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扫了全场一眼,道:“掌柜的何在?”那掌柜的闻言,忙跑过来道:“小的在。”那捕快道:“你说吴浩灵在你这儿用餐,却是哪一个?”吴浩灵闻言,大吃一惊,心想这客栈老扳如何认出我来的?转念一想,心中顿时雪亮:敢情贾似道真在皇上面前大作了文章,着实参了我一本,如今那通缉令真的满天飞了。”
那掌柜的指了指吴浩灵等三人,那捕快双目精光一闪,朝吴浩灵看过来,继又展开手中的一张纸看了看,道:“就是他们!待我将他们捉拿归案后,你随我去刑部领赏吧。”好那掌柜的连忙应是。
那捕快走到吴浩灵等三人桌旁,道:“你等杀害路灌府尹黄达,朝廷悬赏要缉拿你等归案,六扇门龙武全权负责此案,你们跟我走吧。”田誉儿起身冷笑道:“阁下可是哄动朝野的六扇门总捕头‘鬼影神捕’龙武?”那龙武道:“不错。”田誉儿道:“大内监狱有去无回,这等地方可是能随便跟你走的?”龙武沉声道:“言下之意是不想跟我走了?”田誉儿道:“鬼影神捕追踪的本事天下无敌,我跟你来打个赌如何?”龙武双眉一蹙,道:“现在你是犯人,无权跟我讨价还价。”田誉儿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径自道:“你若能在这个客栈里抓到我,我们马上跟你走,但若你抓我不到,让我出了这个客栈,你便放我们走。敢不敢赌?”龙武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赌?”田誉儿道:“因为你是鬼影神捕,若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劝你还是回家抱孩子去罢了。”龙武冷哼道:“我跟你赌了。”转首朝众食客道:“你们都出去,刀剑无眼,免得平白丢了性命。”众食客虽有意看这一场热闹,但为了保命,俱都离去。
待食客走完,龙武目光一转,“呛”的一声,拔出佩刀来,道:“出手吧!”田誉儿道:“且慢!”龙武道:“还有什么事?”田誉儿转首朝那掌柜的道:“你去拿盏油灯来。”那掌柜的望了龙武一眼,见其点头示意,这才入内屋拿了油灯出来。田誉儿道:“把灯点燃了。”掌柜的依言点了火。龙武道:‘大白天的你点灯作甚?”吴浩灵、张素玲也觉得奇怪。只听田誉儿笑道:“你号称是鬼影神捕,追得快,跑得定也不慢,我待会儿要仔细地看看鬼影神捕跑的样子。”龙武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气得涨红了脸,“呼”的一刀,朝田誉儿当头斫落!
田誉儿娇躯一转,顺手把油灯拨落在墙角,灯油溅在墙板上,经灯芯一点燃,迅速烧了起来。那掌柜的想要去扑火,却见刀光霍霍,掌影飞腾,劲风扑面生疼,又不敢上去,只在一旁杀猪般的大叫:“天杀的,你为何要烧我天香楼!”田誉儿避开龙武一刀,笑道:“你不是要发财吗,我给你个满堂红不好吗?”龙武大怒道:“妖女休得猖狂!”大刀迎风,火光中闪起一道白芒,呼啸而出。
田誉儿冷哼道:“让你也见识见识本姑娘厉害!”娇躯一纵,凌空腾起,纤臂一推,凭地暴长数寸,掌影过处,劲风飒飒,正是丐帮绝技“擒龙掌法”,虽威力不如田精华,气势却也同样惊人,龙武见状,着实吃了一惊,忙不迭收刀避开,从侧面袭将过去。田誉儿极是灵活,身子滴溜溜地一转,掌劲如山,兀自朝龙武拍去。因是时整座天香楼已在大火之中,浓烟迷漫,龙武一个不慎,被掌风扫中,只觉如撞上了铜墙铁壁,禁不住“哎呀”痛叫出声,身子倒撞在对面墙上。盖木墙已然着火,怎经得住龙武这一撞?“哗啦啦”一声颓塌下来,火星落在身上,衣服顿时着了火。田誉儿见状,拍手笑道:“龙捕头,你慢慢消受便了,我等先行告辞。”招呼吴、张两人一声,朝外纵去。那些衙差在着火时便已慌了神,见龙武被田誉儿打落在火堆里,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将龙武拉出来时,其头发眉毛早已卷屈,衣服也没完整处。浓烟中摸出天香楼时,早已不见了对方三人的踪影。
田誉儿走出天香楼后,一路上直叫痛快,张素玲道:“谈笑间把那狗官打得焦头烂额,这天下怕也只有你能做得到!”吴浩灵道:“这一战虽打得痛快,但也也从中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今不但贾似道要追杀我们,连皇上也要我们的命。”田誉儿笑容一敛,叹道:“端的令人心寒,我们不顾安危,历经重重苦难至此,就是为了挽救赵氏江山,没想到那皇帝老儿反要我们的命!”吴浩灵道:“非也。我们所做的,只为了百姓,而非为哪一家的江山,只要百姓安居乐业,管他这江山是哪家的?”张素玲道:“这话说的是,只要百姓平安了,也就用不着我们千里奔波了。”田誉儿道:“吴大哥,现在到处都是通缉我们的檄文,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下一步该怎么走?”
