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野外,甄一然等人还在等着王辟带着药从他们部署的地方路过,可是,却不知道,草蛇叔已经落网。越是安静,就越证明事情不妙了。
惠文感觉到事情的变化,悄声对甄一然说:“奇怪,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甄一然看了看怀表,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难道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枪声。
惠文兴奋起来:“打响了!一定是张队长他们……”
“不对!”甄一然眉头紧蹙,“这枪声是从刘家堡传出来的!看来,刘家堡出事了。”
草蛇回去打探消息,在枪声中逃了出来,拼命地赶回去和常发会合,在野外的常发,也听到了枪声,看到跑回来的草蛇,他忙迎上去,追问着:“出什么事了?”
“我叔他……被王辟抓走了!”
“我琢磨着这事应该和你没关系!”常发思索着。“这事一定和这批药品有关!草蛇,你立功赎罪的时候到了!”
草蛇胸脯一挺:“你说!”
“你对刘家堡的地形熟,一定要想办法混出城去,找到咱们的队伍,告诉他们,药品藏在军火库!”
“你去报告,军火库我看着!”
“你能看住个鬼!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得把军火库拿下,你行吗?”
“老大……”草蛇还想说什么,又硬硬地停在了嘴边,因为一把枪对着他,枪口顶在他脑门的正中间。
常发的脸比枪口更黑:“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必须听我的指挥,不然的话,老子的枪可不认什么兄弟不兄弟!”
常发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顺手一扯,从褂子上撕下一块粗布,铺在石头上。草蛇莫名其妙地望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常发想也没想,一口咬破了食指,在粗布上画着。一个血红的、高高翘起的大拇指跃然粗布之上。常发歪着头看了看,有些遗憾地:“娘的,要是再大点就好了!”他把粗布画庄重地交给草蛇,“拿着!”
“干什么?”
常发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兄弟,这是我给你出的证明,证明兄弟你不是汉奸!万一老子光荣了,你就把它交给甄书记。”
草蛇叔被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甄一然那里,或者,日本人的目的,就是要引出真正的幕后高手,听到这个消息,刘干部气喘吁吁地赶来:“甄书记,我们的行动暴露,草蛇叔已经被捕了!”
“药品找到了吗?”
“王辟的人在军火库一带频频活动,我估计他们把药品藏在了军火库!”
听到这里,甄一然马上对陈发海说:“马上和总部联系,行动计划提前!”然后对小马说:“你跑步到西门外,让张队长设法混进刘家堡,一定要控制敌人的军火库,以防王辟狗急跳墙!”
接着又命令老刘:“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军火库拿下!你带区小队营救草蛇叔,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甄一然站在窗口,他知道,草蛇叔的被捕,一定不会有好的待遇,他真正担心的,就是那个已经成为朋友的男人。
果真草蛇叔遭遇着非人的虐待,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虚弱的他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川子示意,一个伪军拎着一桶水来到草蛇叔的身边,整桶水泼到了草蛇叔的头上。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草蛇叔遭遇了一桶凉水,又顽强地昂起头。
王辟恼羞成怒地吼着:“打,给我继续打!”
一个伪军闯了进来:“大队长,不好了,八路军攻打了西门……”
王辟有些慌乱:“混蛋!传我的命令,顶住!”
川子很冷静:“你们慌什么?刘家堡与保定近在咫尺,只要坚持一个时辰,皇军的大部队就会赶来增援!”
“我的夫人,你也太小看八路了吧!”王辟有些急躁了。
川子命令着:“我更相信大日本皇军的力量!你马上加派人手,严守军火库,实在不行就连军火带药品一起炸掉,绝不能留给八路!”
又一伪军惶惶冲入:“报告,军火库附近发现八路!”
草蛇跌跌撞撞地的找到了陈发海,陈发海赶忙带着他去见甄一然。
草蛇大口喘气:“甄……甄书记……药品……药品藏在王辟的军火库!”
甄一然急问:“常发呢?常发没有和你在一起?”
“常大哥一个人在军火库守着,让你们快打进去!”
“吹冲锋号!”甄一然果断下令。
一时间,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震响了夜空,流星般的子弹在黎明前的夜空里穿来穿去……
常发左扑右打,东躲西闪,手中的驳壳枪点射着,枪枪命中。不一会儿已经打到了军火库的铁大门前。
在枪林弹雨中,晨曦慢慢显露,大地开始光明的复苏。远出,一队伪军在王辟和川子的指挥下向军火库反扑而来。而常发手中只有两只驳壳枪和两枚手榴弹。常发看着他们,深吸了口气,仿佛来了精神,他知道,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即将开始。
渐渐的,天亮了,常发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看着常发一个人站在那里,川子兴奋地喊着:“八路只有一个人,马上打过去,把军火库夺回来!”
