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阿玉走过去,把里面的木门猛地一下打开,隔着防盗门的窗口望出去,看到门外站着的竟是十多个村民模样的人,有男有女,一个个满脸怒容,正在狠命地砸着厚厚的防盗门,若不是那扇厚厚的铁门格外结实,恐怕几下子就能被他们砸开。
当村民们看到阿玉的面孔出现在防盗门的后面时,情绪更加激烈起来,叫到:“她在家,快开门!”
“你们要干什么?”阿玉厉声问道。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少废话,快开门!你们打伤我们的人以为就没事了,跑回家躲清静来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快开门,再不开我们就砸了你的家!”
楼里的邻居们显然都听到了动静,但没有人出来。
朱国平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想不到这些村民会从几十里之外的工地上追赶到家里来。他马上拨打了110报警。电话打通了,对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问他现在所在的详细地址,他被问住了,忙问阿玉,然后转告给了警方。
挂上电话,当务之急是防止暴怒的村民冲进来。
朱国平让阿玉马上关上里面的木门,不要再与他们多纠缠。然后迅速将屋里的桌子、椅子、甚至是洗衣机,凡是能用来抵挡的东西都顶在门上,以防不测。朱国平知道只要争取最多十分钟,警察就可以赶到。
外面被激怒的村民还在拼命地砸门。
但很快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尖厉的警笛声由远至近,最后固定在了阿玉家的楼下。大门外开始传来发生争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敲门声已经变得柔和多了。
朱国平和阿玉急忙将东西一样样搬开。门终于打开了,果不出他们所料,门外站着的已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村民,而变成了头戴大檐帽的警察。
警察客气地把他们两个人请上警车,去派出所进行调查。下了楼他们才发现,村民们并没有走,而是堵在楼门的入口处和警察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见阿玉走下楼来,村民们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看到阿玉和朱国平上了警车,村民们忽然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个女的可是个罪魁祸首,不能对她客气!”
在派出所里,警察向他们问完情况,又打电话去工地所在的派出所,终于核实清了是怎么回事。
一个像是负责人模样的警察对他们说:“你们没事了。可以走了。”但紧接着又不放心地说:“不过,你们要是还回原住处,恐怕会不安全,最好是先暂时换个地方。”
阿玉和朱国平都很受感动,这才意识到刚才警察执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其中一个用意是为了保护他们。
“给你们添麻烦了。”朱国平在走出派出所时对警察们说。
一个警察笑着说:“来这儿的人都这么说。可到时候该添还得添。”
两个人出了派出所,在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家小饭馆里凑合吃了一顿饭。
“你准备去哪儿呢?”朱国平看着阿玉问。
“我也不知道。”阿玉的眼睛望着饭馆的窗外,神情漠然。
“你有没有什么好朋友,可以暂时借宿的?”
“试试看吧。”阿玉想了想,用手机拨了一个号,是她以前在歌厅时的一个好友。电话通了,先聊了一会儿天,后来阿玉把自己的处境说了,对方立刻表示欢迎阿玉到她那里去住。但阿玉最后又放弃了,因为她知道了对方现在是和男朋友同租了一处房子,而且不大,去了很不方便。
“那怎么办?”朱国平问。
“算了,我去找家饭店住好了,省得惊动别人。”阿玉收起手机,做了决定。
“何必呢,那么贵。”朱国平认为不值得。他想了想,终于说出了在心里憋了半天想说而没有说的话:“阿玉,要不,你先去我那里暂住一、两天好吗?”
“去你家里?”阿玉吃惊地看着他。
“对,我刚才就想说,但因为我妻子出差,孩子也不在家,所以,弄得我反倒不好说了。”
“……”
“不过,其实也没事。我那里有三间房子,很方便的。记得我小的时候,两三家人合住一套楼房的事也是挺多的,不是也挺正常的吗?”
“那好吧,我们就算是两家人暂时合住在一起吧。”阿玉又恢复了爱开玩笑的天性。
朱国平为阿玉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而感到很高兴。此外,正好还可以让阿玉借此机会看一下自己的新房。
“可我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出来,我想回去取一下成吗?”阿玉说。
“那可不行!”朱国平说,“这样吧,你告诉我换洗的衣服放在什么地方,我去替你取。”
“你去不是也一样有危险吗?”阿玉不同意。
朱国平觉得阿玉说得不无道理,便拿出手机,给谢晓阳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谢晓阳开着一辆公司的车来了。
朱国平和阿玉上车后,车子向阿玉的住处驶去。
在离阿玉住处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谢晓阳停下车,朱国平让阿玉坐在车上别动,他则和谢晓阳下了车,向阿玉住的楼房走去。
村民们竟还没有走,守在楼下的路沿上坐了一长溜,似乎要等到一个什么结果才肯离开。当朱国平和谢晓阳出现的时候,他们认出了朱国平,便立刻围了上来。
谢晓阳早有准备,他厉声道:“干什么?我们是来取衣服的,阿玉已经被留在派出所了。”
村民们这才放他们进去。
回到车上,阿玉听了他们的叙述,知道这个家是真的回不去了。她感到有些纳闷,村民们是怎么知道她的住地的呢?是谁把她的住址泄露给村民的呢?
