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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韩西身世
    这里冯三宝与陆月二人一路北上,而那位被冯三宝断言要回京的聂风却还流连在湖边小楼。
    “聂兄,你的盛情来日有机会再报,打扰了一夜我也该走了。”韩西拱手辞道。
    “要去哪里?”聂风立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韩西第一次定睛看着面前这个姿采神俊的少年,看着他目光如电逼视着自己,不觉俊脸一红,微微一笑看向别处:“飘萍无根落拓江湖,聂兄也不必相问,告辞了。后会有期。”
    聂风嗫嚅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再叫祝蝴,手不由自主伸起来,朝他挥了挥,直待韩西远去,心中才骂自己道:“没用的家伙!怎么放他走了?跟他去!”
    “哎,爷!爷!”聂宽从楼里跟出来,聂风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聂宽立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轻声跟上来,问道:“爷,你这又是要到哪儿去?”
    “我哪里知道?!跟着就是了!”聂风转过来低声斥道。
    “这……爷,咱们这回出来时间这许多了,再不回京城,只怕真要误了你的婚期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向王爷交代?”聂宽嘴里像含了三只橄榄一般含糊说完,战战兢兢看着聂风,果不其然,又招来聂风一声喝:“我的事几时要你操心?!我便不和她结婚,又怎么着?”
    “小爷,瞧你说哪儿去了,像小爷这样英明神武,哪里需要我们做下人的操心?我不过是……不过是担心小爷一时为了韩公子就将这事搁下了,”聂宽一看聂风又要说话,忙一口气说下去堵祝蝴,“毕竟韩公子的事儿是正事,那结婚不过是小事,你贵人多忘事,小的自然要给您提一下。”
    聂风见他说起韩西,脸色顿时缓和下来:“可不是,正事要紧!可是韩西总不肯真心待我……”说着脸色又阴了下来。
    聂宽心想:嘿,正事要紧!你这断袖之癖算是什么正经事儿?别说不是每人都像你这般有这癖好,哪怕你是正常人,别人也未必要与你一见如故什么话儿都与你说啊。于是陪着笑脸儿说道:“不是韩公子不真心,实在是你们相识时间也忒短了些儿,韩公子又不似爷这般豪爽,日后他知道了小爷你的好,自然是肯将真心待你的。”
    “嗯,说的好。咱们只跟着他去。”一时主仆二人即刻铆准了韩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约莫百米之遥处。
    这韩西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一刻不停地走,从早起一直走到太阳落山,从繁华街市一直走到北上官道,既不停歇,也不找匹脚力。眼看着这月上柳梢,这一路上除了偶尔行过的马车已无行人,聂宽忍不祝旱道:“爷,这样走下去,可不是办法,这韩公子究竟要上哪儿?又不雇车,又不骑马……”
    聂风看着前方一条归入大道的小路,目光一闪,说声:“走。”话音一落当即提起聂宽,就施展轻功从小路一路疾奔,不多时就远远绕开韩西,跑到了他前面,脚步却仍不停歇,直到将韩西抛在三十丈开外,见到一辆马车,聂风一翻身从小路跳到马车前:“这位小哥,马车麻烦借我一用,这银票就当是酬劳。”
    那车夫一看这银票都够他再买五辆马车了,欢喜不禁地拱手将马车让给了聂风,此时聂宽也已赶了过来,接过缰绳,说道:“小爷,你坐上去吧。”
    聂风一笑,掀起帘子上了车。聂宽也不去赶它,车子走得比蜗牛还慢,直等到聂风远远看见韩西的身影,这才招呼聂宽:“走了。”
    聂宽于是赶着马慢悠悠走着,终于等到韩西走过马车边,“诶?韩公子?又遇着你了。”
    聂风从马车上跳下来,笑道:“韩兄弟,不想我们竟这么快又见面了,实在是有缘得紧。你也往北边去?”