话落间,忽听一阵“猎猎”的衣袂迎风声,黑影一闪,落下个黑衣人来。长发飘飘,身体娇小,正是三番两次救他们于难的那个蒙面女子。田誉儿不识此人,娇喝道:“谁?”张素玲早已迎将上去,喜道:“姐姐,你来了!我们现在被皇帝老儿通缉,正没法儿处,你恰来好,敢情你天生注定就是我们的救星,这就帮我们想个万全之计罢了。”田誉儿见张素玲对那人如此亲切,不由诧异,吴浩灵道:“这位姑娘是我们的恩人,曾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田誉儿闻言,这才放下警惕。
那黑衣女子道:“你们在路灌不是遭何子深陷害才被通缉的吗?”吴浩灵道:“正是。”那蒙面女子道:“你们何不借他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张素玲道:“我们三人那鬼影神捕都认识,这一招怕是不能用了。”那蒙面女子道:“如你们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替你们送这一道密函罢了。”吴浩灵笑道:“姑娘言重了,你三番五次冒死救我们,若连你都不信,这天下还有谁信得?只是让姑娘背负这重任,于心何忍?”那蒙面女子道:“吴大侠此话差矣!同是大宋子民,你们可不顾生死安危,千里奔波,我为何能置身度外?事不宜迟,如果你们信我,就速把密函给我,如信我不过,我这就走了。”吴浩灵忙把密函拿过去,道:“如此就幸苦姑娘了。”那蒙面女子接过密函道:“你等放心便是,告辞!”纵身一掠,如飞而去。
正值此时,忽听得后面有人大叫道:“快截祝糊!”吴浩灵吃了一惊,回首望去,只见一个少年骑着一匹快马扬鞭而来。剑眉浓目,皮肤黑黝黝的煞是健壮。吴浩灵见状,又惊又喜,喜的是在此遇到了义弟,惊的是不知他此话所指为何?张素玲见了那人,雀跃地叫道:“擎二哥!”擎设秋到吴浩灵等人处时,见那蒙面女子早已去得远了,不禁跌足道:“可惜,可惜!密函还是让她拿走了!”吴浩灵惊道:“她是谁?”
擎设秋闻言,愕然道:“你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吗?”张素玲道:“她救了我们多次,却不肯透露姓名。怎么了?”擎设秋道:“她就是赵月娥呀!”吴浩灵惊道:“她是赵月娥?”擎设秋道:“不错。自从大哥出了襄阳没多久,我发现赵月娥也不见了。要知赵月娥丝毫不会武功,这好端端的会去何处?城门是关着的,外面是元军,她怎么可能出得去?唯一的可能是她会武功。之所以不露真相,是来卧底的。大哥走后,她也出了襄阳,这说明她是为这道密函出走的,这天下除了贾似道还会有谁要这密函?这又说明她是贾似道的人。我和吕大人一商量,吕大人也是吃惊不小,马上要我赶出来,以便阻止赵月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吴、田、张三人闻言,俱皆色变,这才明白赵月娥屡屡施恩,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不肯以本来面目示人,是怕吴浩灵认出她来。吴浩灵道:“怪不得御林军总指挥使何子深这么快得到了消息,原来赵月娥就是叛徒!”田誉儿道:“她即以一个平常人身份出现在你们面前,当初你们就没过问她是如何到襄阳的吗?”擎设秋这时才正眼看了眼田誉儿,见她秀发飘逸,灵秀可人,不由心中一荡,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道:“三年前京东招抚使夏贵奉贾似道之命,曾送来过一批救济物,并带了赵月娥来,说是来时见她饿昏在地,便把她带了来,因带一女子行军不便,就把她留在了襄阳。”田誉儿又道:“赵月娥即把吴大哥送密函的事告诉了贾似道,为何又追赶出来抢这密函?”擎设秋见她心思缜密,暗地里越发的喜欢,道:“姑娘问得好!”田誉儿见他双目火辣辣地看着自已,不由得娇靥一红,转过头去。擎设秋道:“赵月娥在襄阳耽了一年,虽也没让她做什么,但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哪有好日子过?见吕大人发了这道密函,便存了这个心,但这么大的事她又不敢不让贾似道知道,便偷出襄阳,告诉了城外的联络之人。几日后就出襄阳来追密函。她以为迟走几日可瞒过我们,可惜她把我们想得太简单了,要知眼下襄阳草木皆兵,自然会把事情都往坏处想。”张素玲道:“现在该怎么办?”擎设秋道:“追是很难追得上了,须想其他方法。”
吴浩灵道:“田姑娘,丐帮弟子遍布各处,是否可请贵帮弟子帮忙?”田誉儿道:“这倒也是个办法,我们便一边让丐帮兄弟查找,一边追下去。”吴浩灵称是,道:“不知何处可联络到丐帮?”田誉儿道:“前面不远有丐帮分舵,我这就去一趟,我们在庙首镇外会合。”擎设秋道:“田姑娘,在下陪你去吧,免得意外。”田誉儿也没说答不答应,看了他一眼,径自转身走去。擎设秋也跟了去。
张素玲见他久别重逢也没和自已说句贴心的话儿,就这样跟人走了,心中不免有气。吴浩灵看在眼里,自是明白她的心思,道:“素玲,设秋这也是为了正事,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会跟他说说的。”张素玲嘟着嘴道:“哪个在意他了,他要往哪儿,便去哪儿,干我何事?”启步便走。吴浩灵叹了口气,跟上去道:“你的心事我怎会不知?现在也别赌气了,先把个人心事放一放,待追到密函后,吴大哥定帮你好好地教训设秋。”张素玲兀自不说话。吴浩灵无奈,只得闷头赶路,心想这设秋也真是没礼数,纵然事情紧急,至少走时也要跟素玲打个招呼,哪有不声不响就走了之理?
