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刀子遇到了一点障碍,稍微停滞一下,就扑地进去了。我知道刺中了那个男人,随即,听到了他“啊哟”一声惨叫!但我没停,脑子里满怀着对他的愤恨:美兰是我最爱的人啊,你竟敢欺负她?哼!看我怎么教训你!我当时闪过的念头是“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刀子又在他背上捅了一刀!我没有看见血,但我看到那个男人松开了压着徐美兰的手,身体靠着车门,慢慢瘫软下去!我拉上惊魂未定的徐美兰,叫道:“我们快跑!”飞快地奔向我们的车子。另两个男人见此情形,慌忙去搀扶那个男人,见他面色不对,痛苦地呻吟,背后的衣衫已被血水浸染,连忙把他抱进了轿车,急驶而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瞬间,前后不超过两分钟,来得如此突然,去得又如此迅速,简直就像置身于电影镜头中,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脑子里模糊一片,嗡嗡地响,不记得刚才做过什么了?当我和徐美兰坐进车子想发动时,赫然发现我的手中,仍然握着那把沾血的水果刀!我忙把它丢在了脚下,踩动油门,一溜烟地离开了现场。在前面不远的拐弯处,有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从我车旁呼啸而过。徐美兰软软地靠在我的身上,还在大口地喘气。
我没有逃向哪里,兜了一小圈后,就直接回到了徐美兰的家。徐美兰大概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醒过来,她本是一个遇事冷静的人,可这次她有点控制不了情绪了。我知道,她害怕的不是被他们绑架,而是我用刀子刺伤了人!那个男人不知伤得如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接下来将迎接我们的又是什么?也许因为这些,她才感到恐惧不安吧?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而且,我们将为成功举报张总他们而感到自豪,没想到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确实是太突然了。我倒没什么,既然事情发生了,我当然一人做事一人当,要赔偿要坐牢甚至要枪毙,我也会坦然面对的,我内心感到歉疚的,是我身边的徐美兰和我乡下的父母!我要是为此承担法律责任,那我以后就不能好好照顾他们了。
徐美兰和我携手上楼的时候,我听到了她的抽泣,我没有出声,只是更紧地握着她的手,潜意识里,不是怕她逃,而是怕我抓祝糊的时间,会以小时来计算。我们默默地进了房间,这次,却是我想把门缠住了,不让外人进来打扰我们。我用冷水洗去了手上很少的血迹,徐美兰伤心地问我:“李哥,我们怎么办?”我搂过她,和她到了卧室,我说:“别怕,我不会出事的。”徐美兰担心地说:“李哥,你要逃吗?你要离开我,离开苏州吗?”我笑道:“我逃什么?我为什么要逃?是他们先要绑架你,我才动手刺了他,就算不是正当防卫,那也是过失杀人,不会判死罪的。”徐美兰抱住了我,靠在我肩头说:“李哥,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不想你离开我啊!”
发生在商场门口的一幕,在我脑子里清晰地印了出来,我记得用力刺中了那个男人两刀,然后他倒下了,然后他被他的同伙接走了。我在想,我是等警察来抓我?还是主动去投案自首?如果他伤得不严重,由于他们首先有挟持人质的行为,也许他们不会报案,那警方也有可能不了了之;如果是重伤或有生命危险,那他们是不会饶过我的,不是报案就是报复,与其让他们在暗地里对我下毒手,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吃几年官司。我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决定去自首。只是,我和徐美兰还没结婚呢,我这一去,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了?而且,举报张总他们一伙的事,我们还没到真正胜利的时候,我先把自己搭进去了,想到这些,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徐美兰得知我要去主动投案,不禁泪水涟涟。她说:“李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刺伤了那个男人,我们的新生活还没开始哪,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啊?”我把她的“新生活”,误听成“性生活”,心里也担忧真要去坐了牢,那可是几年碰不到女人了,此时竟然产生了莫名的冲动。我把徐美兰往床边移动,把她轻轻推倒在床上。徐美兰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顺从地躺在床上,捧着我的头,和我忘情地亲吻起来。我有些鲁莽地除去了她身上的衣服,没有如往常那样挑逗和前戏,直接就闯入了她的花径,疯了似的横冲直撞起来!那一刻的情景,竟让我想起了孟浩然的《凉州词》:“浑成紫檀今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胡地迢迢三万里,那堪马上送明君。”我越发激动和悲壮起来,留恋之情绵绵不绝!
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况,我和徐美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因此,我们既有相送的缠绵,又有饯行之依恋。我的激情如排山倒海,浪打着浪,源源不断。我的耳畔,听到徐美兰快感又伤感的低吟:“李哥,别走啊,别离开我啊!”我何尝不想留下来,陪着你,还有我的父母,我们一家尽享天伦之乐啊?可是,我伤了人,不得不离开你们,我的亲人!我把喷涌而出的种子,播撒在她温暖的腹地,我的汗水,滴在了她的身上和脸上。
我离开她光滑柔嫩又香汗淋漓的身体,我想去穿衣服,我想要离开了。徐美兰一把拉住我的手,呼唤道:“李哥,你别走!”我没有说话,询问的目光停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她说:“留下来陪我好吗?我不想你就这么走了。”我忍住了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会回来的,我只不过出一趟远差。”徐美兰的眼睛湿润了,哽咽着说:“可是,你答应我的蜜月旅行呢?不行!李哥,我要做你的合法妻子,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合法妻子!”我一愣,说道:“我们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吗?”徐美兰着急地说:“没有,我们现在还不是,我们还没办结婚手续!”我醒悟过来,是啊,我们只想着在一起,只想着筹办婚事,只想着蜜月旅行,却把最重要的一道法律程序忽略了: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我们至今还不是合法夫妻啊!