    韩西点点头。
    “那与我同路,既如此,不如上来,让我送你一程。”
    韩西见盛情难却,加之走了一天确实也累了,就依言上了车。
    聂风见韩西走了一天,满脸的汗,拿出一方绢帕替韩西擦汗,韩西俊脸一红,“聂兄,我自己来吧。”聂风一双眼睛色迷迷盯在韩西脸上,而韩西却并不抬头看他一眼,聂风将鲛绡递与韩西,有意碰了碰韩西的手指,但觉冰凉如玉,不觉又心驰神荡、浮想联翩:如果能将这双手握在手中,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韩西用帕子擦完汗后,本意不再还给聂风,聂风却拿了过去,揣在了怀中。韩西不好意思地说:“本该洗净了再还给聂兄……”
    “诶!”聂风豪爽搂祝蝴的肩说道,“你我堂堂七尺男儿,莫作那小女儿情态!”其实天知道,他现在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事儿了。
    “我去京城,可经过你要去的地方?”聂风原本并未打算要回京城,只是看韩西走在通北大道上才如此一说。
    “小弟要去洛阳。”韩西见他几次三番热心待己,说话的神色比先时要亲近了不少。
    聂风喜道:“那不远,我先送你去洛阳,也省得你这样奔波。”
    “那真是烦劳聂兄了。”
    “诶!你干吗总是这样见外?我聂风生来但凭喜好做事,见到自己欢喜的人,比如韩兄弟你,就是为他死了也是愿意的。”
    韩西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但他心地清朗,焉解这聂风眼中别样情思?
    “好了,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谢,你若真要谢我,只对我一笑就够了。”聂风边说边想:所谓一笑倾城,我要这一笑,岂不比一声谢谢要便宜得多?想到这里,不等韩西笑,自己倒先笑起来。
    韩西见他孩子似的自己想心事都能笑起来,心中三分羡慕,七分叹惋。
    “韩西,我以后可就这样叫你了,你也别再叫我聂兄,只叫我名字就行。”聂风边说边撩起布帘,探头看了看,“前面就是林集镇了。你还没吃过东西吧,咱们再赶上一回路,到那里吃点东西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换两匹好马,咱们再赶路如何?”
    “聂大哥,”聂风看看韩西,心想,韩西还实在是斯文得过分,叫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他却总是不肯,有趣,有趣。“嗯?”
    韩西也不说话,只是朝他一笑。聂风情知他是谢自己,心领神会之余,不禁又飘飘然如坠云雾之中。挽着韩西下了马车,走进客栈。
    是夜,韩西走路走倦了的人,倒头就睡,聂风是功夫了得,走这些路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加之和韩西睡在同一间房中,自己傻乎乎看了韩西半夜,这才睡去。
    此后路上二人同行,关系渐洽,一日聂风又问起韩西他的身世,韩西便不再隐瞒:“不知大哥可曾听韩熙载这个名字?”
    聂风想了想问道:“可是顾闳中画过的韩熙载夜宴图之韩熙载?”
    韩西面上一时表情说不出是回忆或是回避,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韩熙载正是先父。”
    聂风眉头一皱,“你先时说你家只剩下你一个人,莫非遭了什么不测?”
    “说来韩家也是多灾多难,先祖父光嗣已为后唐昏君李嗣源诛杀,先父携家眷逃归南唐后,也曾官至中书侍郎,先父博学多才,文章练达,却偏偏心直口快好进忠谏,终于惹怒了李后主,险些招来杀身之祸。经此一变,家父从此寒心,不再过问国事,请了长假在戚家山养病,假装沉湎酒色歌舞之中,镇日和家中几十个姬妾谈笑取乐。却不料纵使如此,也逃不了被李后主猜忌的命运。你也知道,这李后主最是风流倜傥,极爱玩乐,风闻家父在家夜夜笙歌之后,让顾闳中到我家画了夜宴图。不想祸端又起,这顾闳中画工极是精妙,竟将父亲眉宇间的沉思隐忧也画了出来,令后主知晓家父不过是装疯卖傻,即刻将我们一家逐出金陵。此时家父年事已高,不愿远离,只得上表请罪,苦苦哀求从轻发落,李后主这才应允了。但家父经此一折腾,一病不起,饮恨而终……”韩西停顿了许久,这才又说下去。
    “父亲临终前遣散姬妾,对我说:‘乃父一生最爱之子,汝也,回顾乃父一生,无奈做个荒唐人,皆因为官之祸,我今命在旦夕,南唐亦然,汝不必效忠南唐,往后亦不必为他人谋天下。从此只做个逸乐山林问心无愧的市井百姓罢。’父亲没有说错,不久后,南唐覆亡,太祖当了皇帝,而韩氏一族却没有那么好运,被南下的宋兵灭了族,只剩我一人逃了出来。我如今,再回想父亲的话,尤在耳边,但想起我那些惨死刀下的兄弟姐妹,心痛难平,实在没办法像父亲说得那样,什么逸乐山林。我这一次,去洛阳是为了去嵩山,久闻嵩山三教兴盛,总有办法,让我学成技艺,为他们报仇。”
    “你难道要杀太祖皇帝不成?”
    “不错,大哥,我从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就隐约猜到你的来历,知道你身份特殊,所以并不愿意告诉你,让你为难。但你也不必改变我的心意。”韩西抿住嘴唇,俊秀至柔美的脸上,流露出坚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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