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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
    其实彭辉原本是有希望跟菊花结婚的,因为在彭辉的父亲死后,菊花就把自己的身子主动献给了彭辉。当时彭辉就像是做梦一样,甚至偷偷地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即便是感觉到了疼,依旧不相信那是真实的现实。彭辉对于菊花的以身相许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如果不是菊花那般的不容质疑,那般的不可抗拒,彭辉真有可能会选择逃脱。
    从那一天起,彭辉又有了人生的希望,觉得自己不再孤独,因为菊花已经属于他了,菊花会永远和相伴在一起了。可是,就在彭辉跟菊花私订终身不久,彭辉的母亲带着妹妹来了,她们是来接彭辉回北京的。
    母亲又离了婚,而且是因为彭辉离的婚。
    父亲虽然离开了人间,但是父亲的单位并没有忘记父亲这个全国劳模,不仅在拨乱反正中补发了父亲十年的工资,还赔偿了抄家造成的损失。母亲捧着那一万八千块钱,首先想到了在老家受苦受难的彭辉。这笔钱在当时可以称得上是笔巨款了,母亲在领到这笔钱后便和继父吵了一架。母亲认为这笔钱的支配权和继承权均应属于彭辉,应该把钱给彭辉存起来。继父则大发雷霆,说你要是不说,你的儿子永远也不会知道。继父威胁母亲说你要是敢把这笔钱给你儿子,从此就别再进这个家门。母亲不想再跟继父理论了,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领着妹妹离开了继父家。母亲并没有太多的泪水,因为她这次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在父亲的坟前,母亲长跪不起,母亲的泪水浸湿了坟头好大一片土。起初彭辉冷冷地站在一旁,并倔强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后来是菊花悄悄拧了彭辉一把,尔后强行把彭辉按倒在地说:“快跪下!你咋能这么不孝?哪有娘跪着你站着的道理?”
    当晚,母亲就把存折交给了彭辉,母亲说:“辉儿,这钱是你的,你自己收着吧。你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你可以回北京接你爸的班儿了。”
    彭辉的确有喜从天降的感觉,有了这笔巨款,大山叔和大山婶就不会再反对他和菊花的婚事了。他们不就是怕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吗?有了这一万八千块钱,足够他们老两口后半辈子花的了。在那个时候,全中国没有几家趁这么多钱,有这笔钱都可以娶县委书记的女儿了。在彭辉眼里,县委书记就是天大的官儿了,县委书记也的确是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儿。那一年他和父亲到县委书记家做家具,县委书记给了他们父子一盒恒大烟,他们真是受宠若惊,一直没舍得抽,后来彭辉把那盒发了霉的恒大烟放进了父亲的棺材里。县委书记的女儿和彭辉同龄,别提多娇贵了,就没见她进过厨房,从早到晚都是保姆伺候她。她一从彭辉的身边过,就捂鼻子,说彭辉身上的汗味难闻死了。彭辉心里骂过她道:“放你妈个屁!是你小丫挺的鼻子有问题!小爷我身上的汗是香的,是菊花最爱闻的。”菊花的确喜欢闻他身上的汗味,一走近他就忍不住猛吸几口,说特别好闻。
    彭辉拿着存折向菊花报喜,菊花却说:“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这笔钱你咋能独吞呀?你娘和你妹子也该有份的!”
    彭辉觉得菊花的话有道理,虽说母亲改嫁了,可妹妹依旧姓的是父亲的姓呀,更何况母亲现在又是为了他被继父轰出来的。
    “我不能全要,您和妹妹也该有份儿。”彭辉在菊花的陪同下回到屋里,低着头说。彭辉虽然没叫妈,可他在心里已经原谅母亲了。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菊花,只有母亲和妹妹是他的亲人了。
    “我和你妹妹不该要这钱,我们已经……”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悔愧之色。
    “妹妹上学也得用钱。”彭辉看了眼上高中的妹妹,妹妹正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妹妹还像小时侯一样不爱说话。
    “我这次是来给你办返京户口的,你爸单位同意你回去接班,你回去就是正式工了。”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和希望。
    “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彭辉想到了菊花,因为他一走就把菊花坑了。
    “为什么?”母亲异常惊讶。
    彭辉紧紧咬着嘴唇,任凭母亲怎么问,始终不再开口,他不能向母亲说出实情。在那个时候谁也没有勇气坦白那种事情,那种事在那个时候是见不得人的事,是属于流氓行为的。
    父亲的丧事能凑合办下来,真得感激菊花家,大山婶组织人帮着做的妆老衣裳,大山叔找人借的棺材板。最让彭辉感动的是菊花,菊花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一匹黑布,连夜赶制了一百多个黑箍儿,然后又流着泪哀求村里的年轻人戴上。菊花说彭辉的爹是外边的人,外边的人时兴这个。正是这个“时兴”,彭辉父亲的丧事才显得与众不同,彭辉才觉得没有委屈了父亲。
    彭辉与菊花干那种事是在彭辉的父亲入土以后不久,那是一个凉爽的仲夏之夜,就在池塘边的那片草坪上。说来彭辉也算不孝了,因为当时还没过“五七”,还属于重孝期。记得当时是菊花自己先脱掉衣服的,菊花深情地望着彭辉说:“小辉,只要你能高兴起来,只要你不再难受,只要你吃好了睡好了,俺什么事情都乐意跟你做。”
    当时他们在那方面都很无知,那时侯没有那方面的书,也没有那方面的电影电视节目,所以他们做的时候很慌乱、很笨拙、也很不成功,但毕竟还是做成了。菊花当时很天真地说:“小辉,打今天起俺就是你的人了,谁也拆不散俺俩了,你说对不?”
    一弯新月悬在半空,穿透垂柳把凌乱的月光撒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稀疏的星星瞪大了眼睛肆无忌惮地观望着他们,偶尔响起几声蛙鸣,更显出夜的宁静。村里微弱的灯光越来越稀少了,可是彭辉和菊花谁都不忍心最先说出“回家”两个字。彭辉仰面躺在地上,菊花把头伏在他的胸前,彭辉双手紧紧抱着菊花。菊花的脸上爬满了愉快与灿烂,彭辉的脸上却显露着茫然与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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