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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舍身救美
    这天,上班的时候,朱国平刚刚打开电子邮箱,便看到了肖娜写给他的信。
    国平:
    你好!在网上看到了你的来信,谢谢你的关心和鼓励。
    我现在才体会到一个远离祖国、远离亲人和朋友,孤身海外的人在期盼家乡来信时那种热切的心情。真希望天天能看到你们的消息。
    你现在一切都好吧?家里也都好吧?新房布置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都搬过去住了?真应该好好地庆贺一下,对我们这样的工薪阶层来讲,能享有一处满意的房子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到了日本,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对一个日本工薪族来说,想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是往往要奋斗上大半生才能实现的一个近乎奢望的目标。一辈子买不起房而只能租房住的人在这里也不是少数。提起这些便会觉得人这辈子真是挺不容易的。衷心祝贺你乔迁之喜!
    我每天还是老样子,学院、医院、祝葫三点一线,每天来回奔跑,似乎已经很习惯了。有时候,坐在电车上打瞌睡,猛然醒来的刹那间,常常以为是坐在国内的地铁车厢里。当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国外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像是回到了梦里一样。
    除了语言方面的障碍外,我在这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以前对日本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更谈不上有什么感受,脑子里似乎只有小时候电影里那些端着枪到村里捉八路,稍带手再逮几只鸡的日本兵的形象。但现在的亲身感受使我渐渐领会了许多与小时的记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特别是日本人的文明、礼貌与爱护环境、讲究卫生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即使在上班最拥挤的时候,电车的车厢里也听不到有一个人大声说话。上次,我在拥挤的车厢里不小心踩到一位日本男士擦得锃亮的皮鞋上,正不知该怎么向他道歉时,想不到倒是那个男士先说了一句:“对不起!”让我很是不安。还有一次,当我见到一个胖得足有我两个体重的日本老太太费力地在电车站台上弯下腰去捡一张丢弃的废纸片,然后把它扔到垃圾箱里的时候,我真的很受感动,以至忘了该上前去帮助她做完这件事情,竟一直傻傻地站在那里看她向垃圾箱那里走去。
    除此之外,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这里很安全。最初,我刚来的时候,有同事曾提醒我说出门要注意安全。于是我出门上班时,总担心我租用的这个房间被撬。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同事的意思。他所说的安全是指在电车上防止被盗,或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占女人的便宜,至于国内说的溜门撬锁,这里是极少见到的。同事说至少他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好像东京那边有人做过,据说是事先知道了那家在柜子里放了不少钱才去做的。否则,到人家里去干什么,偷电视和家具,这些在大街上都可以捡到的东西谁会去偷?于是,我上班时也就安心了。至于电车上的不安全,我现在还未碰到过。如果遇到有人想占我的便宜,我会喊:“抓流氓!”同事说我这样很好。而日本女人往往是不敢吭声,所以那些流氓(日本人称“痴汉”)才敢那么大胆,有恃无恐。
    对了,上周他们带我去海边玩了,没想到会那么近,根本就不用坐车,我们是走过去的,用了最多半个小时就走到了。我们去了海边的公园、浴场,还参观了一个古灯塔和一个古战堡,这两处地方都已被划入文物保护之列,我们照了相,在海滩上吃了自助烧烤,整整玩了一天。可以说,这是我到日本后最开心的一天。
    聊了这么多,你也许都看厌烦了吧。
    前几天,接到谢虹的电话,说她弟弟晓阳下个月要被派来日本,在东京的办事处常驻。听了以后很高兴,说不定将来我还会有机会去那里找他玩呢。真希望你们都能有机会来一次,不过这也许真是美妙得简直让我不敢再想下去的一个奢望。
    就写这些吧。代我问你全家人好!
