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已到渡口,举目望去,只见江面上一艘官船异常的显眼,可惜已去得远了。吴浩灵忙租了只在长江上搭客的舢舨,道:“船家,看到前面那官船了吗?快追上去,我有要紧事。”那船家在江湖上打了一辈子滚,见吴浩灵脸色便知他是要去寻仇的,心想若触怒了官府,这一辈子不就完了?道:“客官,那条船已去得远了,我这小舢舨哪里追得上?你还是另找他家吧。”吴浩灵拿出锭十两重的银子,道:“船家,在下保你平安无事,你只管帮我渡过去,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十两银子一般人要辛苦几个月了,那船家见状,道:“客官,追不追得上我可不敢保证,我只管尽力就是。”当下收了银子,待吴、张两人上船,把桨用力在岸上一撑,舢舨急速朝前驶去。
争奈舢舨不及官船快,眼看看愈追愈远,忽听得江面上传来一阵粗壮地吟声: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吴、张两人眺目望去,只见滔滔江面上驶来一艘船,甲板上迎风站着一老一少两人。那老的是个四旬开外的中年大汉,浓眉虎目,威风凛凛,面对滔滔逝水,禁不住豪气奔发,顺口吟了苏轼的《江城子》;那少的是个不满双十的少女,一头秀发披肩,两腮红晕如霞,天真无邪,秀气可人,听那中年大汉吟罢,眼珠一转,也吟了一首苏轼的《江城子》:
翠娥羞黛怯人看,掩霜纨,泪偷弹。且尽一尊,收泪听阳关。漫道帝城天样远,天易见,见君难。 画堂新构近孤山。曲阑干,为谁安?飞絮落花,春色属明年。欲棹小舟寻旧事,无处问,水连天。
那中年大汉听罢,“哈哈”大笑。那少女也跟着娇笑起来。这时,何子深的官船将要与那一老一少的船相会,只见那中年大汉清啸一声,身子凌空腾起,一跃数丈,轻飘飘地落在官船甲板上。那官船上的御林军见状,喝道:“你是何人,敢闯我们大人的船?”那中年大汉道:“你们大人是贾似道的一只走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恨不得连贾似道也杀了,这次来狗窝是瞧得起你们!”御林军闻言,气得面色铁青,呼喝一声,举起家伙便往那中年大汉身上招呼。
那中年大汉喝声:“狗崽子也敢逞凶!”双掌一挥,“呼呼”两声,打开三五个御林军,身子一矮,躲过来刀,只听“劈劈啪啪”一阵响,御林军纷纷倒跌。这时,只见官船上人影一闪,跃出个中年武官来,正是何子深。金刀扬起道精芒,朝那中年大汉身上斫落。
那中年大汉笑道:“正主儿总算出现了!”蓦地身子一个腾跃,半空中猿臂暴长,拍出一掌,只听得“呼”的一声疾啸,劲风如涛,官船上如被怒龙舞过,到处“猎猎”作响。何子深只觉对方掌影如虚如幻,威力却又无处不在,到处都是掌影,一时竟不知往何处避才好。不禁大吃一惊,把刀舞得泼风也是似,护住周身。那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你能躲得过去吗?”
话音甫落,只听“砰”的一声,何子深身子应声倒跌,倒在船板上,喷出一口血来,面色如土,道:“丐帮‘擒龙掌法’果然厉害,阁下是丐帮帮主田精华吗?”那中年大汉道:‘你倒也识货!把密函交出来,否则要了你的命!”何子深无奈,只得把密函拿了出来。
田精华道:“今日不杀你,非怕你是个朝官,回去告诉贾似道一声,他懦弱畏战,不敢出兵也罢了,若再敢来打这道密函的主意,田某便上京去拿他的人头!”言毕,纵身回到自已的船上。那少女见父亲大显神威,拍手笑道:“那狗官受了爹这次教训,再也不敢出来胡作非为了!”田精华微微一笑,抬头朝吴浩灵喊道:“吴大侠,田某已帮你夺回密函,快上船来吧!”
