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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篇 第二十五节
    王铁从未在白天去过秦敏芸家,夜深而来,夜半才走。
    自那场哭后,两个人的关系似打开了隔膜,开始走近。仿佛形成了默契,平时大门紧闭的秦家每晚十点院门就会开启,等候少年来的身影,直至两三个小时之后,或者完成了某项特定的任务后,那身影才会离去。她不管王铁是瞒着家里人来的还是王家在背后支持,只要他来了,就会安心;也只有他来了,才会安心。
    两个人都不敢让人知道这件事。被人发现的结果搞不好就是被说“苟且”——虽然两人绝未有什么逾规之举,但谁会相信一个热血澎湃的男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孤男寡女的状况下还能坚守不败?就算事实如此,然而人心在猜测这种事的时候,原则就是宁黑勿明。
    一个多星期下来,基本上“电网”改造完成。不但院子、卧室里有了灯光,连厨房和储物室都装上了小盏的彩灯——王铁把家里废弃的东西拿来废物利用了——甚至那个搭在院角的厕所都被装上了一个光线柔白的小灯泡。院门处顶上也加了一只,用的是本来在卧室里那灯泡,王铁后来从家里找来一只日光灯管,索性替代卧室里那电灯,光线柔和而颜色好看,至少比黄黄的电灯好了许多。
    基本上王铁来的时候手里都不空着,就算不需要带材料之类的东西,他也会提上一点肉食,或者带些新鲜而秦敏芸只要看那价格就绝对不会去买的蔬菜,再或一些水果。每次秦敏芸都会默默地接过,连谢谢也不再说,但彼此间反而感觉更加亲近。在少女的心中,对少年已经不能简单地用谢谢来回报。
    下来基本上就是家具的修理。暑假的第二个星期开始,星期二那晚王铁在秦家呆了足有四个小时才走,专神于秦敏芸那张旧床。原本一碰就“吱呀”直响的木床经过镶、削、磨、固等多番折磨之后终于达到就算在上面跳舞也不会再摇再响的程度,没有愧对让他呆了四五年的木器厂。
    再来就是对院门的修理。那扇木门早在上次流氓来袭时被弄得半掉不掉的,后来被秦敏芸自己想法加固了一下——天知道她是加固了还是弄松了,反正到现在为止那门都属于用二百五十牛的重力便可以毁之的状态。那自是非常不安全,但她一个女生又有什么办法呢?王铁最初的构思就是换掉那门,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只好先放着。后来在木器厂找了块边角料,算算换门是不够的,但修理则绰绰有余,还可以剩一些作它用,于是在修床后的第二天晚上开始着手于大门。
    秦敏芸已经开始习惯于晚睡。虽然王铁总叫她早点休息,但她并不听从,用少有的固执陪着他直到他离开——当然并非是什么“噪音影响睡眠”这种原因,而是出自本心;就算是强撑睡眼,她也要等他。
    同时开始养成的习惯是做宵夜——用王铁带来的东西。她不知道他是用钱买来的还是从家里拿来的,也不追问,只是尽己所知做一些食物。父母离开前从未做过一次饭菜的秦敏芸开始跟着餐馆里的掌厨师傅学做面包、米团等东西,而王铁则是第一个品尝者,或曰受难者——他只是皱皱眉头,仍大口大口吃光。
    修补的工作进行得比较慢,那不只是“门”的事,连门框和两边的墙壁都要影响。王铁准备充足后下手,仍无法一天完成。门是补好了,他甚至还用在木器厂学来的挫木法把门板上弄出古色古香的纹路,虽然因为工具不全的原因弄得有些简陋,但远看时仍有股典雅的味道;但补门框处的水泥却不是一天能凝好的,按他的说法,完全的凝好需要至少半个月,就算抛开量和质的关系,也得七八天才能弄好。
    事情演变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王铁初时什么都考虑好了,就是未想到一点。没有了院门的保护——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保护,但人的心理很奇怪,脆弱的外层边界往往有阻住罪恶发生的力量——如果有人偷进来……一想到这一点,秦敏芸就睡不着觉。
    事情非是没有前因。少女幼时胆量本来就小,看到闪电或听到雷声会受惊,到十岁才敢一个人住一间屋子,甚至在路边看到一只小蛤蟆都会吓得跳半天;若不是经历了惨变,她到今天都可用“胆小如鼠”来形容,而即便是经历了惨变,她如今的胆量仍未增加多少。
    更何况还有前次流氓来袭的事件……
    王铁亦是犹豫不定,因为他与她有着相同的担心。以秦敏芸那柔弱的身体,估计来个年龄小于十二岁的小贼都足以令她败下阵来,如果发生什么事……
    当晚他住了下来,居处是厨房,下面垫了木板,结果次日天亮前走时他几乎连脖子都僵得动不了。
    一连“住”了三天。第三天半夜,王铁正要去睡觉时秦敏芸轻轻拉住了他,低声道:“你跟我来。”王铁隐约听出点什么,又似没听出什么,呆呆地跟着她入了她卧室。
    秦敏芸关上房门,关掉电灯,然后脱掉外衣长裤,躺到床的内侧,颤声道:“上……来吧。”
    王铁被电击般怔在当场,偏心里还有余暇想着她的声音怎么就跟上刑架似的,又或是刻意去想的。脑子里却又闪过那日救人时看到的情景,顿时浑身热血沸腾。
    迷迷糊糊中他爬上了床。
    少女做出这决定前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既怕又羞地等着少年的动作。孰料等了半晌,他躺到身边后竟全无动静,再过一会儿,鼾声起来。
    连续三天睡眠不足的大男孩,几乎在躺下去的刹那就已经睡着了。
    秦敏芸仅着了贴身内衣缩在床里侧,担惊受怕又带着一点点期望地过了一夜,结果次日所有这些全变为失望。按理说他这样该是好事,可是为何自己仍会感觉那样失望呢?
    凌晨王铁摸黑赶在家人起床前回家,心里还不断想着晚上的事。他不敢告诉秦敏芸,自己是临场怯了阵——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什么事情上胆怯,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在“女人”面前。
    他并非不了解或知道异性的生理结构,也对“那事”很感兴趣,可是事到临头,就是下不了手,只好任睡意裹住自己。
    王铁,十六岁的少年,青春开始的少年,热血澎湃的少年,在人生第一关前的第一仗,败得相当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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