    肖娜
    2005年5月10日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到日本去亲眼看一看呢?读完肖娜的来信,朱国平想。他努力想像着肖娜在那边的情景,尽量让自己的思路与肖娜信中所写的贴近。在他的印象中,来中国旅游那些日本女性似乎漂亮的并不多,像肖娜这样的美人在那边一定会很惹眼吧。但愿她不会因此受到那些与流氓无异的“痴汉”们的侵犯。
    当他正在为肖娜的来信浮想联翩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从阿玉的手机上打来的。他刚按下通话键,便听到里面传出阿玉急迫的声音:“朱哥,是……朱哥吗?!这边出事了!快……来救我!”
    朱国平吓了一跳,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在工地,现在冲……进了好几百村民,正在追……着我们四……处跑,整个工地都……让他们包围了,大门也被……他们封了。我现在正……在和民工一齐跑,但是跑……跑不出去。”阿玉的话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听得出是在一边跑一边说。
    “我知道,我这就赶过去,你等着我!”朱国平放下电话,和办公室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出门打了辆出租,急火火地向工地奔去。
    当走到离着工地还有一站多地的时候,朱国平就感觉到了一种出事的浓烈气息。先是呼啸而过的警车拉响着刺耳的警笛急冲冲地向工地那里驶去,接着又看到不少人纷纷向工地那个方向拥去。等快到工地的时候,出租车就再也开不动了,前面的路上都是人,所有的车都被堵在了那里。朱国平迅速结了账,跳出车来,向工地方向跑去。
    工地的大门外堵满了人,村民与警察混杂在了一起,乱吵吵地听不出都在说些什么,但意思很清楚,警察是想冲进去,村民则堵住大门谁也不让进。朱国平拼命向里挤去,但没几分钟就被人推了出来。道理很简单,他即不是村民也不是警察,谁也不让他进。有人善意地告诉他,看热闹可以到马路对面去看,冲到里面去弄不好会被人打死。
    朱国平这下可犯愁了,急得不知如何才好。半天才想起给阿玉的手机打电话,手机打通了,但没人接。
    朱国平心中一阵阵发紧,觉得不是好兆头。莫非阿玉已经被人捉到了?或是打伤了?但他马上又转而想到会不会是阿玉在逃跑时一不留神把手机掉在地上了,此刻那手机说不定正在那块石头下边或砖头堆边响个不停呢。
    “不行,我得进去!”
    朱国平关上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心镇静下来,好想出个什么办法。他向四周望了望,除了大门,还能从哪里可以进去呢?
    他开始仔细观察起工地的地形来。
    应该说朱国平对工地并不陌生,当初为了给未来的小区和街道起名,他曾仔细研究过工地施工地形图和规划图。在他的记忆中,工地是一个面积超出100亩地的正方形大院子,他现在的所在的位置是在整个工地的西北角上,也就是工地大门所在的位置。当初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为了便于看管,整个工地只开了这一个大门,即高振山指挥“绿钢盔”们打黑子、胡全等人时关闭的那两扇大铁门。从大门处向南向东都是围墙。墙是新砌不久的,为了防止有人进入工地偷盗,墙都砌得又高又厚,结实无比,想不到这堵用来防贼的墙现在成了阻碍阿玉和民工们逃生的最大障碍。
    朱国平还注意到,在沿着公路向南去的围墙下有一些提着木棒子的村民模样的人在来回走动,像是在巡逻。看来村民们事先已做了周密的部署,防止有人从外面救援和阻止里面的人跳墙跑出去。从那里进去显然不行,看来只有顺着墙向东去找找看了。想到这里,他便沿工地的北墙向东快步走去。
    北墙外是一片开阔的庄稼地,紧贴着墙根下有一条一米多深的已经干涸了的排水沟,将工地围墙与荒地分隔开来。排水沟虽不很宽,但两边坡度很陡,站在沟中,向上望去,工地的围墙更显得高不可攀。而且沟沿与围墙之间的平地宽不足一尺,要想从这里爬上去,显然不行。朱国平心急如焚,又急忙顺着北墙向东小跑起来,一直跑了足有二百多米,到了大墙尽头向南折转的东墙根下才停了下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迅速观察着东墙外的地形。
    忽然,他发现向南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有几棵碗口粗的杨树,虽不高大,倒也枝繁叶茂,而且离墙极近。
    “太好了!”他禁不住叫出声来。这些树就是天然的梯子,只要爬上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进墙去。