敌人在疯狂进攻着,杀红了眼的常发,也不甘示弱地大笑着阻击着进攻的敌人……
一场惨烈战斗在常发的笑声中开始了。
刘家堡的街道上,张队长也带着武工队已经攻进了进来,但在街面上,受到一个碉堡下顽强的阻击,一个又一个炸碉堡的战士在敌人的强势下倒下了,看着一个又一个牺牲的战友,张队长懊恼地捶着地面,毅然挺身而出,向前冲去。
军火库外,常发抱着一挺从敌人尸体旁捡来的机关枪,穿梭在硝烟和烈火中,也许是他过分地疯狂,使得进攻的敌人怯然止步。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孟长胜带着队伍在山坡上等待着伏击,公路上,一辆辆鬼子的军车向他们的方向开过来,看着鬼子的车队越来越近,孟长胜拳头一挥:“打!”
战士们的手榴弹向冰雹似的落下,瞬时间,鬼子的车队在爆炸声中完全瘫痪。
刘家堡外围,冲锋号响起,戴远征和甄一然带着战士们冲了上去。
另一边,张队长和草蛇已经带着武工队赶到了。
草蛇突然蹿起,紧攥着两颗手榴弹向外冲去,他不是冲向常发,而是直接冲向了另一边的王辟和川子……
张队长喊着:“草蛇,回来……”军火库前的常发也在喊:“草蛇,回去,快回去……”
草蛇似乎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继续向前冲着冲着,他的眼前不停地闪动着泥鳅在生命最后的壮烈场面,闪回着那块“不是汉奸”的石碑……草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他已经完全看清了王辟和川子的脸。
川子的枪响了,打在草蛇的身上。草蛇晃动了一下,想继续向前冲,又有几发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草蛇止步,怒目圆睁,甩出了手中的手榴弹。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起,王辟倒下了,草蛇也同时倒下了。
常发已经不顾一切,奋力冲向倒地的草蛇……
甄一然和戴远征带着战士们赶到了,他们的火力完全压倒了敌人的火力。
王辟的伪军已经溃不成军地蜂拥后撤,正在这时,躲在一边的川子的把枪又举了起来,对准了常发。但她的枪还没响,常发的枪已经先响了,不偏不斜,正打在她持枪的手腕上。川子枪掉在了地上,赶来的战士制服了川子。
一场恶战经历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残留的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去。草蛇静静地躺在常发的怀抱里,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常发静静地坐在硝烟里,呆得像一个泥胎动也不动。他似乎听到草蛇在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
常发喃喃地:“妈妈的,你光会唱顶啥用,你……你他娘的要是肯听我的指挥,也……也不会……草蛇,兄弟,你他妈的不给我面子也还罢了,你连毛主席的面子也不给……你……”他说不下去了,男儿泪潸然落下。
天光大亮,朝霞蓬勃而出,驱散了硝烟,映红了天空。
为了给伤员疗伤,刘家堡临时成立了救护站,陆佳萍也来到这里,为革命做着自己的事情,她背着一个伤员进来,把伤员交给其他护士,又向外走,准备去帮助别的伤员,而另一边正在为伤员包扎的惠文看到了她。
“你怎么也来了?”
“有战斗的地方就会有伤员,有伤员的地方就会有我陆佳萍!哎,惠文姐,你见到他了吗?”
“我看你是越陷越深了!”
“大家都是朋友,听说他又立了功,问候问候总可以吧!你到底见了他了没有?”
“刚才见到了,现在……又不见了!”
陆佳萍四下望着,真希望能见到那个男人,虽然,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
陆佳萍来伪军的大门外,遇到了甄一然和刘干部,他们一边搀扶着伤痕累累的草蛇叔,一边对她说:“你找他?我还到处在找他呢!这个常发,战斗一结束就不见了!”
正在这时,张队长匆匆忙忙地走来:“甄书记,出事了!”
“什么事?”
“看守俘虏的二排长报告,那个日本娘们儿不见了!”
“马上派人去找,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是!”张队长转身出发,甄一然接到了戴远征来的消息,连忙去见他。
戴远征正在清点战利品,看到甄一然风风火火的进来,他笑着说:“大秀才,你这次干得不错呀!药品找回了,外带着还赚了一批军火,这个买卖做得值……喂,你东张西望地看什么呢?”
“他呢?”甄一然问。
“常发?我没看见呀!我要见了他,能不为你平反吗?我说,咱这次是该给他记功呢?还是给他记过?这小子又不服从命令了!”戴远征道。
“我的意见是……这次不能再纵容他了,一定要严肃处理!”
“那你打算……”
“这家伙,会到哪儿呢?”甄一然思索着,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不好,又要出事了!”边说边向外走去。刚一出院门就碰上了张队长:“甄书记,还是没找到!”
“别找了!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日本娘们儿应该是在常发的手里!”