人就是这样,一念之间,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过,我没有后悔,哪怕我坐十年八年牢,我也绝不会后悔!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徐美兰被他们挟走,受制于人,使我们陷于任人摆布的被动局面!我有义务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糊的身心已经受过伤害了,我不能让她再有半点闪失!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枉为她的丈夫,枉为她的“李哥”!我有时是会有冲动,犯下一些男人通常会犯的错,但我有一份自信,我坚信自己的本质,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在大是大非上,我会有自己明确的判断!我决定今晚留下来,明天一早,就和徐美兰去办结婚登记,哪怕最后我会因此多坐几年牢,我也心甘情愿!
现在的结婚登记,省略了很多步骤,不用到单位开证明,就是婚前体检,也不再强制了。我和徐美兰很轻易的,到她所在区的民政部门,领到了大红的结婚证书。我们一出区政府大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热烈地拥抱和亲吻。也许旁人无法理解我们的举止,但我们彼此明了相互的心情。但丁的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很适合我们现在的心态。离别的滋味,有点无奈,有点苦涩。徐美兰脸上的泪水,已是滂沱,而我也是热泪盈眶!
我没有让徐美兰陪我去派出所,我怕她更伤感,就在区政府门口依依惜别,我一个人叫了辆出租车,叫司机开到最近的派出所。司机好奇地问我:“兄弟,发生什么事了?是去报案吗?”我点点头,没有告诉他,我昨夜刺伤了人,我怕这个司机听到了会害怕,尽管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坏人。我很坦然地跨进了派出所的大门,值班室的民警接待了我,记录着我的诉说,我看到他打了个电话,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小房子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我知道我将面临什么,但我并不害怕,有些事情,你去面对了,心情反而会有一种释然,假若想逃避这种责任,反而会活得很累。
我接受了一系列的审讯,那把水果刀,作为我的作案工具,也被民警从我的车子里取了出来,我如实供诉了当时的案发过程。我特别申明一点,就是他们先挟持我的未婚妻,我才动手的。我被转到了看守所,在没有被判刑之前,我是不能见到家属的,我知道徐美兰的坚强,就是有点担心我的父母,我老是让他们担忧,太对不起他们了!徐美兰和我妈妈交给我的换洗衣服,我都收到了,还有一些钱物,暂且由看守所的警察替我保管着。我在看守所里并没有受到欺负,里面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可怕。除了失去自由,别的并没有和我们往常的生活有什么两样。
我虽然近几年经商挣了一些钱,但我家并没有背景,更没有权有势的亲戚,想通过关系办一些事,是不可能的。我的父母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们老实巴交,托关系走后门那一套,他们做不出来;徐美兰的办事能力很好,有可能会为了我,去托一些关系打听我的情况,或者希望能尽量给予我一些照顾,但我在投案自首前,一再叮嘱过她,不必为我操心,如果那个伤者没死,那我的罪罚不会重的,我会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团聚,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去低三下四地求人,那我会感到不安的。
我在开庭接受审判前,也就是进看守所的二个月后,我见到了徐美兰。我发现她瘦了,脸色也有些憔悴,她哭着拉着我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我先开口问道:“最近你好吗?爸爸妈妈好吗?”徐美兰这才止住泪,说道:“我很好,你离开后,我就到了你乡下的家里,一直在陪着爸爸妈妈,他们很担心你,这次本想一起来看你的,被我劝阻了,我怕他们年纪大,看到你在里面,他们会伤心,会影响他们身体的。”徐美兰总是想得这么周到,我由衷地说:“谢谢你,美兰!有你在,有你照顾我的爸爸妈妈,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放心。”徐美兰说:“你呢?在里面好吗?苦吗?”我笑道:“不苦,真的。就是有点无聊。”
徐美兰还给我带来了两个好消息。其中之一,就是张总他们已经被逮捕了,这次牵连了好多人,还有不少是干部,也包括他的那帮为非作歹的手下,听说马上要开庭审理了,他们一定会得到法律的制裁,得到应有的惩罚!徐美兰说着说着,有点诡秘地看着我,说道:“我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张总曾经派他的手下,把一个叫李明的下身给砍掉了,李哥,他们说的人是你吗?真的有这回事吗?”我毫无愧色地笑道:“美兰,你认为呢?你可是亲自检验过的,我有什么问题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我不用解释,你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吧?”徐美兰还是有点狐疑,说道:“可是,他们说得绘声绘色的,就像真的一样。”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你在一起时的恩爱,我们的和谐,我们的快乐,是不容置疑的!对吧?”徐美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也对。”我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呢?我等不及了,你该对我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