    他又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不远处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小房,像是个废弃的水泵房,房顶上的瓦不知被谁掀去不少,秃秃地立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息。机不可失,一旦有村民巡逻到这里就完了。朱国平想。
    他快步跑到一棵杨树前,凭着小时候练过的爬树的本事,没太费事就上到了与墙头平行的位置,然后侧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把右腿伸出去,让它尽量搭到墙头,很快,他便稳稳地站到了北墙上。此刻,大墙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院内的景象把朱国平唬得差点没从墙上掉下去。
    工地已经名副其实地变成了一个大战场。
    一千多名手无寸铁的民工被几乎同等数量的手持棒子、铁锹的村民追得四处乱跑。那场面使朱国平联想起了彩色宽银幕电影《辽沈战役》中的某些镜头,除了没有开炮和用冲锋枪扫射的内容,其他的场面和动作在这里差不多都能找到。一边是民工们丢盔卸甲、夺路而逃;一边是村民们手舞锹棍、穷追猛打。跑丢的鞋子、衣服和各种颜色的安全帽随处可见,一片狼籍。
    几十台打桩机又一次停止了工作,几十根被打到一半的钢筋混凝土桩子高矮不一地立在凸凹不平的地上,白刺刺地格外显眼,像是被剥去了皮的树干戳在砍伐劫余的空地上,给眼前正在进行的这场“激战”增加了几分残酷和恐怖的色彩。
    朱国平看得有些心惊肉跳,但越是这样,他要救出阿玉的心情就愈加迫切。
    时间就是一切,他顾不上多看,急忙蹲下身,双手扒住墙头,纵身跳了下去。
    到哪里去找阿玉呢?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朱国平又一次开始犯愁。他想,阿玉如果没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混在民工们中间才对。正想到此,就见有一拨民工模样的人被村民追赶着向这边跑了过来。他急忙凑了上去,掺进了民工奔跑的队伍。
    “见到阿玉了吗?”他边跑边问身边的一位二十来岁模样的民工小伙子。
    “不知道”。小伙子一口山东口音,跑得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朱国平弄不明白他所说的“不知道”确切的含义是指什么,是不知道阿玉现在在哪儿?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有阿玉这个人?
    只好再去问跑在他身边的其他的人,一连问了几个,都回答说不知道。有的连话都顾不上说,只顾逃命。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
    朱国平有些失望了,这可让他到哪里去找呢?
    民工们此刻已被村民们冲散成了几十拨,每拨都在争相逃命,谁也顾不上谁,在工地上被追得来回来去乱跑。好在工地巨大的活动空间给了他们可供逃生的机会和与村民们周旋的余地。而且毕竟是一千多人追赶一千多人,在总比例1:1的情况下要想把民工们都追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就算是追赶一千多只羊也够村民们追一气的,何况是比羊机灵得多的大活人呢。就在这时,朱国平所在的民工队伍与另外一支被驱赶过来的民工队伍搅在了一起,两队合为一队,足有七八十人,你冲我撞的一时间乱得不成了样子,跑在后面的几个民工被村民追上了,挨了打,有一个还被打翻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朱国平此刻已经有些顾不上去想怎么搭救阿玉了,他开始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慢慢地向他逼来。因为朱国平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民工中是那么的扎眼,白衬衫、西装裤和黑皮鞋,在一大群民工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自己肯定会被村民们认为是房地产公司的人,一旦被抓住,那可就惨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抓住#蝴脑子里此刻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朱哥!”