谢晓阳把他们送到朱国平的新居,跟着进去参观了一下新房,喝了一杯茶,就匆匆地走了。
朱国平让阿玉早点休息,阿玉却还在那里琢磨到底是谁出卖了她的住址?并让朱国平帮她一起分析。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吗?”她说。“我敢肯定,这个知道我住处的人是有意将我的住址告诉给村民们的,否则村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来的。会是谁呢?”阿玉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朱国平见她不肯去睡,只好拿出一张纸来,让她先把知道她住处的人的名字都写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进行分析。
名字很快就写出来了,除了韩总和公司里二、三个高层管理人员,其他的都是阿玉以前的一些小姐妹,分析来分析去,这些人也都没有任何一点将她地址出卖给村民的动机和可能。那会是谁呢?两个人都觉得很奇怪。
“算了,不去想它了,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是早点洗个澡休息吧。”朱国平也有点累了,便劝阿玉道。刚才,他已经趁阿玉思考的时候把那间宽敞的大屋收拾好了。
但阿玉谢绝了朱国平让她睡在大屋的好意,而坚持要睡在朱辉的房里。朱国平拗不过她,也只好同意。
第二天上班,朱国平从报纸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新闻:日本关西地区发生电车出轨,死亡了上百人,事故发生地的地名叫尼崎。他便急忙上网,给肖娜发了一封询问的电子邮件。很快,就收到了肖娜的复信。
肖娜在信中感谢朱国平的关心和惦念,说她目前很好。事故发生地离她进修的医科大学很近,这是日本有史以来发生的最惨重的一次交通事故。出事的这趟电车线路她不久前还刚刚乘坐过,想不到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她的不少同事每天都是乘坐这条线上下班的,出事那天,凡是没有按时到校的人都成为了学校关注的对象,各系被要求一一查找当天未上班人员。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校方才准确得知,学校有三个人在此次出轨事故中受伤,其中一位女教师伤势较重,但经过抢救已脱离了生命危险。另外两位一位是大三的男生,一位是学校的行政人员,都是腿骨骨折,目前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朱国平这才安下心来。
下午,阿玉打来电话,说她今天去了几家房屋中介,想重新租一处房子,但看了三处都不中意。明天还想再去跑几家看看,今天只好在朱国平这里再借宿一晚了。另外,她还告诉朱国平,刘云朋刚才打电话给她,说晚上要约她谈事,所以,她可能会晚一点回去。
朱国平劝她说,如果没有理想的房子千万不要凑合。龚燕出差至少还要三、四天才能回来,所以用不着太急。放下电话,朱国平马上觉出自己刚才说的话似有些不妥,什么叫龚燕出差还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好像是故意躲着龚燕,或是趁龚燕不在的时候做这件事似的。其实即使是龚燕回来了,只要向她说明情况,让阿玉再住上几天也是很正常的事。
龚燕出差已经三天了,每天都有电话打过来,问朱国平家里有什么事,并关照他上班离家时一定要想着关好门;晚上用煤气热水器洗澡时一定要注意打开窗子通风;换下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等她回来时洗;擦地时千万注意不要把墙面弄脏了;还问他职务升迁的事批下来没有?
朱国平想把阿玉在家里借宿的事告诉她,但想了想终于没有说。何必呢,说了反而会让她在外地瞎猜想。
阿玉晚上果然回来很晚,一脸的疲惫。可能是房子没有租到的原因,情绪显得有些低沉。见朱国平还没睡在等着她回来,很是感激。
阿玉告诉朱国平,刘云朋今天晚上与韩总见了面,刘云朋解释说他和那个高振山并不熟悉,当时介绍他去也是为韩总着想,想不到惹了这么大的祸。他还说公安局的人也找了他,向他了解高振山的情况,他答应协助警察寻找高振山的下落。韩总见刘云朋一脸的无辜和诚意,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最终决定雇用高振山也是自己判断上的失误,责任确实不在刘云朋。之后,刘云朋又一次提出与韩总合作的要求,他说他十分体谅韩总目前的处境,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积极寻找能帮助解决这个难题的关系,现在已经找到了,因此如果韩总能答应他的合作要求,重新签订一份售楼委托合同,同意将刘云朋的售楼所得由原来的百分之六提高到百分之八的话,他会在两天之内,将工地上所发生的事彻底摆平。
“韩总怎么说?”朱国平问。
韩总说他会马上将这件事拿到董事会上讨论,让刘云朋等消息。
朱国平问:“刘云朋会有什么办法呢?”
