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王铁帮家里百货店去取一批订货时,被拦在两条街以外的广场上。
十多个地痞流氓摩拳擦掌地围祝蝴,当头者陌生,但其旁边那形貌俱是猥琐到一个程度的家伙却是熟面孔,因那人曾被王铁连着两番坏了好事——第一次是在秦敏芸打工的餐馆里,第二次则是在她家里正行凶时。
他从被管教了三个月的派出所里放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报仇。自然自己是无力的,于是找到同和流氓分区的头子,许以让对方分一分“羹”的甜头。在经过切磋式讨价还价后,双方达成协议:摆平了王铁,秦敏芸的“第一次”由头子作前车之试。
王铁自不知对方私下的勾当,一场混战进行了三分钟左右,他已被按翻在地上。不过早看出自己难以幸免的他为了找回本来,从开始到结束拳头只照顾了领头者,完全不顾自己正被群殴。态度之凶悍、气势之壮烈几乎吓傻那家伙让他错以为自己是平民百姓对方才是流氓,至于拳头之狂挥……总而言之,王铁被按趴时,那头子已然不能以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周铁匠为救爱徒带着一群街邻提铲拿棍地冲来时,王铁两只眼都换了纯正的黑色眶眶,鼻血长流且不说,牙都少了一颗。那群流氓正施以“暴怒-报复之拳脚”的绝技,结果在猝不及防下现场被掼翻七八个,受了周铁匠“狂怒-报复之钢筋”的必杀技后,当场两人感叹着彼此等级果然不是同一个档次中惨叫倒地,一对脚骨断折开来。
送医时周铁匠老泪纵横地安慰王铁,让他放心养伤时,后者艰难地笑笑:“可惜取的货……都教他们打坏了……”
秦敏芸这一天因为一些生理原因没有上餐馆打工,对此全无所知,夜里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晚不见他来,胡思乱想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品行有问题的女孩。一时自己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少女懊悔到恨不能时光回归昨晚,自己好收回鲁莽的举动。次日到镇上时才知他出了事,少女狠下心来花掉几个月来积攒的全部钱财——也就几十块——买了水果和补品上了医院。
理智告诉她这样去并不明智,但她无法再等了。
他竟会出事!
有时候并不需要明说,一些事情便已形成;秦敏芸并没刻意多想,但心理上自然而然地以认为自己的依靠就是他。而在这个时候,自己的依靠竟被人伤害若斯!
莫名中产生出来的焦急、担心之外,她感到揪心的愤怒。诚然,为之报仇她是没这个力量的,但心里那股怒气就是抑不下去;而更让她失控的是,另一股不安和自责如燎原之火席卷了少女整颗芳心。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怎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秦敏芸到医院时恰好留守王铁的王母去了拿药,病室里空剩他一人。见面的刹那两个人都有点恍惚,王铁艰难地想开口,秦敏芸迅速地想抢先开口让他好好休息别说话,眼泪却提前一步行动,哗哗直落。
她实是被他身上多重保护的绷带吓着了。
王母回来时看到病床旁多了大袋的东西,而儿子正闭目入睡,很是呆了两呆,不知是谁来看望过他了。随即心想管他呢,反正有人探望送礼不是坏事;对方大概是见儿子入睡不好打扰,于是放下东西走掉。
恢复到亚健康状态出院时已是十来天后。
王铁心里一直很是懊恼,因为耽搁了这些天,院门的工作又耽误了,只好重新来做。一时又想着这么多天没见秦敏芸,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又哭了吧?就像上次来医院时,眼泪掉得自己险些陪她进入掉泪的队伍中去。
女孩在院子里等着他——实际上每晚她都在等。见面的刹那两个少年男女都一时无语,秦敏芸首先有所动作,慢慢走回屋子,王铁不由自主地跟随而入。
仍是那么简陋的闺房,但他在黄色的灯光中感受到温暖。
的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孤女的容身之所渐渐消除了寂寥,溶入了淡淡的温暖之中。或者是从自己来之后,又或更早,他很难判断。天生不适合作分析之用的头脑拒绝进行这样层次的工作,他低着头想了想,抛开胡思,正要拿出多年在街道上混出来的油嘴打开气氛时,忽然一张柔软温润的嘴唇贴了上来。
王铁眼睛睁得圆如铜铃,看着近不及十厘米的秀颊,鼻中是秦敏芸的体香,心脏立时不受控制地升速到一百八——他这辈子,十六年,一百九十二个月,五千七百天,都没想过自己的“初吻”就以这种形式没了。
电灯随着开关“咯”的一声熄灭。王铁感到一只纤细的手掌抓中自己手腕,引着自己的手触到一团软绵绵的肉团,心里第一时间就分清了那是什么,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升速到三百六。
天啊!这……这……神志陷入迷糊中。
隐约中只听到她低低的咽泣:“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好吗?”
青春绽放的花朵,在次日清晨仍然是那么惊人的美丽,自然凝就的露水为红红的花瓣和绿绿的叶子添深清纯的美。天亮前离开的王铁头脑昏沉如灌铅,不知所以。
整整一晚,两人相拥而眠,并未做出什么越轨——或者该说更越轨之举。但只是那么轻轻的抚摸,已足以令从未接触过异性身体的他晕到不知东西南北了。
他感到责任心从未有过的强烈起来。
是的,这个女孩,最初不认识时大家只是同镇的镇友,后来上了高中后彼此只是普通的同学,再来发生了救与被救的关系后就添上一份恩情,到了自己介入她的生活,或者该说她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后,什么都开始模糊不清。关系,界限,都不再是一个清楚明白的词,两者开始慢慢的融合为一,自然而然。
他触摸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体——那是神圣的——则彻底将两者之间的界限清理干净。
从此之后王铁就是秦敏芸,秦敏芸就是王铁。
我不会离开你的#蝴在清晨的微风中立了许久,在心里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