    忽然,他的胳膊被一只手拽住了,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忙转过头去看,竟是阿玉。
    但他差一点没认出她,阿玉身上穿着件脏得几乎看不出本色的蓝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从鼻子和额头上流下的汗水与灰土掺在一起,淌成了几条黑道子,原来的面容几乎完全变了个样。朱国平是从她的声音和那双熟悉的眼睛上判断出她是阿玉的。
    “阿玉”,他兴奋地叫起来。
    “别……叫!”阿玉急忙制止他说:“村民们都……认识我,赶快……想法子逃……出去。”
    朱国平紧紧地拉着阿玉的手,一边跑一边寻找着来时的方位。他不停地向东边的方向看去,远远地,他终于看见了刚才自己跳进来时东墙外的那几棵杨树,便拉住阿玉向那里奔去。
    此时,刚才还足有七八十人的逃跑队伍已经被冲散成了好几拨,朱国平所在的这拨大约有二十多人,他对身边的这些人喊道:“我们从东墙跳出去!”
    他们左突右冲,终于来到了东墙下。但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蹬高的东西,民工们一时都有些慌。朱国平却早已想好了对策,他喊道:“一个驮一个出去!”喊完,他蹲下身来,让阿玉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阿玉似乎有一个刹那间的迟疑,他马上觉出了,大声吼道:“快!”当他感觉到阿玉的两只脚终于踩在了他的双肩上,便用两只手扶住墙,慢慢地艰难站起身来。
    阿玉的头终于升到了可以看到墙外的高度。她不敢迟疑,用双手迅速扒住墙头,然后用力向上一吊,再扬起右腿,用脚牢牢地勾住墙头,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的动作,身体显得异常地轻盈敏捷,人就整个地翻了上去,骑坐在了墙头上。她看着站在下面正在扬头望着她的朱国平,喊道:“朱哥,快上来!”
    朱国平见她骑在墙上不肯翻出去,便焦急地喊:“快跳出去!”
    “朱哥”阿玉仍在看着他。
    “快点!”朱国平有点急了,大声命令道。
    阿玉只好伏下身去,将两条腿移出墙外。
    朱国平终于听到了她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又听到墙外传来阿玉焦急地呼唤他的声音:“朱哥!朱哥!”,知道她已平安着地,他的心头顿时轻松了一大半。
    下一步自己怎么办呢?就在他发愁怎么跳出去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民工忽然拉祝蝴说:“韩总,我扶你上去!”说完,那个民工蹲下身去。显然,这个民工是把朱国平错当成了韩总,朱国平迟疑了起来,他不忍心让这位善良民工的一片诚心遭到误会。
    “我不——”他刚要解释,便被打断了,“快!”民工催促道。他的脚踩在了那个民工一副宽厚有力的肩膀上。然后,用和阿玉同样的办法,朱国平终于也来到了大墙外面。他从心里感谢这位帮助自己从危险境遇中逃脱出来的民工,但是,自己却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
    跳出墙外的民工并不多,加上朱国平、阿玉还不到八九个人。顾不上多想,几个人分头向四处逃去。
    阿玉和朱国平始终在一起,他们先向北再向东飞快地奔跑,一点不敢放慢速度,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墙里的村民不会跟着翻出来,或是四周就没有埋伏着的村民?一直跑到绕过那个废弃的水泵房,再向北,钻进一片密密匝匝的苗圃,他们才停下来,有时间喘上一口气。
    “你的……车呢?”朱国平问阿玉。
    “被……堵在了工……地里!”阿玉回答。
    “那我们只有去马路上打车了。”朱国平拉着阿玉跌跌撞撞向北边的公路走去。
    这是一条通往西边大马路的乡级公路,几乎见不到有什么出租车。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辆红色的富康出租车远远驶来然后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司机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两个狼狈不堪的打车人,似乎在琢磨该不该让他们上来?但他们已经拉开车门坐上去了。
    阿玉摘去一直扣在头上的安全帽,用手捋着被汗水粘在前额上的头发。
    “去哪儿?”朱国平问。
    “回公司吧。”阿玉说。
    “不行,现在回去太危险”朱国平阻止说。
    “那就先去我那儿吧。”阿玉想了一下说。
    “到底去哪儿?”司机问。
    “新原桥”阿玉说。
    出租车驶进了新原桥西侧的一大片居民楼中,拐了几个弯后在一幢六层的红砖楼前停了下来。朱国平随阿玉来到了四层的一套房子里。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十分整洁。
    “到家了!”阿玉进了门一下子歪倒在沙发里,安全帽则被她扔到了客厅的角落里。朱国平并没有急于在沙发上坐下,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到阿玉的住处的缘故,他好奇地环顾着房子,问:“这是你买的房?”