阿玉摇了摇头:“不知道,韩总也这样问过他,但他不说。”
朱国平担心地说:“那样的话,如果签了新的协议,可工地上的事情并没有摆平,那时协议已经生效了,该怎么办呢?”
阿玉笑了:“韩总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刘云朋说可以把摆平工地上的事作为他那一方应承担的责任写到协议里去,只要工地上发生村民闹事,影响了施工就算他刘云朋违了约。”
朱国平听了颇为赞同:“这倒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可我总感觉这里边像是有些什么问题?”阿玉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问题?”
“好像工地上最近发生的事,刘云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刘云朋认识的人多,加上又有与韩总合作的事,自然会随时关注工地上的动向了。哎,工地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朱国平突然想起一直忘了问工地上的事。
“韩总今天接到工地那边的电话,说村民们还在工地上呆着,不让开工。这次村民们吸取了上次人少被打的经验,工地上最少的时候也有上百号村民在值班。而且还成立了敢死队,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子,说这次‘绿钢盔’要是再敢来,就和‘绿钢盔’死磕到底。看来,这几天开工的可能性不大。”
朱国平不解,问:“那这事就没人管了?不是还有乡里、区里、市里吗?”
阿玉说:“韩总都找过了。乡里说正在做村民的工作,但难度很大,需要时间;区里的回复是已经派人去乡政府过问这件事了。法不责众,村民们就不走,你也没有办法。可公司的压力就大了,一天开不了工,就至少要损失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韩总这两天急坏了,所以,连刘云朋那样的过分要求也只好考虑了。”
朱国平听了阿玉说的话,感慨道:“如此看来,要想干成一件事也真是不容易。像韩总这么大的投资如果真的打了水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阿玉感叹道:“干房地产这行,利润大,风险也大,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就说韩总有一位姓张的朋友吧,也是做房地产的,辛辛苦苦做了七、八年,赚了不少钱。大前年投了八千多万买了一块位置十分理想的地段,想要建一幢二十八层的写字楼,可等把设计图报到规划局,才知道,这块地只允许盖最多六层楼高的建筑。也就是说设计中的那二十二层成了空中楼阁,一下子就蒸发掉了。仅凭六层楼别说赚钱,连本都得赔进去。买地时只想着讨价还价,忘了去规划局调查,一失足成千古恨,哭都来不及了,结果他自己找了座二十八层的楼,从上面跳了下去。”
阿玉的话让朱国平听得不寒而栗,同时也困惑不解。
“有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呢?八千万,一辈子打着滚花也用不完啊。”
阿玉听完,笑话他说:“搞房地产的有几个是像你这样知足常乐型的,人家可没有打滚花钱的时间,别说八千万,就是赚到了八个亿、八十个亿,也是不会停手的。当然,人家也不是全都为了钱,就像你每天上班也并不是全为了那点工资的道理一样。赚钱对一些富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一种乐趣,或是一种目标。”
“阿玉,你想没想过你自己将来也在房地产市场上打拼一场,做个亿万富翁啊?”朱国平一脸认真地问。
“你看我像亿万富翁吗?我最多也就是个打工一族,而且还是最悲惨的一个,如今连住的地方都给混丢了。”
“这都只是暂时的,等事情解决了,工地恢复了开工就一切都好了。”朱国平安慰她说。
阿玉忽然换了个话题问:“朱哥,明天是星期六,你能陪我去转转房屋中介吗?”