“您说什么?”张队长的眼睛立刻瞪得牛大,“这……这也太邪乎了吧?他……他连日本女人也敢睡?”
“你马上带人去找他!”
“到哪儿找?”张队长忙问。
“山洞!”甄一然眼睛一亮,“他一定是去了山洞!张队长,你快去找惠文来!”
甄一然了解常发,因为他知道,这个血性的男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矩,在他的心中,只知道朋友,知道情谊。
“跪下!”随着常发一声怒喝,川子被推搡着跪倒在泥鳅和草蛇的灵牌前。
常发像铁塔般矗立着:“两位兄弟,你们都是汉子,没让我这做大哥的丢脸。当了兄弟,就要做兄弟做的事。草蛇,这个日本娘们儿给你带来了。泥鳅,你别急,这一片鬼子老子包了,老子就用你的刀给他们放血!”“铮”的一声,一把刺刀拔了出来,插在了地上。这正是泥鳅的那把日本刺刀,刀上带着血,闪着怵人的寒光。
川子跪地求饶:“大哥,你别杀我……大哥,你饶了我吧……”
“我饶了你?”常发,“你怎么没想过饶了草蛇和泥鳅?你们怎么没想过饶了赵庄西院的那三百多口中国人?要不是老子聪明,连我也死在你们的手里了!饶你?哼,妄想!”
看到常发布满血色的眼睛,川子感觉到了自己绝望,整个人已经泄了气。
常发看都不看川子,盯着灵牌:“磕头!给我兄弟们磕头,一人磕三个响头!”
川子磕完头,畏惧地望着常发:“大哥,你不杀了我?”
“我常发从来不杀女人,你要是有娘,就感谢她去吧。草蛇,大哥不杀她,她给你那一枪,你就冲我来吧。”说罢,常发胸铺一挺,身上的破棉袄已经脱了下来,露出了留在身前背后的一身伤疤……
川子惊然望着:“你……你是狼毒花?”
常发一愣:“臭婆娘,你怎么知道老子?”
川子强笑着:“我当然知道了!狼毒花大英雄,会打仗,会骑马,会喝酒,还会……”她突然站起身来,将上身衣服脱去,“怜香惜玉……”
常发转过身去:“怜你个屁!臭娘们,收起你那层皮!窑子惯了的,在哪儿他妈的都当是窑子,这是我们兄弟的地方,不要日本娘们儿的骚味儿!”
就在常发说着的时候,川子悄悄地拿起了泥鳅的刺刀。
常发仍然背身站着,根本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声音,川子悄悄来到他的身后,慢慢地举起了刺刀。常发依然一动也不动,嘴里继续骂骂咧咧的……
川子手中的刺刀出手了,而且几乎已经刺到了常发的后脊梁。就在这最后的一刹那,常发突然回身,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川子拿着刺刀的手腕,刀锋一转,带着血的刺刀已经深深地扎进川子自己的胸膛。常发的出手太快了,川子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甚至不知道这刀怎么会扎到进自己的身上。
常发表现出一种非常无奈的样子,他凑到川子跟前说:“我常发是从来都不杀女人……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要杀你自己的,我也没有办法,你们不是都很喜欢自己杀自己吗?”
常发说完,不再理会已经倒在地上的川子,他拾起自己的破棉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扬长向山洞外走去。
惠文最先看到了山洞,大喊了一声:“山洞在那儿呢!”
众人急忙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但很快人们的脚步就停下了,他们一动不动地望着,眼睛瞪得很大。常发一边往身上套那件破棉袄,一边从洞里走出来。人们怔怔地望着常发,常发也怔怔地望着人们。
张队长看了看甄一然的脸色,急忙上前小声询问:“喂,人呢?”
“什么人?”
“就是……”张队长声音更低,“那个日本娘们儿。”
“在里边呢!”常发漫不经心地说。
“我是说你……和她……”
“我活着,她死了!”常发像是说一件不能再平常的事。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地偷望了一眼默然站在一旁的甄一然,嘟嘟囔囔地补充道:“我可没杀她,是她自己要杀死自己的!”
甄一然睁大眼睛看着常发,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可是常发丝毫不在乎他们的眼光,因为他坚信,川子是自杀。
回到了医院,惠文为常发治伤,拿着一支钳子夹着一个弹头从血肉模糊的皮肉中取出,“当啷”一声丢在了盘子里。
常发活动了活动筋骨,起身想走。
惠文急忙按住:“别动,还有一颗呢!”
“妈妈的!”常发咧嘴苦笑,“这些龟孙子到底打了我几枪?”
惠文一边为对方取子弹,一边说:“身上挨了几枪都不知道,你真是铁做的?”
“这玩意儿打到身上凉飕飕的,我咋能知道?大姐,甄书记是不是生气了?”
“生啥气?”