    “不,是租的。”阿玉斜倚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吃力地撑起身子,将朱国平请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先去卫生间洗了脸,然后给公司挂电话。公司里没有人接电话,不知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情况。给韩总打手机也没有人接,种种迹象都仿佛蕴含着一种不安的信号,让阿玉心中急得不行。
    朱国平安慰她说:“韩总那里估计不会有什么情况,村民们毕竟不敢到城里来闹,工地上的民工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因为村民们主要是想报复你们房地产公司的人,现在你跑出来了,他们也就没办法了。”
    阿玉听他一说,心情才稍稍宽慰了一些。这时,她才想起,直到现在,连朱国平还没有谢过呢,便急忙说了一句:“谢谢你,朱哥!”。
    “谢什么?你还和我客气上了。”
    “不是啊,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去,我今天真的就没命了!”
    “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了,你没看见那些村民打人都打红了眼?”
    “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堵到工地里去的?”
    于是阿玉便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对朱国平说了一遍。
    其实,今天上午计划要去工地的是韩总,而不是阿玉。但是昨天晚上,韩总与一家供货商谈到很晚,早上起来头疼得厉害,便打电话去公司,说想休息一会儿,让阿玉代他去工地看看。阿玉开车到工地时是早上九点多钟,那时工地上还一切正常,工人们都已经上工了,阿玉便下到打桩队去检查施工进度。谁想,刚转到第二个打桩机前,村民们就突然间冲进了工地,足有上千人,如同从地下突然间冒出的一样,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
    村民们叫着、喊着,见人就打,见机器就砸,大有将工地上一切连人带物一举扫平的架势。民工们见势不妙扔下手里的活儿纷纷四处逃窜。正在阿玉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时,一个包工头儿急忙塞给她一件工作服和一顶安全帽,让她赶快换上,混在民工群里,以防被村民们认出来。后来,等阿玉混在民工群里逃命的时候,才想起用手机给朱国平打求救电话。
    “真把我吓坏了,想不到一下子会钻出那么多村民,像潮水一样,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组织的,而且事先一点迹象也没有。”阿玉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恐和不安中挣脱出来,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们还是麻痹了,你们的人把人家给打了,人家自然会要来报复。”朱国平说。
    “确实是有些大意了。我们以为赔了钱,人又被抓进去了也就完了,谁知还是出了一场大乱子。”阿玉后悔自己缺乏经验,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哎,对了,我忘了问,把我驮出来以后你是怎么跳出来的?”阿玉忽然问朱国平。
    朱国平便把刚才踩着那个民工的肩膀跳出来的情节复述了一遍。
    “真是大难不死!朱哥,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庆贺一下。”
    朱国平看到阿玉的一双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笑问:“怎么个庆贺法呢?”
    阿玉想了一下说:“我先请你喝茶,品尝一下我的极品铁观音;然后,我们去外面好好地撮一顿,怎么样?”