不一会儿,已走出庙首镇,两人便在镇头等,张素玲依然不吭声。幸亏田、擎两人没多久便回来了。吴浩灵道:“可跟丐帮兄弟说好了?”擎设秋笑道:“原来田姑娘是帮主千金,这事哪有不成之理?我看此事让丐帮出马,十有八九办得成,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吴浩灵道声:“好。”朝田誉儿施了个眼色,道:“田姑娘,我们走吧。”田誉儿也是七窍玲珑之人,一看便已心知肚明,暗笑一声,抢步和吴浩灵先走了一步,把张、擎两人落在后面,笑道:“原来张姑娘与擎二哥是一对儿,刚才她在闹别扭了吧?这个我以后倒须注意些儿,免得张姑娘误会了我。”吴浩灵道:“战争让他们分开了许多时间,如今有这个机会,也该让他们好好地说说话。”田誉儿“吃吃”笑道:“可是这一路上我们这四只眼睛日夜看着他们,可真是不便!”吴浩灵闻言,不禁失笑,道:“这又有什么办法?丐帮兄弟怎么说?”田誉儿道:“丐帮兄弟叫我们也不必急于追赶,在他们还未查到赵月娥确切位置前,还是按原先的速度走,免得他们到时联系不上我们。”吴浩灵道:“若他们找到赵月娥后,怎么联系我们?”田誉儿道:“这个吴大哥不用担心,我们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有紧急状况时,自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吴浩灵情知这特殊的联系方式乃人家帮中秘密,便不再问。
如此走了三天,兀自没有丐帮消息,四人不免着急。田誉儿也煞是奇怪,道:“这都三天了,按往常的惯例,不管有无消息,都应有人带口讯来的。”擎设秋道:“莫非遇到了什么意外不成?”田誉儿道:“可能去查赵月娥的弟子真遇上了什么事,我去找找他们可有留下什么记号。”吴浩灵道:“田姑娘,在下和你同去。”田誉儿知道吴浩灵是在为张、擎两人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当下道:“擎二哥,张姑娘,你们便在此等会儿,我们去去就来。”言毕,和吴浩灵一道离开。
擎设秋见状,暗道:大哥这是在跟我争田姑娘吗?我虽说跟素玲好,但我也并未跟她承诺什么,我现在总是有自由重新选择的,这几日来我对田姑娘如何,大哥应也看得出来,看来他是存心跟我争的了。”心中存了股气,也不怎么跟张素玲说话。
却说吴、田两人找了许久,忽然在墙上发现一只手印,是用泥土印上去的,田誉儿道:“这是我们丐帮的联络记号,手指的方向便是所走的路线。”当下按记号走将下去,来到一座破庙外,吴浩灵道:“莫非赵月娥在这庙里?”田誉儿道:“如果丐帮兄弟找到了赵月娥的确切所在,应会联系我们才是,他们未来报讯,目前还很难说。”当下走入庙去。
敢情此庙久无人修缮,破烂不堪,除了几尊倒塌的佛像外,空无一人,田誉儿仔细在庙里看了一遍,忽见地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惊道:“莫非丐帮兄弟跟赵月娥动手了不成?”吴浩灵看了会儿,确实是打斗时所留下的,道:“难道丐帮兄弟在跟踪赵月娥时被其发现了?”田誉儿道:“有此可能。按说丐帮兄弟不会跟赵月娥动手的,就算要动手也会事先通知我们的。”转目间,赫然见不远处有数滴血迹,不由失声道:“不知这血迹是谁留下的?”走到天井,只见地上有根发黄的竹竿,拾将起来道:“这是丐帮的打狗棒,棒端指向东方,正是临安方向,看来赵月娥在此与丐帮兄弟动了手后,又跑了。地上的血迹还是新鲜的,他们应没走多远,我们快赶上去,或许还能追得上他们。”两人发足奔出破庙,一路朝东方飞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