“我真的没杀那个日本娘们儿,也……也没有睡她,我还怕脏了身子……”话到实处,他突然紧闭其嘴。
“常发,不是老甄说你,你这张嘴呀,实在该讲讲卫生了!”说完,惠文笑笑,对外喊,“护士!端一缸子水来,让他好好漱漱口!”
看着常发的样子,惠文真的不知道,陆佳萍的心,是如何被他所征服的。她不理解陆佳萍,陆佳萍更不理解自己,她听说了常发和日本女人的故事,把常发叫到了树林里,还没等常发站稳,就赐给他一个很清脆的耳光。
常发懵然地摸着自己的脸,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问:“你为什么打我?”
陆佳萍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自找的!你……是不是睡了那个日本女人?”
常发“扑哧”一声笑了,他把脸凑到陆佳萍跟前,凑得很近,轻声问道:“我要是说我睡了,你信不信?”
陆佳萍盯着对方凝视了一阵,很认真地说:“信!”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不过这个耳光是常发打在了陆佳萍的脸上。
陆佳萍委屈地问:“你干吗打我……”常发没等她把话说完,已经转身腾腾地走了,他走得很快。
陆佳萍捂着火辣辣的脸,两眼生泪已经夺眶而出……突然,她又笑了,似乎笑得很自信,但同时又笑得很委屈:“疯子!流氓!野蛮!混蛋!我……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大男人家,连个玩笑也开不得吗?”
常发没有理陆佳萍,一个人走回了院子,可是,还没有进屋,就被孟长胜抓了进去。面对大家的质问,常发疯了一样的想证明自己,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我没有!”常发指天指地,信誓旦旦,“我常发要是睡了那个日本娘们,就让我长疮生毒,烂嘴烂肉烂肚皮!”
“狗日的!”孟长胜一甩鞭子,“就算你没有睡她,可你杀了俘虏,也违反了军纪!”
“我没杀她!”常发一脸冤枉相,“不信你问甄书记,她是自己自杀的!”
“自杀?你把我孟长胜当小孩子?”
常发比画着:“拿刀的手是日本人的手,手拿的刀是日本人的刀,日本人的手拿着日本人的刀捅进日本人的肚皮里,关我常发鸟事?”
看着快疯掉的常发,甄一然平稳地站起来:“常发!去提壶水来!”
“是!”常发提着一壶水来,很殷勤地倒了三碗,“三位首长请喝水!”
“来!”甄一然把手边的水往常发面前一推,“把这碗水喝了!”
“甄书记,我从来不喝水,您……您是知道的!”
甄一然突然板起脸来:“必须喝,这是命令!”
“是!”常发很不情愿地端起碗,喝毒药般地龇牙咧嘴地把水灌进肚子里,“甄书记,您可真会为难我!”
“我可没有为难你!拿水的手是你常发的手,手拿的水是你常发的水,你常发的手拿着常发的水喝进你常发的肚皮里,关我甄一然鸟事?”
常发呆住了,傻傻地站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他突然笑了:“甄书记,原来秀才也有不讲理的时候?”
甄一然突然怒吼:“你把司令员和政委都当孩子哄,还怨我?”
常发不说话了,他想笑又不敢笑,表现得格外老实,
甄一然道:“你以为两位首长都是傻瓜吗?他们只是……司令员,政委,这件事就由我全权处理,你们谁也不要插手,更不许为他求情!常发,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常发是武工队的战士,就必须遵守八路军的纪律!这是原则问题,不能有半点儿含糊!回去先写一份检查交上来,要认真,要深刻!”
常发求救地把目光转向戴远征:“政委,你是好人……”又把求教的目光转向孟长胜。
甄一然没等他开口,便愤怒地吼道:“你再多嗦一句,就多写一份检查。”
“算我啥也没说行不行?”常发惶惶然向外跑去。
屋里静了下来。
孟长胜喝了一口水,缓缓道:“大秀才,不是我为常发求情,你让他写检查,比让他喝水还难呢!不如……”
“老孟,我就是有意要难一难他!不错,常发在这次的刘家堡战斗中关键时刻保住了军火库,保住了药品,又立了一大功;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应该嘉奖他,同时,他为泥鳅和草蛇报仇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可问题是,我们不能再惯他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坏毛病……”
“你是说我惯他?”孟长胜不悦地说,“我可是没少骂过他!”
“就你那种骂?我也愿意挨!”甄一然瞟向他。
戴远征不紧不慢:“大秀才的意思是说:你骂他不像是领导教育群众,干部教育战士,倒很有点儿像是老子管儿子,骂得越狠,就爱得越深……”
甄一然接着说:“同时也惯得越厉害!”
孟长胜摸摸脑袋:“你们什么意思?怎么矛盾转移了?好像我犯了错误!”
戴远征挤挤眼儿:“大秀才,不早了,睡觉!”甄一然双手一背,优哉游哉向外走去。