上出现的微笑象钟慧贞那样让人如沐春风就好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人觉得生活那么美满。”易志军有时候觉得凌石真是不可思议,在他的周围,仿佛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他似的。
秦姨现在已能下床活动了,只是身子依然很衰弱。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仿佛心事重得的少年,问道:“有什么心事吗?”易志军听出她语意的关切之意,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年关一过,我就又要到上海去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易志军开门一看,正是凌石。胡雪薇听得有人敲门,从厨房出来,见到凌石,呆了一呆。虽然这个人神色平淡,平易近人,仿佛邻家的弟弟一般,但是易志军每次和她提起这个人时,语意间虽没有多大的敬意,但是胡雪薇凭借一种女性的本能,觉察到易志军对这小男孩的敬重与依赖。
易志军是什么性格,胡雪薇苦是最清楚的了。以他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居然对这人如此敬畏,这已很能说明问题了。
凌石很有礼貌的向秦家母女问了好,和易志军一起来到厂子的球场上。易志军望着车间传出的隆隆的声音,很难想象在一年前这场子已濒临倒闭。而杨家诚与叶芷丹居然联手在这短短一年之间就让它起死回生。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北塔已成了一只会产金蛋的鸡了。现在易志军还是想不明白凌石与叶芷丹她们是什么关系,但他们显然很亲热。他听高威说过凌石曾救过叶芷丹,但也是语嫣不详,大略同他提了一下而已。
他想到叶芷丹的精明能干,想到任媚的神秘莫测,再看到凌石与她们的关系,只觉得面前的人更让人看不清了。
“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行动。准备工作你都做好了吗?”易志军点了点头。凌石道:“那很好。我同你一起过去,若是对方已设下陷阱等待你父亲,我先引来对方,你乘机下手。”
佘琳芝在陈远家中呆得有些闷了,来到院子里,慢慢的散步,但是从对面楼上传来的气机让她大吃一惊,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她仔细分辨,竟然是七宗中另六宗的高手群集。这倒让她心中有些感激:“看来七宗还是很团结的,陈远出事,这些人都暗中过来了。”她不欲撞破这群高手的秘密行事,慢慢走进了楼内,但是却并没有停止观察那群高手的行踪。陈乔萝见到小姨在窗帘后望着屋外,以为她又发现了什么新情况,不觉警觉起来了了。此时唐道韫亦从室内出来,扫了一眼窗外,道:“ 似乎是七宗里的高人一齐来到了这市政府大院!出了什么事情吗?”
佘琳芝略一思忖,道:“我看或许是为了那些印度刺客的事情而来的吧?”唐道韫却道:“那为何要瞒着我们小镜湖中的人呢?他们若是示好,只怕五分要说成十分。而且派来程通与计无量二人,显然也只是应付场景而已。这些人来到hj市,本门居然毫无所知,显然是疑忌之心大起的表现。再说了,昨天事情如此紧急,他们尚且不出面,现在事情已平息,被捉刺客已压解到京,他们到冒出头来了,事情只怕很是可疑。”
她把话说到这里,突然恍然:“他们来本市,或许跟魔门的那些人出现亦未可知。只是为什么出现在市委大院中呢?”佘琳芝欣喜的看着这个似乎不履尘世的师侄居然如此精于俗务,心说:“我只道道韫少下山历练,阅历有限。现在看来,完成是多余担心,看来师姐对她的培养很全面,至少不象其它六宗的杰出弟子,武技虽精,但大部分却不通世务,少了精明强干。”
“看来这尘世之事是到全交到她们年青一辈的时候了。”她扫了一眼陈乔萝。陈乔萝的资质不在唐道韫之下,但是自从回到父母身边,功力进步不大,而且显然处事不如唐道韫如此通达。陈远说想将她送回小镜湖显然也是很高明的一招,他现在既身处险境,陈乔萝回到门中至少是安全的,同时也很明显的表示了对小镜湖的忠心与信任,这实是一举二得的举措。这个雄心勃勃的姐夫这二十年来在官场上果然没有白混。
唐道韫却没有想到师叔会想这么多,只是凝神注视着场中的情景。
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这些人个个修为高深,心思最是静得下来,居然一直守在此地,动也不动。
唐道韫看到进进出出的人随着夜色的深沉渐渐的稀少起来,精神稍一殆,再注目时,却见到一个傲然的走了过来。此时已夜晚十点钟了,天寒地冻,少有人在外。这人出现更显突兀。此人年纪约在四十上下,可是全身的那种噬血的气势让她心头悚然而惊,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轻轻的笑了一声,道:“七宗的家伙还是象从前那样鬼鬼祟祟,一点长进出没有啊!”说话之间,人的气势随之骤起,唐道韫只觉得那人双手化成一道血影,旋即化为暖玉一般的色彩,冲向一道窗户,那窗户的帘子突然化成了一道利刃,呼啸着冲向那人,窗帘近得那人身前,从中裂开,一道掌影无声无息而至,但那人却先叫了一声:“施主注意了!”这一掌仿佛含有无上威力,但是却若有无限慈悲之意,正如那人凶厉之气形成强烈对比。双掌相接,声音倒不大,但是周围的玻璃却纷纷的炸烈,发出辟叭之声,而尚未飘开的布帘已化为粉齑。
“好,本和,你的天佛手已经大成了。老子正好来试上一试。”二人立在楼顶,那本和面庞瘦长,形容衰老,仿佛一个随时倒地不起的老和尚,但是一双狭长的双眼中却清明异常,给人以奇异之感。
“易施主杀孽犹重。不若随老衲回门中修习佛法,达致大成。”那本和声音刚落,后面却传来一个声音,道:“大师慈悲为怀。但这等凶人身负血债累累,又冥顽不灵,岂不是对牛谈琴?”
