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个人站在偌大的训练场上,他们的队伍由一连的人数变成了现在不足两个小班的人数,每个人脸上都是肃然,看着商项依旧痞气十足的站在他们面前做着稍息姿势,路钦站在商项背后,宣布着今天的新训练科目。
“这场训练是临时加入的,事实上它原本应该是等你们正式成为特种大队的一员后才进行的高级训练。”商项顿了顿,眼神突然褪去了笑意,锐利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刑讯训练,它足够残酷,不俱人道主义,在不危及你们生命的前提下,教官们会使用一切手段令你们切身体会如何最大程度的忍耐疼痛和保护自己的秘密。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拒绝参加训练离开这里,放心,这完全不会影响你之前的表现,你们的档案上只会出现漂亮的评估结论。”这也是所谓的身体承受疼痛能力和心里承受能力的综合训练,足足等待了两分钟,没有人退出,甚至连动摇都不曾出现,17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
路钦严肃依然严肃着面孔,但是眼睛里充满了赞赏,对这17颗苗子的表现极为满意,不着痕迹的点头,掩饰住了自己眼里的欣喜光芒。
“现在,向左转,起步走。”他们的目的地是基地内的医院后面的一栋楼,和住院楼相隔了一段距离,外墙涂成了白色,没有窗户,出口的门很小,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或是两个人侧身出入。楼底站着17名看上去像是医护人员的战士——虽然穿着白大挂,可里面仍是作训服,笔直坚挺的军姿,让17人从昨天就开始紧张的心,到此刻更加紧张起来。
他们分别带走了一名队员,水清跟着其中一个人走进大楼,楼里面灯光是白色的,很亮堂但没有温度,他被带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并不是很大,只有他们宿舍一半大小,一面墙镶了块镜子,应该是单向透视镜,有专门的记录人员在镜子另一头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或者动作。
水清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之后皱皱眉,然后按指示坐在了中央那个椅子上,他看到了一些沉淀在水泥地板里的黑色血液,斑斑驳驳的样子,毛骨悚然。
“坐下吧。”带着水清进来的军医口气温和,“我是你的辅助教官,你可以叫我徐医生,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就叫我。”水清点点头,此时他并不太想说话,在后来成为第一大队的正式队员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么精妙,徐医生是基地里出了名的怪癖医生,基本上这里的医生都是听他指挥的。
“训练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会考验你的忍受能力,第二阶段则是审讯,时间不会太长,你可以放心。”水清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徐医生从角落的柜子里拿了几瓶生理盐水,然后取了针头干净利落地注射进水清左右两只手的血管里。
液体进入自己血管的那个瞬间,水清猛地睁开眼睛,突然间心里产生了不安,清澈干净的墨黑眸子死死盯着医生的脸,而对方像没看见似地解释着:“一般情况下,人体只有躯干温度和头部内部温度降低,人才会失温而死,而四肢温度再低也不会有问题。我为你注射的生理盐水低于10度,现在你不会觉得有问题,但过几分钟你就会觉得非常寒冷,然后视线模糊,产生幻觉,不要撑过头,如果发现自己不行了一定要喊知道么?”水清咬着嘴唇点头。
感受着那异常的低温液体流入自己,然后身体开始变冷,由内至外地令他无法自控地颤抖着,他听见自己的牙齿上下碰撞,他试图绻缩起来,但他的肌肉开始僵硬,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但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视线变得模糊,他甩甩头,但没有用,他还是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各种颜色爆炸开来,形成色块,占据所有的视野。
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被人拉开,他狠狠地咬下去,但几乎没有力道,好像有人在对他说什么,他听不清,眼前开始闪烁穆沉的影子,尹安游的影子,米晓的影子,他的童年,那些过去……一幕幕不断的在眼前回放,水清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喊停,他不可以放弃。
商项从镜子后冲进房间,他捏着水清的嘴使他不再咬着自己,徐医生不停在水清的耳边叫他放弃,但始终得不到回应,只是看着水清不断的摇着头,用力的咬着嘴唇,拼命的坚持着,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孩子,这个士兵的倔强和固执,徐医生看着已经超过人体低温极限,立刻把针头拔了出来,采取应急救援措施。房间的暖气被打开,温热地毛毯盖在水清的身上,好在这个季节已经开始回暖,水清似乎是感受到了来源于人体的温度,几乎是在商项接近的第一时间就窝在了他的怀里,对方滚烫的皮肤成为他汲取热量的最好来源。
“水清,水清。”商项此时小声地叫着水清的名字,并没有呼唤他的代号,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
水清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变得有些无力,僵硬,意识虽然模糊,但是他却尽量的提高戒备,保持精神集中。
“水清,我要问些问题,你能回答么?”水清微弱的点头,然后把自己埋得更深,他企图寻找自己想要的依靠来保护自己,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穆沉……这是他脑海中不断想到的名字,但是此刻抱着他的人,绝对不是穆沉。
“请告诉我你的姓名、家庭住址、家庭成员以及他们的职业。”商项并没有推开水清,就着这样的姿势问道。
“我…是…我是水清。”他艰难回答道,“啊,不,不是,我,我是白水清…等一下,我,我还是水清。”他不断的否定,再肯定,之后重复更改,水清迷迷糊糊的反复的重复这样一段话,紧紧是一个名字,他就在不断的自我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