    “好啊!我现在可是又渴又饿,‘可恶’之极了。”
    “我比你更‘可恶’。”阿玉笑道。
    她立刻开始忙活起来,又是拿茶又是烧水。趁这个功夫,朱国平又仔细地将阿玉的住处观察了一遍。一间十多平米大小的过厅被女主人精心布置成了一个会客常葫,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功夫茶茶具,茶盘、茶海、茶四宝、紫砂泥壶、品茗杯、闻香杯一应俱全,俨然像是一个小小茶艺馆。墙上挂着的玻璃框里镶嵌着一幅书法横幅,上面是一行秀气的楷书:“从来佳茗似佳人”,落款是:“维舟闲人”。
    朱国平问:“这维舟闲人是不是我们在碧云轩茶馆见到的那个姓黄的女老板?”
    阿玉说:“对,就是她。你脑子可真快,一下就想到了是她。”
    “想不到她的字也写得这么好。”
    “当然了,琴棋书画茶是不分家的吗!”阿玉拿着烧开的水走过来,开始沏泡铁观音。
    很快,一股蕴含着淡淡玉兰花气味的茗香便迅速从杯中散出,弥漫了整个过厅。
    朱国平一连喝了三盅,觉得还是不解渴,便问阿玉有没有再大些的杯子。
    阿玉笑他不是品茶而是牛饮。
    朱国平忽然记起这是《红楼梦》中妙玉讥讽宝玉时说过的一句话,便回击道:“在你们看来,我们男人喝茶是不是都是牛饮,只有你们女人喝茶才是品茶?”
    “差不多吧。”阿玉笑着说:“上次,我们公司请几位包工头去茶馆喝茶,他们也是大叫不解渴,要换大杯子。”
    “怎么,瞧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粗吗?我看你呀简直和大观园里的妙玉一模一样,都是些尖刻之人。你看,连名字都相似,一个叫妙玉,一个叫阿玉,哈,把你们两个名字的第一个字合在一起读就是‘妙(庙)阿!’说不准将来你什么时候也会出家的吧?”
    “讨厌!”阿玉放下茶盅,佯装生气的样子,扬起手向朱国平打去,朱国平抬手去挡,两只手刚好碰到了一处,并下意识地握紧在了一起,一时竟使两个人都显出了几分尴尬。
    这时,卧室里的电话响了,阿玉急忙去接,是韩总打来的,得知她已安全到家后,韩总便叮嘱她这几天先不要到公司来上班,村民们今天也找到了公司这边来闹事,要找韩总和阿玉算账。公司里的人说这两个人今天都不在,村民们不走,为此,村民们还把一名公司里的职员的手弄破了。
    朱国平知道后,安慰她说:“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吧,这一阵子你也太疲劳了。”
    阿玉神色忧郁地说:“也只好这样了,真不知怎么会搞成了这个样子。算了,不说它了,朱哥,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真有些饿了。你想吃点什么?我们这边有家上海餐厅,味道不错,环境也好。咱们去那里吃上海本邦菜好不好?”
    “这一带的饭馆你是不是都吃遍了?”朱国平问。
    “差不多吧。”
    “难怪上次你请我来这边吃水煮鱼,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可是你那次都没告诉我你就住在这里。”
    “可是你从来也没问起过我住在哪里呀?”阿玉狡黠地争辩道。
    “我是一直想问,但又一直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阿玉盯祝蝴问。
    “因为……你毕竟是一个单身女孩子呀!”
    “这么说,你是从来没有去过单身女孩子的住处了?”
    “当然。”
    “那现在,你不是也来了吗?”
    “现在不一样,现在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阿玉突然间笑了起来,脸上也一下子恢复了那种女孩子特有的天真与好奇,“嗯,这个叫法挺不错,以后我要想约你的时候,就说今天晚上想‘非常时期’一下,行吗?真好玩!又浪漫又神秘。”阿玉说这番话时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可朱国平脸上却有些发起热来。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随之是嘈杂的叫喊声“开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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