“当然可以了!”朱国平痛快地答应道。
第二天,朱国平陪着阿玉去转房屋租赁中介。俩个人早上九点钟就出去了,转了一天,跑了不下五、六家房屋出租中介公司,都没有找到十分理想的房子,不是地方太偏,就是价格太高。阿玉租房心切,最后勉强选中了一处一居室的楼房,地点不错,交通购物也方便,价格也还不算太贵,每月一千二百元。但房子和家具都显得有些破旧,厕所的水箱也嘀嘀嗒嗒地漏着水,而且窗子临街,人来车往,很是吵闹。
“不行只好先在这里凑合一阵子再说了。”阿玉有些灰心了。
朱国平对这处房子很不感冒,便坚持再找找。他认为虽然只是租房,不是买房,但也不能凑合。何况是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一定要说得过去才行。
阿玉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陪着她跑了一天的朱国平,心中一热,眼眶里竟涌上了泪水。她急忙扭过头去。但还是被朱国平看见了,他没想到只是几句很普通的话,竟让阿玉受了这么大的感动。
“你怎么了,阿玉?”他关切地问。
阿玉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突然涌起的情感,一下子将脸伏在朱国平的胸脯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当着陪同来看房的房屋中介公司的人,朱国平显出几分尬尴。
领他们来看房的是位四十多岁的胖女人,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用过来人的口吻说:“虽说房子不是太理想,但交通方便,人来车往的虽说乱点,但住着安全。女孩子祝恨首要的一点就是安全。另外,这位先生在这里呆得晚了出去也能坐上车,打车更是方便,住在这里总比住在那些黑灯瞎火摸出几里地见不着一辆车的地方强多了。再说价钱又不贵。依我看就先在这里住下,将来等有了好的地方再搬,说不准将来这位先生给这位小姐买一处高档公寓住呢,也说不定。”
显然这个胖女人把阿玉当成朱国平包养的二奶了。
从楼上看了房下来,胖女人催着朱国平和阿玉去中介公司交订金,朱国平说还想再考虑考虑,胖女人便带出不悦的神色,扔下他们自己先走了。
“要不,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算了。”阿玉对朱国平说。
“那可不行,一是现在不安全,二是即使这件事过去了,将来谁知还会不会再发生那天的事?所以,那处房子是绝对不能再住了,必须换一个新住处!”
朱国平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一副斩钉截铁的口气和不容商量的口吻。那样子不但又一次感动了阿玉,就连朱国平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在他记忆中,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这样的口吻说过话了。从上大学起到进机关,他似乎已经渐渐地习惯于用接受指示来代替自己进行思考和做出决定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是生存方式。而在刚才的一番不经意间冒出的话中,他仿佛一下子又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刚毅和自信。这种刚毅和自信伴随着一种无名的兴奋,令朱国平激动了许久。他甚至做好了这样一个准备,哪怕自己掏些钱出来,也要让阿玉租到一处理想的住地。
阿玉似乎看出了朱国平的心思,不再吭声。
当他们坐在返回家去的公共汽车上时,夜幕已经开始笼罩了这座与他们同样忙碌了一天的城市。
车窗外是一片灯光下的世界,树木、街道、行人、楼房都被马路两旁那高高的灯杆上发出的光线涂上了一层近乎桔黄的色彩。在灯盏的周围,有无数蚊虫类的东西在不停地旋转飞舞,像是为路灯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不断翻动着的外套,盯久了会让人感到有些眼晕。
这座城市已经有好长时间处于干旱状态之中了,尽管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要多,但下过一场雨之后,地面上的积水马上就会蒸发掉,使马路上重新变得干燥起来,像是滴水未沾过的一样。一阵风刮过,路面上便重新落满了尘土,在车轮驶过时,被辗压后扬带起的尘土便飘浮在了半空中,既无法落定,又无处飘走,于是便与一些同样微小的不停飞舞的蚊虫类的东西搅在一起,在街道上空与楼宇间织成了一片混沌的天地,令人感到胸口一阵阵憋闷,浑身上下很不爽快。
与朱国平紧靠坐在一起的阿玉,渐渐抵挡不住疲惫的袭击,竟睡着了,整个头倚在了朱国平的肩膀上。一头柔柔的黑发贴到了朱国平的耳朵和脖颈上,浓密的睫毛轻轻地合在一起,两片红润的嘴唇也微微地并拢在了一处,脸上的那副娇柔的姿态简直让人不忍碰她一下。但担心她在刹车时摔倒,朱国平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伸出一只胳膊,将阿玉轻轻地揽在了自己的怀中,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目的地,他才小心翼翼地叫醒她。
刚刚到家,电话便响了。朱国平以为是龚燕打来的,拿起电话一听,竟是谢晓阳打来的。谢晓阳说外贸公司派他去日本的日期提前了,今天,他已经把机票买好了,航班是后天一早的,所以明天中午他想请朱国平全家一起聚一聚。他说还有谢虹和贺建方。
朱国平知道晓阳要去日本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因此感到有点突然。他解释说妻子龚燕出差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对谢晓阳说:“你现在的时间太紧了,临行之前我们见一面就行了,吃饭的事我看就算了。”
谢晓阳说忙归忙,但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吃饭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个面再在一起聊聊天,不然的话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因此恳求朱哥一定得去。
朱国平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但他心里却在盘算,自己去吃饭,阿玉怎么办?把阿玉一个人扔在家里,总觉得有点不合适,但如果带阿玉去又不敢保证晓阳和谢虹、贺建方不会因此产生误会。
阿玉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对他说:“你是不是又在担心我?你去吧,我一个人在家,正好美美地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可真把我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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