易狂人哈哈大笑,道:“曹经风,你的凤灵玄天大法还依然停留在物生外相的境界,毫无进境,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看来天凤宗是一代不如不代了。看来武朝阳这几年缩在hj市,只怕武学修为要在你之上了。当年你资质远不如他,为何凤灵子将掌门之位传到你手中,只怕其中大有玄机。”这几句话正戳中了曹经风的心病。这么多年来,派内派外都有人议论他掌门之位得之不正,是从武朝阳手中强夺过来的。但这么多年来,敢当面如此数落他的,却只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易狂人。
但他修养却好得很,面色如常,道:“曹某掌门之位是如何得来,不劳你易狂人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逃脱本和大师的佛掌吧!”
“ 我看大家在窗后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出来吧!反正七宗群殴也不是头一次了。”易狂人不再理会曹经风,直接抬头向天说了一句,这时所有人的全部都从隐身之处出来了,易狂人面上夷然不惧,心中却暗暗戒备,看到安道轩亦在其中,晒然笑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语气中暗含讥刺,安道轩如何听不出来,但是自己几人行径实在称不上光明磊落,也就低头不语,易狂人道:“你们面生得很,大概是各门中高手了,但是易某却是不识,道轩何不引见一下!”
安道轩道:“这位是正气门的风师姐,这位是幻空派的秦师妹。”易狂人道:“正气门听说被我一个后辈闹得灰头灰脸的,实在是不长进啊!幻空派一向少问俗事的,怎么派了人出来插手啊!”
秦影见他在众人围峙之下,谈笑自若,实在是绝世高手的风范。而风近婵听得他见面就揭了正气门的短,心中恚怒,面如严霜,却不动声色,只是暗提真气,随时准备出手。
“ 这位是青灵派的倪敏则,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动,想来易兄是不相识的。”那倪敏则含笑示意,倒向见了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易狂人道:“怎么没有小镜湖的高手?看来你们六派已经不大信任她们了,是不是?”六人心下大震,这人言语之间,留不经意就将众人心照不宣的念头说了出来,显然是不怀好意。
“但我听说陈远的小女儿是小镜湖的高弟,而他小姨子就在这院落之中,也不出来相助,看来也是心怀不满啊!”