吴浩灵这时已看清那中年大汉正是丐帮的帮主田精华,见其夺回密函,心中大喜,打了声招呼,叫船家速划过去。那船家见官船早已落荒而逃,再无顾虑,加速划过去,与田精华的船靠拢。
吴浩灵带张素玲上了田精华的船,道:“多亏田帮主及时赶来,要不然这密函怕是很难追得回来了。”那少女笑道:“什么及时赶来,哪有这么巧的?我丐帮兄弟得知你为护密函受御林军追杀后,便来告诉我父亲了,我们听说后,便赶来了。”吴浩灵道:“原来如此,田帮主如此在心,好令在下感激。”那少女不待她父亲答话,抢先道:“你以为是在心你吗?我爹是怕密函落入奸人之手。”田精华笑道:“小女年小无知,说话不当之处,请吴大侠海涵。”吴浩灵笑道:“令爱率真活泼,在下又岂敢往心里去?不知如何称呼?”那少女又道:“我叫田誉儿!”张素玲见她可爱,便上去与她说话,这两人性格相仿,话也能说得拢,不一会儿便成了好朋友。
田精华自不会与小女孩去瞎胡扯,对吴浩灵道:“吴大侠,虽说此番何子深铩羽而归,但一来难保贾似道不会派其他人来抢这密函,二来路灌府一案,说不得贾似道会趁机在皇上面前参你们一本,皇上极是信赖那厮,说不定真会下旨通缉,到时那通缉令就满天飞了,所以这去临安路上,依然是劫难重重。我们这些江湖上的帮派不便明着插手这等事,故只能在临安总舵恭候佳音,另让小女田誉儿助你们护送。”吴浩灵自是明白田精华所言,要知丐帮总舵设在京城,若堂而皇之的插手此事,难保总舵不会被朝廷挑了,况且护密函的人多了,目标明显,反而多增麻烦。当下道:“如此多谢帮主了,那么我们在临安见。”田精华应好,送吴浩灵等人上了岸,便与各人道别。
吴浩灵、张素玲、田誉儿三人辞别了田精华,踏上了去临安的路。
过了长江后,又走了多日,这一路上未见何子深的影子,敢情他真的回了京城了,三人稍稍放了心。此时已过了安徽的黄山地界,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踏入浙江了。三人不觉信心大增,张、田两位姑娘“叽叽喳喳”地说话个不停,吴浩灵连插嘴的份都没有,只能在一边听,说到高兴处,三人都是“哈哈”大笑,毫不顾忌,尽显江湖儿女的风采。
这一日午时,来到一个叫庙首的镇头,三人入了一家当地颇有名的客栈“天香楼”用膳。那掌柜的见了他们三人,亲自过来招呼,笑道:“三位是远来的客人吧,天香楼是这里最有名的客栈了,三位到这里来,真是走对地方了!”田誉儿道:“你这里有什么好菜?”那掌柜的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笑道:“本店最有名的要数徽州果了,这里流传着一名民谣说‘手捧徽州果,急急咬一口,问我好吃不好吃?哈哈,除了皇帝便是我。’徽州果皮保褐脆,先将黄豆炒熟磨碎,再将纯肥肉切成肉丁熬熟,将豆粉倒入锅内,加入盐拌匀为馅,用面粉做皮,馅多皮薄,最后用文火烤熟,香气扑鼻,神仙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美味!还有青炖石鸡、风烧牡丹、火腿甲鱼、毛蜂虾仁、臭鳜鱼、油煎毛豆腐、黄山河螺、蝴蝶面、葛粉圆子等等许多名吃,不知几位要吃那些?”张素玲笑道:“你这店家好会说话,报菜名如背诗一般顺口,就每样都来一些便是。”那掌柜的道声:“好咧,客倌稍等!”便即入内厨亲自吩咐去了。
不一会儿,上了十几道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吴浩灵笑道:“你两人叫了这么许多菜能消受得了吗?”田誉儿道:“就当是庆祝这一路上来平安无事便了。”举杯和吴、张两人干了一杯。
没吃多久,客栈外忽然奔入一队衙差来,迅速地将里面的客人俱皆包围起来。待衙差站定,又走入位捕快,只见他三旬开外,方面大耳,双目炯炯有神,留了一嘴的短髭,气势凛人。众食客见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吓白了脸色。吴浩灵等三人也是暗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冲着自已而来,蓄势备战,以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