唐道韫三人听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互相对视一眼,佘琳芝心道:“听说易狂人向来狂妄自大,只是想不到心机如此之深,从言语之中来攻击众人,让他们分神。”但是她心中何尝不是暗恨另外六宗于小镜湖的打压。
“ 胡说,小镜湖的同仁身负保护陈书记重责,自然不得空闲来见你在大凶之人了。挑拨离间,居心叵测。”曹经风马上反驳道,但是心神稍殆,易狂人如夜枭冲天,人未到,气机如同巨浪而至,曹经风却丝毫不乱,身形丝毫不动,双掌摆动,如同清凤一般,发出煌煌然气势,果真如同凤凰一般骄傲,二人在空中打斗起来,身影在空中掠动,发了嗤嗤声响,时而在窗台间借一借力,竟是收放自如,外力丝毫不加外泄,没有将墙壁有丝毫损伤。
此时立在远处楼顶的易志军心焦的看着凌石,也不知这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此时父亲已隐入重围,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打算的样子。凌石心中却暗暗发愁:“秦影怎么跑到这儿来的?看样子他们得吃亏,这下子麻烦大了。”
二人俱身着红衣,易志军高大的身影着上那身红衣,加上面目之间被凌石初学的易容之术弄成棕色,垫高了额头与眉目,然后蒙上红巾,倒与那几名刺客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自己身量矮小,看上去倒不象,但那些人的凶厉的气势与他现在散发出来的邪恶气势倒是一模一样。
易志军功力低于凌石,自然察听不出场上众人的形动。这也正是凌石不敢过于接近市委大院的原因,这些人功力如此高强,只怕易志军一接近,那些高手就知道了。
“你还等一等。”他对易志军说了一句。
易狂人只觉得场中众人虽然并不出手,但是各占住了有利地势,若是出手,必是雷霆一击,但是曹经风这人凤灵真气虽然没有大成,但是威力丝毫不差,与乾坤大真力旗鼓相当,斗得不亦乐乎。但他心中有底,丝毫没有慌乱,只是尽力攻击曹经风。
秦影看得大惑不解,这易狂人果然是名如其人,这么多高手围住了他,他却不留丝毫余力,作出的攻击都是全力出击,每一招间均是生死立判的狠毒之招。曹经风虽然并不惧怕对方,但是这人悍不畏死,招招之间都是两败俱伤之势。
本和突然道:“我道易施主为何如此有峙无恐,原来四堂的高手也来了啊!”
这时一声大笑,道:“我说直接出面就行了,费那事干嘛!你看本和秃驴还不是看出来了吗?玄老大就是爱装神弄鬼。”本和心中震惊,这声音他却是心得的,当下神色郑重:“原来血虎堂堂主驾到!”当先出来的是个粗豪汉子,肚腩高高腆起,只 是神色间说不出的自傲,一双眼中射出的狂放让人心生寒意。但是本和决不会忘记,上次攻上铁木崖时,正是这钱飞虎撕裂了他的两名亲传弟子的身体。此人下手之辣,对敌之辣,与这赤手血魔不相上下。
“老秃驴,咱们又见面了。上次你们人多势众,咱家败在你手中,这次咱们公公平平,以一对一,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钱飞虎话音刚落,却到了一个声音道:“你血虎堂堂主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声音中有股强烈的自信,一人飘飘然而起立在花坛的树梢,象许久以前就立在那儿一般,“这老秃欠我们那么多血债,你在大老粗还在哪儿跟他们讲什么公平不公平,那不是自找死路吗?”钱飞虎听到这话,倒没有生气,低笑两声:“玄老大,你一向是从不吃亏的,什么事都算得精精的,咱家可没有这份闲心。”
倪敏则出道较晚,没有见过这些魔门巨擎,此时才道:“敏则出道也晚,没有见识过魔门六堂主风采,就请诸位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隐在四下的另两人心中一震,心中俱道:“这倪敏则名不见经传,功力倒是不弱。”当下也不在隐藏,飘然而出,当先一人面容间仿佛有无穷无尽悲苦之色,而另一个则木无表情。风近婵心中大异,魔门自从被灭之后,凌敢失踪,幻情派、铁血堂烟消去散,而剩下四堂除玄雪峰与钱飞虎相交颇深之外,互相之间俱是互不买账,但此时连袂而来,事情显然并不简单。
“和这些多废话什么,杀了就是。”上官相龙悲苦之色中透出无穷的杀机,本和知道这些人联手,实是凶险无比之事。当年七宗联手偷袭铁木崖,对虽然措不及手,却也让七宗死了无数好手。那次若不是凌敢在厮斗之初没有露面,最后才出现,让人联手而逐,胜负之数,殊难预料。
而那时还有玄雪峰、上官相龙等人不在那儿,却也让七宗折了那么多高手。
“ 上官这句话老子最爱听,本和这老秃就交给我了。”巨掌一挥,化为盆钵般的拳头呼啸而至,本和见一拳充满了一往而悔的气势,知 道这钱飞虎的气势与拳势相生相长,已然到了和而为一的境界,双掌合什,一招“西向礼佛”,将这巨力生生御去,轻呼一声:“善哉善哉,何来如此杀气。”外人听来不觉怎样,但却直击钱飞虎耳内,嗡嗡作响,让他身形一滞,杀机不能尽数发出,二人斗在一处。
凌石一见四人现身所示功力,心中大惊,他于七宗别人并无好感,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伤了秦影,这四人出手,那七宗六人虽然功力高强,但是凌石却知道并不所有人都如本和一般,与四人有一拼之力。
他顾不得再顾忌另藏身的二人,道:“好了,你现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